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着眼睛望着那小船,觉得它在这样一条波动的巨大的河里游走,形容艰难而孤寂。若要一个不小心,便会翻扣进河水里。
我道:“火夕,时至今日,你我将同上一条船,你就没有什么该向我坦白的事情吗?”
“该向你坦白的事情?”火夕尾音拔得稍高,“我不记得我有什么是瞒着你的,但你可以提醒一下我。”
他神情很认真,不像是在说谎。遂我提醒他道:“在凌霄殿上看着那么多神仙向你行大礼呼你一声‘火神殿下’。”他这个官很大。
火夕“嗯”了一声。
我便问:“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火夕淡定如斯道:“因为我是天帝之子,九重天至上的万神之首。”
听到这个答案,我久久没有回复他。我觉得眼下我这样保持沉默是正确的,因为他至今才亲口告诉我。
于是当火夕问我为什么不说话时,我答道:“我决定生你的气。”
他哑然失笑:“你在怪我没有告诉你这个?”
我点头:“是的。以前我问你为什么大家都叫你‘殿下’时你没有告诉我实情,你骗了我。”
火夕似笑非笑地挑挑眉,道:“我以为‘殿下’这个称呼多少是有些不同的,哪个都晓得这‘殿下’二字不可随意称呼,我就算不说你也会知道。怎么,结果你却不知道么,果真只是以为‘殿下’要比‘神君’二字听起来英气?”
他那戏谑的眼神里,明晃晃地写满了三个字——你真笨。
这时小船游了过来靠了岸。撑船的是一位沧桑的老妪,手里拿着浆恭谨地作了一个揖,道:“两位仙客请上船罢。”
火夕没多停留,先我一步踏上了小船。小船在水里摇晃了几许。
我跺脚悲愤道:“我就是觉得你诓骗了我!你还不承认!”
他转身朝我伸出了手,笑道:“还不过来。船马上要走了。”
这厮实在是可耻。我憋着十万分的不满匆匆上了船。暗自咬牙不与他多说一句话。他坐那头,我便坐这头。
委实不是我有多小气。只是我觉得大抵被骗了之后都会是这副反应。虽我也没有多生气,但总归是要做个样子。
结果火夕见我沉默,亦跟着沉默。一时就只听得见木浆慢悠悠划着水的声音。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对那头的火夕道:“我觉得你眼下应该央求我原谅你。”
火夕兴味盎然地问:“要怎么央求?”
我想了想,道:“先说对不起,然后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云云。”做错了事要先道歉再保证,乃我在魔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不二定律。
(三)
火夕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手肘放于膝盖之上撑着下巴安然地看着我,道:“还以为你能憋着一直到上岸。”
我怒瞪他:“你快央求我。”
火夕笑眯眯道:“对不起。”
看他那悠然自得的神情,哪里有个道歉的模样。但这只鸟儿向来傲慢,我暂且勉为其难地接受了,道:“还有保证呢。”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他仍旧是笑眯眯道。
见他如此爽快直接,我一时不知该现在就原谅他还是等过一会儿再原谅他。听得老妪笑叹了一句:“姑娘,惜福啊。”
火夕闻言凤眸笑得弯了起来,晶晶闪闪的。他一手穿过我的腰搂着我,嘴唇在我眉心印了印,道:“佛语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如此,你我算不算已经修成了正果呢。”
我没应他。任他抱着我,身上传来淡淡的幽香。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与他要如何才算修成正果。
此时小船渐渐驶入了河中心。河面上忽然飘起了一阵白雾。船浮过的水面,诡异地留下一串静谧。
刚想出声问是怎么一回事,老妪苍老的声音却先传入耳朵:“两位仙客勿要乱动,静神即可。”
然话音将一落地,我眼梢不慎飘过一抹白。不禁侧头看去,景象渗人。只见平静得再惊不起一丝波澜的水面上,徐徐伸出一只爪子,森森白骨的爪子。
陆陆续续,爪子越来越多,放眼望去,哪里数得过来!它们皆在水面上抓腾,企图能抓到什么东西。顿时四周怨气参天。
之前在河岸可没见到这一景观。
还好我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没有吓得险些叫出声来。火夕亦是淡定得很,只一味地收紧了手臂搂着我。
我忍不住感叹:“这么多爪子,得有多少人在这河里。”
老妪道:“那得看有多少怨灵栽进这河里再也爬不起来。不过没有谁数得清。”
索性这样的浓郁白雾与森森白骨并未能持续多久。不一会儿雾气渐渐散开了去,白骨亦没回了河里,我们离河对岸已然很近,能清晰地看见对岸有许多人正匆匆而来汲取河水后复又匆匆而去。
听老妪说,他们那是去救冥宫后面的那一片净牧帧|木荒林遭天火了,这黄泉水虽无法灭火,但却能够限制一些天火蔓延的速度。
因为这黄泉水乃怨灵之水。正邪相克,总会起到一些作用。
倘若不经这些黄泉水去限制天火——我看着不远处的冥宫,以及冥宫后面一闪一闪微弱的火光——恐那偌大的冥宫亦会被天火烧成灰烬罢。
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我道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火夕,恐这冥界招不来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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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百十八 初入冥界,治天火【第一更】
(一)
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我道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火夕,恐这冥界招不来玄雨。”
火夕问:“为何。”
我道:“因为这里没有像样的水。”
“不急,慢慢来。”火夕沉吟了片刻,却牵着我往冥宫的方向去嫘。
我大惊:“不急你还拉我去灭火?!我还没准备好就去一定会立马被烤干的!”…》小说下栽+wR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