兰陵王顺着我的眼光望去,见到我手上的擦伤,目光一紧,薄唇轻抿道: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
我看着手掌心那翻皮露肉的伤痕,淡淡一笑,不甚在意的道:“这点伤算什么呢?”再伤也伤不过心中的千疮百孔啊。
兰陵王浑身紧绷,眉间隐隐藏着怒气,他还想再说什么,却叫上首那道清冷优雅的声音止住,“沐潇,你似乎颇关心朕的景妃啊。”
兰陵王的心紧了紧,数了眉宇间的怒气,他轻缓的道:“皇兄倒是要与臣弟生分了,按辈份,景妃是臣弟的嫂子,臣弟见嫂子手受了伤,关心一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君珞脸色愀然一变,目光疏离的落在我身上,我低头只做未瞧,原来安静的坐在这里,也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妹妹的手受伤了么,让姐姐瞧瞧。”岚儿急切的看向我,说话间已经起身要往我这边走。
我刚要拒绝她的靠近,她纤细的腰肢上已横过一双铁臂,将她牢牢的禁锢在那人怀里,他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岚儿,你管好你自己及腹中胎儿就好。”
说完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才让陈公公下去请太医。坐在我们对面的是墨渊与南依,墨渊自我进屋后便抿着唇看向我,眸中火光大盛,如果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不是北齐的君王,想必他已经冲上去找他算账了吧。
我冲墨渊苦涩一笑,让他见到我在北齐皇宫如此狼狈的一面,我实在是无颜以时,本是极欢喜的晚宴,囚为刚才的突发事件以后,各自都藏了各自的心事,这桩看似和乐融融的晚宴也有了些遗憾。
君珞与岚儿坐在上首,君珞时不时与岚儿温存的说几句悄悄话,逗得岚儿轻笑出声,这样温情的一幕,越发衬得我此时的处境凄凉,然而心已死,我已没有任何感觉,要在我面前展示恩爱便尽情的展示吧,这样才会让我更加清醒。
墨渊看着我悲凄的神色,一直自斟自饮,南依见状,小声的劝他少喝一点。身后的雨轩见墨渊与南依如此亲昵,脸上的神情越发的深沉难懂。
我不知道此时的她在想什么,亦没有心力去想,脑海里一直残留的便是君珞在院子里那冷怒与厌恶的神情。
就在我怔愣间,南依已离座向坐在上首的君珞与岚儿走去,她笑意盎然的道“素闻陛下对皇后娘娘一往情深,今日一见,南依却觉得陛下与娘娘的感情比那传言更甚,在此,南依愿陛下与娘娘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君珞听了这番话,唇角浅浅的扬起,与娇羞的岚儿相视一眼,笑道:“朕借南依姑娘的吉言,朕与皇后自当鹣鲽情深,永不相离。”
君珞的神情是那样的满足,他看向岚儿的眼神深情而执着,这根本就不是演戏能演出来的。
我怔怔的想着,他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我,即使在枫林里,在郁翠范里的温存,他都未曾如此几近痴迷的看过我。
那是对情人的念念不舍,似乎少看一眼都会觉得遗憾,可他,却从没有这样看过我。
“叮”一声,手中的酒杯传来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将我逐渐飘远的神智拉了回来,我见到南依已经起身走到我面前来,道:“若惜姐姐,行宫一别,近来你可安好?〃
南依双眸灿如朝阳,她的身形在无意间将墨渊的眼神全部阻档,我站起来,冲她笑了笑,“有劳南依姑娘问候了,本宫一切尚好。”
乐意曾告诉我,他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将我自行宫里劫走,是因为行宫里有人暗助于他,而这个人,不用他说我也猜得到,行宫里有很多人不希望我留在墨渊身边,其中有人一便是眼前的南依。
“姐姐怎么对我如此生疏呢,自姐姐被劫持后,我一直记挂着姐姐,生怕姐姐有个三长两短,还好姐姐福大命大逃过一劫。”南依的声音很低,她呵气如兰,轻轻的喷薄在我的耳后,我只觉得全身冷冷发冷。
我微微侧身避开她,从在樊城受辱之后,我便再没有相信过她,一个人可以很爱另一个人,可是因为爱而让自己变得残忍,那不值得。正如南依一样,如果墨渊知道她对我都做了什么,试问墨渊会喜欢这样蛇蝎心肠的人么?
“本宫谢谢南依姑娘的惦念,常有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想必本宫就是那祸害,所以怎么也弄不死吧。”我苦笑一声,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扭头望了一眼上首正小声说话的两人,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南依的脸色微微变了,她讪讪的举起杯子喝光了杯中酒,又转到一旁若有所思的兰陵王面前。
“常在行宫里听人提起北齐兰陵王智勇双全,容貌俊美,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非一般常人能比,这一杯酒南依敬你。”南依的唇角噙着一抹浅笑,眸中光华耀亮,她焉然已经成为今晚宴会上的一颗明珠,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而她的魅力想来也只想一个人看进眼里吧,因为她敬完酒,便回过身去看向墨渊,却见墨渊的眼神一直落在我受伤的那只手上,她恼怒的咬紧唇,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恨恨的坐回墨渊身边。
我心底涩涩一笑,除了上首那两个沉浸在自己的欢愉中的人,这下首的众人都各有所思,这场晚宴注定了主欢宾不欢。
好不容易熬到晚宴结束,等送走了君珞与岚儿,我站直身子,带着雨轩便要出殿,刚走了两步,便听墨渊在身后道:“娘娘请留步。”
我回过头去,见墨渊已经大步走到我面前,他的目光落在我受伤的那只手上,我微微一怔,连忙将手缩进衣袖里,笑道:“肃王爷有事吗?〃
他的目光突然紧缩了一下,眸底染上一抹心疼,他自怀里取出一个白玉般的小瓷瓶,“娘娘受伤,本王没有什么可赠的,恰好随身带了治伤的药,送给娘娘了表心意。”
兰陵王在旁见墨渊对我殷勤,冷冷的讥讽道:“肃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我北齐物博地广,还没有这点治伤的药?〃
我不知道兰陵王为何会针对墨渊,对墨渊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白玉瓷瓶,道:“那本宫就多谢肃王爷的一片心意了,来时走得匆忙,本宫并没有备上什么礼物,待明日备好了,本宫一定让人送去驿馆,还望肃王爷莫怪。”
南依本来就不满墨渊一晚上都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此时听我说,冷冷一笑道:“若惜姐姐倒是客气了,驿馆里什么都不缺,就不劳烦姐姐费心了。”
我瞅了她一眼,只作未闻,又对兰陵王道:“夜已深了,有劳王爷送两位贵客回驿馆,昭阳宫宫禁快到了,本宫就先走了。”
说完带着雨轩向殿外走去,此时不知雨轩是站久了脚软还是什么的,走到墨渊身旁时,她踉跄了一下,墨渊眼疾手快,已经快速的扶住她。
“雨轩姑娘没事吧?”墨渊关心的看向她,见她的脸已经浮肿,眸中闪过不忍。
南依见雨轩撞向墨渊,娇柔的小脸上已经闪过不悦,刚要过来伸手将两人分开。
雨轩已经退离墨渊的怀才包,她低了头,小声道:“奴婢多谢王爷伸手相扶。”然后趁众人不注意,将一件物事塞到墨渊手上。墨渊一震,连忙敛了衣袖将此物藏了起来。
我因为角度的关系,刚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却不知雨轩塞给墨渊的是什么东西,“雨轩,你没事吧。”
雨轩的脸微微的红了,她连忙向两位王爷告了退,才急步走到我身边来,我冲墨渊与兰陵王颔了颔首,这才带着雨轩扬长而去。
墨渊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目送着我出了宫门才收回,踏出昭阳宫,那盘桓在心底良久的烦闷才稍稍有了好转。
望着天边那一轮明月,明月的光似乎被周边的雾气笼罩住,显得有几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