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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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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主脸色也变得铁青,冷冷地盯著他半晌,便下令他爱跪著就跪著,任何人不要理他,自携了疑惑中的林嫣嫣离开。

周身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刮过,言非离浑身冰冷,心中雪凉,意识仿佛回到了过去。

那一年,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抚养他七年的老乞丐在破庙阴冷的夜晚中死去,留下他和另一个小乞丐刘七。

那时候他还没有名字。因为老乞丐姓言,所以认识他的人都管他叫言二。他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好叫又好记。再说,他本来也是被老乞丐从乱坟岗里捡回来的弃婴,叫什麽名字还不一样。

他和刘七用他们唯一的一帘破草席将老乞丐裹了。

两个瘦小的男孩吃力地拖著尸体,在大年初一清冷的早上穿过街道,向乱坟岗走去。突然两侧的家家户户都开始放鞭炮,迎接新的一年到来。有一户人家打开院门,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各自拎了一串爆竹蹦蹦跳跳的出来,看见他们吓了一跳。一个满脸横肉凶恶的大块头男人冲了过来,一脚将他和刘七踢翻在地。瞥了从草席中露出的尸体一眼,大骂一声晦气,又踹了他们几脚,领著那几个孩子匆匆回屋去了。临走前,有一个年纪大点的男孩点燃一串爆竹向他们扔过来,刘七躲避不及,被炸伤了脸。

他气红了双眼,却毫无办法。

好不容易和刘七将老乞丐的尸体拖到乱坟岗,二人用早已冻得生疮的手勉力刨了一个坑,把老乞丐放进去,在上面堆了几块石头,算是把他草草埋了。

此後他和刘七相依为命,乞讨为生。刘七比他大两岁,那次炸伤了脸,面颊上留下好大一块疤。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被简国边境的一群叛军收留,平日做些杂役的工作,有时间便学些粗略的刀法武功。老乞丐以前大概是个略有学问的人,曾经教过他识字。他天资还算聪颖,人又勤奋,学什麽都比别人快些,很快就受到首领的赏识。

十岁那年,首领收他做了徒弟,给他起名非离。从此,他算正式有了姓名。

叛军首领名叫潘岳,原是简国的大将军,可是他军权在握,又功高盖主,一些别有居心的人便诬陷他要造反。简国君主昏庸,竟然信以为真。当时潘岳接到宫里亲信递的消息,及时逃了出去,可是皇帝却把他全家都杀了个干净。激得潘岳想不反也不行,便带著自己的亲卫部队一万多人在简国边境造反,打出了推翻昏君的旗号。

这场仗打了多年,虽然简国国势衰微,国政日渐颓废,百姓也怨声载道。但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潘岳的部队到底比不上国家的军队,渐渐地便成为劫富济贫的强盗。他原想刺杀皇帝,可是皇帝身边却有最厉害的大内十二位高手保护,困难之极。

潘岳一家老小全被昏君送上了黄泉路,一心便只想著杀了昏君报仇。只是自己一身的好功夫和多年带兵打仗的经验不想就此失传,所以千挑万选,收了言非离做徒弟,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

言非离十二岁那一年,第一次随著潘岳上了战场。刀光血影,兵伐厮杀中,身旁的同伴被一剑削掉了脑袋。那睁得大大的惊恐的双眼中,充满了对这世道的不满与谴责。当时言非离深刻的感受到战争的残酷,明白在战场上只有强者生存的道理,日後更加勤奋地练武用功。

十六岁那一年,潘岳病重将死。临死前命言非离做了首领,并要他发誓,此生一定要杀了昏君为自己报仇雪恨。如果昏君自己死了,也要杀了他继位者。

当时简国早已动荡不安,许多势力都在酝酿著暴动,亡国说不定就在明日。言非离知道他必定极不甘心。

潘岳临死前对他说:

“若有一日你为我报了大仇,就带著这些兄弟去寻一个好去处安身吧。”

可是在这种乱世之中,哪里有什麽安身之所!

潘岳死後,言非离继承他的遗志,带著一群兄弟为他寻觅复仇之机。他虽然年纪很轻,但从小磨练甚多,性情稳重,办事周密,往往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实际年龄。

如此过了四年,简国暴动四起,又受到四天门的大军攻击,亡国就在眼前。

言非离带著众人在城破之时杀进宫里时,天色已暗,宫里宫外早已是一片血海。就在这片血海中,他第一次遇见了那个人。

9

简国也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大年夜将至时破城的。

冲进宫里,言非离和部下分散开寻找皇帝的身影。宫里一片混乱,到处是不断倒下的尸体和奔走逃命的宫人。言非离没有时间理会他们,因为一个国家的灭亡本身就代表了灾难,而他们都是这场灾难的牺牲者。

他抓到一个内侍一品太监,那个太监颤颤巍巍地说皇帝已经带著大内亲卫队逃走了。

言非离放了他,抢过一匹马追了出去,一路追过皇宫的後山。

山坡上倒著许多简国皇帝亲卫队士兵的尸体,包括那些大内高手,个个鲜血迸流,余温尚存,显是死去不久。

言非离心下惊疑。

然後,在转过後山的山脚另一侧,初升的月光中,他以为自己看见一轮皎然明月。

那个少年一身白衣,手提软剑,冷如寒梅,正高高在上如神祗临世般站在一片血海中。身後映著乾坤朗月,淡淡的银月光华好象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胜雪的衣袂翩然翻飞。

在他身边,七零八落的倒著遍地的尸体,包括那十二名大内高手在内。

简国皇帝魂不附体般瘫软在少年面前,脸色灰白,瑟瑟发抖。越发衬得少年冷酷高贵,不可一世。

言非离喜欢强者,崇拜强者。在这乱世之中,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只有强者才能为弱者打造一片新的天地!

就在那一刻,无须任何语言,没有任何理由,言非离深深为眼前这名少年所折服。

翻身下马,走近那个少年。言非离看见那少年左耳上别著一枚银色指环,上面张牙舞爪的刻著一条飞龙,在银色的月光下闪耀著惑人的光芒。

“你是什麽人?”

少年冷冷开口,淡淡的梅香气息在初升的月光中浮动,让言非离有一丝的恍惚。

“在下言非离。”

“你是潘军的首领!”少年半眯起眼眸,审视地看著他。早已听闻这支简国叛军行军有度,战绩卓著,算得上是一支有实力的军队。只是他们的首领出乎意料的年轻。

“你来杀他吗!”用剑指著那个昏庸的皇帝,说得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是!”言非离这才转头看向那个神志几乎昏迷、口中涌出白沫的无能的人。

“让给你!”少年语气傲慢,好似不屑一顾。

言非离并不觉得受到侮辱,只觉得这样的语气在那个少年来说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走到那个人面前,举起剑,只轻轻一挥,鲜血喷薄而出,脑袋滚落在地。

言非离望著眼前的尸首,突然有些茫然。

这就是师傅一直心心在念要杀的人,现在却死得这般容易。如果现在挥剑的是师傅自己,他甘心吗?满足吗?仇恨消失了吗?

他不知道,也不明白。只是自己现在终於完成了师傅的心愿,接下来应该做什麽?

言非离突然回过头去,注视著那名少年。感觉月华的光辉与自己的距离从未有过的近,近在咫尺之间。

少年任他注视著自己。悠然地收回软剑──那上面一丝血的痕迹也不见。

“要不要跟我走!”少年突然抬起双眼,直视著他道。

“好!”几乎想也没想,言非离一口应道。那时他尚不明白自己为何答得如此轻易,似乎一直以来他等的就是这句话,生怕晚一步那人便会後悔。

多年以後回忆起来,言非离不得不承认,那时是自己的心为自己作了最直接、最坦白的决定。

“跪下向我──北堂傲发誓:终生只以我为主!终生只为我尽忠!终生绝不背叛我!否则将受尽这人世间最痛苦的折磨,死後在地狱中万劫不复!”少年清冷的声音高贵如神祗,眼神冷漠却狂炙,高傲却疏离,在月光下映著一片眩人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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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非离解散了潘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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