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1 / 2)

>    “总能抵挡一阵子,延缓些时间出来罢…”元荆继续道:“待有了合适人选,再派个能征善战的督师过去。”

吏部尚书思索许久,“皇上言之有理,微臣这便去办。”

元荆眸光倦怠,“下去罢。”

吏部尚书闻言,躬身退下。

元荆却也没了拆纸条看的心思。

目光落在奏章上,空荡荡的。

心里反复的想着当初自己给那人强带到了边境。

兵临城下,那人翻身上马,披坚执锐。

朔风猎猎,云程万里。

大将军剑指城门,城外有蛮夷,有刀刃。

当时十七岁的小王爷,眼望着城外狼烟厮杀,惊怖欲绝。

可见着那人的背影没入城门外,却又莫名的踏实。

***

淮淮打个喷嚏,揉揉鼻子,“春宝,我找了你许久…”

待看清了眼前人,又吓退后几步,“怎的你这脸黑的同锅底一般…莫不是摔进了灶坑里?”

春宝黑一张脸,端上来一碗黑药汁,“盈盈忙不过来,便差我给你熬药,谁料这柴火竟放的有些多,浓烟滚滚,呛得我眼泪直流。”

叹口气,春宝将药汁小心翼翼的搁在桌子上,“怕是眼疾又不好了罢。”

淮淮看一眼那墨汁一般的药,狠皱了眉,“今儿这药,颜色较往日更黑了许多…”

春宝道:“兴许是给烟熏得。”

淮淮道:“…我还是不喝了罢,听着怪怕人的。”

春宝翻了翻眼,眼珠给黝黑的脸孔趁的越发的白,“你倒是早说啊,害我给你端过来,早知如此我直接在厨房喝了不就了事。”

淮淮道:“以后都归你。”

春宝端了碗,“那我可不客气了。”

接着仰脖儿,将那药喝的干净,一抹嘴道:“舒坦。”

淮淮道:“春宝,我有事同你商量。”

春宝打个药嗝,“何事?”

淮淮四处看了半晌,低声道:“之前你不是见我写了个书信给皇上么,我这般找你,就是为了同你说这书信之事。”

喘口气,又道:“我在那信里头未有吟诗作对,不过是约了皇上出来见面。”

春宝惊道:“那皇上可有答应?”

淮淮眼里含了蜜一般,“该是不会拒绝罢。”

春宝道:“在哪儿?什么时辰?”

淮淮一拍头,“坏了,我忘了写时辰,只说了在梅园相会,如此一来,若是皇上去的早了,见不到我可如何是好。”

语毕,便要做出宫之势。

春宝赶忙将淮淮拉住,“现在天色尚早,想来皇上该是在用膳,不会去的这样早,再者说,你也未收拾收拾,就这么去了,可不像样子。”

淮淮自我打量一番,“换来换去都是这些个衣服,还有什么好收拾的。”

春宝端详淮淮半晌,“不如给你点个美人痣?”

淮淮点点头,“也好。”

盈盈提了食盒,跨入门槛,“主子,该用晚膳了。”

春宝见了盈盈,登时来了注意,

“盈盈,你有画眉的青黛么?”

盈盈斜一眼春宝,“你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春宝道:“自然是给主子用,你若是有,便快些拿过来。”

盈盈冷冷的搁下食盒,转身出门,不多久便拿来给春宝,“你伺候主子吃饭,我手里还有许多活未做完。”

春宝应一声,等盈盈走后,便同淮淮道:“你过来,我给你点上。”

淮淮俯下身,伸了脖子过去,“来吧,可要点的标志些。”

春宝一撇嘴,“你这意思,是叫我给你点在脸上?”

淮淮很是费解,“不点脸上,难不成点腚上?”

春宝道:“点脸上太俗气,不如点在特别之处,来的更有新意。”

淮淮寻思半晌,尴尬道:“还是我自己来罢。”

春宝将青黛递过去,瞧淮淮转了身,低着头点痣,面就有些红,

“淮淮,你这是往哪里点呢?”

淮淮系上裤带,将青黛还给春宝,长舒口气,“点好了,到时候脱了裤子,真真别有一番风景呐。”

春宝神色复杂,“只要别坏了事便好。”

淮淮理理头发,“眼下已是万事俱备。”

春宝道:“不带些东西过去么,光说话,实在无趣。”

淮淮道:“带什么过去?”

春宝看一眼那食盒,“带些吃食过去,边吃边说,吟诗作对,也有力气不是。”

淮淮大喜,“好主意。”

语毕,便揭了食盒盖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单单装了五味果仁糕,

“这糕饼切的倒是精细,就这个罢。”

春宝面露赞许,“且也易携带,着实不错。”

淮淮收拾妥当,“我这就过去,省得皇上到的早,在寻不着我。”

***

二更天,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龙案边,孤影单调。

元荆搁下笔,阖眼宁神。

静了半晌,又忽然想起来一般,抬眼去看扔在一边的纸条。

黄瓷茶盏敞着,余热袅袅。

拆开了,里面断断续续,满篇错字,不过是梅园之约。

元荆静了片刻,恼羞成怒。

将那张纸团了,正想着扔,却又鬼使神差的重新拆开,

反复的看了几遍,才摔在地上。

一边研磨的小太监手一抖,面色青白。

元荆轻吁口气,提笔蘸墨,却无论如何都批不下去。

外头细微一声门板声响,像是有人进来。

守在御书房门口的宫人开了门,跨槛而入的太监,鼻尖冻得通红。

喜连低声埋怨,“都开了春,怎的还下起雪来。”

说话间给两个宫女拿了羽拂扫去肩膀上的绒雪,这才缓步进了内殿,才走几步就见了那地上的纸团,喜连心里登时明白了三分。

却只装着没看见,朝元荆福一福身子,

“皇上,明个儿还要早晨,还是早些歇息罢。”

元荆见喜连冻得发青的嘴唇,默不作声,搁笔起身。

喜连见状,赶忙招呼着旁边的宫人伺候。

宽衣落帐,灯火阑珊。

外头有劲风呼啸,窗纸嗡鸣震颤。

喜连的极轻的嘱咐值夜的宫人,“地龙再生的旺些,今晚上格外的冷。”

元荆只装着没听见,阖上眼。

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犹记得那年正月初一,何晏凯旋归来,因太初帝亲自出城迎接,为一睹龙颜,外头那人潮汹涌,一波一波的,喧嚣不休。

被藏在暖轿里的王爷,忽然给掀了轿帘,挤进来的人,竟是鼻涕冻的老长。

原本骑在高头马的上的大将军竟受不住冻,钻进来取暖。

可轿子却很是狭窄,互不相让,推推搡搡间,将军的头撞上了轿顶儿,满面煞气道:

“我还不是一心挂着你?往里去些!”

外头人们的欢呼越发的近,那狭小的轿子里,却只有他同他。

一个冷颜,一个怒目,

是谁都不肯承认的,也不相知的,柔情蜜意。

元荆起了身,面皮儿依旧是冷的,

“喜连——”

喜连正要走,给皇帝这么一喊,反倒有些愣,“皇上,奴才在。”

“去梅园。”

三更天。

西风卷冰,红梅傲雪。

半柱香的时辰后,元荆立在梅园外,狐裘锦衾,裹得很是严实。

可风刮在脸上,依旧刀子一样。

“你们再此等候。”

元荆音色淡漠,头也不回。

喜连无奈,只得从命,想了之前的事,很是心悸,便令侍卫将整个梅园围起来,严待圣命。

未走多远,元荆便见着了那个雪人。

淮淮抱着臂膀,立在一株梅树旁,望眼欲穿。

眼见这有人过来,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愣愣的盯着元荆半晌,后才欣喜的跑上来,

眉眼上挂厚厚的一层霜,浑身发抖。

“皇上…你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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