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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里的时间似乎是静止的,从被关进来到现在,劳伦斯早已不知道过了多久。
没有人来,也没有人和他说话——外面的守卫们早就听了命令,除了送饭进来的时候,从不和他交流。
劳伦斯自然是没有胃口吃东西的,就算勉强塞了几口进肚子里,也很快不想再吃了。
高墙上的那扇小窗外,天色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他似乎只能靠这个来判断时间的流逝。
尽管知道自己被关是难免的,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劳伦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无论再怎么万全的准备,都敌不过真正被囚禁时的感受。
自己周围不是高墙就是栏杆,天空被滴水的天花板所占据,眼睛里所有能见的,只有冰冷的墙壁与地板,鼻子里所能呼吸到的,也只有潮湿的霉味……
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深水一样令人窒息的孤独与绝望。
这个时候,劳伦斯不由得想起了洛里。
他是否也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独自流浪,逃亡,被虐待,被抛弃,被……
劳伦斯捂住了脑袋,紧闭上眼睛。
——不仅仅是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洛里的遭遇。
更是因为,到现在劳伦斯才可悲地发现,自己不能没有对方。
他需要他,想到快发疯了。
劳伦斯此时觉得无比痛苦,鼻子里呼吸到的尽是痛苦,就好像要将他活活呛死。
他蜷缩了起来,将脸贴着墙壁。
此时此刻,牢房里的所有墙壁在这个时候似乎全部猛地挤了过来,在一瞬间就可以将劳伦斯挤爆,血肉模糊。
而就在这个时候,劳伦斯听见,身后传来了动静。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吧。”
卡尔玛没多说什么,打开了牢房门,伸手就去抓劳伦斯的手臂,将他拽了起来。
“听着,我知道你很难过,这个现实谁都接受不了”卡尔玛边说着边将劳伦斯拉出了牢房,“但待会儿再伤心吧,先从这里出去。”
劳伦斯任由她拉着,走出了牢房。
从牢房里出来,还要下一段楼梯到塔底才可以,在二人走下去的时候,劳伦斯不时看见几个躺在路上,不省人事的守卫。
“你把他们都打倒了?”他问卡尔玛,“我怎么没发现动静?”
而卡尔玛没有回答他,只是一直走在前面,加快脚步。
“要快,不然就被他们发现了。”
她拉着劳伦斯到了一楼,当跨过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劳伦斯才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这些躺着的人脸上都没有痛苦的表情,都是安详而平静的,甚至没有见血。而且还有呼吸,并不是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起死了,更像是……睡着了?
这整个塔里的守卫,全都睡着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劳伦斯问卡尔玛,而后者对他意味不明地一笑,推开了塔的大门。
夜风吹到劳伦斯脸上,圣地的极光又一次出现在眼前,它们就像丝绸一样铺在暗蓝的,布满繁星的天空上,一瞬间占满了劳伦斯的眼前的世界。
——明明是以前看习惯了的景色,可此时却让他想哭。
“你先别哭,”卡尔玛就像早知道劳伦斯会这样做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向前看。”
劳伦斯听了她的话,抹了一把眼睛,将视线从上方挪向前方。
在看见眼前人的一瞬间,他怔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跑上高塔台阶的时候,卡尔玛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刚那个男性精灵。
他解开了锁上的结界,给自己开了门,不仅如此,还弄晕了守卫,让她顺利进去。
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是神殿的人吗,还是神使的候选者.......他说劳伦斯告诉了自己所有的事情,可自己又怎么相信他呢?毕竟这里是圣地,神使的地盘,如果他们联手给自己下套的话,那么自己就无处可逃了。
但现在,当她绕着高塔一圈一圈向上爬的时候,也没有一个守卫突然窜出来拦住她,更没有什么机关突然被触发,把卡尔玛捉住或者打飞一类的。
难道,他真想帮自己?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因为很快,卡尔玛就到了塔的顶层。
通向顶层的楼梯口,不出意外有两层结界挡着。
卡尔玛念动雪利给她的咒语,很快,两层结界就像是冰一样自己消失在她面前。
看来他没骗自己,她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到顶楼后,眼前空荡荡的一片,除了一个房间外,什么都没有。
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了牢房——它没有门,只有一层漆黑冰冷的栏杆阻隔着外界。
而被关着禁闭的人——那个被认为疯了的女人,正站在房间里唯一一扇狭窄窗户旁边,抬起头看着外面。
卡尔玛见到女人一头干草一样凌乱的头发及腰,凌乱得就像干草堆一样,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裙子,细瘦的手腕从袖子下面露了出来,苍白得几近透明。
除了身上的衣服比较破旧以外,女人身上并没有脏污,看见有人来了,她转过头来,眼神平静。
看见卡尔玛后,她平静的黑眼睛中瞬间泛起了涟漪。
这涟漪迅速蔓延,变成了波澜,巨浪,推着女人颤抖着双腿,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栏杆后。
“是你吗……”她不敢相信地问。
“还是……这又是一个他们戏弄我的诡计?”
见到女人的样子,卡尔玛觉得眼眶发热,也十分想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她将腰间的鞭子抽了出来。
“请您先退后。”
女人怔了一下,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后退了几步。
在塔底给卡尔玛开结界的时候雪利说过,这牢房里的魔咒只有特殊的密钥才能解开,但由于它长期被封存在神殿图书馆的地下,要取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更别说现在这个样子,更不可能。
但这并不代表完全没法了,还有一个法子——尽管风险巨大,可也很好成功。
卡尔玛将鞭子丢到一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
魔法在自己身体里头迅速涌动,并逐渐开始沸腾,光与暗开始沸腾——熟悉的痛苦在心里升腾起来。
“你是哪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声音在卡尔玛脑中响起,关于她混血的身份,关于身体里的两股力量,关于那些熟悉的痛苦……
这是她必须面对的,延续一生的斗争。
在这一瞬间,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走马灯一样,迅速在眼前闪过。
不,卡尔玛想,我不属于任何一边。
从小到大,她见到的所有人都这么对她说——要么叫她滚出现在这个世界,去当另一个世界的走狗;要么就用刀子威胁她,要她一定要选边站,从此抛弃自己身上的另一半光魔法,完全归属暗魔法。
可卡尔玛并不想这么做,她认为,无论光魔法还是暗魔法,都是自己身上的一部分。
——任何人都不能叫她放弃,任何人。
熟悉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熊熊燃烧起来。
可这跟生出翅膀和爪子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比起身体局部的改变,更像是一种彻底的脱胎换骨。
怒火烧过卡尔玛的所有骨骼与神经,将它们重新淬炼,最后熔铸得更加坚不可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声怒吼之后,卡尔玛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变越大,翅膀一扇尾巴一扫,塔顶就被摧毁了,瓦砾石块纷纷掉了下来。
她伸直了脖子,抖了几下,伸出爪子将宛如鸟笼大小的监狱狠狠捏扁,又丢到了一边去。
笼子就这么轻轻地被拔地而起,然后丢下了塔。
如果有人正好在塔外的话,他们将会看见一条黑色的巨龙从塔里赫然破出,它的鳞片在月光下流光溢彩——紧接着伸长脖子朝天怒吼,在夜色下张开巨大的双翅。
而现实是没有人看到,因为雪利早在塔外布好了一层幻觉结界,直到卡尔玛带着人离开,都不会被发现。
卡尔玛低下脑袋,让女人攀上她的脖子。
在完全的龙形态下她不能说话,但是可以通过肢体和声音表达自己的意思——此刻她在女人抚摸自己的脑袋的时候,从喉咙里发出亲昵的声音。
等到女人骑上了自己的背脊,她张开翅膀,朝天空飞去。
——
“妈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眼神平静,面带微笑,对着眼前脸色苍白,一脸不敢相信的孩子张开双臂。
她虽然衣衫破旧,头发也凌乱,可眉眼间还是劳伦斯是熟悉的样子——温柔的,美丽的,属于母亲的神情。
劳伦斯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母亲。
她的身体只剩了一把骨头,可毕竟经历了长时间的折磨,这是难免的。
劳伦斯惊讶于母亲身上没有一点伤疤,也没有属于罪犯的烙印。
“妈妈,我都知道了......”劳伦斯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破碎,颤抖的不成样子。
“我的爸爸不是侵略者,是吧?”
母亲没有回答他,只是将眼前这个高大的大小伙子抱紧了,就好像他依旧是自己怀里的那个婴儿。
——
“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感动的母子重聚时刻,卡尔玛站在一边其实也很想哭,只是现在时候并不允许。
她问旁边的雪利,后者本来也正被这个景象感动着,被卡尔玛突兀地这么一问,脸上的表情马上变回了平常的样子。
“不了,”他说,“如果我跟着你们一起走的话,会更引起他们的疑心。”
“说得对,毕竟你是未来的神使呢,”卡尔玛说着,拍了拍雪利的肩膀,“以后也要可能也要拜托你当我们的眼线了。”
雪利很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卡尔玛的手从肩膀上挪走。
而卡尔玛也不遑多让,等劳伦斯和母亲重聚完了,将雪利推到了他面前。
“我猜,你们一定有什么要说的吧?”
卡尔玛拉着女人站到一边,将足够的空间留给了劳伦斯和雪利。
劳伦斯一脸手足无措,刚刚才因为和母亲的重逢而满脸泪花,现在又面对着名存实亡的婚约者,心里瞬间被尴尬充满。
“对不起,一直以来,真的很......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雪利抱着臂,将自己的前未婚夫上下打量了一次,然后勾勾嘴角。
“毕竟我们现在没有婚约关系了,”他走上一步,拍了拍劳伦斯的肩膀。
“请不要像对我一样对待别人了。”
劳伦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应合着,一只手不断抓着后脑的头发。
而卡尔玛和他的母亲站在一边,一个人脸上带着点幸灾乐祸,一个人微笑着。
远处,圣地暗紫色的天空上,一轮圆月正悬挂在上面,正好的一个圆,毫无残缺。
——
不幸的是,在这个圆月夜里,无论是劳伦斯,还是卡尔玛,抑或是雪利,都忘记了一件事。
——他们都想当然地认为,洛里会一直呆在镇子里面,等他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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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里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