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颜冉切了一声,“你不是吃宵夜去了?”
“还念叨着!”徐未然正色,“说认真的,你们可当心着点那人,猾得很。”
颜冉拎起他的领带,“你不和他一样?”
徐未然板起脸,“那你离我远点。”
颜冉想着今天炸弹给他吃多了,忙一颗糖哄上去,抓着他的衣袖晃了两下,“生气啦?我错了好不好?小然然不生气……”
徐未然待要把她按墙上亲,程绍均已经从病房里出来了。
小啄一口,“冉冉,我先送绍均回去,你陪会儿纪飞扬也早点睡,病房里我让人加床了。”
颜冉乖巧应了。
徐未然追上程绍均,见他脸色并不难看,说了句:“那丫头这些年也吃过苦,过去的事情,算了。”
程绍均回他一句:“我气量小得很,被我记恨上的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徐未然笑,“那怎么着,你还要连本带利跟她讨回来?”
程绍均并不接话,只是在心里想,不可能永远那么宠着,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不让她真正痛一回,他们就不能站在一个平台上去感受对方的心理¬;——她就不会明白,他曾经到底有多爱她。
三 最开始的注定(1)
什么白驹过隙,什么树犹如此,什么一梦三四年,人们形容总是能用极美的词去形容光阴,不管它其实是多么残酷多么无奈的一个存在。纪飞扬在这种残酷与无奈中渐渐习惯,到如今,已经可以自由呼吸于这个人来人往的城市。
没有人可以活在过去,也没有必要活在过去,她觉得自己看得够开了。不管昨晚梦到了什么,宿醉醒来后第一件要想的事情还是衣食住行。
“昨天那瓶酒我喝完了吗?”
颜冉这时候已经换了身衣服,把刚热好的薄粥放到桌子上,昨晚想必也没有睡好,微微有些黑眼圈,“小姐,工作狂也要有个限度的好不好?老板给你的工资又不是卖身钱。”
纪飞扬脑袋还是晕乎乎地疼着,一时间理不清出头绪,看了看窗外,大致可以确定现在是第二天中午。
“冉冉,我怎么在这儿啊?”
“还问!昨晚上你忘死里喝,那么烈的XO,是个人都禁不住啊!”
纪飞扬揉揉脑袋想了想,“我还是要关心一下昨天的情况。”
颜冉叹气,“你傻还是怎么回事,程绍均会轻易把那么大的案子给你?下套呢那是,小半瓶下去你就人事不知了。对了,昨天是冯韵文送你来的,下回记得谢谢他。”
纪飞扬点点头,心想冯韵文就冯韵文吧,只要不是程绍均,谁都成。她揉揉脑袋,喝醉酒后做的什么梦都不记得了,隐隐约约好像有梦到程绍均。纪飞扬舒了口气,对自己说: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还记着干嘛!
不料颜冉紧接着就跟她回忆起八百年前了,“飞扬,老实告诉我,你跟那程三有什么仇?”
程三?纪飞扬想了想,程家的确有两个女儿,程绍均排行老三来着。
她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当下掰着手指头算起来,一本正经的模样,“冉冉你看呐,我人生的前二十一年都在S城,之后的三年半在B城,来A市也还不到半年,跟他能有什么仇?”
颜冉正色道:“飞扬,我可真当你是朋友,有些事情你要是不想说就直接告诉我不想说,别编些白痴的理由搪塞。徐未然跟我说过,05年的时候程绍均刚从国外回来,不肯回去接家里的生意,有将近四年的时间都和徐未然在S城搞设计。那段日子,你刚好在念大学吧?”
纪飞扬被她这么毫不留情地当场点破,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冉冉,我不是有意要骗你。”她在A市没有什么朋友,和刚认识的颜冉倒是一见如故,现在已经算是最好的朋友了。顿了顿,说道:“只是觉得既然都选择重新开始了,以前的事情就没必要再提。”
颜冉是明白人,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她抱了抱纪飞扬,“知道了,不想说就不说,先把粥喝了。”
纪飞扬笑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陈年旧事,既然都已经放下,又有什么是不能说、一定要回避的?
“锵锵锵,我要开始痛诉革命家史了!”纪飞扬坐起身,一副讲故事的模样,“这事得从七年前开始讲起,话说,当时年方十八如花似玉的我,刚刚考上S大……”
七年前。
红灯,急刹车。
副驾驶上的徐未然一个踉跄,险些撞上手里的相机,他看了眼身边的好友,微微有些气恼,“我说程绍均,你怎么开的车?”
“刚回来,有些不习惯。”对方看着窗外,很随意地回了一句。
徐未然佯怒而笑,“资本主义国家难道是红灯行绿灯停?”
程绍均没有再说话,眼神透过玻璃窗,略略往上抬着。
徐未然从侧面看过去,见他的唇微微抿成了一条线。虽然三年未见,他也没忘记这是程绍均在认真思考时候的不经意动作。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左侧商业区那座高层建筑物的顶楼天台上,一个身穿白色呢绒短裙的女孩子正耷拉着双腿坐在楼层的边沿上。
顶楼的风很大,吹得她一头长发凌乱地飞起来。她只穿了一只鞋,裸|露在外的小脚迎着风轻微摇晃,远远望去,整个人都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过不多久,那女孩的双手松开扶栏,侧过头,一手拿着个类似耳机的东西微微捂着耳朵,另一只手竟是高高地扬了起来。
“嘶——”徐未然吸了口气,忍不住有些激动,“跳楼呢!”
程绍均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拍照。”
徐未然再一看,果不其然,后面的摄影师扛着相机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在教那个模特摆造型。
“人是小了些,不过腿倒是挺漂亮,够白够长够细够直……咦?那穿黑衣服的摄影师怎么那么眼熟?”徐未然小声嘀咕着评头论足,突然反应过来那幢高楼正是自己的公司所在,“哎呀!那不是老沈吗!”
程绍均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徐未然笑着解释道:“我跟你说过的沈竟容,现在公司里最一流的摄影师,这阵子在给一个广告商拍宣传照。”他看了眼高楼上的女孩子,神色转而有些担忧,“我都说了公司的模特随便他选,他倒好,找了两个大学生来。那丫头长得丁点小,哎你说要是万一摔下去……”
他的声音被后面车子的喇叭声打断,忙抬起头看了眼交通灯,“开车开车,绿灯了。”
程绍均收回视线,“先回公司一趟。”
徐未然诧异,“不是说直接去饭局吗?”
“放点东西。”他说着一个漂亮的左转弯,从高速公路上直转而下。
这一年程绍均是二十才出头的年纪,在美国刚念完设计学回来,对A市的家族企业并不上心,得知好友徐未然在S城自己开了家小型设计公司,便直接去了他那里。
整个公司就是写字楼里独立的一个楼层,程绍均将行李箱放置妥当,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你这儿不错啊。”
徐未然一脸得意,“可不是,虽说小吧,不过这地儿天高皇帝远的,想干嘛干嘛。”
程绍均笑他,“这么怕回去,徐叔又催你结婚了?”
一说这事徐未然就气愤了,“别提那保守派,我小年轻,风华正茂的,结婚?扯蛋吧他!”
正说着,沈竟容扛着摄影机进来,“未然,我电脑坏了,借你的用用。”
徐未然起身,“来,我给介绍下,这是咱的摄影师沈竟容。老沈,我兄弟程绍均,”他很是舒坦地靠着桌子,“以后这公司就我们三儿的了。”
程绍均对沈竟容微一点头,对方给他的印象是,特别淡的一个人。
这时候有两个女孩子跟在沈竟容后面进来了,走在前面的那个就是刚才在楼顶上看到的,特干净的脸蛋,身高目测还不到一米六,眼下已经换了条白色的连衣裙,一蹦一跳着进来,简直就是个中学生。后面那女孩子和她截然不同,一米七,红色的超短裙和黑色小吊带,跟前头那清纯模样相比,整一个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