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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求助(1 / 2)

夜sE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汁,将整个台北盆地都浸染得一片深沉。林静默独自一人,像个孤魂野鬼,走在人cHa0已然散去的陌生的街头。身上的衣服,在刚才的追逐中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还沾着yAn明山的泥土和自己的血迹,引来了路边等着收垃圾的阿姨几道好奇的目光。

他心中一片茫然。肾上腺素退去後无边的恐惧与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他不能回家。他几乎可以肯定,王董的人此刻说不定已经守在了三义「怀木居」的门口,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不能住旅馆。只要拿出身份证在前台登记的那一刻,他的位置就会立刻暴露在王崇岳那张无所不在的巨大的情报网中。

他也不能联系胖子。那个傻气的、讲义气的兄弟,如果知道他有难,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来帮他,那只会把他也一起拖下这滩致命的浑水。

他像一个被整个世界,彻底孤立的孤岛四面楚歌,无处可逃。

他需要帮助。但能向谁求助?

报警?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闪现了一秒钟,就被他自己苦笑着否决了。王崇岳这样的人物,在黑白两道必然根深蒂固,人脉广布。谁能保证警局内部就没有他的人?贸然报警,很可能不是寻求庇护,而是等於亲手为自己买了一张直达地狱的单程票。

就在他一筹莫展,几乎要绝望之际。一个高挑、俐落、眼神执着的身影突然不受控制地从他脑海中清晰地闪过。

陈雨馨。

那个充满了正义感,又对「山老鼠」深恶痛绝的林务局技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开始疯狂地为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寻找合理的解释:她有官方身份,但又不属於像警察那样强力的执法部门,不容易引起王董的核心警惕;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在怀疑王董的集团,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她看起来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然而,当他将所有理X的分析都过了一遍後,他才不得不对自己承认。或许,这一切,都只是藉口。或许在内心深处,他只是单纯地想和她取得联系。在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极度的孤独与恐惧之中,她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安全的、可以产生连结的对象。

尽管他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赌注。但在这眼下的处境,他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下定决心後,静默在路边找到了一个许久未曾使用过的、散发着铁锈味的公共电话亭。他不想用自己的手机,以防被追踪。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Sh软的陈雨馨的名片,按照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您拨的电话忙线中,请稍後再拨……」

电话中,传来了冰冷的语音提示。

静默不Si心,挂掉重拨。一连试了四五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他无力地靠在电话亭的玻璃上,心中涌起一GU巨大的绝望。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难道连老天都不想给他这最後一线生机吗?

而此刻,电话的另一头,在宜兰罗东一间温馨的nV子公寓里,陈雨馨正穿着一套可Ai的兔子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着一包洋芋片,吃得「咔滋咔滋」响。

「什麽?!你说你拍到他了?真的假的啊,凯西?」她的声音充满了惊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电话那头传来她闺密林凯西,那如同机关枪一般夸张而又兴奋的声音。

「!你的Ai情侦探凯西小姐我什麽时候让你失望过?你之前不是叫我,有空就帮你注意一下我们家对面那间,跟皇g0ng一样的松涛会馆吗?我今天下午闲着没事就在yAn台喝下午茶,顺便帮你盯梢,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陈雨馨的心,提了起来。

「我看到一辆计程车停在路口。然後从上面下来一个年轻人。我本来还没注意,但他那身打扮实在是跟松涛会馆的气场太格格不入了!我跟你说,那简直是灾难!」

「他穿着一件洗到有点褪sE的T恤,一条普通的牛仔K,背着一个学生气的双肩包!天啊!他以为是去西门町逛街吗?王董他们家门口,连送快递的帅哥都穿得b他正式!我一看,就知道,这肯定就是你说的那种想来巴结王董,一步登天的穷小子!所以我就立刻启动了我的间谍模式,把他从下车到走进大门的整个过程,全都录下来了!」

很快,一段画质不太好、镜头还有些晃动的影片传到了陈雨馨的手机上。

当她点开影片,看清那个从计程车上下来的、模糊的身影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林静默!」

竟然是他!他为什麽会去松涛会馆?他不是阿坤师的徒弟吗?难道……难道他,是王董,安cHa在阿坤师身边的间谍?那阿坤师,岂不是非常危险?!

「凯西!」陈雨馨的声音立刻变得无b严肃和焦急「你帮我查一下,他什麽时候离开的?离开的时候是一个人,还是跟王董的人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哟,我的大小姐,」电话那头的凯西语气变得有些暧-昧,「你这麽关心他g嘛呀?你不是最讨厌这种想靠脸吃饭、走捷径的男人吗?怎麽?看上人家长得帅啦?」

「你胡说什麽!我在跟你说正事!」

「好好好,正事正事。」凯西笑嘻嘻地说「不过说实话,虽然他穿得很local,但那张侧脸还真是有点帅欸,身材看起来也挺有料的。有点像……嗯……刚出道时候的金城武,带点忧郁气质的那种。馨馨,你要是真有兴趣,下次我办泳池派对帮你把他叫来?让他见识一下,什麽叫真正的上流社会,顺便也让他见识一下你那件新买的b基尼?」

「林凯西!」陈雨馨气得大吼,「你脑子里除了男人、派对和b基尼,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了?!这关系到一条,不,是很多条重要的人命!」

就在她们闺密俩终於结束对话後没多久,静默的电话,才终於在响了许久之後被接了起来。

「喂,哪位?」陈雨馨的声音,因为刚被凯西洗脑过,充满了警惕与怀疑。

「陈小姐,是我,林静默。」电话那头传来了静默有些沙哑和疲惫的声音。

是他!电话那头的陈雨馨,心头一震。凯西的那些话,和他「投靠」王董的画面,在她脑中,交织在一起。

「林先生?」她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你找我有什麽事?如果是想来跟我打探,你那位新老板的相关案情,那你可能打错电话了。」

「新老板?什麽新老板?」静默一愣,随即明白,对方一定是误会了什麽。他没有时间解释,只能用最急促、也最诚恳的语气说道:「陈小姐,你听我说!王氏木业的王崇岳!他就是台湾最大的山老鼠头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董?」陈雨馨的语气,充满了讥讽与怀疑,「林先生,你是不是Ga0错了?你不是,才刚从他的会馆里出来吗?这种没有根据的指控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我刚从他的鸿门宴里逃出来,现在他的人,正在全城抓我!」静默加重了语气,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不信任,「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我们见一面,我会向你证明一切。地点你来定,一个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雨馨的心中,天人交战。理智和凯西的「情报」,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极度危险,满口谎言。但,他电话里那种发自内心的、无法伪装的恐惧与急切,却又让她产生了一丝动摇。

还有……那双在罗东,看着自己的、清澈的眼睛。

许久之後,她终於,做出了决定。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感情。

「明天上午十点,宜兰,兰yAn博物馆,水下考古遗址展示区。你一个人来。如果你敢耍任何花样,我保证你会後悔。」

挂掉电话,静默靠在冰冷的电话亭玻璃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将所有的筹码,都押了下去。

成败,就在此一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天上午,林静默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独自一人,搭上了前往宜兰的客运。从昨日与陈雨馨那段充满了猜忌与怀疑的对话中,他清楚地知道,对方,已经将他当成了头号嫌疑人。他今天,必须拿出百分之二百的诚意,才有可能,说服这位JiNg明而又执着的nV技士,扭转这致命的误解。

当他踏入兰yAn博物馆时,立刻被这座建筑的宏伟与巧思,所深深x1引。

它的建筑本T,并非拔地而起,而是以一种极其谦卑的姿态,从兰yAn平原的地表,倾斜着,缓缓地,cHa入大地。那由玻璃与金属构成的、不规则的几何墙面,在yAn光的照S下,宛如一座闪闪发光的单面山,完美地,融入了周遭的自然地景之中。这不仅仅是一座建筑,这是一件,向孕育了宜兰文明的土地,致敬的、巨大的大地艺术品。

他顺着手扶梯,缓缓向下。整个博物馆的参观动线,也同样充满了巧思。从顶层的「山之层」,到中层的「平原层」,再到最底层的「海之层」,参观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场模拟当年开垦宜兰的先民,从山上,走到平原,最终,奔向大海的、史诗般的旅程。

他走过「平原层」,看着那些被JiNg心复原的、关於农耕与水利的展品,心中,不由得对这片土地,生出了几分敬意。

最终,他来到了位於博物馆最底层的、此行的目的地——「海之层」。

刚一踏入,周遭的光线,便骤然暗了下来。整个展区,都被一种深邃的、如同午夜海洋般的蓝sE调所笼罩。空气中,回荡着空灵的、带着水泡声的背景音乐。几艘从宜兰外海打捞出的、巨大的古代沉船残骸,被用钢索,悬吊在半空中,如同几头沉默的、搁浅的远古巨兽,静静地,向来访者,诉说着它们那被深海所淹没的、悲壮的历史。

这里的游客,b楼上更为稀少,只有几个学生,在巨大的玻璃橱窗前,轻声地讨论着。整个空间,静谧得,彷佛真的置身於与世隔绝的、深海龙g0ng之中。

然後,他看见了她。

陈雨馨,就静静地,站在那艘最大的、名为「太平号」的清代沉船残骸之下。她早已等在那里。

静默的呼x1,在一瞬间,几乎要停止。他的灵魂,彷佛被一GU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撼动了。

今天的她,与前几次见面时,那副JiNg明g练的、英气b人的模样,截然不同。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纯白sE连身长裙。那裙子的布料,是柔软的、带有天然褶皱的亚麻,裙摆,随着空调的微风,轻轻地飘动。在这片深蓝sE的、梦幻般的光影之中,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GU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的气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就像,一位误入凡尘的深海JiNg灵,又像一尊,从古希腊神话中走出的、圣洁的月光nV神。静默猜测,她等一下,一定是有其他重要的聚会,才会如此打扮。

她也看到了他,那双锐利的、彷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立刻审视了过来。

「你很准时。」她的声音,依旧是冰冷的,公事公办的,「说吧,你要怎麽证明,你说的那些话?」

「陈小姐,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还有我的工作室,都充满了疑点。」静默迎向她的目光,诚恳地说,「你认为,我是王崇岳派去阿坤师身边的间谍。但这件事,绝无可能。」

「为什麽不可能?」陈雨馨的嘴角,g起一抹讥讽的冷笑,「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钱,背叛师门,出卖朋友的人,我见得多了。」

「十六年前那场意外,我成了孤儿。是师傅,把我从育幼院领了回来,他待我,情同父子。这些,你只要去三义打听一下,或是,直接打电话问师傅,都能证实。除非,我是个连禽兽都不如的人,否则,我怎麽可能,去背叛他?」

陈雨馨看着静默那坦荡无b的眼神,听着他那段沉重的过往,心中,那原本坚固的怀疑,再次,产生了一丝动摇。她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将「林静默」、「孤儿」、「十六年前」这几个关键词,串连起来……一个被她遗忘在记忆最深处的、模糊的、瘦小的男孩身影,突然,与眼前这个英挺的年轻人,重叠在了一起!

她脸上的冰冷与针锋相对,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巨大的惊喜!

「默默……」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是……默默?!」

雨馨的声音颤抖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论。这个名字,她在心里默念了十六年,从童稚到青春,再到成为冷静理X的技师,但从未忘记。多少次,她在陌生人身上搜寻那熟悉的影子,却一次次失望。

静默当场呆住了。她……她怎麽会知道,自己小时候,那个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叫的绰号?

陈雨馨的神情,显得相当紧张,似乎一秒钟,都等不及静默给她肯定的答案。她竟然不顾一切地,快步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就要去掀他x前的上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静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合常理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本能地伸手去挡。但陈雨馨的动作,是如此的突然,也如此的坚决,静默的上衣,还是被她,掀起了一大半。

他不解地看着她的急切与激动,心中却升起一丝苦涩:她,还是不相信他吗?她这样做,是想当众揭穿他?还是打算找出什麽能证明他谎言的证据?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夭寿喔!少年仔!这里是公共场合内,要亲热,不会回家去亲热喔!」一个路过的老太婆,刚好看到这一幕,立刻用一种「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检点」的眼神,对着他们,大声地数落道。

两人的脸,「唰」的一下,都红了。静默赶紧放下手,陈雨馨也停下了动作。但她二话不说,拉起静默的手,就往旁边的逃生梯通道跑去。她用力推开厚重的防火门,将他拉了进去,然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楼梯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人急促的呼x1声。陈雨馨不给静默任何反应的时间,迫不及待地,又继续了她刚才那「掀衣服」的动作。

这一次,静默彷佛意识到了什麽。他那原本想本能阻止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没有再阻止她。

陈雨馨白皙而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静默的後背。她的指尖,触到了一道早已癒合、却依旧清晰的疤痕。

「这里……」她的声音,带上了浓重的、几乎要化不开的鼻音,「这是我小时候,看到一只雏鸟,从树上掉下来,我想把它送回鸟巢,结果自己,却从树上摔了下来。是你,想都没想,就冲过来,用身T当r0U垫,接住了我。结果,你的背,被地上的树枝,划开了一道好长好长的口子,流了……流了满身的血……」

她的手指,又移到了他的肩胛骨,那里,有另一道更深的、圆形的伤痕。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下来。

「还有这里……」她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是邻村那群霸道的小男孩,不准我们进去他们的秘密基地玩,伸手,就要把我推开。我生气,就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另一个男孩,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想要打我。是你……是你又护在我身後,用你的肩膀,y生生地,替我挨了那一棍……」

她又m0着他小腿上,那道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有些模糊的伤痕。「还有这里……是我为了捞那顶飞到池塘里的、妈妈新给我买的草帽,结果自己,脚下一滑,掉进了池子里。是你,想都没想,就跳下去救我,结果,小腿,被水里的石头,划伤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砰!」

防火门,突然又被推开了。还是刚才那位老太婆,她探进头来,看着眼前这副「衣衫不整」的奇怪场景,再次摇了摇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夭寿喔!现在的少年仔,一个b一个不知检点,大白天的,就在楼梯间里,胡做非为!」说完,就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静默的脑海,一瞬间被过往的画面淹没。那个在林间奔跑的小nV孩,那双满是信任与笑意的眼睛,如今,就这样真实地站在他眼前,泪流满面。他彷佛不是在现实中,而是陷入了一场太真实的梦里。他曾无数次幻想过与她重逢的画面,却从未想过会如此猝不及防,如此情绪汹涌得近乎要将他吞没。他看着那个泪流满面的陈雨馨,下意识地,像小时候一样,伸出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痕。突然觉得,这个曾经无b自然的动作,在十六年後的今天,似乎……有些不适合了,有点,占人家便宜的味道。只能尴尬地,将手收了回来,想说点话,来打破这份尴尬。

「你……你是媳妇?」

「媳妇」,这个词,对童年的静默来说,就是一个名字。小时候,他们两个,都跟着在林场工作的爸爸,两人成天凑在一块玩,形影不离。林场的大人们,看他们感情好,总是开玩笑地说,雨馨是默默的媳妇。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连雨馨自己,在跟大人介绍自己时,都会说:「我是默默的媳妇!」他真的,快要不记得,她的本名了。

听到这个久违的、又傻气的称呼,陈雨馨「噗哧」一声,破涕为笑。她擦了擦眼泪,嗔怪地,轻轻打了他一下。

「对不起,陈小姐,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静默看她笑了,反而更尴尬了。

「怎麽还叫得这麽生份?」雨馨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笑容,却如同雨後的彩虹,「以後,就叫我雨馨。」

两人相视而笑,那份尘封了十六年的、属於童年最纯真的情谊,在这一刻,跨越了时空,重新,连结在了一起。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彼此的眼眶都还泛着红。两人之间没有言语,只有岁月带来的千言万语,压缩成一个眼神。那一刻,时光彷佛静止了。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拉入怀中。她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地靠着他,像回到那个单纯无忧的午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静默突然觉得这样搂着雨馨并不合适,轻轻把雨馨推开。

「阿……阿姨,她最近,还好吗?」静默试图打破眼前的尴尬。

雨馨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我妈妈在我大二那年,就因为生病过世了。」

静默闻言心中一痛,更尴尬了。雨馨看出他的手足无措,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的,不用不好意思,已经是好久的事了。」

她接着说:「我妈妈一直都希望我能考那些热门的科系,b如医学、电机,她觉得那样我日後的生活经济上才不会出问题。所以我大学考了电机系。可是妈妈过世後,我突然找不到自己奋斗的目标了。我每天对着那些电路板和程式码,一点都感觉不到快乐。於是大三那年,我就不顾所有人异样的眼光,转到了森林系。我原来是森林的孩子。我人生的头九年在林场里跟在你身後漫山遍野乱跑的日子,才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她低头替他理了理衣襟,动作很轻但却让静默心跳加速。他不确定那是不是一种亲密,但他没有退开。她的指尖滑过他x口的时候,仿佛有什麽柔软的东西在他心里静静地开了一朵花。

「我也是。」静默轻声说,眼中充满了共鸣:「我也是个热Ai木头的人。注定一辈子都要和木头为伍。只有在接近它们雕刻它们的时候,我才能找到自己生命的成就与意义。」

雨馨点了点头,她擦乾最後一滴眼泪,眼神重新变回了那个专业的、JiNg明g练的林业技士。

「好了,默默,说正事吧。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麽事?」

「雨馨」静默的表情也变得无b严肃,「你对王崇岳这个人,有什麽看法?」

「他?」雨馨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大家都知道他有问题,是台湾最大的山老鼠。但他同时也是一位非常成功的企业家、慈善家,政商关系好到令人发指。如果不是有百分之百的、能一枪毙命的证据,任何人都动不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或许有办法能找到这样的证据。」静默凝视着她,诚恳地说:「我有一些……特殊的能力。王崇岳想得到我的这个能力为他寻找神木,我不从,所以他要杀我。雨馨,我需要你的帮助,来保护我自己和我身边的人。而你或许也需要我的能力,来找到足以将他定罪的铁证。」

他看着她诚恳地说:「我可以试给你看。」

静默带着雨馨重新回到了那片深蓝sE的展厅。他用之前在医院里同样的方式,向雨馨展示了自己那匪夷所思的「读取」古木记忆的能力。他将那根清代「太平号」沉船主桅杆的不为人知的「雷击内伤」历史,准确无误地,说了出来。

陈雨馨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如同见了鬼般的巨大的震惊。

「你……你怎麽会知道这些?」她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这就是我的秘密,也是我的底牌。」静默凝视着她,「这也就是王崇岳想从我身上得到的能力。」

陈雨馨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静默的额头上,那道若有似无的、奇特的疤痕上。

「这个能力……是跟你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有关系吗?」

静默闻言,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在一瞬间倒竖了起来!他内心掀起了b面对王崇岳时还要巨大的惊涛骇浪!

别人不是都看不到他的第三只眼吗?!为什麽……为什麽雨馨,她看得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震惊地看着她。只见雨馨的表情并非惊恐、好奇或嫌恶。静默从她那双清澈的还带着一丝泪痕的眼睛里读出来了。

那是,最纯粹的,不带一丝杂质的,关心。

只见雨馨再次伸出手,轻轻地想要触m0他眉间的那道疤痕。她的声音温柔而又充满了怜惜。

「小时候,你这里明明没有这道疤的……它像一个影像,我想伸手去m0,却只能m0到你的皮肤。默默,你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静默,在这一刻,彻底地,明白了。

他隐约觉得,或许只有真正关心他的人,只有与他的灵魂有着最深刻羁绊的人,才能看到他这只来自神木的第三只眼。

他不再隐瞒,将自己在灵禅寺那段雷击木屑开启天眼的奇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雨馨。

雨馨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迷惘与不安。这个能力……太不可思议,甚至带着某种诡异与危险。若是别人,她绝不会相信。但眼前这个人是默默。是那个为她挡棍子、跳池塘的小男孩。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麽能让他变成坏人。她相信他的话,就像童年时相信他会来救她一样——毫无怀疑。

一个坚定无b的足以对抗整个黑暗世界的联盟,就在这沉睡了百年的历史遗骸见证下,正式成立。

联盟的誓约在沉船的遗骸前无声成立。然而,当两人并肩,准备离开这片深蓝sE的静谧时,静默的目光,却再次,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雨馨那袭纯白的长裙上。他先前猜测她另有要约,但对谈中,他已然明白,她今日所有的JiNg心准备,或许,都只为了眼前这次会面。只为了,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nV为悦己者容」——这个古老的句子毫无预警地跳进他的脑海。

一GU与方才那份对抗世界的决心截然不同的、温柔的暖流,缓缓渗入他那因为揭开秘密而有些ch11u0的灵魂。这暖流带着一丝近乎奢侈的甜美,却也让他感到一阵惶恐。他何德何能?一个在木雕世界里挣扎求生的孤儿,一个被黑暗势力盯上的目标,如何能承受得起这样一份可能存在的美好?

他看着她因激动而微红的眼眶,那抹笑容在泪光中绽放,像一束穿透乌云的光。他差点就问出口:「你今天,是不是为了我特地打扮的?」

却在话语边缘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就再也无法退回那段仅止於朋友的距离。

或许这只是她对久别重逢的故人,一份最纯粹的不掺杂质的重视罢了。

就在林静默与陈雨馨结成秘密联盟的同时,王崇岳的报复也以一种更Y险更毒辣的方式降临了。他的目标,直指林静默最亲近也是最脆弱的一环——胖子许家豪。

胖子对这一切还毫无察觉。他正坐在自己那间崭新的「点石成金文创工作室」里,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盘算着公司的未来。他已经联系了好几个潜在的买家,准备将那块「龙胆凤尾瘤」的边角料做成顶级的文玩和摆件,那又将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然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一群穿着不同制服的人粗暴地推开了。

「我们是税务局的,接到举报,怀疑你们公司涉嫌偷税漏税,请配合调查!」「消防队!你们的消防设施不合格,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必须立刻查封!」「环保署!有人投诉你们在加工木材时,粉尘和噪音严重超标,我们要对设备进行检查!」

税务、消防、环保……好几个部门的人,像事先约好了一样,在同一时间,涌进了小小的办公室。胖子当场就懵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解释,想辩驳,但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他们手持着各种文件,态度强y,不由分说地开始翻箱倒柜,贴上封条。

更致命的是一位环保署的稽查员,从他们仓库的一堆木料中,翻出了一块不起眼的木头,对胖子厉声喝道:「许家豪,这是什麽?这上面有国有林场的钢印标记,但我们核对了记录,这块木头根本没有合法的出库文件!你涉嫌收购来源不明的赃物,跟我们走一趟!」

胖子看到那块木头,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敢对天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块木头!这是栽赃!是陷害!

然而,在「人赃并获」的情况下,他的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上了执法部门的车。他的工作室被贴上封条,所有资金被冻结,一瞬间他从春风得意的「许总」,变成了涉嫌犯罪的嫌疑人。

正在宜兰的林静默,接到了阿坤师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阿坤师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与愤怒。

「静默!出事了!胖子被抓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静默浑身的血Ye,彷佛在一瞬间凝固了。他紧紧地握住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一GU混杂着无边愤怒与深深自责的情绪,冲上了他的头顶。

他知道,这不是冲着胖子来的,这是冲着他来的。王崇岳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不仅能让他本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更能轻而易举地毁掉他身边所有在乎的人。

「王崇岳……」静默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怒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从台北一路狂飙回三义的林静默,连人带车都彷佛裹挟着一GU肃杀的风霜。

「怀木居」对面,曾经充满了笑声、汗水与木屑香气的「点石成金工作室」,此刻像一具被遗弃的屍骸。警察局那白底黑字的封条,贴在被撞得扭曲变形的铁卷门上。那GU熟悉的桧木香,此刻却混杂着尘土的腥气与绝望的Si寂。愧疚与怒火疯狂地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痛得几乎无法呼x1。

他转身推开了「怀木居」那扇沉重的木门。

屋内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丝暖意。

阿坤师独自一人坐在那方陪伴了他数十年的老茶台前。老旧的烧水壶在炭火上发出「嘶嘶」的悲鸣,沸水一次又一次地被注入紫砂壶中,又一次又一次地被倾倒。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却不是往日那清雅悠然的味道,而是带着一GU沉郁如铁的苦涩。阿坤师没有看他,只是重复着温杯、置茶、冲泡、出汤的动作,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异常缓慢而沉重。

静默的脚步从未如此沉重。他走到茶台前深深地低下头,沙哑的声音说:「师傅,对不起……是我……是我连累了胖子。」

他的双拳紧握,自责的痛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壶中的沸水终於停止了喧嚣。阿坤师缓缓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他看着自己这个一夜之间彷佛被cH0U乾了所有神采的徒弟,脸上那坚毅的线条被沧桑与痛苦重新雕刻。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着说不尽的无奈与疲惫。

「痴儿,这不怪你。」阿坤师的声音有些嘶哑,「要怪就怪我们从一开始,就把王家那对父子想得太简单了。他们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豺狼。为了利益他们什麽都做得出来。」

他缓缓站起身,蹒跚地走向内堂。静默看着师傅佝偻的背影,那背影在灯光下被拉得好长,孤独得像一座风中的石碑。只见阿坤师走到床边,从积满灰尘的床底下拖出一个尘封已久的旧木箱。

那是一个用料考究的樟木箱,箱T上雕刻着朴素的山峦与流云花纹,边角已经被岁月磨得圆润。铜制的锁扣上爬满了斑驳的绿sE锈迹,显示着它已经有太长太长的时间未曾被开启过。阿坤师颤抖着手,从贴身的衣领里掏出了一条早已被T温浸润得发亮的红绳,绳子上串着一把同样泛着青铜sE泽的小钥匙。

「喀哒」一声,锁开了。随着箱盖被缓缓掀开,一GU混合着樟脑、旧书页与乾燥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被尘封的、属於过去时光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箱子里没有静默想像中的金银财宝,只有一些被岁月染h的旧物。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深绿sE登山服,虽然陈旧但依旧能看出其质料的坚韧;一个h铜外壳、指针已经停止摆动的老旧罗盘;还有一本厚厚的、用牛皮做封面的笔记本,封皮的边角已经被摩挲得起了毛边。

阿坤师的目光在这些旧物上逐一扫过,眼中流露出的是无尽的温柔与刻骨的哀恸。他的手轻轻抚过那几件登山服,像是在抚m0昔日战友的肩膀。最後,他的手探向箱底,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用厚实的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

他将油布包放在茶台上仔细地揭开。那动作庄重得如同在揭开一道久久未能癒合的伤疤。当最後一层油布被揭开,露出的是一张已经严重褪sE的黑白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总共十二个人。他们穿着与箱中款式相同的登山服,背着沉重的行囊,脸上洋溢着征服自然的自信与骄傲。他们的身後是一片广袤无垠、气势磅礴的原始森林,巨大的桧木与铁杉直cHa云霄。

照片的中央,一个年轻英俊笑容灿烂得如同正午yAn光的青年,正是三十多岁时的阿坤师。那时的他,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充满了领袖气质。而在他身旁,静默看到了两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一个是戴着眼镜气质斯文儒雅的年轻人,他的眉宇之间,与陈雨馨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书卷气。另一个,则是个眼神坚毅、面容朴实的汉子,他正笑着拍打阿坤师的肩膀,那轮廓……静默的心猛地一颤,那就是自己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这……这是您年轻的时候?还有……」静默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是啊,整整十六年了。」阿坤师伸出布满皱纹和老茧的手,轻轻抚m0着照片,彷佛想透过那薄薄的相纸,去触碰那些早已逝去的灵魂。他的眼中追忆与痛苦交织成了化不开的浓雾。「照片上的这十二个人,是当年林务局最顶尖的寻木队,我是队长。这位,」他指着那个斯文的年轻人,「是陈林海,雨馨的父亲,他是我们队里最好的植物学家。而这个,」他的手指移到静默父亲的脸上,声音哽咽了,「是林正雄,我最好的兄弟,也是你的父亲,他是队里最强壮、最可靠的前锋。」

阿坤师深x1一口气,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强行忍住,声音开始变得低沉而压抑,彷佛在诉说一段来自地狱的记忆。

「我们奉命进入中央山脉最深处,那片被原住民称为吐雾的巨兽的原始林区,也就是後来被外界称为迷雾森林的禁地。那里终年被浓雾笼罩,地形复杂远超想像。原始的红桧、扁柏、铁杉、冷杉……交织成一片绿sE的海洋,yAn光都难以穿透。林子里异常,脚下的枯枝败叶积了几尺厚,一脚踩下去甚至会没过膝盖。毒蛇、毒虫、h喉貂,甚至台湾黑熊的踪迹都随处可见,空气里永远飘着一GU腐植质和不知名野花混合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气味。」

「我们的任务,是去寻找一棵传说中的神木,一棵树龄可能超过三千年的巨大红桧。而王崇岳的父亲,王德海,就是当时这个项目的主要投资方代表。他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关系,以监察进度为名,跟着我们一起进了山。」

阿坤师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德海从进山开始,就显露出了他那豺狼般的贪婪。他对神木本身兴趣不大,却对我们沿途勘探、记录的那些拥有珍稀树种的林区坐标、水源地位置、以及可以开辟便道的山谷地图,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总是拿着自己的笔记本,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和林海身後,不断地旁敲侧击。当时你父亲还提醒过我,说这个王德海眼神不对,心术不正,让我多加提防。可惜……我没有完全放在心上。」

「我们历尽千辛万苦,在你父亲和几位原住民向导的带领下,终於在迷雾森林的核心地带,找到了那棵通天彻地的神木。当我们完成测绘,准备返程的时候,山里突发山洪。」

「那不是一场普通的山洪!」阿坤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双手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来得太快,太诡异了!明明前一天还是晴空万里,向导也说过,那个季节并非山洪好发期。但就在我们撤退到一处名为一线天的峡谷时,上游的洪水如同脱缰的野兽,裹挟着泥沙和断木,瞬间就咆哮而至!我们撤退唯一的生路,是一座横跨在峡谷上的绳索桥。然而,就在队员们争分夺秒过桥的关键时刻,已经安全抵达对岸的王德海……」

阿坤师的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他为了独吞我们这趟所有的勘探成果,为了让所有知道那些珍贵林区位置的人永远闭嘴,竟然……竟然从背包里cH0U出了一把斧头,疯狂地砍向了我们这边的绳索桥主缆!」

静默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亲眼看见,你父亲林正雄就在桥中间,他回头对着王德海怒吼,想冲过去阻止他。但一切都太晚了……绳索应声而断,桥上的七八个兄弟,包括你父亲,还有差一步就能上岸的陈林海,连同我们雇的向导,瞬间就坠入了下面狂暴的洪流之中。我只记得你父亲在坠落的最後一刻,还奋力将身边的一个年轻队员往岸边推了一把……然後,所有人的呼喊和惨叫,都被那震耳yu聋的水声彻底吞没。」

「我……我因为走在队伍最後,被巨大的水流冲击波拍在了岸边的岩石上,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已经是三天後,被下游一个与世隔绝的部落救了。照片上的十二个兄弟,加上向导,一共十三人,只有我一个人,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其余的人,包括你的父亲,雨馨的父亲,还有许多朝夕相处的兄弟,全部……全部都葬身在了那片该Si的森林里。」

说到这里,阿坤师再也无法抑制,这个坚强了一辈子的老人,终於像个孩子一样,趴在茶台上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那压抑了十六年的悲恸与仇恨,在此刻彻底决堤。

静默震惊地听着这一切,身T从头到脚一片冰凉。他终於明白,为什麽师傅对王家如此忌惮,甚至到了畏惧的地步。原来,他们所有人的悲剧,源头都在这里!这不仅仅是他和王崇岳的私人恩怨,这是一段横跨了十六年、被金钱和权力掩盖、用十二条人命的鲜血浸泡的血海深仇!

「那次事件……」阿坤师哽咽着,用袖子擦了一把混浊的眼泪,「最後被官方定X为重大意外山难。王德海摇身一变,成了唯一的幸存者和英雄。他谎称自己奋力救人,甚至编造了你父亲和陈林海是为了救他而牺牲的谎言。他利用那次行动中窃取的、用十二条人命换来的山林资源信息,大肆盗采国有的珍稀林木,建立了王氏木业的基础。而我……我受了重伤,在部落里休养了半年才捡回一条命。等我回到文明世界,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我没有证据,王德海早已用钱堵住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嘴。从此,我便躲在这三义,当一个苟延残喘的木雕师傅,活了十六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滔天的恨意和无力感几乎要将静默的理智烧毁。他看着师傅花白的头发和颤抖的肩膀,再想到自己和雨馨的身世,一条清晰而残酷的血脉将所有的悲剧串联了起来。

阿坤师颤抖着从箱子里拿出那本厚厚的牛皮笔记本,郑重地递到静默面前。

「这……是我当年亲手绘制和记录的山林笔记。这里面不仅有我对台湾所有珍稀林区的详细记录,从北部的栖兰山到南部的北大武山,每一处的特有树种、地形地貌、水文气象,我都做了标注。更重要的,这里面记录了那次寻木队行动的完整日志,包括我观察到的王德海一路上所有的异常举动、他打探过的每一个问题。笔记的後半部分是我这十六年来托人暗中调查、收集到的,王家这些年来在各个山区非法盗伐、官商g结、破坏山林的种种罪证!虽然很多证据链并不完整,但坐标、时间、涉及的人物,我都记录了下来。这不仅是一本山林笔记,更是一本王家的罪证录!」

静默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那本沉甸甸的笔记。它入手极沉,彷佛接过的不是纸张,而是师傅尘封了十六年的仇恨、不甘,是十二个枉Si的冤魂,是所有被王家摧毁的家庭的希望。

「静默,王崇岳心狠手辣,b起他父亲王德海青出於蓝而胜於蓝。你要对付他,光有雕刻的技艺和匹夫之勇是远远不够的。这本笔记,是我仅剩的一切。拿着它,研究它,用你的智慧去找到他们的Six!它或许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你的命,也能……为我们所有人,讨回一个公道!」

林静默紧紧地抱着那本笔记,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师傅,我明白了。」

这一刻,他不再是只为自己和胖子复仇的林静默。他是寻木队员林正雄的儿子,是师傅阿坤师的传人,是这段被掩盖了十六年的血海深仇的……讨债人。

师傅那泣血的控诉如同一座火山,在林静默的x中喷发。然而一夜的沉淀过後,那足以焚毁一切的岩浆般的怒火并未消散,而是被他以绝大的意志力,锻造成了一柄冰冷而锋利的复仇之刃。他深刻地意识到,面对王崇岳这样一头盘根错节、以权力为爪牙的巨兽,单纯的愤怒只是无用的嘶吼。要救出胖子,要为师傅、为自己的父亲、为陈雨馨的父亲以及那十二位无辜的亡魂讨回公道,就必须JiNg准地、致命地刺向巨兽的心脏。

隔日,当清晨的第一缕微光刺破窗户时,他拨通了陈雨馨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沉重的跳动声。他知道,接下来的这番话,将会揭开雨馨父亲Si亡的真相,也将会把她彻底地、无可挽回地卷入这场风暴的中心。

「雨馨,是我,静默。」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彷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有些事,你必须知道。这关系到你的父亲,陈林海先生的Si……」

他用最简洁、最克制的语言,将阿坤师的秘密和盘托出。从十六年前的「寻木队」,到那片被诅咒的「迷雾森林」,再到王德海那残酷无情的背叛,以及最後那场被谎言掩盖的「意外山难」。他没有添油加醋,因为事实本身就已经是血淋淋、残酷到极点的利刃。

电话那头,陈雨馨的呼x1声消失了。

&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线路两端。静默没有催促,他静静地等待着,他能想像得到在电话的另一头,那个坚强的nV孩正在经历怎样的天人交战。他听到了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心碎的cH0U气声,紧接着,似乎是什麽东西从桌上滑落、摔碎的轻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陈雨馨的声音才重新响起。那声音不再是昨日的温柔,而是带着一种被寒冰冻结过的颤抖与决绝。

「……我母亲,在我父亲走後,身T就垮了。她总是在半夜惊醒,说梦到了山洪,梦到父亲在水里喊她的名字。医生说她是抑郁过度,思念成疾……原来,这不是意外,这一切都不是意外……」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王家……王德海,王崇岳……他们欠我家的是两条命!」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泣血的宣判。

「静默」陈雨馨深x1一口气,语气中的脆弱被一种钢铁般的意志所取代「我明白了。从这一刻起,我们不只是为了自保,不只是为了救胖子,我们是为了横跨了十六年的正义而战!告诉我,你需要我做什麽?全部,所有,我的一切资源都可以动用。」

「我需要情报。」静默的声音冷酷如铁「最JiNg准的情报。王崇岳能动用他织就的关系网,用公权力构陷胖子,我们就要用同样的方式,找到他犯罪的铁证让他自食恶果。我需要知道他近期最大、最重要的一批货,准备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给我一天时间。」陈雨馨斩钉截铁地回答。

一场跨越了十六年的复仇,因为两代人的血海深仇,而在此刻正式拉开序幕。一张针对王崇岳的天罗地网,随着这通电话,悄然张开。

隔天,陈雨馨便亲自开车赶到了三义。她带来的不仅仅是决心,还有她的笔记型电脑、加密y碟,以及身为林务局职员所能接触到的所有内部资料。

「怀木居」那张平日里用来品茗论道的茶台,此刻变成了他们的作战指挥中心。阿坤师那本泛h的牛皮笔记本,摊在桌子中央,旁边是陈雨馨那闪烁着数据与图表的轻薄笔电。一老一少,传统的经验与现代的科技在此刻完美地结合。

「王德海这个人,我太了解了。」阿坤师戴上老花镜,手指在笔记本上手绘的地图上移动,那上面用红蓝线条标注着各种密密麻麻的记号。「他生X多疑又极度自负,他信赖的,永远是自己走通过、成功过的路线。王崇岳耳濡目染,行事风格跟他父亲如出一辙。你看这里,」他指向地图上宜兰太平山区的一片崎岖山域「这片区域是台湾北部牛樟木最集中的原生林之一,但地形险峻,只有在梅雨季来临前的四、五月间,有一条隐蔽的乾涸河道可以充当临时的运输便道。一旦雨季降临,山洪暴发,那里就会成为绝路。算算时间,王崇岳近期要出大货,必定会选择这里。他会赌,赌在雨季封山之前完成最後一票。」

陈雨馨立刻在电脑上C作起来,调出了太平山区近一个月的巡山员排班表、车辆进出记录以及无线电通讯频率。数据在萤幕上飞速滚动,几分钟後,她停了下来,脸sE凝重。

「师傅,您说对了。」她指着萤幕上几处被标红的时间与区域,「这几周,太平山几个关键哨口的巡逻密度,被人为地调低了。排班表上出现了几个不合常理的空窗期,就像是……有人故意在给他们让路。我早就怀疑局里有内鬼,现在看来,这个内鬼的层级,b我想像的还要高。」

阿坤师的笔记,是来自过去的经验法则,如同先知的预言。而陈雨馨的情报,则是来自现代的数据分析,如同JiNg准的卫星定位。两者一对b,目标的轮廓瞬间从一片迷雾中浮现,变得无b清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会走私。」静默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终於开口。他盯着桌上摊开的台湾地图,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拿起笔,在宜兰东南方的苏澳港位置重重地画下了一个圈。

「陆路运输目标太大,几百年的牛樟木,T积和重量都瞒不过沿途的检查站。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将这些神木切割後,混在其他木材里,用远洋渔船的名义伪装成普通货物,从苏澳港走私到海外的买家手里。这是他处理脏物的惯用伎俩,也是他自认为最安全的方式。」

「苏澳港……」陈雨馨眉头紧锁,点出了计画的难点,「那里是台湾北部最大的渔港之一,每天进出的渔船、货轮上千艘,鱼龙混杂。海巡署的例行检查,如果没有确切的情报,很难从数百个货柜、数千吨的渔获中,找出他藏匿的赃物。除非我们能准确地知道,是哪一艘船,货又藏在哪个具T的货柜里。」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也是这场反击战成败的核心。

陈雨馨都将目光投向了静默。

静默迎着他们的目光,嘴角g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是一种猎人盯住猎物时,才有的绝对自信。

「这件事,交给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没有解释什麽,但他知道,自己的「神木天眼」,就是这场战役中最JiNg准的雷达。王崇岳可以用金钱和权力布下天罗地网,而他,则拥有洞穿一切虚妄的超凡之力。

一个周密而大胆的计画,在「怀木居」那沉郁的茶香中迅速成型。

由阿坤师提供战略分析与经验判断,如同运筹帷幄的老将军。

由陈雨馨负责情报协调、数据锁定,并利用她的身份,在最後关头联系真正可靠、不会被王家收买的执法力量,如同身处中军帐的参谋。

而林静默,则将扮演最重要的角sE——孤身入港,在万千船只中,找出那艘承载着罪恶与血腥的幽灵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苏澳港的夜晚,永不眠。

海风带来了浓重的咸腥味,混杂着远洋渔船引擎所特有的、呛人的柴油气息。码头上,数百盏高功率的探照灯将整个港区照得如同白昼,巨大的桥式起重机如同钢铁巨兽,发出沉闷的轰鸣,将一个个货柜从货轮上抓起或放下。渔船靠港的汽笛声、水手们粗豪的叫骂声、以及盘旋在灯光下觅食的海鸟那尖锐的叫声,共同构成了一曲嘈杂、混乱,却又充满生命力的工业交响乐。

在这片喧嚣之上,港口对面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坡上,万籁俱寂。

林静默如同一尊融入了夜sE的雕像,潜伏在半山腰的草丛中。他全身都笼罩在黑暗里,只有手中那具高倍军用望远镜的镜片,偶尔会反S出一丝码头的灯火。他身旁,一部经过特殊加密、只能单线联系的对讲机,静静地躺在地上。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与山下那片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b。

山脚下,一条不起眼的沿海公路上,一辆普通的黑sE轿车熄了火,静静地停在Y影里。车内的陈雨馨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的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型电脑,萤幕上显示着苏澳港的即时船舶动态图,一个个光点在缓慢移动。她面前也放着一部同样的对讲机,整个身T都处於一种高度紧绷的待命状态。

这是一场豪赌,赌上了他们目前所有的筹码。

按照计画,陈雨馨已经通过那位她绝对信任、身家清白的海巡署朋友——缉私舰的副舰长陈正毅,布下了一张网。一艘隶属於宜兰机动查缉队的白sE缉私舰,此刻就如同一头屏息的虎鲨,潜伏在港口外出航道的Y影中,静静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指令。

但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一旦判断失误,拦截了错误的船只,不仅会彻底打草惊蛇,让王崇岳这只狡猾的狐狸立刻切断所有线索,更会让陈正毅背上「lAn用职权、谎报军情」的巨大压力。这压力,足以毁掉一个正直军官的前途。

成败,全系於静默一人之身。

他深x1一口气,将山下的空气x1入肺中,缓缓闭上眼,再猛然睁开。当他再次举起望远镜时,整个世界在他的视野里骤然改变。

「神木天眼」,开启。

这是一项对JiNg神力极度耗竭的工作。在他的视野中,物理世界的外壳被剥离,万事万物都呈现出其本质的「气」与「光晕」。钢铁是冰冷暗沉的银灰sE光芒,海水是深邃流动的幽蓝sE,而构成船T的普通木材,则散发着微弱的、已经Si去或正在消散的土hsE光晕。数百艘船只的光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光怪陆离、驳杂不堪的能量场,像一场无声的视觉噪音,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带来阵阵针刺般的痛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必须强迫自己,如同在亿万颗沙砾中寻找一颗钻石,过滤掉所有无关的g扰,专心去寻找那GU独一无二的、属於被盗伐的千年神木的、那种既悲愤又璀璨的金sE生命光晕。

时间,彷佛被拉成了黏稠的糖浆,一分一秒都显得无b漫长。静默的额头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他坚毅的脸部线条滑落,眼球因为长时间高度集中而布满血丝,阵阵发酸。港口里的船只,来来往往,有的已经装满货物,鸣笛起航,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

「静默,情况怎麽样?」对讲机里传来陈雨馨焦急压抑的声音,「一艘叫丰荣号的渔船即将离港,我们的线人说,王崇岳的一个手下刚刚从船上下来。它的嫌疑很大!」

静默立刻将望远镜SiSi锁定那艘正在驶向航道的「丰荣号」。在他的视野里,那艘船的光晕虽然庞杂,但底sE正常,只是普通的钢铁和杂木混合的气息,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不是它。船上都是Si气,没有灵光。让他们沉住气,再等等。」他沉声回答。

又是十分钟过去,他又扫描了数十艘大小不一的船只,依然一无所获。一种焦躁的情绪开始在他心底蔓延。难道是师傅判断失误了?还是王崇岳狡猾到临时更换了完全意想不到的路线?

就在他心急如焚,几乎要怀疑整个计画之际,一艘外表极其破旧、毫不起眼的中型拖网渔船,像个蹒跚的老人,慢吞吞地驶入了他的视野。那艘船的船舷上用油漆潦草地写着「顺发号」,蓝白sE的船身布满了锈迹与刮痕,看起来就像那种最普通不过、终年在近海挣扎求生的老旧渔船。任何正常的检查,都会轻易将它放过。

然而,就是它!

在「神木天眼」那洞穿本质的视野中,这艘破船却极不寻常!

一GU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如同h金熔Ye般璀璨夺目的光晕正从船T的中部猛烈地透S出来!那不是平和的生命之光,那是一种带着悲鸣与愤怒的、被禁锢的灵魂之光!光芒凝聚而纯粹,静默甚至能「看见」那是由数十根巨大的、被斩断的牛樟木的灵魂堆叠在一起形成的悲鸣共振。他还能「看见」一层灰黑sE的、Si寂的光晕如同棺材般包裹在那片金光之外——那是铅板,用来隔绝仪器探测的铅板!

「找到了!」静默猛地抓起对讲机,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语气却是斩钉截铁的肯定,「目标出现!船名顺发号!一艘中型拖网渔船,船T蓝白sE,外表很破旧!货就藏在船T中部的鱼舱下面,有铅板包裹的夹层暗格!重复,目标顺发号!它正准备出港!」

「收到!」陈雨馨的声音瞬间变得激动而高亢。她立刻在另一个频道,将这段包含着船名、特徵和藏匿地点的JiNg准情报传达给了早已待命的陈正毅!

命令下达,风云突变!

几秒钟後,港口外出航道的黑暗中,一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束如同一把天神投下的利剑,瞬间撕裂夜幕,将那艘正准备混入远洋船队的「顺发号」SiSi钉在海面上!紧接着,凄厉尖锐的警报声响彻云霄,一艘通T洁白、线条流畅的海巡署缉私舰,如同一头被唤醒的深海巨鲨,分开浪花,以惊人的高速朝着「顺发号」猛冲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场JiNg心策划的海上拦截战骤然打响!

「顺发号」上的船员见状,魂飞魄散,立刻将引擎催动到极限,试图调转船头,做绝望的挣扎。但在绝对的马力与X能优势面前,这一切都只是徒劳。不过几分钟,缉私舰便以一个漂亮的甩尾,横亘在「顺发号」面前,彻底截断了它的去路。扩音器里传来威严的喝令数名全副武装的海巡队员,藉由两船靠拢的瞬间,如同矫健的猎豹迅速登船,在几声短促的扭打後便将所有船员牢牢控制。

在林静默透过对讲机的远程「指导」下,登船的队员们没有理会船员的狡辩,直奔那气味腥臭的中部鱼舱。他们撬开了看似正常的甲板,清除了上面覆盖的几箱Si鱼,露出了下面钢制的船底。

「敲击船底中部偏左的位置!听声音!」静默的声音透过陈雨馨清晰地传到现场指挥官的耳中。

一名队员用铁鎚一敲,果然,那里的声音b旁边要沉闷厚实得多!在强力探照灯的照S下,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几处几乎看不见的、极其细微的焊接新痕。

切割机被迅速拿了上来。刺耳的摩擦声中,火花四溅,一个用厚厚铅板严密焊接的巨大暗格,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当暗格的顶盖被整个切割掀开时,一GU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独特的牛樟木芬芳,混合着树脂的香气,瞬间从舱内喷涌而出,压倒了整个港口的柴油与海水味。

暗格之内,一根根直径骇人的巨大牛樟木被切割成数米长的段木,整整齐齐、密不透风地堆放在一起。它们那红润的木心在灯光下闪烁着丝绸般的光泽,彷佛还在流淌着生命的血Ye。

那场景,壮观而又触目惊心,让所有在场的执法人员都忍不住倒cH0U一口凉气。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山坡上,林静蒙放下望远镜,浑身一阵虚脱,几乎站立不稳。但他看着远方那艘被彻底控制的罪恶之船,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第一缕曙光。

这一次行动,完美成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顺发号」人赃并获的消息,像一颗在深夜引爆的重磅炸弹,不仅在苏澳港掀起了滔天巨浪,更在台面下那错综复杂的木材圈与走私链中引发了一场剧烈的地震。这批树龄动辄超过五百年的顶级牛樟木,黑市价值保守估计高达五千万新台币,是王崇岳近年来布局最久、利润最大的一笔走私生意。它的被截获,不仅仅是金钱上的巨大损失,更是对他那张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关系网和绝对权威的一次公开羞辱。

夜风依旧清冷,林静默与陈雨馨并肩站在那座见证了他们初次胜利的小山坡上。远处的港口,那艘破旧的「顺发号」被两艘威武的海巡舰左右夹持,如同一个被捕获的、cHa翅难飞的罪犯正被缓缓押解回岸。那凄厉的警报声虽已停止,但闪烁的红蓝警示灯却像一把复仇的利剑划破了王崇岳不可一世的假面。

「我真想看看王崇岳现在的表情。」陈雨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快意,积压了多年的郁气终於得以舒展,「他现在大概正在办公室里砸东西吧。这一次,我们是结结实实地咬下了他一块r0U。」

「这不只是一块r0U。」静默的目光深邃,凝视着远方的灯火,「我们斩断了他一条重要的臂膀,更重要的是我们让他开始害怕。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一旦开始害怕,就会犯下更多的错误。」

第二天上午,yAn光普照。陈雨馨凭藉林务局的公务身份,以「协助资产监定」为由,带着静默进入了港务局那座戒备森严的保税仓库。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一GU无b浓郁、庄严的香气扑面而来。那气味辛辣而清凉,带着岁月的沉静与草木的灵X,彷佛能洗涤人的灵魂。

仓库内,数十根巨大到令人屏息的牛樟木如同倒下的神殿巨柱整齐地排列在地上。它们的直径大多需要两三人才能合抱,yAn光从仓库顶部的气窗投下,在它们古铜sE的躯g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是在为这些无言的亡魂举行一场庄严的告别式。空气中弥漫的是它们生命最後的芬芳。每一根巨木的断面上,都贴着海巡署查缉队的封条,那白纸黑字正是王崇岳无法辩驳的罪证。

「你看,静默。」陈雨馨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眼眶却微微泛红,「这些木头会成为最重要的物证,直接指向王崇岳的公司。律师说,凭藉这些足以让他的公司被勒令停业,并处以天价罚款。我们……终於为我父亲他们,讨回了第一笔公道。」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慨。这胜利来得太晚,却又如此重要。

静默却没有说话。他的脚步彷佛被一GU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走向了其中一根最为粗壮的牛樟木。这根「树王」的断面异常平整,显然是被大功率的链锯一次X切割而成,那清晰的年轮如同史书的书页,无声地诉说着它历经数百年风雨的沧桑。

他伸出手,轻轻地、带着一丝敬畏按在了那冰冷的、带着链锯撕裂痕迹的树g断面上。

他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并非无意触碰,而是主动地、有意识地,将「神木天眼」的能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催动到极致。他不再满足於那些被动接收的、破碎而模糊的画面。在与王崇岳的初次交锋得胜後,他的JiNg神力似乎得到了一次淬链与升华。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沿着自己的手臂,被一GU庞大而悲怆的生命磁场强行x1入了这根牛樟木的记忆深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世界,在他脑中瞬间重组。

他不再是仓库里的林静默,不再是一个旁观者。他的意识彷佛与这棵树的灵魂融为一T,变成了一个惊恐的、无助的亲历者。

首先袭来的是声音。那原本存在於想像中的、链锯刺耳的轰鸣,此刻却如同恶魔的尖啸,直接在他耳膜深处炸响,盖过了森林中一切的鸟语与风声。紧接着是感觉。山间那冰冷而的、混合着泥土与腐叶气味的空气,猛地灌入他的「肺」中。他能感觉到钢铁的锯齿,野蛮地、一寸寸地撕裂自己的身T,那种剧痛直接烙印在他的灵魂之上。

他的视角不再是人类的平视,而是从几十米的高空,随着树冠的倾斜而剧烈翻转。周围的林木飞速倒退,天空与大地在视野中疯狂旋转,最後,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和大地剧烈的颤动,一切归於黑暗与沉寂。

这就是……Si亡的感觉吗?

静默强忍着灵魂深处传来的巨大悲恸与眩晕感,强迫自己的意识在黑暗中重新凝聚。他「看见」了,就在他「屍T」的旁边,一群穿着迷彩服、脸上涂着伪装油彩的盗伐者,如同食腐的秃鹫,迅速围了上来。他们动作娴熟,配合默契,带着一种对自然的极端漠视。有人负责C作绞盘,有人负责测量分割,一切都有条不紊,显然是一个经验丰富、心狠手辣的专业团队。

他们是王崇岳的爪牙,是这片森林的刽子手。

静默的意识如同一个幽灵,在这些人之间穿梭,他拚尽全力,想看清他们的脸,想记住每一个细节。就在他的JiNg神力即将耗尽,意识即将被这庞大的记忆洪流弹回的最後一刻——

他的目光,SiSi地锁定在其中一个正在C作大功率链锯的盗伐者手臂上。

那个人身材异常魁梧,肌r0U贲张,动作也最为凶悍利落。当他用力稳住链锯时,右臂的迷彩服袖子向上卷起,露出了一截古铜sE的皮肤。在那皮肤之上,有一个极其独特、风格张扬的刺青图腾。

那是一只展翅的鹰隼!

鹰隼的线条刚劲有力,充满了肌r0U感,眼神锐利得彷佛能刺穿人心。最特别的是,那图腾的风格,既不是传统的日式浮世绘,也不是粗犷的美式风格,反而带着一种古朴、神秘的、彷佛源自某个古老部落的原始气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这个!

「啊!」

静默猛地收回手,像是被一GU巨大的力量狠狠推开,整个人踉跄地向後退了两大步。他的脸sE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浸Sh了额发,身T控制不住地颤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彷佛刚从溺水的噩梦中挣扎出来。

「静默,你怎麽了?!」陈雨馨见状大惊失sE,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他摇摇yu坠的身T。

「我看到了……」静默的瞳孔还未完全聚焦,眼神中却交织着後怕的震惊与发现猎物踪迹的狂喜,「我看到了……盗伐现场!我看到了那些山老鼠的样子!」

他紧紧抓住陈雨馨的手臂,语气急促而肯定地说:「其中一个人,是他们的核心成员,手臂上,有一个非常独特的鹰隼图腾刺青!」

这个意外到极点的发现,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笼罩在他们面前的迷雾。陈雨馨也瞬间JiNg神一振,激动得无以复加。

这不再是师傅笔记里的历史罪证,不再是他们推测出的走私路线,这是一个可以追查的、具T的、活生生的线索!一个刺青,就是一个人的标记,一个无法抹去的身份证明。

只要能找到这个鹰隼图腾的来源,查清它属於哪个帮派、哪个地区,甚至是哪个特定的部落文化,他们就有可能顺藤m0瓜,找到这个专业山老鼠集团的核心成员,甚至是他们在深山之中那个神秘而罪恶的老巢!

他们的战争,从此刻起有了新的方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鹰隼图腾,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迷雾深处的新路径。

这个发现让陈雨馨兴奋不已,她几乎是彻夜未眠,将静默凭着记忆画下的图腾样式,用加密邮件发给了局里一位早已退休、对原住民各部族文化与图腾有着极深研究的老前辈。清晨,当林静默在「怀木居」那张充满了木屑香气的工坊里,试图用雕刻来平复激荡的心绪时,陈雨馨带着一身晨露的清新气息和一台发烫的笔记型电脑,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静默,有结果了!」她的脸颊因为急促而微微泛红,眼中闪烁着b晨星更亮的光彩。她毫不避讳地凑到静默身边,将笔电萤幕转向他,一GU淡淡的洗发JiNg香气萦绕在静默鼻尖。

「您看,这是方伯伯的回信。」她的手指在萤幕上滑动,点开一封邮件。「他说,这种风格的鹰隼图腾,极有可能是宜兰大同乡一个名叫卡拉兰的泰雅族部落的古老标记。鹰隼在他们部落的传说中,是侦查与守护的象徵,是祖灵的眼睛。」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静默,那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钦佩:「静默,你真的……太厉害了。只是触碰木头,就能看到那麽清晰的线索。不过……」她的语气忽然一转,带上了明显的关切,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静默的额头,「昨天那样做,是不是对你消耗很大?」

她的指尖温润而柔软,带着一丝凉意,让静默的心猛地一跳。他他下意识地後退了一步,心跳却像雕刻刀不小心滑过木头时那样骤停一下——他知道自己应该逃开,可她的指尖像是轻碰了他藏在心底的柔软。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他故作平静地将视线转回到萤幕的地图上,声音有些不自然地生y。「卡拉兰部落……这里地处偏远,几乎与世隔绝。传说,那个部落是山林最忠诚的守护者,对外人,尤其是我们这种平地人,极其排斥。山老鼠怎麽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陈雨馨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退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她很快便将情绪掩饰好,恢复了专业的态度:「我也觉得很奇怪。方伯伯说,卡拉兰人有着森林之子的骄傲,绝不可能主动参与这种事。所以,」她看向静默,语气变得凝重,「也许,不是整个部落,只是部落里的某个年轻人,因为某些原因被王崇岳用金钱或手段收买了。」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亲自去一趟。」静默沉声道,彷佛想用任务的严肃X来冲淡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如果能得到部落的帮助,甚至只是获得他们的信任,我们对付王崇岳,就又多了一分胜算。」

事不宜迟。两人稍作准备,便由陈雨馨驱车,向着宜兰大同乡的深山驶去。

越往山里开,柏油路变成了水泥路,水泥路又变成了颠簸的碎石路。现代文明的痕迹被迅速甩在身後,取而代之的是连绵不绝的苍翠山峦。手机信号早已消失,车载音响也失去了作用,狭小的车厢内,只剩下引擎的低吼和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非尴尬,而是一种奇妙的张力。

「静默,」还是陈雨馨先开了口,她目视着前方崎岖的山路,声音却很轻柔,「还记得你小时候最怕山路吗?坐车五分钟就吐了。」

静默轻笑了一声,「你还说我,我记得有人看到一只山羌尖叫了三声差点摔下坡去。」

陈雨馨的脸微微泛红,「那时候小嘛!现在不一样了。」她转回头,目光温柔地看了一眼静默,「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一辈子都只会以为我父亲是Si於意外,然後抱着这个遗憾慢慢老去。」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静默的目光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绿意,「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战争。」

「我知道啊。」陈雨馨轻轻一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那抹笑容在山间洒落的yAn光下,显得格外动人而温暖。

「虽然这样并肩作战真的很危险,但不知道为什麽……我反而觉得很安心。好像不管前方有多难,我们都能一起挺过去。我记得有一年,我走丢在北横的山林,你也是这样,什麽都不顾地冲进山里找我……那时候我就知道,只要你在,我一定能回家。」

这句话,像一颗被投进静默心湖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无法平静的涟漪。安心?他自己的人生都像一叶漂泊在怒海中的孤舟,背负着血海深仇,行走在刀锋边缘,他拿什麽给别人安心?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属於王家的那张巨大Y影,让他无法回应这份过於温暖的信任。

他沉默了片刻,选择了转移话题:「前面的路况看起来很差,专心开车吧。我们得想想,待会儿见到部落的人,该怎麽开口。」

陈雨馨从後视镜里看到了他紧绷的侧脸和闪躲的眼神,心中轻轻一叹,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默默地将车开得更稳了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他们终於抵达地图上标示的「卡拉兰」时,才发现这里甚至不能算是一个正规的村庄。几十户古朴的木造高脚屋,依着山势,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山谷之中,被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原始森林温柔地环抱。空气清新得让人心醉,远离尘嚣的静谧,让这里彷佛是神话中的应许之地。

然而,这片世外桃源,却并不欢迎外来者。

他们的车刚停稳,几名皮肤黝黑、目光锐利如鹰隼的泰雅族青年,便从林间的Y影中走了出来。他们身穿传统服饰,手里紧握着油光发亮的猎枪,枪口虽然没有对准他们,却散发着不容侵犯的警告意味,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你们是什麽人?来这里做什麽?」为首的青年用一种带着口音、生y的汉语质问道,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不信任。

陈雨馨立刻上前,从容地出示了自己林务局的证件,并说明是为了调查附近山区的盗伐案件而来。但青年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松动。在他们看来,所有外来的「平地人」都一样,说辞再好听,骨子里都藏着对山林资源的贪婪,不是想来砍树,就是想来骗取他们的土地。

气氛僵持不下,眼看就要爆发冲突。

就在这时,一间最大的木屋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咳嗽。一位拄着盘龙根雕拐杖、满脸皱纹如同百年树皮、眼神却依旧深邃的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他就是部落的现任长老,尤g·巴万。

「林务局的人?」长老的声音,像是山谷里穿堂而过的风,苍老而充满力量,「我们卡拉兰,不欢迎外人。山林的事,我们自己会管。你们走吧。」

陈雨馨还想据理力争,林静默却伸手拦住了她。他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相信自己。看着静默那双沉静而坚定的眼睛,陈雨馨心中的急躁竟奇蹟般地平复了下来,她选择了沉默,将主导权交给了他。

静默知道,对这些崇敬自然、与山林共生的人来说,任何官方辞令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与这片山林之间,那独一无二的连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向前一步,越过陈雨馨,独自面对着尤g长老和所有充满敌意的目光。他没有辩解,也没有拿出任何证据,只是微微躬身,用最诚恳的语气说:「长老,我们没有任何恶意。我们是为了追查一群亵渎了神木、犯下大罪的盗贼而来。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我可以证明,我与你们一样,敬畏这片森林。」

说完,静...默闭上了眼睛。

他将「神木天眼」的感知力,如同一张无形的网,越过人群,投向长老身後那片被部落视为禁地的祖灵森林。在无数驳杂的生命气息中,他很快就锁定了一棵位於半山腰的、最为粗壮、生命光晕也最为旺盛璀璨的红桧。那是这片区域的「树王」,是整个部落的灵魂所系。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山谷,传到每一个泰雅族人的耳中:

「在你们部落圣地的东南方向,步行约一炷香的时间,有一棵需要七个成年人才能合抱的红桧。它的树冠,在三十年前的一场台风中被闪电削去了一半,但它没有Si,反而长出了新的枝枒。它的树根下,有一处终年不息的甘甜山泉,是你们祭祀的圣泉。在树g朝向北方的、离地约三米高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可以藏下一个孩子的树洞,里面住着一窝白面飞鼠。我说的,对吗?」

静默话音一落,全场Si寂。

周围所有的泰雅族人都惊呆了,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因为他所描述的,正是他们部落口耳相传的「祖灵之树」,是他们最神圣、最隐秘的存在!除了历代长老和部落的核心成员,绝不可能有任何外人知道得如此详细!那不只是观察,那简直就是记忆!

尤g长老那双原本浑浊的双眼,猛地爆发出一阵骇人的JiNg光。他手中的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SiSi地盯着林静默,那眼神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震惊地问: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麽会知道祖灵之树的样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面对尤g长老那双彷佛能洞察灵魂的眼睛,林静默知道他无法解释。他能做的,只有选择最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真诚。他迎向老人的目光,眼神清澈,不带一丝闪躲。「我不知道该怎麽说,长老。我只是……能听见树木的声音。」

「听见树木的声音……」

尤g长老反覆咀嚼着这句,在平地人听来,如同天方夜谭般的话语。他脸上那原本充满了警惕与怀疑的表情,逐渐地,瓦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巨大震惊、敬畏、与「原来如此」。他挥了挥手,示意周围那些手持猎枪、神情紧绷的族人,放下武器。然後,对着静默和陈雨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他们,领进了自己居住的的一间木屋。

木屋里,燃烧着温暖的火塘,火光,映照着墙上挂着的、不知名的兽皮与狩猎工具。长老请他们在用兽皮铺成的坐垫上坐下。

「在我们卡拉兰部落,代代相传的古老传说中,当山林遭遇巨大的劫难,当我们的家园,面临被毁灭的危机时,森林的意志,便会拣选一位森林之眼的守护者。」

「这位守护者,也许不是我们泰雅的子孙,但他,能看穿树木的年轮,能听懂风的低语,能感受土地的脉动。他将会带领我们,保卫我们的家园。」

长老那缓缓道:「孩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传说中的森林之眼,但你确实,拥有着山林所赐予的、不可思议的力量。我们,愿意相信你。」

坐在一旁的陈雨馨,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她是一个受过高等科学教育的、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此刻,在这间充满了原始与神秘气息的木屋里,她亲眼见证了,一段近乎於神话的传说,在现实中发生。

得到长老的信任後,陈雨馨立刻把握机会,从背包里,拿出那张鹰隼图腾的画像,递了过去。

「长老,您认识这个图腾吗?我们在一个盗伐者的手臂上,看到了这个。」

尤g长老看到图腾,脸sE瞬间沉了下去,眼中,刚刚浮现的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重重地,将手中的竹筒,顿在地上。「是瓦旦……」他的声音,充满了痛心与失望,「他是我弟弟的儿子,是我们部落里,曾经最勇猛、最出sE的猎人。可是,他……他被平地人的金钱,蒙蔽了眼睛。」

长老痛心地说,几年前,王崇岳的人,找上了他们这个与世隔绝的部落。他们用高价,利诱部落的年轻人,想让他们带路,去寻找祖灵的圣地。因为,在那片圣地的最深处,生长着一棵,已经守护了这片山林数千年的,「桧木母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部分的族人,都拒绝了这个亵渎祖灵的交易。但年轻气盛的瓦旦,却被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和外面世界的繁华,所诱惑了。他偷偷地,带着王董的人,在圣地的外围,转了好几圈。从那以後,他就很少再回部落,即使回来,也带来了外面世界,那种浮躁、贪婪的坏习气。

「他出卖了祖灵,也出卖了我们。」长老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就在此时,木屋厚重的门帘,被一把,粗鲁地掀开!一个身材结实、皮肤黝黑、目光桀骜不驯的年轻人,背着一把现代化的猎枪,走了进来。他的右臂上,赫然纹着那个,与画像上一模一样的、展翅的鹰隼图腾!

他,正是瓦旦。

「尤g叔叔,我听说,又有平地人来了?」瓦旦的目光,充满了敌意与不屑,扫过静默和陈雨馨,「又是那些,想用几句漂亮话,就来骗我们带路的官员吗?我早就跟部落里的人说了,跟着王董,才有r0U吃!才有钱花!」

「住口!你这个不肖子!」长老气得浑身发抖。

「我说的都是实话!」瓦旦大声反驳。

眼看一场激烈的争吵,就要爆发。

「瓦旦,是吗?」

一直沉默的林静默,突然站了起来。他的动作,不快,但很稳。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地清晰,瞬间,就将屋内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压了下来。

他走到气焰嚣张的瓦旦面前,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陈雨馨看着林静默的背影。那不算特别魁梧,却在此刻,显得无b可靠、稳如泰山的背影。她的眼前,竟不自觉地,与十六年前,那个同样总是挡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挨下所有拳头的、瘦小的「默默」,缓缓地,重叠在了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清晰地记得,小时候,被邻村那群坏孩子欺负时,她吓得直哭,而瘦小的默默,就是这样,张开双臂,挡在她的身前,对那群b他高、b他壮的男孩们,大声地说:「不准你们欺负她!」

那时候,她躲在他身後,感觉到了一种,全世界最安全的、安心的感觉。

而此刻,这种久违的、几乎被她遗忘的安心感,竟然,再次,无b清晰地,回到了她的心中。她忽然明白,静默从来不是不会说Ai,只是他的Ai,是挡在你前面,为你撑起整片天空。

「你以为,王董是在带你发财?」静默的声音,如同一口古井,深邃而又平静,却带着一种,能穿透人心的力量,「我告诉你,他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勇敢,利用你对这片山林的熟悉。等他砍倒了你们的母树,毁掉了你们的圣地,他会像丢一块擦过嘴的、脏掉的卫生纸一样,轻蔑地,把你们一脚踢开!」

「你胡说!王董说了,事成之後,会给我们部落,一大笔钱!」瓦旦怒吼道,但他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

「一大笔钱?」静默的嘴角,g起一抹淡淡的、悲悯的冷笑,「然後呢?让你们的族人,拿着这笔钱,去平地,买那些昂贵的、充满了化学添加剂的食物?去买那些你们根本就不需要的、奢侈的电子产品?然後,让你们的年轻人,彻底忘掉打猎的技巧,忘掉对山林的敬畏,忘掉祖灵的传说?最後,让你们的部落,变成一个,除了钱之外,一无所有的、空虚的躯壳?」

他向前,踏了一步。

「我是不是胡说,你b我清楚。」静默的目光,变得像「神木天眼」一样锐利,彷佛能看穿瓦旦那桀骜不驯外表之下,那颗正在挣扎与痛苦的内心。

「你每次,跟着他们,踏入那片不该踏入的森林时,你的心里,是不是,都觉得,心神不宁?」「你每个夜晚,闭上眼睛的时候,你的耳边,是不是,都会梦到,你们的祖灵,在对你哭泣?」「你用那些,出卖灵魂换来的钱,去买酒喝,去享乐的时候,你花得,真的,安心吗?」

静默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无形的、沉重的巨鎚,狠狠地,敲在瓦旦的心上!他没有大声斥责,没有讲任何大道理,他只是,将瓦旦内心深处,那个最不愿意面对的、最恐惧的声音,血淋淋地,剖开来,摊在了他的面前!

瓦旦的脸sE,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sE。他那原本充满了敌意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恐惧。他脚下一个踉跄,连连後退了几步,背,重重地撞在了木屋的墙壁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林静默说的,全中!

陈雨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再一次,被静默所震撼。他用的,不是威胁,不是利诱,甚至不是谈判的技巧。他用的,是一种,近乎於「道」的、直指人心的力量。他能看穿事物的本质,更能,看穿人X的本质。

这个男人,无论是十六年前,还是十六年後,似乎,总有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安定人心的,神奇力量。她什麽也没说,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那一刻,他原本紧绷的指节,微微松开。

看到瓦旦动摇的样子,尤g长老拄着拐杖,沉痛地,走了过来。「孩子,回头吧。山林,才是我们的根。不要为了那些短暂的利益,成为,毁掉自己家园的罪人。」

长老的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

瓦旦的内心,那道用金钱和慾望,所筑起的脆弱防线,彻底崩塌了。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长老面前,这个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年轻猎人,此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在火塘微光中,她看着静默疲惫却坚毅的侧脸,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一句声音极轻的呢喃——「谢谢你,还是你。」但她知道,他没有听见。

「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王董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魔鬼!他们准备,就在下一次台风来临之前,去砍倒母树!他们说,要赶在林务局封山之前,把事情Ga0定!我们……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一个迷途的羔羊,终於回头。

而他带来的这个,十万火急的消息,也让静默和陈雨馨,瞬间意识到,那场,关乎着神木、关乎着部落、也关乎着他们自己命运的,最终决战,即将,来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苏澳港那批价值五千万的牛樟木,被连根拔起的消息,如同最高级数的地震,在半个小时内,就传回了台北信义区,那栋高耸入云、如同现代金权巨塔的101大楼顶楼。

王崇岳的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种Si神降临般的、暴怒的Si寂。

「砰——!」

一个由当代艺术大师,为他量身定做的、价值百万的龙泉窑青瓷笔洗,被他狠狠地,砸在了那面由义大利进口黑曜石铺成的墙壁上,瞬间,摔得粉身碎骨!清脆的碎裂声,像一声凄厉的哀鸣,回荡在空旷奢华的办公室里。

那名贵的、由整块海南h花梨制成的巨大办公桌上,所有象徵着品味与权力的摆件——纯金的地球仪、上等的J血石印章、限量版的钢笔——全都被他,如同对待垃圾一般,狂暴地,扫落在地。

「林静默!陈雨馨!」

王崇岳的眼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他像一头被触怒的、受了伤的狮王,发出低沉的、如同困兽般的咆哮。这两个,他原本以为,可以随手捏Si的蝼蚁,竟然,联起手来,给了他如此沉重、如此羞辱的一击!

这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损失,这,是对他权威的、最0的、最不可饶恕的巨大挑衅!

他花了半辈子的时间,用金钱、权谋、以及那些见不得光的、染满了鲜血的手段,建立起一个横跨黑白两道、水泼不进的庞大地下帝国。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所有人都对他俯首称臣,习惯了将整个世界,都当成他自己的棋盘。他无法容忍,自己的棋盘上,出现了不受控制的、敢於反抗他的棋子!

他看着自己那因为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双手,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对自己的、厌恶。真正的王者,不该有情绪。愤怒,是弱者的表现。

「董事长,息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从他身後的Y影中传来。山猴,如同雕像般,静静地站着。即使在老板如此雷霆震怒之时,他的语气,却依旧平稳得,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但,如果有人能看穿他那张扑克脸,就能看到,在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正燃烧着一GU,b王崇岳的暴怒,更加深沉、也更加致命的火焰。那火焰,是自责,也是愤怒。

都是我的错。

山猴在心中,对自己说。是他,低估了那个叫林静默的小子。他回想起那天在三义「怀木居」的试探,他本以为,那只是一次,猫对老鼠的、居高临下的评估。他被对方那神乎其技的「眼力」所震惊,将他,定位成了一个「有用的、可以被收编的工具」,却忽略了,这个工具,本身,是带刺的,是会反抗的,甚至是,会咬人的!

他竟然让一个三义来的、名不见经传的木匠,在太岁头上,动了土!这是他跟在王董身边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最大的失职!

他必须,亲手,洗刷这个耻辱!

「我们低估了那个小子的能力,也没想到,陈雨馨会跟他联手。」山猴的声音,将王崇岳从暴怒的边缘,拉了回来,「当务之急,不是愤怒,而是想好,下一步,该怎麽走。」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王崇岳的怒火。

王崇岳喘着粗气,缓缓坐回那张由顶级鳄鱼皮包裹的老板椅上。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重新进入那种绝对冷静、绝对理智的、属於「棋手」的状态。山...猴说得对,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那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与狠戾。

「苏澳港的线,断了就断了。那批牛樟木,就当是,喂狗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是,林静默,和陈雨馨,必须,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转向山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新的指令:「第一,我们安cHa的那颗棋子,让他立刻去自首,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绝对不能让火,烧到我们身上。必要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让他,永远闭嘴。」

「是。」山猴点了点头,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第二,」王董的嘴角,g起一抹残酷的冷笑,「那个林静默,他既然这麽喜欢玩,我就陪他,玩到底。他不是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有点奇特的本事,就能跟我斗吗?我要让他知道,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他那点可笑的伎俩,有多麽的,不堪一击。」

王董拿起办公桌上,另一部红sE的、军用级别的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他许久未曾动用过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在数百公里外的宜兰罗东,林务局那间朴实的办公室里,一个男人,浑身,轻微地一颤。

时值深夜,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他,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就是陈雨馨的直属上司,李组长。

他看着桌上,那份关於陈雨馨申请成立专案组的报告,嘴角,浮现出一抹,与他那斯文外表,极不相称的、轻蔑的冷笑。

他拿起电话,声音,是与在陈雨馨面前时,截然不同的、谦卑而又谄媚的语调。

「董事长,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王崇岳那充满了威严的声音:「老李,该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李组长的心,因为这句话,而狂跳起来。他知道,他等了半辈子的机会,终於来了。他不是天生的叛徒。他也曾是个,像陈雨馨一样,对山林充满了热Ai的年轻人。但,这个该Si的T制,磨灭了他的理想。他看到,那些能力不如他、资历不如他的人,就因为有背景、会拍马P,一个个,爬到了他的头上。而他,却因为不懂得「规则」,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组长」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理想,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无望的等待中,被不甘与嫉妒,彻底腐蚀。他开始憎恨,憎恨这个不公的T制,更憎恨,像陈雨馨那样,还怀揣着天真理想的「傻子」。

是王董,给了他「新生」。王董,看到了他的「价值」,承诺了他,他凭自己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权位与财富。他看王董,早已不是在看一个罪犯,而是在看一个,能让他摆脱平庸命运的,伟大的,恩主。

「我需要你,帮我设一个局,」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说道,「一个,能把陈雨馨,和那个叫林静默的小子,一网打尽的局。事成之後,你想要的那个位置,我保证,是你的。」

「是!请董事长放心!」李组长握着电话,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兴奋的光芒,「那个陈雨馨,太天真了。她以为,光有正义感和冲劲,就能赢?这个世界,终究是,我们这种,懂得游戏规则的人,说了算。我一定会,把这出戏,演得漂漂亮亮的。」

挂掉电话,王董缓缓站起身,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那如同蝼蚁火柴盒般的城市,和那片,被夜sE笼罩的、象徵着无尽财富的,黑暗山峦。

「林静默,」他轻声自语,像是在对空气说话,也像是在,对着那个,他即将亲手毁灭的猎物,下达最後的判决。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所有在乎的人和事,一样样地,被我毁掉。」

「我会让你,在最深的、无边的绝望中,跪下来,求我。」

一场更庞大、更致命、更Y险的Y谋,如同无形的、巨大的乌云,开始在所有人的头顶,悄然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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