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哥哥走了之後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再想著报仇了,你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微弱,哥哥只想你平平安安的。你将哥哥的那半本《情有误》当做哥哥,想念哥哥的时候,便多看看它,不要再做傻事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哥哥离开小彦!”更为贴近莫怜的胸膛,莫彦坚决拒绝。
“真是固执的孩子呢!”抚摸著莫彦的发梢,莫怜淡淡地笑著,那淌著血的眼眸中依稀有浓浓的宠溺和爱恋。
忽然,莫怜胸口一滞,胸中有气流上涌,一股泛著浓烈血腥味的鲜血便从莫怜口中喷薄而出。
随之而现的是他的头发寸寸见白。
七孔流血、鹤发白面,这是中了“美人迟暮”死前的症状。
“哥哥!”莫彦挣开莫怜的身子,惊恐地看到了他这番模样。
“呵呵~~~再见了,小彦!见了你最後一面,我也该满足了。”乘著莫彦呆愣的当口,莫怜出手如电,将他的穴道点住,摇摇晃晃地起身。
“唔唔唔~~~”却原来,莫彦的哑穴也被莫怜点上。
“希望你能兑现自己的承诺,护他周全!”这番话是莫怜对著一旁的柳寒辰说的。
“嗯!”柳寒辰点点头,虽然讨不到便宜,自己许下的承诺也便只能担下了。
虽难以听到周遭的声音,但莫怜还是将信任交付给柳寒辰,退後几步,纵身跳入沁寒的太湖之中。
死在他的面前,也许他真的能傻傻地陪我死去。
这样也许就能给他一个我还活著的希望吧?
被湖水淹没的莫怜失去知觉前,如此想到。
湖面一阵水浪翻滚,莫怜彻底消失在人们眼前。
众人皆被这番变故惊得不知所措,而万喜儿在莫怜决绝地跳入江中时,便急火攻心晕厥了过去。
“喜儿!”钱元瓘惊慌地接住万喜儿,声嘶力竭。
莫彦眼睁睁地看著莫怜跳下去,却无能为力,全身奋力一震,强大的气道宣泄而出,被莫怜点上的穴道竟被他强自震开了。
震开穴道的莫彦顾不得因强行震开穴道导致的气血不顺,急急地扑到湖边,死死地盯著湖面。
那湖面却平静地未起丝毫涟漪。
莫彦想要大声地哭一场,却发现,自己只能干嚎著,眼眶干涩地泛痛。
心死无泪便是如此吧。
却在这时,一直未曾露面的青莲急急地拨开人群,赶了过来。
“二少爷!我家公子呢?我遇到医圣了!”跑到莫彦身边,青莲推著已成呆滞模样的莫彦的胳膊急切追问。
“他在太湖中安静地睡著,嘘~~~不要去吵他……”手指轻轻地按著自己的唇,莫彦轻声地告诫身旁的青莲。
“公子、公子,他……是青莲来迟了!”悲痛地哀嚎了一声後,青莲便陪著莫彦一起静静地守望著莫怜跳入的地方。
随後赶到的水儿只是呆在他们两人身後,心中空去了一大片。
主角已经死去,也没什麽好看的了,众人忿忿地咒骂了一句便陆陆续续地离去。
钱元瓘自万喜儿昏迷後,早就抱著他一路飞奔离去。
柳寒辰与李尤武好似突然意识到自己这麽旁观别人哀悼死去的人有些不厚道,也便领著各自的侍卫离去了。
只剩下莫彦、青莲、水儿的太湖边上,充斥著悲伤气氛。
在人群散去的不远处,一人默默地立著,脸上亦是悲恸凄绝。
那人握著拳头,靠在胸口,低声地诉说著:“老板,你走好!琉璃便在这里为你送行吧。那个地方,还是留给最是思念的那三个人!”
柳寒辰离去的方向有一人急急地跑来,却被柳寒辰拥在怀里不得动弹。
“放开我啊!那个人,我用了五年去爱,却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忘了他,没有陪伴在他的身旁!柳寒辰,你放开我啊!”悔恨的叫喊声飘散在春风中。
这年的初春,叛贼枯叶蝶莫怜身死太湖,其弟莫家堡堡主莫彦因悲伤过度一夕间白头,呆呆傻傻地徘徊在太湖边上。
第四十七折 炉峰烟雨香炉峰
有山称之“炉峰烟雨”谓“香炉峰”。
攀爬而上,只觉山道郁郁苍苍、岩岩嵬嵬,磅礴蜿蜒。
“青莲,你不是说那个医圣在湖州吗?为什麽我们还是要把这个笨蛋送到会稽来呀?”水儿背上背著一个男子体型之人,手牢牢地抓住崖壁,颇为懊恼地向背上背著箩筐行在她前面的青莲埋怨。
“我去他们暂住的地方找过,可是人已经离开了。大概是回来了吧。”劈开前面挡路的矮枝,青莲淡淡地回答。
“哦。”水儿应了声,也便专心地跟著青莲往上爬去。
雨雾迷朦,烟霭缭绕的山顶上有一处院子。
院门内遍地是划成一片一片的药圃。
用厚布遮得严严实实的卧房内,微弱的烛火忽隐忽现。
“爹爹呀!这个丑人脉搏微弱,都昏迷了两个月了,咱们就别去管他了吧!小恨很无聊,想要下山玩去啦!”扯著一身青灰色长褂男子的衣袖,少年嘟著嘴,哀求著。
“别闹!虽然我讨厌一大堆人找我医治,但是这个恰好给我遇上,断没有让人自生自灭的道理。”男子扯开少年的手,力道刚好能让少年放手,又不至於伤到他,“何况啊,你说的这个丑人,要是清除了身上的毒素,便是个活脱脱的美人呢。”
“哼!难怪爹爹要陪著这个活死人两个月,不陪小恨玩,原来是看上人家了。”少年背过身去,委屈地努努嘴。
“你呀!”男子叹息一声,放下手中为床上白发人擦拭身体的毛巾,转过身,搂著少年的肩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傻孩子,人家是堂堂的男子,爹爹怎麽会看上人家呢?”
“要是你不喜欢男人,那怎麽会、怎麽会?”少年哽咽著说不出话来。
男子心中叹道,这孩子该是想到了那件事情了吧?
将少年拥在怀里,男子柔声劝慰:“对不起,让你知晓了那些不堪之事。虽然你的母亲并不爱我,但是自始至终,我的心里便只有她一个。”
少年却没有因他的话而感到丝毫开心之意,推开男子的怀抱,叉著腰质问他:“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那我呢?你也要像那个疯女人一样把我丢了吗?反正你的心里又没有我!”
当少年说到“疯疯癫癫的女人”时,男子有一瞬的恼怒,但是听完他的抱怨,恼怒化作了一腔疼惜之情,拉过闹著别扭的少年,将他再次拥入怀中,疼惜地安慰著他:“对不起,小恨,以前我只怨恨著你的母亲而对你不理不睬。现在,我会加倍补偿你的。”
“才不要你的补偿!大人都是骗子!骗子!我才不信!疯女人不要我!假爹爹欺负我!你也对我不理不睬!”少年在男子怀中手脚并用地踢打著。
而男子随著他为所欲为。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有人高声道:“青莲求见医圣!请医圣屈尊医治我家二少爷!”
“咦?是青莲姐姐?我们上次在湖州救的那个武功很好的青莲姐姐!爹爹,我们快出去见她吧!”前一刻还是哭哭啼啼的少年,下一刻便抹掉脸上的眼泪鼻涕,拉著男子的手出门去。
男子苦笑一声,也便随著少年将他拉出门。
门外跪在地上求医的正是青莲和水儿,箩筐和昏迷著的莫彦被安置在一旁。
“那个男人便是你上回求我医治的人吗?”男子皱著眉冷冷地问道,全没有方才在少年面前的那般温和,闭口不提自己爽约离开湖州之事。
“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