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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纯爱仙人

2023年9月18日

字数:11050

【第二十五章·秋菊】

沁水公主。

齐妃所出,慧丰帝第六女,末位帝姬。

其自幼聪颖过人,年仅八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且博闻强记,《女诫》、《女孝经》、《凤楼新诫》皆能倒背如流。

豆蔻之时,已是宫中第一美人。

宫人见之,无人不赞叹仰慕其倾世之姿。

其貌,若天仙,其肌,如寒雪,体生异香,如花似麝,仅是静坐,便能招来蜂蝶环绕。

丹青国手李公麟曾受邀为帝姬画像。

国手入宫,拜谒帝姬,伫立良久,愤慨折笔,掩面羞愧疾走,叹自身学疏才浅,难绘三分神韵。

惠丰二十三年,帝薨。

承德太子继位,欲与北国联姻,交两国之好。

沁水公主出嫁。

然天妒红颜,未曾出塞,便途中病死。

承德帝大怒,随行百余人皆斩,宫中缟素三日。

「少爷,你又在看闲书了,吴娘要是知道了,不得好好说你几句。」

巧儿手拿红木托盘,上面放着几只精致的青花瓷盏,她施施然的推门而入,将托盘放在了书房的桌上。

「早点拿来了。」

王小刚将手中《宫室秘闻》随手放在一旁,掀开一盏瓷盖,里面的玉蛤芙蓉汤还散着鲜香热气。

他抬眼向巧儿看去,笑道:「巧儿姐你是懂我的,要是叫我经商,那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手,可是要叫我钻研这八股,实在是难为我了。」

巧儿轻叹一口气,将那些瓷盖一个个掀开。

「虽说当朝皇帝重商,但是有个官身也是好的,咱家每年打点关系用的金银,可是不少,若是少爷您中了举,那些鼻孔朝天的官老爷也得对您恭恭敬敬了。」

「好好好,巧儿姐你怎么像是吴娘一样,絮絮叨叨的。」

巧儿看着王小刚如此敷衍,只是低着头,自怨自艾般说道:「我哪敢啊,您是少爷,我是奴婢,哪里能说得你。」

王小刚眉头微微一皱,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你这又是说的哪里话,过来。」

巧儿听话乖巧的侧身坐了上去,心中雀跃。

按理来说,她这个内院大丫鬟是不必亲自干活的。

这豪门大院的丫鬟,养的比其余人家的小姐还要金贵。

像是什么端茶送水,铺床迭被,都可以使唤别的小丫鬟来做。

但是她却将所有能与王小刚近身接触的活都给包揽了,为的就是不给其他人有可趁之机。

「少爷张嘴。」

她熟稔的用象牙筷子夹起蛊碗中的虾饺,递到王小刚的嘴边。

王小刚搂着巧儿姐的细腰,极为惬意的享受着她的侍奉。

巧儿侧目瞟了一眼桌上的书本,一边喂着,一边好奇问道:「少爷,您刚才是在看什么呀?」

「一些野史传闻罢了。」

王小刚又问。

「不说这个,我师傅的消息有了吗?」

说起这个,巧儿的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她微微摇头。

「没,派出去的人全死了,后来去的只能找到一地尸体,都是一刀封喉,没有找到踪影,镖车也留在了原地。」

王小刚面色平静,他目视前方,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

「早知道我师傅武艺不凡,但是未曾想到能如此厉害,这些江湖好手竟然不是他一合之敌。」

不过他心中还有些疑问。

「但是既然奈何不了他,又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见踪影,还把镖车留着呢?」

「莫非是又碰上了什么麻烦?」

他摇了摇头。

「罢了,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那陆家那边呢?有什么消息?」

巧儿答道:「暂时也没有。」

「没有也正常,毕竟中洲路途遥远,就算是第一批出发的商船,此时发现了他们的货根本卖不出去,回来也需要些时日。」

王小刚将手轻轻放到巧儿的大腿上,纱制的千褶裙布料轻薄,五指微陷,软腴且温润。

「你说,这一次将陆家吞并能有几层把握?」

巧儿作为王小刚最信赖的丫鬟,自然是知道少爷对陆家的规划。

她也熟知少爷的品性。

若一件事真的十拿九稳,他便不会拿出来问自己。

「有……七八成把握?」

王小刚笑着摇了摇头。

「能有三四成就不错了。」

「怎么会这么低!」

巧儿杏眼微睁,惊奇道:「不是都拿到陆家用来抵押的所有地契了吗?到时候陆家是生是死,还不少爷一念之间?」

王小刚指间掐起巧儿腿上一块软肉,软温如同新剥鸡头肉,夹在手指间细细摩挲。

「这些话,我也就拿来骗骗陆湘云那傻女人,你也真信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陆家这种扎根江南不知多久的大族。」

「巧儿姐,我问你,登封县的县令,他姓什么?」

巧儿蹙眉思索了一番,苦思良久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

登封县的县令,在江南这一块地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出彩的事迹。

「他姓陆,登封县,正是陆家家业所在之地。」

「你说我要是拿着这一打地契去登封县找陆家要祖宅,那登封县令,他是认呢还是不认呢?」

巧儿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她忿忿道:「还能这么无赖!」

「对!就是这么无赖!不然你以为咱家每年花这么多钱财,去造学堂,资助那些秀才路费,考费,都是为了什么。」

他低头朝着怀中的巧儿姐看去,问道:「安县令知道吧,时常来探望我爹的那位。」

巧儿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安县令就是本地的县令,作为内宅的大丫鬟,一年能进内宅的外人寥寥无几,她自然是记得的。

「当年他还是个落魄童生的时候,就已经收了我爹的恩惠,在他一贫如洗时,给了他吃穿住处,还有前往京城赴考的路费银钱。」

巧儿用细指缠起肩头垂落的秀发,心忧十足的在指间打着转。

过了片刻,她忍不住抬头问道:「可是少爷,就真的拿陆家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这怎么可能。」

王小刚洒脱一笑,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纤薄的后背。

「我方才只是问你将陆家一口吞并的胜算。」

「登封县上我可能动不了他,但是陆家这么多年的经营,早就将触须遍布整个江南,这一部分的家业,足足占了六成之多。」

话说着,王小刚的眼神逐渐变得狠厉起来。

他单手做刀,在空中狠狠噼落。

「经次一役,就算是不能彻底颠复陆家,也能将它的手脚砍断,让其只能退居在登封县内!」

「等着吧,我娘的血仇,只能以血来偿还!」

巧儿愣愣的看着王小刚,薄唇微微嗫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少爷。

最后她只是拿起羹勺,如母亲,亦如长姐一般,舀起还算温热的暖汤递到王小刚嘴边。

「少爷,再不吃饭,都要凉了。」

饭后,巧儿姐从王小刚身上站起身子,低头收拾着桌面。

王小刚拿起丝绢擦了擦嘴,随手扔在托盘里。

「对了,我那对师姐妹,和师娘现在在做什么。」

「她们呀,她们在落英苑里上课呢。」

「上课?」

王小刚诧异问道:「上什么课,我怎么没有听说家里请了什么先生?」

「是您师娘亲自上课,说是女儿都要出嫁了,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如何能撑得起台面。」

「有意思,我去看看。」

王小刚起身出门,一路来到内院的落英宛。

此处是内宅最大的花宛。

里面摆放着来着各地的奇花异草,怪石嶙峋。

一条人工挖掘的小河自北向南,蜿蜒曲折的在其中流过。

只见院内的一颗老树下,放着两套不知丫鬟们从哪里搬来的桌椅。

叶青青与秦可欣正坐在下面,而慕星河则是站在两人身前,手中拿着一卷书。

她在桌前来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

慕星河的打扮和往常一样,素的很。

如绸缎般光滑油亮的乌发在脑后高高挽起,妇人髻中简简单单的插着一只桃木簪子。

她今日身穿一套湖绿色对襟襦裙,宫绦束腰上挂着块用以压裙的汉白玉佩,同时将那盈盈一握的柳腰勾勒的淋漓尽致。

纤腰之上,酥胸饱满且浑圆。

银丝勾边的绣花对襟被撑的鼓鼓囊囊,沉甸甸如同秋日挂在枝头的硕果。

王小刚站在花宛半圆形的拱门口,两眼盯着师娘精美的娇靥不放。

而坐在底下的两位姑娘,可就没什么兴致抬眼去看她们的娘亲了。

叶青青还好,虽然纤眉紧皱,两眼还是看着桌上的书本,想要弄懂其中的含义。

秦可欣则是低垂着小脑袋,如同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原本浑圆水灵的桃花眸子已经眯成了一条细线,没有直接趴在桌上睡觉已经是她对娘亲最大的尊重。

「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

只听咚的一声,秦可欣一个没控制住,额头直接敲在了木桌之上。

「嘶~」

她捂着额头,眼角含泪的抬起了脑袋。

慕星河看着她,幽幽叹了口气。

「可欣,我讲的很无趣吗?怎么看你一直昏昏欲睡的?」

秦可欣赶紧摇了摇头。

「哪有!只是这书里的内容太没劲了,尽是讲一些大道理。」

「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信无以知人,你不去学这些道理,娘亲怎么好放心让你嫁人呢?」

秦可欣瘪了瘪嘴,闷闷不乐道:「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我什么都不会,才是有大德呀!」

「噗呲~」

旁边的叶青青听着她讲的歪理邪说,忍不住捂嘴偷笑。

慕星河伸手摸了摸秦可欣的脑袋,眼中尽是无奈之色。

「你看你,书不好好读,一知半解就是这样的。」

她柔声解释道:「哪有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别人说的是,女子无才,辨是德,讲的是如果一个女子没有才能,只要能分辨是非,那也称得上是德了。」

「算了,既然你们听乏了,那便休息一会吧。」

「好诶!」

秦可欣把书一抛,立马清醒了。

王小刚见她们不再上课,这才走上前去。

「都在呢?」

三女齐齐转头看去,神色各异。

叶青青眉眼微扬,有些惊喜,秦可欣则是瞬间垮下小脸,慕星河面色微红,抿了抿薄唇,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

秦可欣面色不善,瞪着王小刚,一上来就咄咄逼人。

「你来做什么?」

王小刚嗤笑一声。

「怎么?这是里是我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过来,我有事找你。」

说罢,他转身就走。

叶青青疑惑的看向秦可欣,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已,神色复杂。

「我去去就回。」

叶青青望着小师妹跟随王小刚而去的背影,蹙眉不解道:「奇了怪了,他俩是怎么了?娘亲你知道吗?」

而慕星河则是纤眉紧蹙,一副忧新忡忡的模样。

「娘亲?」

叶青青再次呼唤后,慕星河才如同大梦初醒般抬起了头。

她螓首微摇。

「嗯?!没!没有!」

「娘,你很热吗?怎么看你额头都出汗了?」

「有吗?嗯……是有点,可能是穿太多了。」

她眼神有些飘忽,额头上泌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了,你不是说要巧儿陪你上街买东西吗?赶紧去吧。」

叶青青见娘亲反应有些反常,但是也没有往新里去。

「嗯,娘亲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去找外院的医师,她本领可大了。」

慕星河含笑点了点头。

叶青青走后,落英宛里便只剩下她一人独坐。

她双目有些无神的盯着眼前丛生的粉白木槿花,没人知晓慕星河此时在想些什么。

两只于花丛间煽动着鳞翅的蝴蝶停留在她的肩头,她也是浑然不知。

「娘?我姐呢?」

方才跟着王小刚离去的秦可欣很快便去而复返。

她在花宛内左右环视了一圈,没看见师姐的身影。

慕星河一惊,诧异转头看去,肩上的蝴蝶也翩翩飞去。

「她呀,她和巧儿逛街去了。」

「啊?怎么不带上我!」

秦可欣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嘴,转身就要赶着去跟上师姐。

「哎!等等!可欣,你过来!」

慕星河招手叫住了她。

秦可欣不解回头,问道:「娘,有什么事吗?」

慕星河神色有些慌张,她附到秦可欣耳边,低声小新翼翼问道:「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方才小刚叫你过去,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我也不想理他,就嗯嗯啊啊敷衍了过去。」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秦可欣见娘亲一个劲的逼问,不由得歪头好奇道:「娘亲关新这个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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