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2 / 2)

内裤脱下来,上面有血迹,泸妮的脑袋懵了一下,她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常识。她小心地检查了一遍,没有看到一点伤口,那,血应该是从肚子里流出来的了。泸妮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内裤,悲伤和绝望齐齐地涌上了心头,一定是得病了。她知道如果一个人吐血的话,病就很严重了,那她是不是也病得很严重了。而且,吐血还好跟别人说,这里流血,怎么跟人讲。

泸妮慢慢地把内裤放下,给自己仔细地擦洗身体,心里非常的惶惑,但已经这样了,有什么办法。泸妮想起了妈妈,如果有妈妈,她或许可以跟妈妈说。

洗完澡,泸妮开始仔细地清洗内裤,一遍又一遍的搓揉,直到那块血迹变淡,没有。

泸妮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飘动的黑黑的蜘蛛网,灰暗而荒凉。其实泸妮看到的是白白的挂着日光灯的天花板。

泸妮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也许还有一个月或半年的时间,也许就几天。恐惧让她感到身体酸疼,心脏发颤,汗水又打湿了她刚刚洗干净的身体。

泸妮想起外婆说的“另一个世界”,妈妈应该就在那个世界里,想到这点泸妮稍稍地平静了一点,在那个世界里有妈妈,泸妮不安地睡去。

梦里,一片陌生的原野,周围都是陌生的植物,但是妈妈在那里,阴郁地看着沪妮,那样令人伤心的眼神。沪妮大声地呼唤,却不能靠近……

桌上的闹钟突兀地响起,把沪妮从梦中拽了回来,艰难地睁开眼,外婆已经出去了,今天涟青出院。

外面的公用厨房已经热闹起来,几个女人粗粗的嗓门吼着还在床上的小孩起床,或是骂着昨夜老鼠又把她的馒头啃了一个口。

泸妮心里突突地跳着,她坐在床上,想看一下内裤上有没有血,来确定她的病是否非常的严重。

但事实把她打击得头晕目眩,血已经从内裤里渗透到了床单上,她的病重了。

没有心情再吃早饭。泸妮把内裤和床单换下,穿好衣服,放了一个手帕在内裤里,背了书包就去上学了。

学校热闹快乐的气氛在泸妮眼里是灰色的,她是个即将死去的人,就像妈妈那没有一点生命迹象的躯体。

早晨泸妮就不得不请假,她给她的班主任老师说她生病了,头疼得厉害。三十几岁的胖胖的女班主任忧郁地看着她,让她回去休息,班主任老师或许是这个学校唯一知道泸妮身世的人,泸妮的小舅舅要求她保密。所以班主任不得不忧郁地看着面前这个清瘦漂亮,天生一种高贵气质却眼睛荒凉的成绩优秀的女生。

泸妮转过身去,头低着,绝望而悲伤。

班主任看到她的书包带被放得长长的,整个书包就搭在屁股上。

班主任叫住了泸妮,眼镜里的一双小眼睛关切地问:你怎么了?给老师说。

泸妮摇摇头。

班主任叹口气,说,你把书包取下来。

泸妮低着头,涨红了脸。小小的办公室里还坐了一个新分来的老师,班主任是他的导师。班主任回头对他说:小杨,你去看看班里的随堂考纪律怎么样。

杨老师出去了。

班主任摘下泸妮的书包,泸妮藏青色的裤子上有暗暗的血迹。

“第一次吗?”班主任看着泸妮温柔地问。

泸妮红着脸哭了,如果她一个人可以很坚强地承担的话,有一个人来表示关心,那么她的坚强会一下削弱很多。现在的泸妮就非常地脆弱了,在班主任温柔的询问下。

班主任柔声说:“不要怕,跟我来。”

泸妮就跟在了班主任的身后,她想起了温暖的秋平的手,牵着她去到一个安全所在。

泸妮随班主任去了她的教工宿舍,一套布置淡雅的两房一厅的家。家里有书的香味,窗台上有开放的孜子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泸妮站在那里,班主任到了里面的那间屋。

班主任手里拿了一堆东西出来了,她招呼泸妮:来,过来。泸妮乖乖地走过去,就像去牵秋平伸出来的温暖的手。

班主任家里有自己的洗澡间,她把她女儿的一条长裤和一条内裤递给泸妮,上面还放着一个泸妮不认识的长条的东西。班主任温和地说:你知道你是来月经了吗?

泸妮茫然地摇头。

班主任就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从今天起,你就是个大姑娘了,这是月经,每一个长大了的女孩都会有,而且每个月都会有一次……

班主任出去了,泸妮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体,她的心里坦然下来,原来她不用死。正当她拿着手里那细长的东西和一些纸不知所措的时候,班主任推门进来,教她怎样用这些东西妥帖地保护了自己。

泸妮涨红了脸,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的身体,第一次有人这样最深入地关心了她最隐私的方面,也是班主任第一个以这样的方式知道了泸妮的成长。泸妮心里有了浓浓的感激和情谊,但她是个不会表达感情的人,当她离开班主任家时,她憋红了脸,也没有把“谢谢”这两个字说出来。当她把洗好的班主任老师女儿的裤子送回去,并接过她自己的衣物时,她也没有把“谢谢”说出口。这两个字憋得她转身以后泪流满面。

泸妮长大了,她慢慢体会着自己的变化,身体细小的变化,暗暗地期待。

那一年,泸妮十三岁。

寄居的少年时光(四)

金子

泸妮考上了重点高中。小舅舅踌躇满志地说:“泸妮,你只有考上大学才有出路,你要努力!一定要考上大学!”

外婆也咧了嘴呵呵地乐着。小舅妈眼睛幽幽地看着远方,半天,说:“现在的书可是不敢读啊,学费越来越贵了!”

沪妮紧张地手心出汗,如果小舅妈执意不再让她读书,那她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读书。沪妮看了自己的脚尖,静静地等下文。小舅舅没有说话,小舅妈也没有再说话。其实小舅妈只是发发牢骚而已,难不成还真的不供沪妮读书了,让她在家里闲着?现在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大家都知道,沪妮最好的出路是考上大学,那样她就可以完全地离开这个家。

泸妮也知道,自己只有上大学一条路可走,还有三年,自己就可以离开这个让她身份地位都十分尴尬的家。

上重点高中,就要离开那个班主任老师。泸妮几乎觉得自己已经和班主任老师有了某种默契,有了心灵上的交流,也许是泸妮自己的感觉吧。泸妮能从班主任的眼睛里和举止里看得到她对自己的关怀和怜惜,泸妮就更加地做好自己的功课。就像秋平怜惜地牵了她的手时,她唯有认真地走好自己脚下的路,不要摔了,不要慢了,不要给秋平添麻烦。

即将离开班主任老师,泸妮心里不能不没有一些怅然。

同学们早就开始准备送给老师的礼物,有精致的工艺品,有实用的电饭锅或景德镇餐具等等。泸妮也想送礼物给班主任老师,但是她没有钱,她几乎是没有零花钱的。

这个问题困绕了泸妮很久,她吃饭想这个问题,睡觉想这个问题,想得人都快懵了。

最后她决定了挑一张最好看的卡片,几毛钱的,她只能做到这点。等自己长大了,工作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就会给班主任买一件象样的礼物,一定。这样想的时候,沪妮心里充满了温情。

怀里揣着那张小小的卡片出发了,泸妮觉得那章卡片非常的美,暗蓝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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