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与独孤耀的婚姻,不仅是武林中两大家族的政治联姻,更是羡煞万千人的眷侣。可惜因为“意外”,凤家大小姐的光鲜因丈夫的残疾倍受折损,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第一山当家主母的希冀就此落空。她不甘她愤恨,对独孤耀冷言冷语,百般虐待。善良温柔的云娘悉心照料,呵护备至,两人日久生情,珠胎暗结……似乎所有的事情,只要稍稍发挥一点想象力,就能补全。俗套,却在情理之中。
暗夜盟的消息显示,独孤夫人近一年来几乎从未下山,但其亲信龙淼却频频出入独孤耀的院落,给大公子“送药”。凤舞更是一改之前冷淡,与婆婆往来密切,晨昏定省,一日不拉。
才接近独孤耀的院落,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忘忧避开盯梢,落在屋顶,屏息凝神,细听屋内动静。
“咳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让人听得嗓子发痒。“大公子,夫人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只要你交出账册和幽昙花种,两个孩子或许还有活路,否则……”沙哑的公鸭嗓,给耳膜带来的伤害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这人是龙淼?忘忧颇感惊奇,与想象中相去甚远。与所料不差,洛宁洛可当真是独孤耀的孩子,只是两人处境不容乐观,被当做砝码,用于胁迫独孤耀。
“哈哈……咳咳……你回去告诉老贱人,休想!”独孤耀倒是明白人,如若交出那个什么账册和幽昙花种,无论他自己还是两个孩子都不会有活路。等等,为何只是两个孩子?忘忧心中咯噔一下,云娘她……她恐怕凶多吉少。
“唉,莫非大公子真想不见棺材不掉泪?两个孩子长得如此粉嫩可爱,若是缺了胳膊少了腿,像你这般成个废人,岂不可惜?你也莫要动怒,当年你母亲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夫人和二公子同样受尽欺凌,这叫一报还一报,怨不得旁人……”龙淼又叨叨一阵才退出屋来。
妻妾争斗的恶性循环,可怜那些无辜受累的孩子。独孤耀会如何,忘忧并不关心,她只想确认云娘生死,只想洛宁洛可平安。
“云娘……云娘……”男人隐忍的悲泣,听得忘忧心中透凉,但她还是翻身入屋。
“独孤耀,云娘究竟怎样了?”忘忧好容易吐出这句话,牙关紧咬。
“你是谁?”独孤耀直挺挺躺在床上,警觉地瞪着忘忧。
“云娘的旧识,她……究竟怎样了?”忘忧只觉这句话问得极是艰难。
未有太多解释,但独孤耀的只觉告诉他,他可以信任眼前女子。
忘忧不知道是怎样离开独孤耀房间的,她只觉头疼欲裂。“被活活打死?活活打死!……洛宁洛可亲眼目睹娘亲惨死……第一山的家法……罪名是偷窃……”
无数个声音在忘忧耳畔咒骂、尖啸。她好想捂住耳朵,她好想大声喊叫“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心,只是好心……”“哼,就是你害死她的,若不是你,蓝沁瑜怎会有借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有的是办法将云娘治罪……”“借口,全是你推卸责任的借口!”
天女木兰幽幽的冷香伴随着夜风,让忘忧冷静些许。她躲藏在黑暗中,将无处宣泄的恨意小心收藏。忘忧从未想过会恨一个人,即便目睹蓝沁瑶的死亡,也未曾激起她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她总觉那是别人的恩怨,自己只不过是蓝沁瑶的棋子,复仇工具。
或许是因为如小鹿般无辜弱势的云娘更能激起人的同情心,或许是她的惨死或多或少是由自己间接导致,总之忘忧切切实实感受到了那种咬碎银牙的怒,汹涌激烈的恨。
“快起来!快起来,掌灯,掌灯啦!二公子回坞!”
远处的嘈杂和渐渐燃起的灯火让忘忧不得不快速收拾好脑中的狼藉。看来刘小花还是很惜命的,忘忧随手从花盆里抠出一团黑泥揉搓一翻,准备待会儿拿给小花当解药。
独孤拓不喜人扰,这木兰坞深处的小楼向来只有碧奴青靛二人伺候,其余下人皆在外延听差。所以,忘忧大刺刺进入楼中,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片刻之后,一身玄衣出现在夜幕之中,唯有腰间天女木兰的玉雕在月光下泛出莹白的光晕。
看到端坐廊前的女子,独孤拓不悦地皱了皱眉,“你最好有一个绝好的理由。”
语调依旧冷硬,他的厌恶忘忧看在眼中,轻轻叹气:“独孤拓,你是在想待会儿怎样取我性命呢?还是在想将我做花肥之后再将这廊椅整个烧掉?”
熟悉的声音和语调,独孤拓有些难以置信,“是你?!”
“看来你记性不错呀。”忘忧笑得没有丝毫温度,“你且听我将话讲完,再做决定如何?”
要想在偌大的第一山找两个孩子,并不是全无可能,暗夜盟探来的消息可以帮助缩减范围、排除可能。只是,找到之后如何救,救出之后,怎样摆脱追捕?忘忧可不是什么孤胆英雌,她只想花最小的代价,让两个孩子能够毫发无伤地脱险。
所以,她选择了押宝,将赌注下在独孤拓身上。他孤傲、叛逆,虽系蓝沁瑜亲子,却关系紧张得人尽皆知,甚至于重金调查自己的生母。他不屑名禄,厌恶阴谋,唾弃虚伪,独爱淡雅的天女木兰,还有谁更适合再听完这样悲情的故事之后义愤填膺,拔刀相助?
忘忧如是想,怀抱着希望,可当独孤拓冷冷说出:“他们死活与我何干?”时,忘忧倍受打击,她这才意识到,独孤拓对他大哥的处境不可能全然不知,但他选择沉默,是否意味着默许甚至赞同?毕竟,他儿时因为这个大哥和大夫人吃过不少苦头。
“大人间的争斗,稚子无辜?你——”于心何忍?忘忧试图再说些什么,但独孤拓的表情告诉她,再讲下去也是徒劳。
“拔剑吧。”忘忧摆开架势,既然人家拒绝合作,那便没理由让自己活着离开。倘若侥幸得胜,倒可以此做下君子协定,在自己想到施救之法前保住洛宁洛可。
“我的冰玄,有缺口。”独孤拓的话中,仍不泄情绪。
忘忧有些错愕,但随即了然,冰玄的缺口,拜鬼泣所赐。嗜剑如命的独孤拓,对鬼泣那样的名器,怎不垂涎?
“只要能救出两个孩子,鬼泣,双手奉上!”忘忧不是慷慨,而是被逼无奈,以自己目前的功夫,实在不具备单挑一个门派的实力。况且没有恨天的鬼泣,只是一柄好剑,如此而已。
独孤拓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面带讥诮:“哼,我如何信你?鬼泣,可是你不择手段得来之物。那两个孩子的性命,真的如此之重?”
忘忧苦笑,没想到自己在他眼中竟不堪到这种地步。“我今日冒险前来,早已有被拒的自觉。但独孤拓,你不晓事情前因后果,便妄下评判,我不服!”
“呵,你这可不是求人应有的态度。”独孤拓瞥了忘忧一眼,“我要你的诚意!”
“你要如何?”忘忧身形一晃,来到独孤拓跟前,冷冷盯着他的墨玉双瞳。
第十三章 诚意
更新时间2012…1…18 21:01:18 字数:3542
“若失妖颜,如何惑众?”独孤拓掏出一柄匕首,“子穆为你,甘愿将血漾拱手相送,如今,你便用它表明你的诚意。”
忘忧神色凛然,独孤拓竟提出此等条件,但随即她感到一阵轻松,好在他问自己要的不是一只胳膊,一条腿。“一言为定?”她需要进一步确认。
“一言为定!”独孤拓嘴角上翘,期待着忘忧的拒绝和求饶。他很想知道,她能为那两个孩子付出多少。
“好!”忘忧接过匕首,淡淡笑道:“独孤拓,你别忘了,子穆爱上的,并不是这张脸。”
忘忧的爽快,令独孤拓愕然,这世间怕是没有女人会嫌自己太美吧?女人引以为傲的,不就是这张脸么?但他还是不动声色,“从前的清秀佳人已令他着迷,如今的媚色妖颜岂不更会蛊惑人心?世间怕没几个男子能见此容颜而心不妄动,了尘的名声亦被你所污,未免你继续妖祸于人,还是尽早毁去的好。”
“唉……”忘忧垂叹一声,“笑人为美色所迷,你又何曾比旁人高明?色不迷人人自迷,欲壑难填,红颜何辜?”
冰凉之后的温热划过脸颊,好一把锋利的匕首,不过才微微用力,便已伤肌理。忘忧欲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