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静得仿佛只能听到风呼啸的声音。
贺兰沁儿被待到一间装饰得异常奢华的房间里。
微凉的空气里被一种魅惑的香气充斥。
房内放了好几个大暖炉,婢女面无表情的让她在此等候,然后各自忙碌去了。
沁儿走到屋内角落的香塌上坐好,神色无惧,嘴角间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其实,她哪里会害怕传得人人惊悚,避而远之的奴刹国太子。
一场戏,不过是演给风若痕看的罢了。
门被推开时,她偏头望向人走进来那处,目光温和的对武珈太子笑了笑,“太子,你来了。”
那抹恬静的笑虽与她的妆容有所不协,她天身澄澈秀丽的气质却浑然天成,眼中褪去了惑人的色彩,更加清纯动人。
站在门边的武珈怔了怔!
坐在金丝软塌上的女子,一身华彩艳服,绝色之姿毫无遮掩,置身在这房中,顿时耀眼万分。
独为他演一场戏(二)
天下间哪里还有这样可爱灵动的人儿,一笑就能醉进他心窝里去。
没想到精心打扮的沁儿更加美,恍然让人以为是见到了临凡的女仙,人是连脚步都不敢轻易跨出去。
生怕是一场容易惊醒的幻境。
许久,武珈才回了神,由衷道,“沁儿,今天你可真美!”
贺兰沁儿低头一笑,这个武珈太子,真是个愣头青,他虽面目狰狞,体形庞大,说白了就是个丑得慎人的男子。
可却不乏心地善良,至于外界传的对待女人的残暴手段。
一些是以讹传讹,一些,自然只是他对付敌国奸细的手腕。
这些年沁儿跟着爹游历于各国之间,几年前,武珈与船王交战败北,受伤后流落于荒野奄奄一息,巧合被他们父女救下。
奴刹国的太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将贺兰萧当作再造父母般敬仰,虽对贺兰沁儿有情,但心知这女子早已心有所属,所以很君子的将她护着,当个妹妹。
也难怪她一而再的折腾矫情,演戏试探,独自玩得不亦乐乎,虽然……没让风若痕动容。
这会儿,故人相见,沁儿怎么可能如司空陵幻想的呼天抢地,只不过心里对丽娘有些愧疚罢了。
没有对她说出真相,又要害丽姐姐担心。
也是彼时见了武珈太子,才想起昨夜刺客夜袭皇宫的事。
她眸中忽闪,不确定的问,“昨夜是殿下帮沁儿引开风若痕的吗?”
武珈一愣,没想到这女子反映得那么快!
莽声大笑过便说,“男人在这方面都不会嫌多,本太子只是担心你稀里糊涂就被风若痕欺负了去,所以才派出二十个死士演了这出戏,你放心,我的死士绝对不会透露半分!”
来到沁儿身旁,隔着茶案坐下,武珈又细细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有些遗憾的说,“其实你又何苦委身于风若痕,只要你一句话,本太子就挥军风国,将你的皇帝哥哥救出来!”
独为他演一场戏(三)
数日前他们早就通了书信,武珈想也不想一口答应为她演这场戏。
眼下六国战乱,谁家没养着几个别国的奸细?
武珈早就察觉,只是未动而已。
他心上的人儿有求于他,定然奋不顾身的便来了。
拿下那几个奸细,顺风顺水的事,凡是都需要个借口。
今日筹谋的一切,都是她专为接近风若痕的设的局!
“殿下的好意沁儿心领了。”她当然知道,只要一句话,他就会为她赴汤蹈火,可是两国一旦交战,必然会生灵涂炭。
便违背了她微薄的本意……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均衡的局面,微小的误差都能导致一场战争,各国都在跃跃欲试,想做天下的霸主,沁儿只想将风曜哥哥救出来,况且……”
她脑中浮现出贺兰萧严父的模样,顽皮又有几丝后怕,“若是我爹知道殿下为我发兵打仗,怕是以后都不要我这个女儿了。”
眼下赤土,便是凡是皇权高高在上的王者,都想称霸天下的局面。
乱世之中,六国纷争,弱肉强食。
这样的战争太多,但至少,她不能做引发战争的罪人。
闻她所言,武珈太子沉思了下,“这场战争不可避免,就算我们奴刹不率先发兵,其他各国也会有所动作。”
如此,还不如成全了他的意中人。
沁儿再度莞尔,伸手在茶杯里沾了些水,潦草的在桌案上画出赤土的地图。
“殿下你看,赤土六国,以西盘踞着国力与日俱增的风国,以南是自古的强者奴刹,其他三国实力中坚,殿下可知,与其说是六国并足,不如当作三国鼎立。”
修长的白玉指尖点在奴刹的中心,“奴刹国在这其中,地位不可动摇,若是贸然向风国发兵,便会打破如今均衡的局面。”
战争消耗的国力,风国今非昔比,如果和奴刹一战,就算分出胜负,胜的那方也会元气大损。
最坏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独为他演一场戏(四)
只怕到时候,两国会齐齐落入虎口,便宜了其他四国。
武珈点头应和,“沁儿不愧是武将之女。”
贺兰沁儿羞涩的笑了笑,“这些都是听我爹多说了。”
真让她去畅谈兵法,哪里有那个本事。
指尖在那褐色的木桌上不经意的写写画画,“再说眼下奴刹要防的是船王,如果把矛头对准风国,摩罗船王沿水路攻打过来,殿下你要怎么办吖!”
“确实~”说起船王,武珈显出头痛之色。
百余年前,正西方的银沙海来了一直强大的船队,船王自称来自千里外的摩罗国。
为了在这片土地上分占一席之地,将战事引得更加激烈。
无人去过摩罗,只知晓船王的战舰威力无比,赤土上水路纵横,但凡能够延伸的地方,都成为船王的势力范围。
赤土以西的小国悉数被吞没,逐渐形成六国的形式。
这六国之间家时而联合,时而互相为敌,关系为妙,局面维持了几十载,竟然没有丝毫过大的变化。
直到四年前,风若痕发动政变,将整个风国占为己有……
差点被吞并的弱小的风国,短短四年间,国力不容小视。
这些年风国修养生息,不曾主动发兵挑起战争。
至少在治理国家这一点上,贺兰沁儿对他是认可的。
偶尔她也会想,是否风曜真的没有坐拥天下的本事,才会让风若痕夺了权?
然四年前她早已不在风都城,当时的真相是怎样,已经无从深究。
如果风若痕残暴不堪,用不着别国来犯,恐怕百姓早就怨声载道,揭竿而起。
这些年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倒是贺兰萧有那个本事,看得出哪里将要开战,哪里有片刻现世的安稳,带着沁儿走南闯北,见识也增长不少。
沉思了下,武珈也直言道,“老实说,风若痕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君主之才,风国若不是有他在,怕早就生灵涂炭了。”
独为他演一场戏(五)
四年前风若痕初掌大权,自封为摄政王,南方邻国趁机大举进犯,结果被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其他五国都认为他定会乘胜追击,吞了朱雀,岂料这令人琢磨不透的男人马头一调,凯旋而归,将自己立于不败。
愚人无法看透,聪明人却知。
他是在保存实力。
那时他就算占了朱雀,自身却会因为那场战争元气大伤,其他四国,包括武珈都跃跃欲试,准备随时将风卷残云后的风国吞噬。
风若痕不打朱雀,实在是明智之举!
他不打,不代表没有战心,而是他不愿意为无胜算的战争冒丝毫的风险。
他有足够的能力征服天下,只不过而今,在等待一个契机到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