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这消息不真,又或者王爷另有打算。
夏侯懿自然知道来福的心思,垂了眼皮,淡声道:“来福,本王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本王自有安排,你且照着去说就是了。”
来福答应了一声,转身刚要走,忽而又顿住身形,望着夏侯懿又道:“王爷,小人还有件事情要禀报王爷,小人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说是宫里皇太孙的出痘是王府里金夫人——”
“是金夫人谋害的,”夏侯懿截住了来福的话头,微微眯了眼,“来福,这件事本王已经知道了,本王自有安排,何况,你也得先把本王病愈的消息放出去,咱们才能知道太后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啊。”
“是,小人知道了。”
来福有些不解,这事儿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怎么一转眼王爷就知道了呢?答应着转身,刚走了没两步他就想明白了,方才越太医来过,越太医一向跟王妃要好,而越太医最近出入宫禁,又负责皇太孙的痘疹,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内情的,看来王爷的消息肯定是从越太医那里听来的。
来福想通之后,便加快了脚步出了络玉阁。
一桩心事既了,两个人便都安心了,消息传出去,太后肯定会派人来抓走金氏,索性这件事他们冷眼旁观就好,也无需参与太多,等太后发落了金氏,他们再见机行事就好了。
窦雅采忙了一早上,这几日照顾病人本就累得很,这会儿来福刚走,她站在门廊下,望着庭前暖阳,不由得掩口打了个呵欠,之后惺忪的望着外头,眼角还困的出了眼泪。
她这模样正巧落在夏侯懿眼中,他不由得勾起薄唇,幽深眸中带着几分宠溺笑意:“困了?”
窦雅采点点头,又掩口打了个呵欠,还伸了个懒腰,也不管他,直接往屋里走:“是啊,好困的,看来可真是饱暖思瞌睡啊,我要去午睡一下,真是好困……”
夏侯懿望着她的背影,跟着她进了屋中,唇角带笑:“饱暖思瞌睡?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吗?”
窦雅采也不管他,假装没听到他的话,撩开内室紫绣纱帘往榻上一趟,又翻了个身,对着他勾勾手指头,笑靥如花:“你困不困?不如我们一起睡啊,嗯,我的意思是说,真正的睡午觉,好不好?”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想着她之前照顾他跟沅儿辛苦的很,眉眼一弯,没再调笑她,一口便答应了她的话,便也慢慢走过去,尚了床榻,与她静静的躺在一处,当真睡起午觉来了。
两个人这一睡,便是一下午,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天都黑了,夏侯沅还真是没有回来,还在京墨那边待着,两个人起来之后,艾叶进来服侍,端了饭菜进来让二人用饭,两个人一起吃了一些就不吃了,艾叶便让人收拾碗筷,她还要去正殿那边盯着人收拾屋子,所以这边门廊外只留了两个小丫鬟伺候,她与窦雅采说了一声,便径自往正殿那边去了。
两个人倒是难得偷了半日空闲,儿子不在身边,下人们也不来相扰,屋中灯烛盈亮,两个人对坐了一会儿,凝视半晌,窦雅采先笑了起来。
“懿,咱们两个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啊。”
个说懿出会。他眸光幽深,微微牵了嘴角:“那你说,要做什么。”
他倒不觉得是干坐着,他就是喜欢瞧着她,她的模样好看,笑或不笑,都是很好看的,百看不厌,若是让他在灯下看她两个时辰,他都是愿意的。
她一笑,眉眼弯弯:“你平日闲时,都会做些什么?”
他这些日子忙的紧,从未看他闲下来过,病了倒是闲了,可是病中难受,喝了药渴睡,闲下来的时候多半是在睡觉,这会儿病将近愈,喝了药也不会有很困的时候,她才有此一问的,两个人虽在一起两个月了,但是她对他还是了解不多呢。
“若在战时,也就是两方休兵时才会闲下来,不过那时多数是跟将军们研究布阵图,想好下一步该如何打仗,要说闲也不算是闲了,若说有真正清闲的时候,这十年时间倒是极少极少的。”
他这话话音未落,就看见她眸中隐约闪着幽光,他又垂了眼皮一笑,再望着她道,“你知道的,我家也算是半个书香门第,我爹闲时最喜欢下棋,和人博弈或者自己跟自己下都是很喜欢的,到了我这里自然也是一样,只是在战场上,有时候身边也没有棋盘,又怕人瞧出我的身份,所以我尽量也不在人前下棋,下棋讲究的是谋划算计,总要想好前后招数,这跟打仗都是差不多的,都是算计对手罢了,所以我爱自个儿研究布阵图,排兵布阵演练一番,若是再闲,就看几本兵书罢了。”
窦雅采点点头,这倒是打仗的将军们常爱做的事儿,她站起来,又往他还剩半杯的茶盅里添了热茶,走到她放着医书的小塌那边去:“我闲时爱看医书,这你也是知道的,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了,所幸你的东西都在这里,我挑一本书给你,咱们两个对坐灯下看书,好不好?”
“好。”
他眉眼含笑,眸光柔柔的望着她。
窦雅采被他那笑容还有那眼神看的心头悸动,心口一热,只觉得有些心池摇曳,好容易定了定心神,忙走到小塌那边翻检,给自己找了一本常看的医书,正准备替夏侯懿找一本兵书时,却一眼瞧见一本有趣的书,当下抿唇窃笑,也不找什么兵书了,直接抱着她要看的药经和那本有趣的书反身回了夏侯懿跟前。
“给你,好好看,很有趣的故事。”
她娇容含笑,将手里替他寻好的书册递过去。
夏侯懿不知她拿的什么书册,顿了一下,才伸手去接了过来,一看书册封皮上赫然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镜花缘》,那书册封皮是湛蓝色的,旁边还画着几朵花儿,封皮倒是做的清新雅致,可是唇角却忍不住溢了几分笑意。
“你就让我看这个?”
他还以为她会拿兵书过来给他看,再不济也会是棋经什么的,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些妇人家爱看的小说传记,他从前在瑞家,年少时倒是看过这些风花雪月的故事,不过后来一心只想着谋划夺位,根本没心思风花雪月,更是没看过这些东西了,在他眼里,这些东西都是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处。15894885
窦雅采早就在她常坐的小塌上坐下了,盘着腿舒舒服服的靠着软枕在那里翻看医书,听了他这话,抬眼笑道:“这个有什么不好,棋经兵书都是伤脑子的,你素来筹划算计,不会觉得累么?这会儿又不是要冲锋陷阵让你出兵打仗,不过家常坐坐,闲来无事,看看故事解闷难道不好么?”
“也好。”
他翻了两页,倒是没觉得不好看,见她窝在榻上早已看了起来,他就拿了书册反身去了书案前,就着盈亮灯烛看起来了。
一时二人都在沉心看书,屋中倒是尤为静谧起来,就连灯花偶尔爆开的声音都能听的到,夏侯懿看了几页,这书上所言,实在是虚言梦幻的紧,他看了几行便有些分心,一时又不知想到什么上去了,只望着桌案前的灯火出神。
出了一会儿神,这幽深眸光复又落在对面小塌上的窦雅采身上去了,她倒是看的入神,对外界的一切丝毫不觉,她本是个飞扬跳脱的女子,模样又是鲜妍好看的娇美,这会儿沉静下来,眉眼间拢着书卷秀气,倒是别有一番味道,又添了几分温婉气质,那眉眼间的柔和让夏侯懿沉了眸光,看她看了半晌,只觉得比手里的这《镜花缘》要好看的多了。
窦雅采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累得很,揉了揉眼睛,刚准备端起手边放着的茶盅准备喝一口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