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关于他肚子痛这件事,宁音尘没敢声张,硬生生熬到深夜,才松开牙龈小小哼了一声,主要是他怕敌人趁虚而入。

结果敌人真就趁虚而入了!

一只微凉的手抵在他额头探了下,随后将他整个人从被窝里抱了出来,有什么东西抵在他嘴边,淌进冰凉的液体。

宁音尘从来都是,只要嘴边有东西,不管是不是能吃的,他都会咬一口,但这次罕见地咬着牙,不愿喝。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喝的话,明天你那只鸟就会炖成一锅汤。”

虽然觉得吉祥不会这么没出息,但宁音尘也觉得慕无寻真会说到做到,他勉强睁开一条眼缝,哆哆嗦嗦拉住慕无寻的衣袍:“有什么,朝我来。”

不过是毒药嘛,喝就是了。

反正,他也不一定会死。

宁音尘不让喂,自个儿接了过来,捂着疼痛的肚子,凄凄凉凉的目光扫过慕无寻,最后还是决定留一句遗言:“虽然,我对你确实不大好,但......我也是真心将你当我的弟子,以前不知道怎么表达,害你受苦,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我喝就是。”

慕无寻拧起眉,总觉得哪里有些奇奇怪怪。

宁音尘含着泪花,一饮而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后瓷瓶从指间滑落,哐当地摔在地上,他发丝凌乱地倒回床上,额角因疼痛洇出的薄汗润湿了鬓发。

缓缓闭上眼。

就这样吧,十八年后,他又是一条好汉。

然而他没等到咽气,却等到肚子的疼痛被缓解,察觉到慕无寻给他盖上被子,宁音尘硬是不敢出一点气,好不容易等人关上门走了,他立刻惊坐而起,心里翻江倒海。

他没死?

宁音尘沉思......

莫非......

是以毒攻毒,两两抵消,他运气好得捡回了一条命?!

清晨,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摆在大街上,旁边远远围着不少人,絮絮叨叨小声议论的声音加在一起就显得闹哄哄,整个落雨城也随之苏醒。

宁音尘没有更换的衣服,正穿着星宗的弟子服,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前叼着包子,想了一宿也没想通慕无寻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吉如意撑着头一脸痴迷地看着他的脸,感叹道:“阿尘就算顶着黑眼圈,也好看得令我心跳砰砰的。”

对于吉如意的彩虹屁,宁音尘已经免疫了,并塞了个包子堵住他的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单纯的吉如意还不知道,他的主人昨晚为了他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生死考验。

见星宗弟子神色焦急来来往往,期间夹杂着几句“又死了”“是不是从那时开始的”“体内都残留瘴气”,宁音尘嘴里的包子嚼到一半不动了。

“吉祥,要不要出去看看热闹?”

吉如意往外看了一眼,摇头:“没你好看。”

宁音尘两三口吃完手里的包子,腾地站起来步履如风:“我去看看。”

“啊?等等我,阿尘!”

尸体就摆在他们落脚的府门外,此时清晨的雾气颇浓,鳞次栉比的房檐若隐若现,宁音尘到时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郁玄正半蹲着查看尸体,旁边溅洒的鲜血染红了大半条街道。

吉如意凑近宁音尘,捏着鼻子道:“这是府里的厨子,昨天的接风宴就是他做的。”

他说完转头看向宁音尘,才发现一向嘴角带笑的主人此刻面色异常严肃,紧盯着那具尸体的眼中,甚至藏了一丝恐惧。

不过稍纵即逝,吉如意心大地认为自己看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吉祥,当年的天之裂缝还在吗?”

吉如意疑惑道:“不是早就愈合了吗......你修为散尽后,裂缝就被合上了。”

当时也只有宁音尘那般修为巅峰的人,才能倾尽全力让裂缝合上。

“阿尘怎么了吗,你要是发现什么,一定要跟我说。”

吉如意突然慌了起来,然而却又见宁音尘扬起笑容,好笑地看着他道:“还能发现什么,我现在就一凡人,就算发现什么,也什么也做不了。”

吉如意急道:“重新修炼一定可以的!”

还没说完吉如意自己就顿住了,他是宁音尘的灵兽,对宁音尘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宁音尘筋脉尽碎,再没可能了。

星宗弟子全都忙着搜集近些日子落雨城发生的诡事,毕竟这里是在他们星宗脚下,苏逾也是在这一带失踪,两者若是存在关联,必须得尽快破除,否则日长梦多。

宁音尘正想四处转转,他还没好好看过六百年后的世界,刚走出两步,就听身后同步地响起一道脚步声。

宁音尘稍迟疑,又快步走了一段路,身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音尘蓦地转头看去,一名紫服星纹的少年来不及躲,尴尬地正拿着巷角的稻草还没盖上,见被发现,假装兴致盎然地把玩稻草,抬头看天。

“你跟踪我们?”吉如意沉下脸,手掌朝前作了个抓的动作,那名星宗弟子嗖地被隔空抓了出来,腾在空中挣扎道:“是郁玄师兄让我跟着你们的。”

他们现在也算嫌疑人,郁玄此举再正常不过,宁音尘让吉如意收了手,开心道:“人多热闹,一起一起。”

很快那名星宗弟子就后悔了,他看着越来越瘪的小金库,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宁音尘第七次惊叹对这个世界发出惊叹,快步凑过去看了看戏台下的小孔,突又一彩雾喷出三丈高,在空中变化为无数彩蝶,绕着戏台上的人飞来飞去,随后渐渐消弭。

看官们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唯独宁音尘惊奇地睁大眼,蹲下去仔细钻研,这又是什么原理。

吉如意豪爽道:“阿尘喜欢,咱就把这个戏楼包下来!”

星宗弟子立刻捂紧钱包,欲哭无泪。

“别了,我就很好奇,这些法术怎么做到连凡人也能使用的。”以前玄门内很少有将法术玩得这么花的,那时候大家的攻击防御都十分朴素,学一个术法已经够难了,哪还有时间研究怎么弄得好看。

人类的智慧真是无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宁音尘快找到喷雾孔下面的运行阵法时,吉如意道:“其实,很多都是慕无寻弄出来的。你要是想知道怎么弄的,可以去问他。”

宁音尘正将头撑在膝盖上,闻言一顿。

吉如意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了句:“他估计是呆在神山上没啥事,就整日弄些新奇的法术法阵,惠民普及,去书铺也可以买到制作这些法术法阵的过程。”

一旁的星宗弟子更是一脸骄傲。

“他好厉害。”

宁音尘直言不讳,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神色有些郁郁的:“如今这个世界,还是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啊。”

他们一路走过田野,田里有木头做的牛犁田,也去了榷场,往来随处可见木偶人服务,还有摊贩上贩卖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酒楼里卖的栩栩如生的食物,都是宁音尘从未见过的。

六百年,一个世界的变化太大,大到宁音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个老者正坐在戏楼前画像,奇怪的事他只画五官,宁音尘在旁边背着手看了会儿,见老者画好后,将椭圆形的纸一手递给客人,一手收了银子,那名客人将纸贴在脸上,瞬间如同换了一张面皮。

“神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音尘目光微动,也去要了几张画像,吉祥兴奋喊着要贴他的脸,宁音尘给他贴上,正要贴上如意的脸时,见星宗弟子十分自觉地掏钱,感觉特不好意思,又让老者给他也画了张,之后自己贴了星宗弟子的脸,把如意的脸贴在了星宗弟子脸上。

还是带着星宗弟子的脸,好跑路些。

刚贴完,正暗戳戳计算逃跑路线时,一道气势磅礴的法术猛地砸在他们不远处,腾飞起的灰尘散去,平坦的街面瞬间出现一个硕大的巨坑,一人口吐血沫躺在坑底,挣扎了好半天也没爬起来。

如鸟兽散开的人群再次聚拢,指指点点。

“这人,有些眼熟。”

宁音尘从缝隙看了眼,拧眉思索,又问吉如意:“你觉得眼熟吗?”

“吉如意”茫然地看着宁音尘,宁音尘疑惑地看着“吉如意”,随后反应过来,尴尬地转过脸朝向“自己”:“不好意思,搞忘了。”

吉如意憋着嘴要哭的样子:“阿尘,你居然能认不出我,可你就算化成灰我发誓一定也能认出你,这样的感情太不平等了。”

宁音尘:“......”

刚说完,宁音尘突然想起在哪见过坑底那人了,不就是鬼府时,在他棺材外面吓尿的那名归一宗弟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话间,那名弟子已经自立自强地从坑底爬出来了,浑身是血奇惨无比,就连身上的肉膘都难得消瘦了不少。

热心大妈提着菜篮,上前问他是不是跟人打架了,要不要报给仙府的人,还问需不需要帮忙叫大夫,小胖子头脑嗡嗡,问什么都摇头。

在此期间,星宗弟子已经跑回去叫星宗的师兄过来,宁音尘也发现不对劲,小胖子不对劲。

仔细看,他目光没有焦距,而且站姿的重心也不对,明明左腿的伤更为致命,几乎粉碎性骨折,可是他却依然用左腿站立。热心大妈去扶他时,他的动作过于无力,手臂轻飘飘的,那不是能在重伤时再站起的模样。

紧接着,宁音尘瞳孔骤缩,快跑两步依然没来得及,眼看着小胖子抬起五爪,贯穿了那名大妈的胸口。

天地霎那间都仿佛被血染红。

周围惊声四起,人群四处奔逃,混乱中尖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宁音尘站在人流中,满脸错愕,因为紧接着他看到,小胖子扭着僵硬的脖子,咧开尖尖的嘴角朝他走来。

他的手里幻化出一把流光四溢的长剑,剑身三分之一处有很明显的一道裂纹,那是六百年前,碎在宁音尘胸口的本命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哐当”一声,在长剑砍下来的那刻,一根长杖死死抵在宁音尘面前,郁玄咬牙道:“还不快下去!”

“谢谢,但是我能制......”宁音尘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忘了现在还戴着星宗弟子的面皮,此时这么多人都在,也有些不好意思言明,便就势往郁玄身后躲了去。

正想问问吉祥关于他那把剑的情况,转头一看身后只有清一色着玄紫弟子服的星宗弟子,吉祥已不见踪影。

“王师弟,愣着干啥,快去通知尊主,落雨城出现傀儡尸,被操纵的还是天府的弟子,我们不好对其尸体下手。”

难道吉祥真生气了?不应该啊,什么时候吉祥这么小气了。

“王师弟?”

如果是被人撸走,也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王师弟!”

宁音尘吓得一激灵,回神就见眼前充斥一张放大的脸,那脸的主人一脸无奈:“这时候还能走神,刚说的听到没?”

见宁音尘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他又重复了一遍,宁音尘问道:“慕......尊主在哪,我要怎么联系他?”

“你是被吓傻了?”那人没多大耐心,眼看郁玄师兄还跟傀儡尸打得惊天动地,已落下风,快速道:“自然是回府找,没在府里就在宗内,快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罢,那名星宗弟子召出星灯杖,与其他弟子一同加入了战局。

唯留宁音尘风中凌乱。

暂时跑不掉了......

计划还没进行就被迫搁浅,宁音尘不得不往回走,心里期盼他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慕无寻,这样就不算他的错,结果他一进府门,就看到了慕无寻。

彼时他徒弟正一腿曲起踩在杌子上,背抵朱栏,耳不旁听地雕刻一支玉簪,神情认真神圣,仿佛是在做一件玄门大事。

玉屑自他指尖接连洒落,在绚烂的阳光下金光碎碎,如低眉垂目的神明降下祥霖。

看到这一幕时,宁音尘不由屏了呼吸,都快忘记自己回来的目的。不得不说长大后的徒弟真好看,听星宗弟子说,他们尊主是玄门公认的美人,但由于尊主常居神山上,星宗外只有身份极高的个别人见过他的模样。

似听到动静,慕无寻垂下的眼睫轻颤了下,宁音尘忙回过神,想起自己现在还顶着星宗弟子的模样,十分敬业地半跪下,战战兢兢道:“尊主,宣南街出现傀儡尸,□□控者是天府弟子,尚存一息生机,郁玄师兄他们不好直接出手,请尊主前去一趟。”

之所以不敢直接攻击,是怕那尚存的一息因此而彻底断绝,落下星宗跟天府的仇怨。

慕无寻余光扫过低垂头跪在地上的弟子,眼中浮出抹疑惑,随后道:“抬起头。”

宁音尘攥紧衣袍,胆战心惊地抬起半张脸,又迅速垂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空寂许久,才听慕无寻道:“带路。”

宁音尘自认躲过一劫,他等会还打算顶着这张脸跑路,是以十分珍惜这个短暂的马甲,只要忍过一时,自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宁音尘赶忙压下翘起的嘴角,快步走在前面,仿佛走在一条通往光辉未来的道路上。

突听身后问道:“今日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宁音尘一皱眉,察觉不对,慕无寻这么关心手下这群弟子?转念一想,眉又舒展了,郁玄派这人来监视自己,必然是经过慕无寻同意的,慕无寻这是在间接地问,监视的情况。

“回尊主,今日弟子随月泽神尊上街逛了逛。”

“哦?”

一听这个拉长音调撩人的要命的单音,宁音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而且,这正是一个刷好感的好机会!

他开始恬不知耻地朝慕无寻夸自己:“神尊体恤民苦,以身作则,买下木牛决定进行改良,又去了榷场,观察城中防御是否疏漏,一路上谈笑风生,勖以大义,对弟子也一点架子也没,看着与传言所说那些,相差甚远。”

慕无寻轻笑了一声。

越说到后面,宁音尘脸越红,可又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深吸一口气鼓励了下自己,继续夸:“神尊风光霁月,忧国忧民,是世人之典范,玄门之福泽,若是不小心出了意外,那真是天下一大损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慕无寻高束头顶的长发晃出好看的弧度,他低下头掩住笑,低低嗯了一声。

宁音尘一看有戏,转身衣摆旋飞,喜上眉梢:“那尊主是不是得好好对神尊大人,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咱要往前看不是?”

是字刚说完,便见慕无寻脚步不停地朝他走近,抬手伸向他的脸,顿时缩着脖子眼睫直颤。

难道是发现了?

心几乎跳出嗓子眼,突觉头上一紧,宁音尘睁开眼,眼中俱是茫然,慕无寻将他刚雕的那支簪子戴在他发髻上,看进他眼里,问:“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宁音尘呆呆摇头。

慕无寻思索道:“怎样才算好?”

“这......”

宁音尘刚想说只要不害其性命就如再生父母之恩时,身体猛地被拉入怀里,一道锋芒自耳畔划过,哐当一声撞在无形屏障上。

不知何时,他们周身已黑如浓墨,躲在暗处的人攻击完,再次潜入黑暗,不过对方逃跑的速度远赶不上慕无寻攻击所至,只听一道惨叫声,连同浓墨般的黑暗也一同消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与此同时,攻击他们那人的尸体也出现在大道正中。

“又是归一宗的。”

宁音尘查看了下伤口,慕无寻的攻击并不致命,在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恐怕他们在出鬼府后出了什么事,一群弟子接连遇害,这实在太过巧合,天府高阶弟子也是将苏逾押送到落雨城失踪,两者间必然有某种关联。

而此刻宣南街,众星宗弟子不敢轻易攻击残存一丝气息的傀儡尸,不得落以下风时,一张巨网当天罩下,瞬间将归一宗那名弟子制住,并截断了操纵他的傀儡线。

“尊主!”

星宗弟子一见来者,纷纷激动地握着星灯杖跪地,慕无寻并没看他们,目光落在奄奄一息仍在挣扎的小胖子身上,道:“你可以说话了。”

小胖子愣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已经自由了,同时骨骼粉碎性的疼痛也一并袭入,本就虚弱的气息更如一缕游丝,他疼得涕泪横流,却还挣扎地爬向慕无寻,哆哆嗦嗦道:“是......是苏......”

话未说完,那仅剩的一丝气息也断了。

一名星宗弟子小声道:“这总不能再怪到我们头上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慕无寻像在思索,宁音尘已成功混到了一众星宗弟子里,目光在小胖子周围瞥来瞥去,就是没看到他那把剑。

随便逮了个人,宁音尘问了问,那人迷茫道:“什么剑,他手里一直没有剑啊。”

“啊?”宁音尘已经有些晕了,转头看向回自己那人的脸,顿时更晕了,这人正是被他换脸的那名弟子。

“神......!唔唔。”

“小声点。”宁音尘捂着他的嘴急忙往后拖,像即将实施犯罪行为般阴翳道:“借一步说话。”

到了没人注意的角落里,宁音尘这才将手松开,取下发髻上的簪子看了眼,其上刻着精细的玄纹,灵气十足,识货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极其稀有珍贵的防御法器。

宁音尘长叹了口气,将簪子往那名星宗弟子头顶一插,说道:“你们尊主给你的。”

星宗弟子愕然地瞪圆了眼。

宁音尘看着自己未来的徒媳,已经神游天外得思索以后应该随多少份子钱,他现在一穷二白,是不是要开始为份子钱努力下了。

“这......这不是给我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星宗弟子手足无措地取下簪子,仿佛捧着烫手山芋:“神尊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懂,这事我不会说出去。”宁音尘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先走了,如果可以,还希望你多在慕无寻面前替我说说好话,你说的话太挺管用的。”

星宗弟子:“......啊?”

宁音尘还惦记着吉如意的去向,如今落雨城乱得很,他害怕吉如意真遇到什么危险。

目前能操控傀儡尸的,只有当归城的城主苏逾,且这是苏逾的拿手技能,只要把苏逾抓到问个清楚,这边的事就完了,对此宁音尘相信慕无寻能处理好。

而且还有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不知,这件事如果跟不知有关,他必须赶在星宗调查到不知头上时,将不知拉出来。

“你们好好的,我走了。”

宁音尘有些惆怅地转身朝黝黑的小巷里走去,一边想应该去哪找吉祥,他修为尽失,根本感应不到吉祥的位置。

走了一段路,察觉身后有人跟着,宁音尘以为是那名星宗弟子,也没管,继续想自己的。

他目前倒是有一个头绪,小胖子和最开始死在府门外的厨子身上都残留瘴气,也就是当年天之裂缝里产生的腐朽之力,而小玖爷爷就是因腐朽之力将死,让小玖冒险去了鬼府寻药,如果找到这次产生腐朽之力的源头,说不定能挖出幕后布局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次回来,会不会也有幕后之人的推动?

可是想着想着,宁音尘又不由自主想起了那根簪子,真的挺好看的,他这种不在意外相的人,都觉得好看,完全戳中了他的审美上。

那名被慕无寻看上的星宗弟子真幸运。

脚步声一直跟在身后,宁音尘转身想让对方回去,却一眼撞进慕无寻慌乱的视线中。

宁音尘比慕无寻更慌乱,任谁逃跑到一半发现追杀自己的人就跟在身后,这种惊悚感简直没办法描述。

他们两两对立,中间隔着长长一条道,宁音尘吓得后退了两步,随后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度,静静对峙。

慕无寻沉默了很久,手里握着那支自己刻了许多天的簪子,看到宁音尘后退的举动,悄无声息藏在了身后。

这下,就连宁音尘都察觉到了不对,他从没见过慕无寻这样,以前的慕无寻不一直都是意气风发,哪像现在这样......

这样......

他想到了一个词,患得患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终,还是宁音尘打着趣似地开口道:“我就是到处转转,诶对了,你看到吉祥了没,他不见了。”

慕无寻紧抿着嘴,垂下头小弧度地摇了摇。

突然宁音尘就心疼了,甚至忘了这个徒弟恨了他六百年,一直琢磨着要杀自己。

宁音尘磨蹭着走过去,拉住慕无寻的手,像是在叹气似的说:“算了,不走了,我随你处置。”

察觉到慕无寻手里握着一个硬硬的东西,宁音尘垂下视线,便再次看到他刚刚还在想的那支簪子。

“这是给你的。”

慕无寻重新戴在宁音尘发簪上,声音低沉动人:“那人拿着簪子禀给我,我才知道你误会了。”

宁音尘瞳孔剧颤!

这又是走的哪个套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看师尊如今凡人之躯,若是遇到危险恐难自保,才想着做了这么个防御法器,也不值钱,师尊若喜欢就留着,不喜欢随便扔了就是。”

慕无寻能感觉到宁音尘一直躲着他,是以也没故意往上凑,若不是鬼府之事将宁音尘牵扯进来,他更愿意先不露面,等宁音尘熟悉好了再出现。

可是,一旦见到了、碰到了,就如野火燎了原,再止不住。

“你能不能,别再走了。”

慕无寻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也让宁音尘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他没看到慕无寻散落额发下克制得充血的双眼。

慕无寻的态度太过莫名,宁音尘暂时没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那边处理好了吗?这次你出手,恐怕会惊动苏逾,就怕他已逃出落雨城了。”

“不会。”慕无寻勾起一个笑,十分专注地盯着宁音尘道:“整个落雨城,已经在我设下的结界里了。”

动辄就设下这么大个结界,宁音尘再一次惊叹慕无寻深不可测的修为,正在心里使劲夸他徒弟现在真厉害的时候,又总觉得哪不对劲。

宁音尘仰头望向圆形状罩在落雨城上空的透明结界,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设下的?”

“就在刚刚。”

宁音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已经设下结界了,还问他能不能不走?

他现在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徒弟比小时候心机多了!甚至宁音尘开始阴谋论,会不会慕无寻察觉到他想逃,故意演了一出苦情戏,就是为了留住他,好方便日后行事?

宁音尘深吸一口气,错愕地瞪大看向慕无寻。

慕无寻微微挑眉:“怎?”

不行,不能被他看出我已经看穿了他的阴谋。

宁音尘心里忐忑,衣袖下的手抖个不停,但面上端着风淡云轻的微笑:“没事,无寻想得真是周全。”

话音落地,巷口出来一群人,郁玄衣袂如飞走在前面,拱手朝慕无寻禀报道:“尊主,已发现天府少主与归一宗等人的位置。”

“在何处?”

“就在......”郁玄敛下眼帘:“苏逾失踪之地。”

落雨城以西是繁华街区,但越是繁华的角落里,越是藏着数不清的阴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逾消失的地方便是在一条深巷尽头,破落的小庙里,而这整个世界,大家唯一供奉的也只有月泽神尊。

如今神像上泼染着斑驳暗沉的血迹,小庙原是被一群叫花子占据,但因死了人,死的还是身份极其贵重的玄门中人,连同这整条深巷都鲜有人至,一入其内便感阴森森的冷风穿过青石巷扑面而来,酷热的盛夏都莫名入了秋。

也是因为没人再会来,风轻痕他们被绑了好些天,都始终没被人发现,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宁音尘正仰头看着那尊沾满血迹的神像,星宗弟子给风轻痕等人解了捆仙链,一恢复自由,不少小弟子便没忍住啜泣,有头没尾地说起近来的遭遇。

原来,这些小弟子年轻气盛,发现自家的师兄们莫名惨死,头脑一热就闯到事发地,也想要为门中解忧,一并实现初入江湖的抱负,哪料抱负没实现,反而险些全军覆没。

闻人幻最先镇定下来,描述道:“绑我们的是一修为快到悟道期的邪祟,浑身缠绕着一股黑气,看不清面容,感觉不像有神智的模样,但会一直让我们说话,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有弟子凭空消失。”

仿佛触及到某种禁忌。

“之后,我们就再不敢说话,但不说话,就会有惩罚,那东西会让我们自己选一个人出来,让我们看着被选出来的那个人处死。”他们谁也不愿意,只好一直说,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弟子凭空消失。

郁玄道:“听你这么说,那邪祟分明生了神智。”

这次回话的是已经调解过来的风轻痕:“不,他的行为非常怪异,并不像会思考的感觉,我们分析过,那邪祟只是在完成生前给自己设下的目标。”

他们甚至猜想,那名邪祟会不会就是暴毙的天府高阶弟子中的一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听轰隆一声,巨大的神像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漫起的灰尘中,宁音尘半蹲在供坛上,伸手探入其下掩藏的一个黑黝黝的洞里,紧接着一截黑乎乎的东西被扯出来一截,慕无寻正要上前帮忙,那东西瞬间溜走了。

宁音尘收回手道:“我给它作了标记。”

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里,有什么一闪即逝,郁玄察觉到,他或许并不单纯只是一介凡人之躯。

星宗弟子将风轻痕等人带回府里休养,同时联系天府府主公孙执,郁玄带慕无寻和宁音尘去了殓房,那里停放着那二十名天府高阶弟子的灵柩,当灵柩打开的那刻,宁音尘心脏一缩,汹涌的腐朽之力顿时充斥了整个殓房。

连同阴烛都直颤不休。

除了宁音尘,没有任何人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慕无寻神色也并无异样,先后查看了每具玄门弟子的尸身,目光转向宁音尘,而后凝滞了片刻,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不太确定。”

宁音尘自进来起就始终微蹙着眉,脸色也一点点变得苍白,慕无寻刚想去扶他,宁音尘受惊似地躲开了,那一晃神的功夫,慕无寻仿佛又看到了六百年前那个清冷如华的神君。

再回到府内的时候,门口那名厨子的尸体也已经收拾了下去,宁音尘已恢复如常,慢悠悠晃荡着迈进门槛,瞧见天府和归一宗的弟子三三两两坐在院子里,叽叽喳喳说着近来的情况,很自然地插科打诨了进去。

闻人幻正仔仔细细擦着落灰好几日的烽火,鸊鹈膏不要钱似地往上抹,听到一人说的话,慢腾腾回道:“能知道我们行踪的,只有玄门里长老级别以上的前辈。”

玄门里这四大宗门都互有往来,每次出门历练就会发下玉牌以供定位,但未免被有心人知道门中年轻弟子的去向,所以有权限时刻掌握他们方位的并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名弟子疑惑:“总不能是门中的前辈想要害我们这群小弟子吧?”

宁音尘也沉思起来,原谅他对如今玄门的制度不太熟悉,连尚存哪些宗门都不清楚。

风轻痕道:“说不定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阻止我们继续查下去。”

宁音尘想跟紧实事,借此问道:“那你们觉得是玄门中哪个前辈下的狠手?”

这些小弟子还不知道宁音尘的身份,只当他是差不多年纪的隐世高人弟子,闻言纷纷道:“能操控邪祟的宗门不多,星宗就是头一个!”

所幸这里没有星宗弟子,不然又得打起来。

闻人幻有理有据道:“不能是我们归一宗,我们宗主避世竹林早已不沾手俗事,而且宗主他大公无私,为人刚正,不可能使阴手。”

他眼底俱是崇拜,且看归一宗的弟子以闻人幻马首是瞻,也大致能猜到闻人幻的身份必然不低,更何况还能跟天府少主走得这般近。

宁音尘撑着下巴,见风轻痕几乎被闻人幻挤下长凳,风轻痕拧眉踹了闻人幻一脚,闻人幻忙护着手里的剑,也打了风轻痕一拳,然后两人便较起劲开始夺凳大业。

“他俩关系挺好的感觉?”

宁音尘拉住旁边一名天府弟子随口说了句,那名弟子朝自家少主瞥了一眼,已经见怪不怪:“归一宗宗主和如今的天府府主听闻有血缘关系,且归一宗主还是我们府主帮忙才走上这个位置,以前两家走得颇近,但不知缘何,这些年疏远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名弟子八卦地凑上来,怕当事人听到,特意压低了声音,宁音尘见此忙好奇地将耳朵凑了上去。

那弟子道:“当时两家几乎不分彼此,当时都约好了闻人家下一胎和风家下一胎联姻,可哪想到生出两个儿子,这两人长到十几岁才知道对方是男的,都气对方投错了性别,欠了自己道侣。”

也挺戏剧。

宁音尘问:“那既然以前这两大宗门关系这么好,又是为何闹崩?”

他又续道:“况且连渊和卿久阁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这两位先贤早死六百年了。”归一弟子的表情震惊,仿佛在看深山里的老古董:“就天缝时期,那些大能都接连陨落,最后只剩月泽神尊,将天缝合上世间才恢复清明,这你都不知道?”

宁音尘愣住了。

众人有头没尾地聊了会儿,宁音尘努力让自己集中精力,听着小弟子间的谈论,确定能定位这些弟子方位的,只有可能是天府或者归一宗。

正要散会,宁音尘将之前跟自己八卦的那名弟子留了下来,状似好奇地问:“你们被困在那庙里,可有发生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也可以说不合常理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弟子想了想,敲了下脑袋:“倒是有这么一件!”

“当时那邪物让我们挑一个人出来接受惩罚,我们谁也不敢选,邪物像要把我们都吃掉的模样,闻人幻师兄便站起身说他来受罚,结果那邪祟却突然消失了。”

而同时,宁音尘给神像下的黑影烙下的标记也传来回音,没耽搁立刻往所指向的位置赶去。

腐朽之力的再次出现始终是他内心的一根刺,如果落雨城和鬼府暴动之事真跟归一宗有关,他就算暴露身份,也要把那位墨林先生揪出来。

落雨城东枫街,一路红屑铺地,爆竹声响,今日正是两家贵商联姻之日,整条街的邻里都提着贺礼前去祝贺,然而行至巍峨显赫的府门前,却听鼓声中混杂一道尖叫,随后尖叫声朝外扩散,不消片刻,外面就已围满了人。

宁音尘赶到时,刚好撞见喜堂里正准备拜天地的新郎新娘说完“会相守一生”,就突然凭空消失了一瞬,而后齐齐爆出血雾,血水泼洒在红绸上,几乎辨认不清。

那府里顿时乱作一团,这两家贵商在当地都颇有名望,立刻派人去请星宗的仙人来,混乱中,宁音尘目光微凛,习惯性一伸手,一柄长剑愕然出现他掌中,挥剑批下,轰隆湮灭的高墙下,一个浑身裹挟在黑雾中的东西躲藏不及,被宁音尘生生从地里揪了出来。

他的招式没使一丝灵力,气势却磅礴得仿佛能劈山填海。

而这一系列只是宁音尘下意识的举动,等他回过神,已经一手逮着邪祟,一手握着他的本命剑,不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知嗡嗡震颤,下一刻便化为星星火烬消失在他掌中,宁音尘甚至没来得及重新跟它连上神识。

但情况已顾不得太多,邪祟挣扎着想要逃跑,周围惊呼阵阵,只见宁音尘咳出一口血,洇红了嘴角,他抬起手背随意一抹,凝目看着手里挣扎扭曲的黑雾。

那邪物跟闻人幻他们口中所描述的一样,浑身缠着黑雾,看不清里面东西的模样,仅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雾里发光。

宁音尘浑身经脉如同被碾压过般得疼,但他面上丝毫不显,手紧紧掐着邪祟脖劲的位置,稍一用力,就能听到邪祟发出令人牙酸的龇牙声。

喜堂里的老爷夫人几乎吓晕当场,而宁音尘本身仍是一介凡人,徒然发现自己真逮住邪祟了,一时也没收妖瓶装着,正跟邪祟艰难较着劲,痛失女儿的贵妇猛地从地上暴起,手举起一墩矮凳嘶吼着冲来:“我要你给我女儿偿命!”

她不管不顾,便狠狠将凳子砸向黑雾,然而黑雾能化为无形,眼看着凳子就要砸在自己身上,宁音尘不得不松手一躲,那邪祟便趁机化成一缕烟,嗖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星宗弟子御剑赶到,郁玄没来得及阻止,恼怒下直接一个手刀劈晕了癫狂中的贵妇,转向宁音尘问道:“逃走了?”

“没。”宁音尘看着虚空,沉色道:“依然在这里。”

郁玄立刻命令随行弟子在府外布阵,宁音尘扫了眼新郎新娘的尸体,不出意外,他们体内都残留腐朽之力。

那尸体死得太过凄惨,宁音尘只匆匆看了眼,便心里发怵,躲得远远的了。

正在情况一片混乱时,又吵又闹的人群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一名绑着高马尾的少年在门口现身,他出现得悄无声息,腰间绑着一捆寒气逼人的铁骨鞭,眉宇间气场十足,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音尘从水井挑了一桶水上来正清洗手上的血迹,视线骤然一暗,抬头见是慕无寻,展开笑容道:“查到了?”

他弯着眼角笑得阳光灿烂,一心想让慕无寻发现他早已改过自新,放他一马。

慕无寻看着这个笑,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勉强也回了他一个笑,拿手帕替宁音尘将手上的污血擦干净。

宁音尘慌了。

他朝我笑干嘛!

宁音尘开始在心里画饼形图,认真揣摩,仔细专研,那笑容里,三分薄凉,三分僵硬,三分温柔,还藏着一分阴毒。

“......”人们往往说,藏得最深的,才最真。

宁音尘脸上灿烂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慕无寻是不是又有了新的谋害他的计划。

慕无寻还在道:“归一宗近来确实有些小动作,最近他们跟天府的关系闹得很僵,彼此都紧盯着不放,但我认为不会是墨林。”

“师尊?”

“啊!哦。”宁音尘忙回过神,一滴冷汗滑过下颚,他收回手悄无声息退了一步,道:“我大概知道怎么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见星宗弟子布完阵,无数光束在诺大的府邸内穿梭,那团黑雾却始终不见踪影,正在郁玄怀疑宁音尘判断失误时,宁音尘说道:“它的目标是我。”

其他人消失后都会再次出现,而吉如意消失这么久,也始终没有消息,宁音尘想起吉如意还贴着自己的脸,他想试一试,最开始这黑雾其实是想抓走他。

慕无寻问道:“安全吗?”

“我不知道。”宁音尘内心也在疯狂动摇,但他同时也想证明一件事。

其他人只知道他过往虐待慕无寻,但有一件事,却无人知晓,他其实还是灭慕无寻一族的死敌。

而真相是不是这样,宁音尘自己也记不得了。

当他发现自己竟然连渊师兄和卿久阁师兄已死的事都忘记时,对自己目前的记忆也产生了怀疑。

他想赌一赌。

宁音尘眼含热泪,伸手抱了下慕无寻,而后看着他的眼睛,真挚无比道:“我没杀你族人,我发誓,如果是我做的,我把命还你。”

话音一落,隐藏暗处的邪祟瞬间袭来,快到让人看不清,等众人回过神,宁音尘与那邪祟都已凭空消失。

就连素来冷淡的郁玄都面露急色,立刻下令星宗弟子启动杀魔阵,慕无寻出乎意料地抬手制止,仍然看着宁音尘消失的位置,说道:“他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眩晕感消失,宁音尘睁眼发现自己已身处一片火海之中。

他原本没那么确信邪祟让人凭空消失的原理,见到惨死的那对新人后,才确定下来,只要说出十分肯定的话,就会被邪祟卷入空间,验证真假。

而如今,他似乎站在高处,视野很小,宁音尘动了下手,发现他的手竟然变成了翅膀——他成了一只毛色斑驳的小鸟,正站在一个人的肩上。

那人有着泼墨般的长发,乌羽似的长睫,盈盈眼底深幽如潭,琼鼻朱唇,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却漂亮得周围的景象都为之虚化。

衣服料子很滑,险些让宁音尘被抓稳,踉跄了下,对方抬手托了下,那双弧度姣好的眼睛看了过来,稍稍一弯,声音也如珠玉相撞般悦耳:“吉祥儿,这一飞出去,你可就变成烤乳鸟啦。”

任谁面对这样的人也会脸红心动,宁音尘却觉得好陌生。

“师兄说让我来救一个人,可这里都被我烧了,还有人能活下来吗?”那人歪头思索了下,指尖在虚空一划,一个活灵活现的银白蝴蝶顿现。

蝴蝶飞在前面,那人弯着眼跟了上去,走过大片大片火海,跨过地上无数死尸,蝴蝶终于停了下来,钻进一个土坑里,那人撩起衣摆蹲在土坑前,探头往里看,蝴蝶绕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飞了两圈,便化为点点光尘消散了。

小男孩看着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仙人,脸上一点表情也没。

那人撑着下巴,眨着明亮的眼睛,对里面死人似的小男孩道:“你是死是活呀,要是死了你回我一声,要是活的就不说话。”

小男孩没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笑起来:“看来是活的。”

话音刚落,突听外面传来几分人声,那人面上的笑意尽数褪去,腾地站起来,一挥手无尽狂火汹涌而去,正在检查有没有落网之鱼的士兵还没反应,连同他们周围的宫殿桥梁,在火焰中瞬间化为灰烬。

那位仙人脸上浮现出愧疚,他又没控制住灵力,把整个宫殿都烧了。

“以后我教你火攻吧,这类法术我控制不好,还是水攻比较适合我。”那人将小男孩拖了出来,为什么用拖这个词呢,因为小男孩待在坑里死死抱着埋进地下的石柱不肯走,仙人便拖着他两只脚,使劲往外扯。

边扯边道:“不行啊,闻人师兄让我带你回去,你不跟我走,我回去会被闻人师兄打手心的。”

也是在拉扯中,宁音尘才发现坑底还有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具女尸。

那位仙人也发现了,松了手,小男孩再次蜷缩了回去。

“那是你娘吗?”仙人蹲在坑前,透亮的瞳孔映着里面的人间惨象:“看姿势,你娘原本是用自己的尸体盖着这个小土坑的,被你拖了进去?”

没感受过母爱只感受过来自师兄们各种特殊疼爱的仙人安慰他道:“我都没娘,也没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宁音尘转头看向那人的神情,丝毫没有难过,反而一脸幸福:“但我有很多师兄,你跟我回去的话,他们也会是你的家人,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而且我很厉害的,你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你的家也再也不会被人摧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不知道仙人哄了多久,那小男孩始终没有半点反应,似乎根本没听他说话。

斗转星移,连火势都渐小了,那位仙人依然耐心十足地蹲在坑前,他腿蹲麻了,就换了个姿势靠着,就这样耗了三天,最终因为小男孩饿晕过去,才结束僵持。

仙人大松一口气,忙将男孩抱了出来,又认认真真把土填埋上盖住里面的女尸,转头朝站在肩上的小鸟一笑:“终于完成任务不用怕被打手心了。”

小鸟歪了歪头,也在想,真好,真的不是我杀。

了解当年真相后,宁音尘不再拖延,趁着空间震动的那刻,强行将意识从小鸟的身体里脱离,下一刻周围的一切连同那位俊美华贵的仙人一并如浓墨般晕开,无数色块混成浓稠的灰黑,宁音尘现出自己的模样,接住从空中掉下的小鸟。

吉如意神识被刺了下,这才幽幽醒转,一时还不知道身在何处。

宁音尘问道:“还能动灵力吗?”

吉如意摇了摇头,还有些摸不清头脑,他记得自己前一秒还被困在必须认出上百个罐子里的骨灰究竟哪个是宁音尘的梦境里,怎么突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嗬嗬的破风声在空旷无边的荒野里响起,黑暗如触角般蠕动,渐渐勾勒出一团人形的黑雾,几乎一个呼吸间,那团黑雾骤然靠近宁音尘,头部猩红的两道红光盯进宁音尘眼中。

宁音尘前所未有的冷静,现在冷静是他最好的保护色,但开口声音还是颤了几分:“你会说话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形黑雾一动不动,宁音尘判断他估计不会说话,属于低等魔物。

不过,对方虽然低等,但是实力却不容小觑,正在吉如意它他释放的恶意激得浑身炸毛时,宁音尘察觉到,对方有话想告诉自己,十分迫切,而它却只能单调地重复:“说话,一直、说话......”

“惩罚、干净、力量。”

说到力量这次词时,它浑身暴动,无尽的黑色黏糊气状体自虚空涌出,紧紧缠绕邪祟,气体不断被邪祟纳入体内,轮廓转瞬便又庞大了一圈。

它喑哑地仍在道:“惩罚、降罪......”

嘭地一声巨响,宁音尘堪堪躲过,只见刚站的那处被轰炸了一个巨大的深刻,邪祟彻底失控。

吉如意扇着翅膀腾在空中,鸟脸做出个高难度表情——目瞪口呆。

“那是......腐朽之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整个天幕风云变色,廖星天光也彻底被黑云般浓郁的黑色气体所遮蔽,大地昏黑暗沉,只有呼啸飓风裹挟着地面狂沙,吹得人睁不开眼。

而半空中,遮天蔽日的腐朽之力尽数往邪祟体内涌去,它依旧支离破碎地说着一些单调的音节,宁音尘突然明白它想表达的是什么——将发誓者拉入虚度空间的不是它,而是腐朽之力。

这是天的降罪。

如果说人有好心情,也有坏心情,那么天空同样如此,当年天之裂缝的出现,便是因为天的坏情绪得不到释放,天空出现裂缝产生腐朽之力,导致人间经历了十多年的灾难,那时才是真的民不聊生、随处可见尸骸,以人为食的事屡见不鲜。

他的师兄们也都是在那期间,相继离开。

宁音尘痛恨这种腐烂的黑色气体,每次面对,他的心跳就会急速收缩,在极致的晕眩感中,师兄们死去的画面一幕幕跃过他眼前。

“阿尘,阿尘!”

吉如意焦急地飞在宁音尘面前,紧接着他被一股旋风卷飞,身体失重嘭地摔在地上,眼冒金星下,看到以宁音尘为中心,周身腾起旋涡状的飓风,且范围越来越大,周遭飞沙走石,眼前一片混乱。

不知何时,宁音尘身上一直以来裹缠的绷带散开,自他衣袖落出,紧紧圈住纤细的手腕,余下长长的绷带在狂风中撕扯摇曳,那一刻,吉如意从气息上,已经察觉不到宁音尘存在,好像他已经融入天地。

连主仆契约都突然被屏蔽掉了。

明明感知不到那个人,他却依然能看到宁音尘站在风暴中心,那双眼睛的颜色如同琉璃般是很浅的银白,目空一切恍若神祗。

那团人形黑雾察觉到让他不安的气息,凄厉惨叫一声,裹挟着铺天盖地的腐朽之力朝宁音尘袭去,那场景太过震撼,黑气如潮水般,对比下穿着星宗弟子服的宁音尘显得太过渺小,吉如意挣扎着抖动翅膀想挡上一时,然而不过瞬间,黑潮便将宁音尘吞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吉如意的鸟瞳收缩成针眼大,一声阿尘还未来得及出口,戛止在咽喉。

他看见,黑潮中间出现一道缝隙,那道缝隙越来越大,从中绽起的光亮越来越盛,一个转瞬间,突然炽光大放,整个视野骤然间被亮到极致的光覆盖,吉如意闭眼不及,短暂雪盲几秒。

几秒后,视线慢慢恢复清晰,眼前已没有什么腐朽之力,也没有人形黑雾,宁音尘站在空旷的荒野中央,正垂头看手里一块血红色的玉。

吉如意急跳的心脏渐缓,张口才发现他的声音已经哑了。

听到动静,宁音尘转过头,嘴角习惯性勾起一抹弧度,他走过去捡起吉如意,发现吉如意的翅膀被摔伤,眼中刚浮现出愧疚,吉如意就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再次在宁音尘手心汇成了一捧泪水。

“我没用,呜呜呜,我现在当了妖主还是这么没用,为什么我的灵力被封了,我要杀了他们帮阿尘报仇。”

宁音尘默默松开一道指缝,泪水哗啦从中泄出落在地上。

他安慰道:“这个空间有一种玄奥的法则在,没有完成法则里的规定,就什么也做不了,谁也不例外,不是你的错,你最厉害了。”

然后他们就一个我没有,一个你最厉害,你来我往地“吵”了很久,久到宁音尘的精力消耗殆尽,昏睡了过去。

同时这片空间虚晃一下,开始破碎,外部的景象一点点充斥破碎的空间,他们已回到那个血染的喜堂,宁音尘抱着小鸟踉跄一下,又瞬间醒转。

而他身上松开的绷带也悄无声息收缩回袖口,紧紧缠着皮肤上蛛丝般裂纹的伤口。

宁音尘睁开眼,看到慕无寻依然在站他面前,好像从他消失,他就一直站在这里没有动过,甚至及时伸手扶了他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道了一声:“谢谢。”

慕无寻也回了句:“不客气。”

之后气氛便有些僵持了,甚至连吉如意都躲了起来,宁音尘后知后觉从腰封里取出那枚血红玉块,说道:“这是那团人形黑雾的......心脏?”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块玉确实是从那邪祟的心脏处拿出来的,拿出来的时候还温热且短暂跳动了两下。

之后邪祟便如打散的雾,彻底不见了。

郁玄目光落在那块玉上时,凝滞了几秒,而后不解地看向慕无寻,慕无寻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接过玉块对着太阳,这时众人才发现,血红剔透的玉块里此时充斥满黑色的液体状丝缕,那便是吸纳进去的腐朽之力。

慕无寻道:“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在场这么多人,宁音尘知道他在问自己,是以点了点头:“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我锻造的一种循环过滤的媒介。”

之所以对这个东西印象这么深,是因为那时他一度以为这是唯一的希望。

宁音尘真的很不想管这些,他总觉得自己的大脑在阴谋诡计前不够用,于是他洒脱地放弃了思考,然后,用求知的眼神看向慕无寻。

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傻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慕无寻嘴角浮现出笑意,手指灵活地把玩着那枚玄血玉,说道:“师尊,你的芥子空间可以给我看看吗?”

宁音尘取下来手指那枚黑雾缭绕的戒指,递了过去。

这里人很多,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地方,慕无寻让星宗弟子留下来处理,带宁音尘往外走时,才说道:“师尊并不了解如今的情况,我慢慢说给你听。”

“在天缝时期后很长一段时间,人间都没再经历巨大的灾难——除了中途发生过一次天地焚火外,然而在一百年前,再次出现不详的波动,当时星宗第一时间感应到,请求上了神山,告知了我。”

“当我分出神识覆盖过去时,诡异的波动悄无声息消失,从那以后,星宗就开始暗中调查,直到前不久,很多地方陆续爆发出瘴气,最先有动静的是妖域,再之后是鬼府。”

“因为妖域有吉如意坐镇,吉如意本身就是能祛避这种不详之物的存在,如今他成年后,妖域更不需要旁人操心,我想他去鬼府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调查瘴气起源的根本,而着重要说的,便是鬼府。”

宁音尘眼中浮现出不解,他能感觉到瘴气,且远比所有人都敏锐,但鬼府暴动因瘴气而产生,为什么他一点也感觉不到?

慕无寻继续道:“最开始,当归城主苏逾找到了我,想要跟我做一笔交易。他害怕鬼府暴动后里面的东西会挣脱芥子空间的禁锢逃出去,最先沦陷的会是他的城池,而之所以他找我,不找他背后的那个人,就是因为,鬼府的瘴气便是那人转移过去的。”

宁音尘说道:“可是我在鬼府没感应到......”

一种亘古的悲哀染上慕无寻素来冷峻的眉眼,他停下脚步,却没看宁音尘,眼帘微垂,静静地:“或许师尊把这件事也忘了,你本身就是腐朽之力的载体,而你的芥子空间是你的一部分,里面同样出现腐朽之力,你自然感应不到。”

“腐朽之力的......载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音尘好像回忆起一点半点,但很快他痛苦地皱起了眉,大脑阻止他去想这些事,他便顺应自己的本能,没再去想。

慕无寻也没再提:“我一开始就知道苏逾没那个能耐,但他身上的谜团太多,有人推动着他去做这些事,为了防止惊动他背后之人,我按照他们计划中那样,假装同意,与此同时联合星宗,调查腐朽之力再次出现的原因。”

“那调查有结果了吗?”

“如你所见。”慕无寻将玄血玉靠近芥子空间,只见芥子空间表层的黑雾瞬间被吸纳,那一刻玄血玉红得滴血,在阳光下放射出诡谲的橙红辉光。

“玄血玉是我给苏逾的,贪心不足蛇吞象,他最后也死在这块玉下。”

宁音尘听出慕无寻隐藏下的话,原来那团人形黑雾,竟然就是丧失理智的苏逾?或者说,苏逾的残魂更合适。

慕无寻这才看向宁音尘,看进那双带点浅银色泽的瞳孔中:“不过是一个小把戏,只是为了印证一些事,现在印证完,对方在杀害苏逾灭口后,并没有把能玄血玉拿走,他被腐朽之力困扰,却没拿走能吸纳腐朽之力的玄血玉,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根本不知道玄血玉真正的用途。”

宁音尘听懂了他的意思。

目前他们怀疑的两个人,是天府府主公孙执,和归一宗主墨林,但公孙执经历过天缝时期,知道玄血玉的真实作用,排除他后,就只剩归一宗的墨林了。

情况确定下来,回到府内,星宗弟子便开始着重准备证据打算呈给天府审判,而归一宗的这些小弟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听到郁玄说要随他们去一趟归一宗,甚至颇有些兴奋。

好客是每个小孩同有的特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准备启程的时间里,宁音尘在星宗弟子的监督下,又在街上闲逛起来。倒不是他多爱逛街,他其实并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而是,他在找自己的剑。

本命剑是每个修士生命的一部分,那是比父母还要亲近的东西。

而他的剑只短暂出现过两次,就再也感应不到,宁音尘有种直觉,如果自己不去找它,那把傲娇的剑,就再也不会出现。

可是,走了接近一天,宁音尘也没得到丝毫线索,甚至问旁的人,他们都说没有见过。天际血橙的圆轮渐隐没在地平线,团云着火的一般,云间缝隙泄下金灿的霞光,照在这个渐渐沉寂的主城。

宁音尘走累了,听到街边一门内传出说书声,他想进去喝口茶,但身上没钱,一看身后,一直跟着他的那名星宗一脸严肃,也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他倚在门口休息了下,也就是这期间,好巧不巧得听到说书人在讲玄门的十大神器。

而排名第一的那把圣剑,在凶剑榜也赫赫有名,就连人间同样如雷贯耳,原因无他,那是月泽神尊的本命剑,号称能斩杀世间一切魑魅魍魉。

而好巧不巧,名字就叫不知。

宁音尘双目涣散,呈现几分呆滞状,他不明白,几百年内,不知是怎么从好端端的一把拯救人间的圣剑,沦落成趋之若鹜的凶剑的?

他替不知辩解,大概......是同名了......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宁音尘没找到他的剑,只能回到暂时落脚的府邸内,第二天便得随着众人预备出发。

他始终心事重重,手臂撑在窗栏上看着飞舟下逐渐苏醒的主城,一边回忆着不知两次出现的情节。吉如意懒洋洋趴在矮桌上,将糕点吃得腮帮子却都是碎屑,一点也没察觉到宁音尘的心事。

宁音尘有点怀疑他妖主的身份究竟是不是真的。

传说中的妖主不应该长相魅惑,一举一动风情万种,眼神更是勾魂摄魄,浑身都充斥着一股撩人的妖气吗?

等等,他的思维好像跑偏了,他得继续想他的剑在哪。

从吉如意疑惑的脸庞收回视线,宁音尘继续心事重重。

但很快,一道纷沓的脚步声再一次打断了宁音尘的思绪,一群星宗弟子上了飞舟二层,眉宇紧皱,嘴角向下,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急,一进来就问宁音尘:“尊主在何处?”

虽然不知道他们找慕无寻为什么要来问他,但他还是回道:“不知道,但他应该还没上飞舟,出什么事了吗?”

一人沉声道:“墨林先生死了。”

墨林先生死的这件事,要说打击最大的,便是归一宗的那群小弟子,其中以公孙执更甚。

宁音尘下去的时候,那群身着淡紫葛衣的小弟子正朝归一宗的方向跪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闻人幻跪在最前面,浅灰色的瞳孔里还带着不明所以的呆滞。

宁音尘问了具体情况,郁玄跟在他侧后边,说情况不明,归一宗的回复是自杀,天府的人已经过去调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会不会是假死?”

吉如意在外人面前,还是显得有几分妖主威仪的,此时他正微拧着眉,剔透的目光扫过那群归一宗弟子,低声道:“玄门里假死之事屡见不鲜,或许他们得到消息递了回去,才有了今天这场哭戏。”

郁玄只说:“一切都还在调查中。”

其实宁音尘并不在意死的是谁,他唯一担心一点,对腐朽之力的调查似乎再次陷入了僵局。

一宗之主突然逝世一事非同小可,更何况对方还在这个节骨眼出事,很难让人不多想。

随之而来的另一道消息,便是召集玄门各大宗共查此事,腐朽之力给当年那代人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痛,得到消息的宗门立刻戒严各自管辖的城池,原本这些跟宁音尘没有关系,但风轻痕找到他,道:“府主让前辈随我回一趟天府。”

宁音尘并不想去,一听天府就会去很多人,而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还有一点是,公孙执会认出他。

——他想回神山。

随口应付完风轻痕,宁音尘无精打采地趴在窗栏上,吉如意在他身边似乎很喜欢化成幼鸟形态,此刻正窝在宁音尘头顶打算补个回笼觉,但最近宁音尘头顶带了簪子,让吉如意老是找不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就问道:“阿尘,这簪子是你什么时候买的?”

宁音尘目光努力朝上移,对上吉如意垂落的尾翎,他很诚实道:“你觉得我买得起吗?”

吉如意又问:“那是谁给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簪子材质奇特,上面的阵纹复杂得连我这个境界都看不懂,似乎能挡登仙境的倾力一击,如此珍贵的东西,谁给的?”

说着他声音委屈下来:“你是不是背着我有野男人了?”

“?!!!”看见门旁一闪而过的玄衣衣角,宁音尘赶紧抬手摸索着把吉如意的嘴捂住,下一刻,慕无寻迈步进了屋内,走动间衣袂翻飞,护臂银光闪闪,狮首腰带旁一捆泛着森寒光泽的玄铁骨鞭,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宁音尘将小鸟从头顶捧下来,依然紧紧捏着他的尖喙,看到慕无寻进来微微往后缩了下。

说出来有些羞耻,他有点......也就那么一点点,怕他徒弟。

慕无寻瞳孔倒映着那微动的一幕,赤黑眼瞳如深海形成漩涡,越发幽暗,他垂下眼,站定在入门的位置,道:“师尊,可要启程前往天府?”

“你......去吗?”

“会去。”

宁音尘抿了下唇,手指不自觉用力了一点,他怀里的小鸟顿时扑腾起来,鸟瞳里全是要为了野男人杀鸟灭口的控诉!

很多时候,宁音尘会忘记吉如意如今是妖主的事,还当他是曾经那只弱了吧唧的小雏鸟,一见弄疼他,立刻松了手。

然而吉如意张开尖喙,就要说些宁音尘直觉不能让他说出口的话,又急忙去堵吉如意的嘴,同时慌忙回复慕无寻:“我去我去,你先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屋内一片鸟飞人跳,慕无寻嘴角勉强维持的笑意也落了下去,说了声好,带上门就离开了。

飞舟延迟几个时辰后,在当天下午从落雨城启程,前往宁音尘自回来后听了无数次的玄门之首——天府。

中途,闻人幻带着归一宗的弟子辞别,那个紫衣少年往日故作的沉稳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失魂落魄地从慕尊主房间出来,遇到来找慕无寻的宁音尘,就怔怔地看了宁音尘好一会,突然没绷住流下一行泪。

宁音尘顿时手足无措,想给他擦眼泪,可这似乎不太符合他冷酷无情的神尊形象,又想说几句话,但是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师兄死的时候,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

就以这样十分复杂的心绪回看闻人幻时,发现闻人幻哭得更凶了,明明在其他人面前,这个孩子能维持表面平静——他就长得这么让人想掉眼泪吗?

闻人幻声音嘶哑道:“下次再请前辈去归一宗做客。”

宁音尘见他能正常说话,状态比当初的自己好不少,不由松了口气,问道:“他是你很崇拜的长者吗?”

如果墨林真的是散布腐朽之力的罪魁祸首,那么宁音尘觉得对方不值得闻人幻如此崇拜。

闻人幻却重重点下头:“虽然我跟宗主没有很近的血缘关系,但是宗主将我和我哥从旁系带了回去,又顶着宗内老古板的压力,将烽火给了我,他是我很尊敬,胜过亲人的亲人。”

少年的眼泪噼里啪啦落下,他狠狠擦了一把,勉强稳住颤抖的声线:“宗主得知你能控制烽火,还叫我务必带你回去一趟,他一直......对烽火极其重视,不可能突然自杀。”

“有需要我帮助的,可以联系慕尊主。”宁音尘抬手揉了揉闻人幻头顶,目光平静如沉寂的湖泊,隐隐又透着感同身受的悲伤与过来人的怜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归一宗的弟子中途下了飞舟,飞舟继续朝着天府的方向行驶,视野望去,其下是被阳光渡成暖金色的层层白云,如同一张厚实的白毯,飞舟行在白毯上,正对着金灿耀眼的太阳,仰头可见幽蓝的广袤天空。

闻人幻回到了归一宗,少年前路未知,走之前,跟他一向交好的风轻痕,却一反常态躲在屋里没出来,只在那群小弟子御剑快飞出视线的时候,那扇紧闭的窗子才开了一条缝。

风轻痕目光沉沉,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对不起。

宁音尘也看了眼面前紧闭的房门,神情透着疑惑,他不知道他的徒弟为什么突然就不理他了。

飞舟的速度很快,但纵使如此也行了五日才到天府的地界。

今日大雨初停,从上往下看去,大大小小城池交错在一片郁郁葱葱里,前方云山雾绕,重峦叠嶂的峰头在风起云涌的云雾中若隐若现,几只飞鸟成排展翅而过,阳光照在水雾上,折射出七彩的虹光。

慕无寻来到甲板,拂过的大风吹得衣袍猎猎直舞,他展开一个透明的屏蔽结界,落在宁音尘身上,风突然禁止,宁音尘后知后觉回过身,蓦然撞进慕无寻平静的眼瞳中。

宁音尘瞬间移开视线,低声道:“对不起。”

慕无寻平静的眼瞳恍若落下一枚石子,他问:“师尊为什么道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生气,但道歉总不会有错的。”宁音尘想,他大概是最不像师尊的师尊,从没教过慕无寻什么,每次慕无寻叫他师尊,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样想着,宁音尘便道:“要不......师徒关系断了吧,我们也还没结师徒契,你跟外公布一声,就说......就说你把你师尊逐出师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刻慕无寻的神色很复杂,夹杂着愤怒、委屈、压抑,最后都化为了一如既往的沉寂:“你想都别想。”

宁音尘不解地看着他,慕无寻打断他要说出口的话:“我没有生你的气,是我自己在气自己。”

慕无寻说完转身就走,宁音尘看着慕无寻远去的背影心底突生了些慌乱,他周身被结界罩得严丝合缝,衣摆在狂风中一动不动,而慕无寻一身却吹得分外凌乱,那一刻宁音尘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貌似很对不起慕无寻。

他道:“还有一件事,也应该跟你道个歉。”

“当初,我不应该骗你说会回来,神山脚下其实没有卖梨花酥的,我也没有还会活着回来的念头,当初我心态很不好,嘲讽你挖苦你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慕无寻顿住脚,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那是桃花酥。”说完就走,这次一点放慢都没有了。

宁音尘:“......”他好像,又做错了一件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神山跟玄门的关系一直不太好,这次关于腐朽之力的事,也一直是星宗出面,天府并不知道神山也有介入其中。

飞舟停在天府山脚,所有人都下来了,却唯独不见慕无寻。郁玄领着同门正跟天府公孙执的亲传弟子芮岚交谈,那名天府弟子玉树芝兰,笑起来时风度翩翩,宁音尘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就有些移不开眼了。

脸侧突然一痛,吉如意捏着他的腮帮子,怒气腾腾道:“又在看谁呢!”

“唔,疼!”他一说疼,吉如意立刻松了手,还替他揉了揉,宁音尘无奈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人很像风师兄?”

吉如意朝他的视线处看了眼,瞬间收回目光:“不像,没有风师兄千分之一的风采。”

风轻痕正巧从他们旁边经过,吉如意凑在宁音尘耳边小声道:“如果不是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要说像,天府的少府主长得最像风师兄。”

宁音尘:“天府的关系似乎挺复杂?”

“再复杂也没妖域复杂。”吉如意见他感兴趣,便简单介绍了下:“这位小府主算是天府真正的继承人,他舅舅就是风仪师兄,父母死后,当了府主的公孙执养着他,而那位......”

吉如意望向站在巍峨耸立的玉石门下的笑脸少年:“他是公孙执的亲传弟子,名叫芮岚。”

直到进入天府,宁音尘也没见慕无寻出现,他依然穿着星宗弟子的服装,混在里面,随着队伍一起穿过层台累榭,飞阁流丹。

地面铺着玉石,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云雾,随走动腾飞,远方有折射虹彩的流水瀑布,周遭花树芬芳,落英纷飞,经过的天府弟子皆着雪白纱衣,见到他们扶剑行礼,一派祥和宁静之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芮岚在前方道:“最近来府的客人比较多,若有什么需要可以来展翼峰找我,除了风幽谷渊,其他地方你们都可以自行前往。”

“风幽谷渊是?”

芮岚笑了笑:“那是天府禁地,就连我也不能入内,据说关押着镇山兽。”

天府派给星宗的住所是瀑布旁的一座院落,这里虽就在瀑布之下,可施了一层隔音结界,瀑布的巨大轰鸣声半点也传不进来。

走之前,芮岚询问道:“轻痕所说的那位宁前辈没随你们一同前来吗?”

风轻痕最近很不在状态,竟然没回禀府内宁音尘同意过来的事,郁玄只回了句不清楚,眼尾余光瞥了眼边打瞌睡边找屋的所谓宁前辈。

推开个屋子进去,宁音尘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顺应本能,嘭地将自己摔在床上,并抱着被子滚了好几圈。

吉如意怕他磕到头,探身过去将他发簪取了,道:“你昨晚没睡吗?”

“嗯。”宁音尘勉强睁开一条满是困意的眼缝,说道:“我决定挽回下跟无寻即将破裂的师徒关系,可想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简单啊!”吉如意兴致勃勃:“首先,你要知道你们关系为什么破裂。”

宁音尘很委屈:“我......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默几秒,吉如意说道:“那你就缠着他,送他礼物,体贴问候,等等,我这里有本关于跟人类如何社交的书。”

说着,吉如意翻出他十几个储物戒,将神识一一探入,不一会取出一本四指厚的黄底书,封面写着四个大字——追人手册。

吉如意:“这本讲得很好!”

吉如意极力推荐。

宁音尘接过来的时候,差点没承受住其知识的力量。

当天夜里,宁音尘挑灯夜读,一直到薄霞初绽,一轮彤红的朝阳从天边升起,昼夜轮换,他撑着脑袋坐在窗旁的桌子前,还在看。

上午、下午、晚上,依然在汲取知识,为期待中的师徒情深做准备。

第二天一早,宁音尘终于顶着厚重的青黛推开门,眼睛里绽放出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与人相交第一步:挽回一个人的心,不如挽回一个人的胃。

虽然这话听着怪怪的,但宁音尘觉得很有道理。也是前不久他才知道,星宗那些弟子皆已辟谷,不需要食物,而宁音尘每日准时准点的三餐,居然都是慕无寻亲自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且没毒。

宁音尘也想回报慕无寻,他看别人做饭都挺简单,每个瓶瓶罐罐里的调料都放一点,下油下菜翻炒,如果做汤就舀一勺水进去煮沸腾就好。

为了表示诚意,宁音尘坚决不让别人帮忙。

他先是蹲在天府的厨房里学习并作记录,厨房里的掌勺瞧着这名星宗弟子乖巧可爱,给了他不少食材,加上吉如意替他买回来的油盐酱醋等,在天府厨房里的师傅们暂时休憩的功夫,宁音尘撸起袖子开始大干一场。

是真的大干了一场。

第二天就有传闻说星宗某弟子烧了天府的厨房,导致尚未辟谷的小弟子活活饿了两天。

天府府主公孙执听说这事时,正在议事堂和长□□商几日后审讯日的安排,听到弟子禀报他掩嘴咳了几声,脸上血色都被咳了下去,芮岚倒了杯茶递上,公孙执喝了两口才稍缓了些。

他微微笑道:“星宗弟子里,竟还有个如此跳脱的。”

星宗弟子研究修习的方向需要弟子谨慎细微,是以星宗的人大多端正自持,不惹世俗。

芮岚见他感兴趣,提了句:“我倒是对那位弟子有些印象,模样竟与祠堂里供奉的月泽神尊像颇有几分相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孙执瞳孔微缩,不过片刻,已不见异色,嘴角依然挂着那副如沐春风的笑。

宁音尘垂头丧气地回到住所,续第一个计划失败后,立刻对第二个计划伸出试探的爪牙。

正在翻书时,房门突被人敲响,此刻正值深夜,窗外树影幢幢,宁音尘合上书,有些害怕这么晚了谁会来找他。

待到第二声响起,他才披上外袍走去小心翼翼将门开了一条缝,眯着一只眼睛偷偷往外看,正巧撞进含着笑意的眼睛里。

心脏快跳了两下,宁音尘做贼心虚地将门拉开了一些,垂下眼睫不敢直视,嗫嚅道:“这么晚了,才回来吗?”

应该没听说他今天犯的事吧?

慕无寻确实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拉过宁音尘的手,将一个三尺多宽、且颇有些重量的长形盒子慎重地放到他手里,道:“花了一点时间,所以回晚了。”

宁音尘好奇地打开盒子,下一刻就愣住了。

盒子里的,正是他已经放弃寻找的本命剑——不知。

此时不知正被一根红绳绑在盒子内的绸黄软绒里,剑柄的位置镶嵌着一枚流光四溢的朱红转换晶石,周边的刻纹是当时的星宗宗主连渊师兄一刀一划刻画上去的催动阵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会儿神山上的所有人都在为宁音尘及冠做准备,修真界的及冠不同凡人,是百岁及冠,也是百岁后,才会正式踏入寻仙问道的漫漫长途,开始辟谷并学习功法。

宁音尘并不是寻常修真者,他从记事起就不用果腹,从小修习的都是些艰涩奥秘的术法,教他的是玄门里最顶级的各大宗门宗主。

例如奉桦城药宗的卿九阁,落雨城星宗的连渊,朔元城归一宗的闻人厄,以及当时的天府府主风仪。

教他的太多,于是让他叫师兄就好,而他的师父是整个玄门。

不知是宁音尘亲自锻造,用自己的血喂养生的灵智,其上的阵纹是连渊师兄刻下,晶石是闻人厄师兄从深海里的巨兽腹中挖出,卿九阁师兄找来的锻造用的玄铁,原本剑鞘是风仪师兄打算做好了给他,但还没完工,他人就没了。

而不知这个名字......是慕无寻取的。

当时天之裂缝的情况已经十分不乐观,但宁音尘心态还挺好,跟自己的小徒弟围在铸剑炉前,想了一夜应该叫什么名字。

天蒙蒙亮时,宁音尘总算绞尽脑子地想了几个出来:“鸿华、追光、星辰,你喜欢哪个?”

慕无寻缩在炉子前,炉里的火焰噼里噼里地响,火光照在尚显稚嫩的脸上,他大大的黑瞳倒映着宁音尘垂目思索的画面。

“嗯?”见徒弟迟迟没回答,宁音尘抬眸看了过去,又问:“你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喜欢......

慕无寻移开视线,脸腾得通红:“不知......”

“不知?”

宁音尘先是疑惑,而后眼睛里迸射出华彩,拊掌道:“这个名字好,那就叫不知了!”

而如今,原是没有剑鞘的不知,被收在一个花梨木材质的剑鞘中,这种木材细腻轻盈,上面雕刻着繁复古朴的花纹,暗光下不甚明显,但月前乌云移开的那刻,月光照在其上,每一条纹路瞬间清晰可见。

宁音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剑鞘,这看起来不像剑鞘,而像是珍宝阁的藏品。

慕无寻看见师尊眼里显而易见的喜欢,一直紧张抿着的嘴角,终于勾起一点弧度,可紧接着,宁音尘合上盖子还给他,说道:“一看就很贵,我不能要。”

慕无寻:“不贵。”

宁音尘并不信,且觉得慕无寻总送自己东西怪怪的,他狐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我帮忙的?”

慕无寻难得勾起的嘴角落了下去,沉默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在宁音尘眼里理解成了不好开口,他想起第二条与人相交的准则——答应他任何事,亲近他,关心他,走入他的内心!

下面还有一条详细讲解:

「如果对方强大,在遇到危险困难时,你要扮演弱小;如果对方弱小,在遇到请求纠结时,你要扮演强大,主动为对方解决。

而无论对方是强大还是弱小,关心,永远是不变的真理!」

所以,他现在,应该扮演一个强大的保护者?

宁音尘一咬牙:“什么事你说,我一定做到!”

慕无寻那一刻福至心灵,好像按照寻常办法是接近不了他师尊的,他想起吉如意,在外人面前,那只重明鸟分明傲得鼻孔看人,可一道师尊面前就一副随时会哭的样子。

难道师尊喜欢乖巧可怜的类型?

慕无寻低下头,额发散落遮住眉眼,竟显得有几分沮丧抑郁:“师尊先把它收下,我才好开口。”

待宁音尘纠结地收下仍在挣扎的不知剑后,慕无寻才抬头直视着宁音尘的眼瞳,问道:“师尊可知风幽谷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府禁地?”

“嗯。”慕无寻侧身看向西北的方向,说道:“那里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师尊能陪我去看看吗?”

可是......听说谷渊里有鬼。

宁音尘目光稍一偏,慕无寻就道:“算了,师尊早点休息吧。”

“我陪你,不过是一个小小谷渊,师尊定护你周全!”

宁音尘斗志昂扬。

到了谷渊,宁音尘尖叫着,丢盔弃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风幽谷渊是两座山峰下的狭窄谷地,一年四季未有光至,土壤潮湿腥臭,生着参天植被,随处可见奇珍异兽,同样危险也埋伏在谷渊的每个角落。

此时更深夜静,慕无寻提着一盏燃烧火灵石的提灯,随着移动,光亮照亮方寸之地,宁音尘紧跟在身后,一直垂着眼看地,半点不敢乱撇。

慕无寻突停下,他猝不及防撞上结实宽厚的背部,忙沉下心问道:“怎?”

慕无寻眼含笑意:“先等我把结界破了。”

“我来吧,用蛮力有可能会被发现。”宁音尘并不知道这六百年慕无寻的阵法造诣已经是玄门里顶尖的存在,还当徒弟跟小时候一样不爱研究阵法。

他走到风幽谷渊界碑前,将意识转入手心,而后伸手覆上透明的结界,顷刻间,无数星尘自涌入脑海,旋转汇聚成星涡感受到外来的力量,产生暴烈的吸力,在意识快被吞没时,宁音尘出声道:“三息后,阵眼会出现在我手心的位置。”

说完宁音尘立刻放开手,一道携着火星的汹涌灵力随之击入,结界被撕裂开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口子,慕无寻拉住宁音尘的手,眨眼间闪入其内,裂口在他们进入后便立刻合上了。

结界后,呜咽的风声越发明显,四处都弥漫着像鬼府里一样的黑色薄雾,在他们进来那刻,雾气里站起不少影影绰绰的黑影,无数道视线在盯着他们。

宁音尘本来想抽手,一见这情况,反而握紧了慕无寻的手,小小吞咽了下,在几乎把自己整个人挂在慕无寻身上时,脑海里闪过与人相交的第二条准则,顿时清醒了不少。

慕无寻牵着他往更深处去,微微偏头问道:“师尊有没有觉得异常的地方?”

宁音尘:到处都是异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咳,这里有腐朽之力残留过的气息。”

在上一次失控后,宁音尘很快调节过来,如今面对腐朽之力的再次出现,已经能很淡定得分析。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问题?”

慕无寻走在前面,只看见他弧度较好的脸侧,正在宁音尘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慕无寻道:“我一直在寻找你。”

“他们都说你殉道了,可我不信,你说你会带着桃花酥回来的,我只信你。”

宁音尘放缓了呼吸,静静听慕无寻道:“但你走了太久,我忍不住去找你,从天涯找到海角,之后到了跟你第一次遇见的地方,我开始想,为什么你要跃过大半个九州,专程来找我。”

“于是我顺着当年全族别灭的事调查下去,得知了很多当年你刻意瞒下的秘辛。”

“之后调查陷入了死局,又过了两百年,我再次察觉到那股力量,便是来自天府,鬼府的事不一定是墨林的手笔。”

虽然慕无寻几句话带过寻找他的事,但宁音尘仍是从寥寥数语中感受到了当初慕无寻的绝望,他想起离开时,慕无寻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我会恨你一辈子。

宁音尘缩了下手指,不由将声音压低了些:“那你现在,还恨我吗?”

问完宁音尘就后悔了,他明知道答案,还偏要多嘴一问,如果不是手被紧紧牵着,他立刻就想捂住耳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听慕无寻声音安宁道:“你回来那刻,以及我吃到桃花酥那刻,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宁音尘想起,当归城的酒楼里,慕无寻唯一要的,就是桃花酥。

愿意原谅你的人,总会为你找各种理由。

突然间,宁音尘心里沉甸甸的,明明是他该学习如何与人相处,可到头来惯着他的依然是徒弟。

他配为人师表吗?

他不配!

“崽崽,这次我保护你!”

宁音尘回握住慕无寻的手,眼底盈出感动的水光,直到慕无寻愕然回头,宁音尘才后知后觉回想起他刚叫了什么,顿时慌如乱麻,正暗道自己得意忘形时,慕无寻笑了起来,回道:“好。”

居然也没质疑宁音尘一介凡人,如何保护他。

像是印证,下一刻一道黑影如疾风迅猛而来,宁音尘快速将慕无寻往身后一拉,同时抬手一挡,相撞间涟漪似的屏障无形荡开,激起的飓风扫平草木,宁音尘雪白衣袍猎猎飞舞,长发拂过玉白面容,那对眉宇尽是凌厉。

而偷袭的黑影在犹如刀片锐利的飓风中撕裂成了无数片,散落天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颤动的幽光中,宁音尘眸底的颜色似乎又浅了几分,他收回手,松散的绷带从衣袖里露出一截,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块黑布模样的雾体,宁音尘垂目凝视道:“是被污染的鬼魂。”

一提鬼这个字,一股凉气从宁音尘夹着雾体的手指处,直窜过背脊再升到头顶,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拿的什么后,指尖的雾体化成了真正的雾散去,他忙将手揣回袖子里,故作镇定道:“别怕,不过雕虫小技。”

慕无寻瞧着自家师尊满眼写满害怕,却还板着脸安慰他,心里升起股捉弄对方的心思,故意道:“前面还有不少哦。”

果然就见他师尊紧抿着淡粉的唇,微睁眼朝前方望去,不过一眼就又移开了视线,如果不是攥着慕无寻的手紧紧的,不熟悉他的人还真会被超凡脱俗的表象糊弄。

“还是回去吧,等下次再来。”

慕无寻牵着宁音尘的手往回走,宁音尘腿软地跟了两步,突然使力攥住慕无寻,说道:“既然来了,就查到底,而且,我也很想知道天府究竟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既然想好了,也就没有退缩的理由,两人解决完沿路的鬼魂异兽,其实也就慕无寻一人解决,宁音尘看到谷底数不胜数的鬼魂,吓得脸色苍白,已经忘记什么与人相交准则了,紧攥着自家徒弟的手,步履蹒跚地跟在身后。

自己选的路,哭着都得走完。

来到谷底地势最低处,也是腐朽之力残留下的气息最强烈的地方。

慕无寻只能用意识去感知那股力量,但宁音尘只需走近,甚至不用太近,他就能清晰得查探到关于腐朽之力的蛛丝马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处开掘在荒林古树下的洞府,显得异常不伦不类,但又完美得融入自然,从石门处的石灰可以推断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进出。

宁音尘记得天府的大弟子芮岚说过,风幽谷渊不允许任何人进出,那究竟是谁竟住在天府禁地里?

思索间,慕无寻探出手指划过一侧石壁,精准找到机关按下,石门轰隆一阵巨响,而后慢慢向两侧滑开。

宁音尘看见里面景象那刻,瞳孔骤缩,狂跳的心脏几乎让他忘记呼吸。

一个破烂丧服的人影背对他们站在洞府正中的位置,石门打开的那刻山谷里的风也灌了进去,飞沙走石间,衣摆下方撕成条缕的布料晃悠摇摆,像是一朵破烂的兔绒花。

宁音尘的视线开始时而虚化时而清晰,迷蒙中,那道身影转了过来,宽大丧服被风鼓起,低哑的哼歌声在虚空回荡。

像是尘封的记忆浮出水面,一张笑脸越来越清晰,那嘴角裂开的角度很尖,眼睛也似弯成两个倒三角,加上头顶戴的尖尖的兜帽,一切的一切,如随行而至的重重阴影,顷刻间将宁音尘拉入深渊。

“师尊?师尊你怎么了?”

慕无寻担忧的目光取代了那不怀好意的笑脸,宁音尘清醒时已窒闷得满头冷汗,他不知不觉已走近了洞府,石门在身后阖上,而洞府正中,仅仅只是一块挂在木杆上的破布。

“无寻。”宁音尘浑身脱力,靠慕无寻扶着才站稳,他紧紧攥着慕无寻的衣领,死死盯紧那双满是忧虑的眼中:“你看到一个人......不,一只鬼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声音颤抖得不成语调,慕无寻抚了抚他绷紧的背脊,淡笑着摇头道:“师尊必然是看错了,这里没有其他东西。”

“有。”宁音尘都吓得快哭了:“是他,真的是他,当年我没杀死他,我居然没杀死他。”

慕无寻目光微动:“谁?”

听到问话,宁音尘迷蒙的眼睛渐渐聚焦,眼睫如震颤的蝶翼垂落,摇了摇头,倏然变得无比冷静:“我确定了,这里没有腐朽之力,走吧。”

扫了眼洞府明显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宁音尘收回视线就快步往门外走去,慕无寻直觉不对,这里的怪异之处连他都感觉得到,真的没有腐朽之力留存?

但还没来得及问,前方传来人声与踩在草地上的脚步声,仅隔着一道墙的距离。

宁音尘按在机关上的手立刻缩了回来,同时慕无寻将宁音尘往黑暗里一带,隔绝气息的结界升起的那刻,石门再次轰然打开。

进来的是一个他们谁也没料到的人。

来者面如冠玉,没了平日温和的笑容,此时神情冰冷,进来那刻皱了下眉,宁音尘不由连呼吸都屏了,才见那人收起异样的神色,径直往洞府内的石桌走去。

这是他居住的洞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疑惑刚冒出,下一秒就被打破,宁音尘看到芮岚在石桌上凌乱的书册里翻找,紧接着他动作顿住,从最下一层取出一张泛黄的图纸,他在地面将图纸铺开,整整有一张床那般大。

之后他又从储物戒拿出一张一模一样大小的图纸,只不过这一张崭新得很,他将两张并列铺开,似乎在焦急地对比着什么。

宁音尘转头看向慕无寻,不需言语,慕无寻便似知道他想做什么,点了点头。

屏蔽结界罩在宁音尘身上,即使他朝芮岚那边走去,沙沙的脚步声也被消除得一干二净,直到宁音尘站在芮岚身后,芮岚也丝毫没有察觉。

他微微倾身看下去,那张泛黄的图纸上是四十一棺血祭阵与复活阵的结合阵法,纸张虽泛黄,但其中一个阵法是很明显是后面填上去,并存有对两个阵法进行修补填改的痕迹。

而另一张崭新的图纸,是对泛黄图纸的复刻。宁音尘精修阵法,一眼就看出其中些许差别,这些差别不是阵法方面天资卓绝的人根本瞧不出。

但任何一个阵纹出了差错,都能使整个阵法失去效用,严重甚至有反噬的危险。

离得近了,宁音尘能听见芮岚低声呢喃:“明明一样的,为什么苏逾说复活阵无效,那家伙却跟我说会相互触发,到底是哪出错的?”

“不对,他不可能骗我,有消息说月泽神尊已经回来了,那肯定是复活阵起了作用,既然实验成功,府主用这个阵,也一定能复活风仪仙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芮岚又在洞府里翻找了一会儿,一无所获后,他正要离开,却又不甘心地折返,拿起那张泛黄的图纸。

但是一如往常,他一出洞府,图纸就会自动消失在他储物戒里,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芮岚尝试了各种办法,依然不奏效,只好再次对比了两张图纸,确定没有差别,这才离开。

屏蔽结界消失,慕无寻从黑暗里走出,说道:“师尊,要查下芮岚吗?”

宁音尘很感激慕无寻到如今也依然事事过问他的意见,但他知道现在他并不好插手慕无寻的抉择,很明显慕无寻有自己的打算。

是以,他道:“你自己拿主意吧,如果再发现腐朽之力的出现,还务必告诉我一声。”

慕无寻见他如今状态缓和不少,追问道:“师尊刚刚说的‘他’,是谁?”

时至如今,也依然有个心结存在慕无寻心底。当年天之裂缝出现时,宁音尘的心态还挺好的,一直乐观积极地去面对,并寻找解决办法。

就算闻人厄师兄殉道,宁音尘也很快从悲伤中走出来,开始着手调查起天之裂缝形成的原因。

之后慕无寻就很少见到宁音尘,关于宁音尘调查到什么,他更是一无所知,印象里,宁音尘遇到了一个人,他的意识开始崩溃、性情大变,直到外面开始谣传,小神君发狂下杀了自己的亲师兄风仪。

宁音尘微微睁大眼,一副迷茫状:“他?我有说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我想起来了。”宁音尘将手拢在嘴前,哈了口气揉着冰冷的耳朵:“是一位故人,神出鬼没跟鬼似的,刚我还以为他没死呢。”

“师尊的故人,还有我不认识的吗?”

那语气酸酸的,宁音尘歪了下头,脑海里冒出与人相交第三准则——坦诚、真诚,永远是走进人心的最好敲门砖。

他如果想继续缓和跟慕无寻的关系,确实不能再像以前任性妄为。

宁音尘叹了口气,边往外走,边道:“他是一个天才。”

慕无寻静静聆听,他说完这句却沉默了很久,只有山谷里呜咽的风声穿过每一寸间隙,他思考好措辞,才道:“也不能说是天才,只能说他很强大,当时的我在他面前甚至可以算弱小。”

慕无寻想,当时的宁音尘已经是最顶尖的强者,离飞升仅一步之遥,却说在对方面前可以算弱小这种话?

“也如事实,我在他面前输得一败涂地,过往我以为的信念被踩踏得分钱不值,我开始动摇,道心不稳,差点......或许我当时真的已经走火入魔。”

想到风仪师兄的死,他面露痛色,过程他已经记不清了,但很清楚得记起,他的本命剑插在风仪师兄气海,那里是修士比命还重要的地方。

记忆中风仪师兄流的血染得整个视野都是,可温柔如玉的师兄,在生命的最后却还朝他微笑,艰难抬手擦去溅在他苍白脸上的血迹。

“不怪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后,不知何时来了无数人,那些人仰头看着堡垒上的一幕,尖叫乍起,小神君入魔并屠杀师兄的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不过半日席卷存活下来的所有人耳中。

想到这里,宁音尘心里沉甸甸,刚捂热的耳朵又冷得他哆嗦,不过刚将手放在嘴前哈气,耳朵便被一双温热的大手覆住,慕无寻看进他惊愕的眼中,像是看穿了他所想,说道:“不是你杀的,乌有的罪名不要抗。”

“可是连我自己都记得,明明是我......”

“就算你自己都承认,我也坚信,不是你做的。”慕无寻紧紧抱住宁音尘,这是宁音尘记忆中慕无寻对他做过最逾矩的事,他听到慕无寻在他耳畔说话,轻得接近气音:“就算你忘了,我也会替你记得。”

那一刻,宁音尘眼眶双涩,紧咬着唇,颤抖地回抱住对方。

他从来没敢奢想过,有人见证过他那样歇斯底里的一面,却还坚定相信着他,就连他自己都不敢去回想那样的自己,就连他自己都在逼迫着忘掉那样的自己。

天府议会的前一天,闻人幻带着归一宗主的灵柩来了天府。

此时天府已聚集了来自各方的强者,少年一身槁衣,站在停灵车下,比起最后一次见面,似乎成熟了不少,五官给人视角上的感觉更深邃刚毅了些,眼神虽然没有神采,却不显脆弱。

闻人幻站得笔直,头发同样白色发带绑着,几天不见,这个少年竟像是一夕间长大了。

少年的生长总是来得这么快,让人猝不及防。

或许会因为一块没吃到的糕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会因为深夜里漫长的黑暗;

又或许像闻人幻,因为宗内因宗主暴毙,而纷起的权势斗争,以及唯一信赖的兄长、人生的主梁骨被卷入杀害自己所崇拜的宗主质疑中。

最后,只能他自己担起整个宗门的担子,用尽全力在群狼环伺中保下兄长,而后带着尸骨未寒的长辈,前来天府讨要公道。

宁音尘记得曾经闻人幻骄傲地跟他说过,他的宗主刚正不阿、处事公道,在他很小的时候将他和兄长从旁系接回本家,悉心教养,还顶着长老们的压力将烽火给了他。

闻人幻能如此洒脱自在,也是因为上面有个十分优秀的兄长替他顶着,他才能没心没肺活在羽翼下,未来的宗主之位也必定是他哥去坐。

但现在,人生中这两个极其重要的人,全被卷入了一场大得看不着边际的黑暗漩涡中。

广场上站着不少人,视线皆落在中央那名槁衣少年身上,少年朝天府合天殿的方向跪下,双手平置头顶,重重磕了下去,郎朗的声音响彻:“归一宗主死因蹊跷,经人检查,并非自裁。竖子认为,此与鬼府之事有关,还请府主彻查!”

宁音尘按住手中愤恨挣扎的不知,视线看向合天殿的方向,正见风轻痕站在殿门一侧,垂目像是看着九九重云阶下跪着的闻人幻,又像是屏蔽外界什么也没关注,最后,只见他转身进了殿门,就一直没再出来。

吉如意卧在宁音尘肩上,依然是娇憨可爱的小白鸟模样,周围那么多一方尊者,任谁也想不到,宁音尘肩上的会是妖域里不闻外事的妖主吉如意。

此时吉如意正在宁音尘耳边小声道:“阿尘不要搅合天府的事,让他们自己去争,等着吧,过不了几天,这天就要变了。”

听他一副运筹帷幄的语气,宁音尘也压低了声音小声问:“你这么确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鸟故作高深,仰着脖子抖动了下洁白的羽翼,宁音尘没忍住伸手戳了戳他胸前如丝绒的软毛,便听到小鸟长长啾了一声,情绪显而易见得愉悦了起来。

“谁叫天府惹了不该惹的人,慕无寻既然出山,一定就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牵扯得就会越来越深,那疯子一逮住机会,就算牙龈都压碎,也不会松口。”

宁音尘又戳了戳吉如意胸口,那羽毛的触感太软了,又丝滑,边漫不经心道:“别这样说,无寻不是那么偏执的人,他很乖的。”

前几天还安慰他来着。

吉如意正舒服着眯着眼呢,一听毛都炸了:“他乖?阿尘,我看你最该躲远些的人就是他。”

宁音尘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吉如意道:“他就是个极端分子,你走后的第二年,他一把红莲业火差点把整个九州都烧了!”

谁也没想到,议会前一晚,天府府主没去安抚痛失亲人的闻人家小孩,也没准备明天商议的要事,而是来了星宗落脚的院落,敲响了宁音尘的房门。

当时宁音尘洗漱了正要睡,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吉如意,边喊着等一下边快速拧干帕子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刻,屋里的烛火蔓延了出去,黑沉沉的夜幕下,公孙执红着眼眶,一见宁音尘,上前两步,却又望而生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住的咳嗽声响起,公孙执掩着嘴偏开头,待咳嗽稍止,才气息短促地断断续续道:“本来,前两天就该来拜见,但实在事务繁忙,也没想到,真的是神尊您。”

“别叫我神尊,我挺不喜欢那个称号。”宁音尘不想被旁人看到公孙执来找自己,侧身将人让进屋内,公孙执得了允许进屋,激动得嘴唇颤了下,进屋后又是一连串咳嗽声。

正裹在宁音尘被子里的吉如意探出一个脑袋,他怀里抱着一把十分不安生、正拼命挣扎的长剑,一见公孙执,冷哼了句:“哟?这哪位?”

公孙执听到声音看过去,吉如意披着红艳华贵的外袍从软帘后走出来,高傲地仰着头,以一副睥睨的姿态道:“公孙执,你还有脸来见阿尘。”

公孙执垂下头面部紧绷。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格外明显的痕迹,不同于吉如意和慕无寻,他们长到少年时便以修为登顶,是以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依然保持着少年的恣意风姿。

而公孙执却已是中年之态,留着青落胡须,看到宁音尘不自觉躬着背,几乎是年少时刻入骨子的习惯。

“坐着喝杯茶吧。”宁音尘弯了下眼,将茶杯移了过去,微微偏头道:“你找我有事吗?”

公孙执接过茶杯,手抖得茶水几次溅了出来也浑然不知,他紧紧盯着宁音尘,直看到吉如意不快时,才喃喃道:“小神君一点也没变,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就算修行到吉如意、慕无寻他们的高度,就算皮相永远年轻,但到底会存在一些时间堆积下形成的东西,比如身居高位的威仪,又或是眼睛里沉淀的深沉。

但是宁音尘,没有丝毫变化,这反而叫人觉得奇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咳嗽声中断了公孙执继续盯着宁音尘的目光,他忙喝了口茶润喉,宁音尘困得不行,但他谨记着风仪师兄教给自己的,在外人面前要注意仪态,只好忍着困意问道:“你找我只是为了叙旧吗?”

都六百年不见了,宁音尘自认为也不是多熟的人,觉得大可不必。

果然见公孙执摇头,迟疑着道:“想要斗胆询问您一件往事。”

吉如意一屁股坐到宁音尘旁边,长眉倒竖:“管你问什么,凭什么义务告诉你!”

宁音尘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不如作为交换,我问你一件事,你问我一件事。”

“您想问什么?”

风吹开半开的窗户,屋内的明灯颤了一下,暗下来的那刻,宁音尘的面容恍若添了几分寒气:“鬼府的动作,跟你有关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此事与我,有关,但也可以说无关。”

没想到公孙执这么实诚,只听他道:“起因为我,过程非我所控,结局更与我无关。”

想来,目前公孙执愿意透露的也就这么多,而这些也正是宁音尘推测的,吉如意不满宁音尘查这些事,其实只要宁音尘愿意,吉如意很快就会替他调查清楚。

“好吧,你想问我的是什么呢?”

宁音尘都做好准备如果他问复活阵的事该怎么回答,却听公孙执道:“闻人师兄也是消失在天缝里,与您的情况一样,那他......有没有可能也还活着,或者能被带回来?”

看来,芮岚拿走那张图纸的复刻版,确实是公孙执要的。

他道:“没可能,师兄确实已经殉道,无法回来了。”

“为什么,明明你......”

“我回答完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府主回去吧,明天不是还有议会吗?”宁音尘为了控制打哈欠,眼眶里都泛起了因困意而起的氤氲水雾,他话音刚落,吉如意直接一挥手,公孙执猝不及防地凭空消失。

宁音尘:“......”这个法术,以后得学学。

吉如意控制不住即将脱手的不知,干脆再次将之封如剑匣,对宁音尘说道:“我觉得公孙执有问题,六百年前就觉得他这人心坏得很,阿尘少搭理他。”

“我不记得这个人了。”宁音尘爬到床上,头靠在枕头上的那一刻才感觉到了活着的美好:“要不,你给我讲讲这位逆盘尊者的励志故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开始吉如意是不愿讲的,但一想宁音尘知道的消息多点,才好应付,便道:“这个称号是民间给起的,逆盘重生的意思。”

公孙执这个人有个超乎想象的毅力,几次三番被打入低谷,别人都以为他再也爬不起来了,也能咬着一口血牙愣是登上了玄门里最高的位置。

他出身乡野,十几岁才被亲生父亲,也就是当年的归一宗主常永春寻回。但这是传给外人听的事。

实际上,当年常永春害怕清誉受损,加之归一夫人是个内心狭隘之人,自己没生出儿子,便更容不下这对私生母子,种种原因,导致公孙执当年的情况十分凄惨。

一对凡人母子,如何能躲过第一大宗门的追杀。

等到闻人厄得知这事,怒不可遏地找去时,公孙执的母亲已惨死刀下,只剩下一个瘦骨伶仃的小男孩,一直卷缩在早已腐烂的母亲怀里。

被带回归一宗时,这孩子已经痴痴呆呆,加上闻人厄的庇佑,归一宗才不敢明面上再下死手,可终归暗箭难防,偌大一个归一宗,偏偏容不下一个孩子。

最后闻人厄不得不将人带去了神山,跟宁音尘他们一起生活。

这也是,众人广传的“蛇吞象”的开端。

神山本就是一个时时刻刻在众人关注下的地方,突然上去一个痴痴笨笨的小孩,难免不惹人关注,同样他的来历受到颇多议论,这小孩也就越来越自卑,成天只跟在闻人厄身后,与旁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待他长大有了自保能力后,终是要回本家的,闻人厄就有把他带了回去认祖归宗。

只是回去后的日子依然十分不好过,闻人厄总有看顾不过来的时候,况且他们本身并无血缘关系,公孙执在归一宗连个仆役都不如,好不容易等到归一夫人死了,加上常永春一直没得儿子,这才慢慢被重视,站稳脚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好景不长,闻人厄突然将公孙执踢出归一宗。

大家都传,那是他怕本家的宗主之位,又被不相干的人抢去。

本来困得睁不开眼,但对闻人师兄的信赖促使宁音尘说了句:“闻人师兄不是鲁莽专权之人。”

“嗯。”吉如意点了点头,说道:“据我后来调查,闻人师兄之所以将公孙执赶出宗门,是因为他一直深恨着归一宗,忍辱多年,就为爬上高位一步步瓦解归一宗。”

而被赶出去后,公孙执再度跌入低谷,流浪街头乞讨为生,本以为这次他怎么也爬不起来了,可之所以得到“逆盘”这个称号,也在于他不同常人之处。

他很能忍。

攀上了天府的少府主风仪,被公孙执带回天府,成了天府的外门弟子,在藏书阁做事,日子清闲,还能学些东西。

宁音尘轻声道:“风仪师兄一贯仁慈心软。”

总之,在天府,公孙执再次一步步爬了上去,以这样一个身份,爬上不容置疑的天府府主之位。

说完,宁音尘已经睡着了,吉如意给他盖好被子,软乎乎的脸一下子变得异常冷厉:“我一直认为,闻人厄师兄的死有蹊跷,公孙执极为记仇,且他能在天府走得那么顺,似乎有人在背后推动,不过这些肮脏龌龊的事,阿尘都不必知道,我一定会查清楚,给师兄们一个交代。”

或许是过去的事一再被提起,宁音尘最近总是梦到曾经还在神山的时候。

他确实没骗慕无寻,他无父无母,是由精气灵力孕育而成的先天之物,而神山所在的位置原本一片荒芜,随他诞生那座荒山才一瞬间花开草长,直至郁郁葱葱成为通天大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日天现异象,九州大陆每一个地方都可见彩云飘飞,瑞鸟祥兽齐朝那座拔地而起的大山奔赴,如同奔赴一场盛宴。

待大陆上的顶尖强者感到神山,被这里浓郁成雾的灵气震撼,而山巅的绿茵上,正沉睡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

只有天地初开时,才有过天孕之体,而每一个天地孕育出的无一例外都成仙成神,他们的一生被谱写成神话传说。

是以,这个小孩一出现,就立刻受到众人跪拜,被奉为神君。

此后,众人为争夺教养小神君一事谋算不休,闹得天府老祖出山,定下由玄门轮流照看。

小神君师从“玄门”,玄门里各位宗主,都可称一声师兄。

宁音尘记忆最深的,便是天府少府主风仪,归一宗执法尊者闻人厄,星宗宗主连渊,药宗宗主卿久阁。

他们是从他出生,到记事,再到长大,一直都陪伴的人,其他人或死或被挤下高位,之后替换的就没最初的人那般亲近了。

而关于宁音尘的一言一行,每月都会被记录下公布出去,全世界都看着他长大,一点隐私也没。

比如某短时间宁音尘喜欢喝琼露,那下一个月喝琼露便会风靡整个九州。

比如某短时间宁音尘爱穿素些,那接下来九州就没人穿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这些事一直长在神山的宁音尘都不知道,他每天烦恼的事很简单,不想背书、贪玩、会闯祸,一旦被闻人厄知道,省不得挨一顿打。

打也只会用老祖亲自做的戒尺打手心,那时宁音尘觉得,打手心是世界上最痛的事。

抛去出身,他也只是个寻常的小孩,唯一不寻常的地方,就是哪怕不修炼,他的修为也突飞猛进,不过短短数年,直接突破至羽化期,成为九州最强的人。

大家都等着他飞升的那天,却等来了天之裂缝,有时候宁音尘会想,他的存在,是不是就为拯救这一劫难。

而每次,他的梦境做到天之裂缝这一节,就会戛然而止,大喘着气惊醒,然后就一直失眠到天亮。

但这次不一样,宁音尘还梦到了一个断断续续的情节。

梦里到处都燃着大火,这火不同于寻常火焰,是来自地狱的红莲业火,极难被炼化,也极难熄灭,宁音尘记得当初教慕无寻火攻后,带他去九幽制服的。

但由于慕无寻修习不深,有被反噬的风险,便一直没叫他碰,而在这个梦境里,慕无寻站在红莲业火里,火舌侵蚀烧毁一切,却唯独没舔舐慕无寻一片衣角。

他已经炼化红莲业火。

这场大火是天之裂缝结束后,人间第二场劫难,也是慕无寻从神山一个修为浅薄的小弟子,一晃成为人人畏惧、不敢招惹的存在的开端。

那年整个九州被红莲业火灼烧,持续了整整一月,民不聊生建筑全毁,所有人都不得不往地下躲,紧接着又面对没有水和食物的危机,而那时修为高的都差不多死绝在天之裂缝,一时间竟没人拿慕无寻有丝毫办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慕无寻就是存心,要烧死所有人。

但没人敢骂他半句,因为怕下一刻火焰就蔓延到自己身上。

在众人绝望之际,天空下起了一场大雨,这场大雨淋灭了红莲业火。这原是不可能的事,红莲业火不可能被一场雨熄灭,慕无寻也不可能在看到这场雨后,似哭似笑,就这样罢手了。

大雨下了七日,被烧焦的土地在雨水里重新肥沃,草木肉眼可见地快速生长,被红莲业火灼伤的皮肤在雨水淋过后重生肌底,七日后,世界焕然一新。

开心欢庆之余,有人说:“雨水里,存着月泽神尊的法力。”

所有人都知道,月泽神尊,习水攻。

自那以后,慕无寻再也没从神山出来,月泽神尊残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缕神魂,也彻底消失不见。

随着时间推移,月泽神尊,也成了神话。

被众说纷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天府议会,群雄齐聚合天殿,商讨归一宗宗主离奇离世之事,以及关于鬼府之事的后续。

议论声中,公孙执频频咳嗽,在侍从的叮嘱下喝了药才稍好些,一旁的某位城主关怀了句:“府主近日身体还是不大好?”

“老毛病了。”公孙执抿嘴笑了下,放下药碗由侍从端下去,环顾一圈道:“星宗的连宗主还未到吗?”

“他性子孤傲怪癖,或许不会来了,府主要不就开始吧。”

公孙执微微沉色,这才点头让人将涉事人和证物带上来。

宁音尘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时甚至分不清时辰。

房间里没开门窗,光线昏沉,他摸索着想给自己倒一杯茶,便有一只手将温度正好的茶水递到他手上,抬头一看,分明的轮廓背着光,虽看不清五官,但宁音尘已知道是谁。

“你没去凑热闹吗?”

宁音尘捧着茶水小口小口喝着,热气模糊了他初醒的面容,眼睫一颤一颤,一股小孩天真却通透的悲伤感自他身上呈现。

就好像看透了一切,依然心怀怜悯,为仍挣扎淤泥中的外物而产生的悲伤。

“师尊。”慕无寻从昏暗里走出,窗格透进的阳光照亮那张亦正亦邪的脸,他半蹲在床边仰头看着宁音尘:“等这里的事了结,我带你回神山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呀。”宁音尘笑了起来,当看到慕无寻的神情,他收起笑容问道:“怎么了?”

“一些旧事被翻出,我查清了当年的一些事。”

慕无寻垂下头,声音低哑:“对不起,直到现在才找到证据证明,风仪并非师尊所杀。”

宁音尘真的没料到慕无寻把风幽谷渊里的话放心上了,而且这么快就做出了行动。

他好奇地道:“你查到什么能告诉下我吗?”

说实话,以前他隐瞒的那些事,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

慕无寻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有些无奈的模样:“吉如意已经在弄了,师尊去看看热闹吧。”

合天殿里,药宗的尸检弟子介绍完墨林先生的死因,一语定下:“是他杀,凶器为一把很薄如蝉翼的剑。”

归一宗普遍使刀,用剑的很少,只有本家一些弟子为了得到先祖的本命剑烽火,学过剑术。

“请看看是否是这把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归一宗一名长老令随行弟子捧着剑递给药宗,那群弟子分析后,颔首道:“确是这把。”

闻人厄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崩裂。

公孙执坐在高位,问道:“这是谁的剑?”

归一宗长老答:“是少宗主公孙缚。”

底下顿时嘶声四起,交头接耳议论不绝,谁都没想到,墨林先生的死,居然跟他最信赖的侄子扯上关系。

而那名侄儿甚至是归一宗未来的继承人。

这已经不是疑案,而是宗门丑闻了。

之后天府的人架着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染血的青年进入大殿,那人走得踉踉跄跄,腿骨似乎在刑罚中断裂,每走一步留下一个血足印,在他进来的那刻,喧哗声压低,只剩唏嘘。

曾经风光无限的少宗主,竟也落得这般田地。

一名槁衣少年快步上前跪在大厅正中,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声音铿锵有力:“不是我兄长,请府主明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归一宗长老叱道:“那剑是墨林在及冠那年送他的生辰礼,还敢说不是?”

“剑谁都能拿了去,谁会用自己的剑暗杀,更何况,这样做对兄长并无一点利处!”闻人厄强忍着悲痛,表情硬撑得一丝不漏:“此案疑点重重,闻人厄恳请天罚司公开调查详情!”

“放肆!”

同坐一旁高位大能猛地一拍扶手,声音携如海潮般的威势压下:“黄口小儿,天罚司岂是尔等可妄加质疑!”

威势压下的那刻,闻人厄的脸色肉眼可见血色尽褪,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但那背脊始终不肯低下半分。

风轻痕偏头不愿看,但没一会儿还是快步走去挡在闻人厄面前,朝上位拱手道:“天衡伯伯,还请息怒,闻人厄只是为兄长之事忧心,没想冒犯。”

公孙执一直没出声,见风轻痕出面才似回过神,正想开口,一道郎笑声传进大殿,一个头戴巾帻的青衣男子踏入殿中,手摇羽扇一笑百媚:“我是不是来迟了?”

在他进来的那刻,那大能的气压无形间被来者手摇的羽扇化解,星宗弟子瞧见纷纷跪地行礼,喊道:“宗主。”

此人正是现任星宗宗主,连恒波,也是玄门里年纪最小的宗主,上位时间并不长,却人人不敢招惹。

因为,他背靠神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啧啧,缚贤侄这模样,可真惨呐。”连恒波拿羽扇掩着鼻子,衣诀翩飞从跪地血人身旁走过,那些大能不满的目光已经快要如凝实质,却偏偏拿他没办法。

却只有一名捧哏似地道:“啧啧,真惨真惨。”

那人端坐高位,头束白玉冠,面容如花似玉,若非一身男子衣饰,叫人看花了眼还以为是名女子,其名宋星辰,为药宗宗主。

宋星辰的名声不止广传玄门,甚至连民间都儒慕崇拜,他一手医术登峰造极,曾得神尊指点,甚至能生死人肉白骨,是世间所有医者的师父,就算身份再高的上位者,都会巴结他,谁又知道往后不会有求于宋星辰呢。

毕竟,身份越高的人越惜命。

这两人不能得罪的一齐开了口,整个大殿的风向瞬间变了。

公孙执软和下态度,互相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对连恒波道:“入座吧。”

连恒波摇着羽扇,嗤笑道:“我来可不是因为像在座各位一般闲,而是有个消息需得我来告诉大家才行。”

“郁玄,你来向大家说说鬼府调查腐朽之力的情况。”

郁玄得到宗主示意,从后方走出,说道:“鬼府出现动乱,我等奉命前往调查,发现四十一棺夺取生人生机,妄想以此加固鬼府结界,抓住作恶者苏逾后,对方却在落雨城失踪,押送的二十名天府弟子惨死,种种踪迹都直指归一宗墨林先生,在消息传回天府的第二天,墨林先生暴毙于住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从头到尾掩去了宁音尘的踪迹,以及复活阵相关。

连恒波惬意地摇着羽扇,道:“跟我所知的事连在一起,或许能解释墨林为何人所害。”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慕无寻与宁音尘一同走入合天殿内,然而大殿上的大能们却像是没看到他们,没有丝毫反应。

宁音尘很是惊愕地偷瞄眼慕无寻,也不知道他徒弟现在是个什么修为,在慕无寻看过来时,掩饰性地问:“这件事跟我有关吗?”

“跟你有关。”

宁音尘眼睛亮晶晶地:“是你安排的?”

慕无寻看出他想什么,抬手像是要揉他的头,半途拐了个弯,将他肩上的头发拢到后面:“是吉如意安排的,我们只需看着就好,关于风仪死亡的真相。”

他们说的不是归一宗的墨林吗......

狐疑刚冒出个头,大殿上,连恒波开口打断他的疑问:“据我所知,鬼府的四十一棺血祭阵下,还有另一个阵与之融合。”

宋星辰撑着下巴:“哦?什么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复活阵,苏逾与神山上的那位做下交易,如果阵法成功,那位须得帮助加固鬼府结界,并庇护当归城往后周全。”

宋星辰挑眉:“复活谁?”

连恒波道:“月泽神尊。”

此音一落,全场死寂,而后窃窃私语声逐渐放大,在此事即将传得不可收拾时,公孙执冷下脸道:“肃静。”

转而又道:“这件事,天府已然知晓。”

连恒波却道:“重点不在此,而在于销毁数百年的复活阵图纸,是从何处来。”

宝相庄严的大殿正中高位上,公孙执握紧了扶手,随后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宋星辰依然笑眯眯的:“从何而来呢?”

宁音尘也看向慕无寻,慕无寻眼底一片冷色,像是雪山之巅积压千百年的寒霜,不动声色便已雪卷漫天。

那一刻,宁音尘才像是看到六百年后真正的慕无寻,而不是一直在他面前,假装从未因时间流逝而改变的乖巧徒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恒波道:“这件事,便是牵扯墨林死亡的前因。”

当归城主苏逾一直是天府门下的幕僚,但他是十八城里地位最低的,一向没有接近公孙执的可能,只因一件事,以致公孙执招揽了他。那便是他去了风幽谷渊,发现了公孙执的秘密。

那秘密便是腐朽之力。

天府这等清净之地不能被腐朽之力污染,于是苏逾只能按照吩咐将腐朽之力移去了鬼府,之后反而导致鬼魂暴动,一发不可收拾,而公孙执却不愿相帮,打算让苏逾带着他的秘密以及成为腐朽之力的背锅人死去。

也是如此,两人彻底闹翻,苏逾之前跟公孙执做交易前从他那里得到不少东西,其中一样便是复活阵,走投无路下苏逾只能拿复活阵去求助神山上的慕尊主,而这也是公孙执计划被打乱的开端。

听完连恒波的阐述,公孙执除了掩嘴咳嗽,没过大的反应,他淡淡道:“这不过是连师弟的猜测,又如何能证实。”

宋星辰拊掌道:“是啊,恒波,你得拿出证据,大家才会信服嘛。”

“证据自然是有的。”连恒波慢腾腾摇着羽扇,看他一副不着急的模样,正等着真相的在座各位反倒越发着急,连恒波瞧着差不多了,才说道:“证据先不放,我们接下来便说说,墨林师兄是怎么跟这件事搭上边导致身死的。”

闻人厄灰暗的眸子重新亮了起来,直直看向连恒波:“这么说,凶手那便确实不是我兄长?”

连恒波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并没回答,而是接上道:“墨林师兄为什么死呢,自然也是跟咱们府主深藏的秘密有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孙执脸上再无一丝表情,漠然俯视着站在下方的药宗宗主,连恒波也不示弱,仰头倨傲地朝他挑起一边眉:“就让墨林亲自来说吧。”

话音一落,天边白云浮动,整个天色都暗了几分,灌入大殿的风都显得冰冷,有几分风雨欲来之兆。

正在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之时,突听一道“咚嗒、咚嗒”的闷击声响起,那声音像是软肉裹在棉布里,敲打在地面的声音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殿门处,一道魁梧的身躯背光站在那,寥散的发丝随风微动,威严庄重的衣服层层交叠,随他走动时,照在他身上的光影由暗转明,脖劲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仍泊泊流着血,跟着滴洒一路。

他乱发披散,动作僵硬,脸色青灰,两眼只剩眼白,如果不是此景太过恐怖,或许还能让人联想到战场上的末路将军。

咚嗒、咚嗒......

他路过闻人缚时,一直沉默不言伏跪在地的人,愕然睁圆了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墨林宗主?这是诈尸了?!”

一代宗主要是诈尸,那此事可非同小可,就在所有人以手按剑警惕万分之时,连恒波慢悠悠道:“别慌,这不过是药宗宗主的一点小手段。”

听自己被点名,宋星辰放下到口的茶盏,说道:“前段时间刚研发出的傀儡线,没想到突然就被偷了去,唉,这不才新弄了个,又被连宗主抢了。”

他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往后靠在椅背,笑得十分惬意。

那具尸身在众人注视下已走到近前,闻人幻死死咬着牙,眼中赤红,难以忍受宗主的仙体被如此操控,但他环顾,所有人都各怀鬼胎地等着,他一个小弟子,对此根本毫无办法。

恍惚中,好像头顶被人轻柔地揉了揉,闻人幻茫然抬头,眼前却空空荡荡。

宁音尘蹲在闻人厄面前,长长叹了口气,轻声道:“如果闻人师兄还在,必然不会让族中弟子受委屈。”

闻人厄护犊的性质当年无人不知。

他的手刚从闻人厄头上收回,就被慕无寻拽着提了起来,见慕无寻拿帕子仔仔细细将他的手连同每一个指缝都擦了一遍,力度重得他皮肤都红了。

“你怎么了?”

他吃痛地缩了下手,慕无寻才像惊醒般立刻收了手,眼眶红红地看去,随后又低头摇了摇,脑后高束的马尾随着动作落至肩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殿上的动静重新拉回了宁音尘的注意,连恒波绕着挺拔魁梧的尸身一圈,羽扇掩面,烟波似的眼尾飘飞,径直看向公孙执,若有所指道:“像身居高位之人,往往是不能自己动手的,要么是以阴谋控制,要么是以阳谋诱惑,府主,您说是吗?”

公孙执依然没有半点反应,他蹙眉看着殿下,目含怜悯:“何必如此折腾墨林。”

连恒波噗嗤笑了声:“被折腾的可不止墨林宗主,还有鬼府里名叫小玖的鬼魂,以及落雨城失踪的苏逾城主。”

一名大能压不住的疑惑:“究竟怎么回事,还望连宗主说清楚。”

这次,却是郁玄被示意,上前解释:“我们也原以为小玖是苏逾控制,但后来发现异常,小玖更像是幕后人的眼睛,盯着鬼府以及我们的动作。”

宁音尘震惊,所以当初他在通灵冢顶层对话的人,并不是苏逾?

那对方演技也太好了些。

可是这依然有些解释不通,为什么被反噬的却依然是苏逾。

郁玄的话刚好解答了他冒出的疑惑:“之后落雨城出现同样的情况,傀儡尸横行,当有人对天说谎,就会被拉入异度空间,而犯下这一切罪责的也是苏逾,且是已经成为傀儡尸的苏逾,那么,这次又是谁在操纵苏逾呢?”

“其中还存在一个疑点,就是被操纵的苏逾,行为和逻辑有不相同之处,比如绑架了归一天府两宗弟子,却并未下死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殿上的大能议论纷纷,一人问道:“如何解释?”

这次却是宋星辰开口:“唯一的解释只有,幕后之人不仅操纵苏逾,还延伸出一缕傀儡线,再通过苏逾操纵其他人。”

所以表面上呈现的便是苏逾操纵了其他人。

连恒波说道:“这种方法必须得中间被控制的人依然意识清醒,如此,便能还原发生在落雨城的过程了。”

“押送天府的路上,幕后之人再按捺不住杀苏逾灭口,可苏逾不知从哪得到了玄血玉,吸纳了幕后之人身上压抑不住的腐朽之力,这一切被天府押送弟子目睹,随后也齐齐惨死。”

“大概是发现可以将腐朽之力留存在死人体内,还有部分意识的苏逾在化鬼后,希望通过这种办法传递给前来调查的人,告知别人,谋划这一切的人,体内存有六百年前天之裂缝所散发出的腐朽之力。”

宋星辰笑起来,灿若星辰:“说到底,这一切跟墨林又什么关系呢,难不成这幕后之人就是恒波,他是被反噬而死?哎呀,恒波你就别卖关子了。”

殿上所有人都看着连恒波,等待着。

这片寂静中,连恒波复又摇起羽扇,冷幽幽的视线直射向那具魁梧死尸:“虽不是,但也是,不过是自食恶果,自作自受。”

伏于地面的闻人缚背脊紧绷,额发的阴蛰下,那双眼里的情绪不像悲痛,也不是怨恨,而是大仇得报的癫狂,直至那张脸都因此而扭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恒波道:“这又得从更早说起了,大家都知道墨林是府主公孙执一手扶上位的,但自从两家因不知明的原因闹崩后,墨林就一直深居一片墨色竹林中再不外出,而这背后的原因就牵扯得深了,或许还是墨林宗主亲自来说比较好。”

话音一落,被傀儡线操纵的尸体宛如活人般,展现了它死前的最后一幕。

像是凭空出现个人站在他面前,墨林直直看着前方虚空,张开口,喑哑的声音传出:“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那人不知说了什么,墨林侧身像是将人让进屋内,随后脸色沉沉地将门关上。

他道:“你从哪得知的?”

隔了会儿,他又道:“我自知为虎作伥,心中愧恨,故而将你们从旁系接回抚养长大,也是想将归一宗交换闻人一族,你今日所言,我无可辩解。”

“不是,苏逾之死另有人为,我也还在调查,但你却借此故意让他们把视线往我身上引,你就这般恨我?”

“是,我是归一宗的毒瘤,明知是谁害死闻人宗主,却依然与之合作,恬不知耻得来宗主位,你骂这些我认,但如果不是我,归一宗早被他弄垮,四宗里也不会再有归一宗的位置。”

“归一宗不是天府的傀儡!当我知道他竟然与那东西合作,他居然如此......我便与之恩断义绝,此后归一宗交到你手上,也就彻底清洗过往恩怨,何必又要将过去的事牵扯出来!”

一阵对话后,对面那人似乎说了句什么,他惊恐后退两步,额头青筋乍起,大喝道:“究竟是谁同你说的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若对外吐露半句,连我也护不住你!”

稍有一会儿,他神色缓和,颔首道:“你既知错就好,回去吧。”

然而在他转身时,像是突然被定住,紧接着喉头发出嗬滋嗬滋的气泡声,脚步踉跄了两步,如一座大山般猛地倒了下去,眼睛圆瞪,布满血丝。

宋星辰捧着茶盏,边喝边看完这出好戏,戏毕,他含笑磕上杯盖,叮当的声响将所有人惊醒,只听宋星辰道:“所以,杀死墨林的,确实是闻人缚咯?”

闻人幻膝行两步大喊道:“会不会被动了手脚,傀儡线真能重现没有一丝差错?就算是,就算是,那会不会兄长被人易容......”

“幻儿。”闻人缚抬头时,神色很平静:“休要对各位长辈不敬。”

闻人幻看向兄长,一直摇头,眼泪控制不住夺眶而出,他哑声道:“不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为什么啊,究竟为什么,一定是哪出了差错!”

宋星辰知道他在怀疑自己,不在意地一笑:“傀儡线的效果如何,各位自可从药宗那一份去验证,我行医这么多年,可从没出过差错,不过是让人‘回光返照’一下,这点本事,不才还是有的。”

有人也跟着符合道:“这确实是墨林先生的语气和神态。”

公孙执闭上眼沉默许久后,低低地道:“缚贤侄,何至于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人缚紧盯着上位上的天府府主,手紧握成拳,指甲都深陷肉里,几乎是咬着牙道:“府主做过什么,却要问我?”

这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公孙执身上。

公孙执睁开眼,眼底毫无情绪,唯有看不清的悲悯:“我做过很多错事,自知有一天真相将公之于众,六百年过去,从未认为能侥幸得以逃脱。”

宁音尘茫然地看着九尺高台上的青年,听见他张口说出一句让宁音尘极为陌生的话:“闻人厄是我所害,当年我本想毁掉归一宗,当得知过往怨念皆起于误会时,却已为之已晚,只能尽力弥补。”

“我扶持墨林上位,这些年将归一宗捧成四宗之首,但愧意却依然如影随形,且随着年岁渐深,越发加重,直到今日,才有了解脱之感。”

公孙执撑着扶手缓缓起身,一袭府主的繁冗衣饰叮当坠晃,他露出一种极其疲惫的表情:“若说墨林是为虎作伥,那我便是骑虎难下,如何得到这个位置,也该如何失去。”

很多人都还没弄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现在这般,闻言都跟着起身纷纷道:“那不过是陈年恩怨,早该成王败寇,府主不必介怀。”

也有人质问:“墨林之死竟然牵扯先祖闻人厄?”

连恒波话语尖锐:“府主可真会避重就轻,怎么不说说,你跟墨林宗主真正闹翻的原因?风仪先祖又是如何死的?”

在听到风仪的名字时,宁音尘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他几乎用尽全力去握着慕无寻的手,才没被那一刻的失重感弄得摔坐在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直站在公孙执一侧的风轻痕却没半点反应,风轻痕好像早有预料般。

这一刻,宁音尘眼前晕眩,他所知所见的一切都像被打乱,或者说是在重组。

面对连恒波的质问,公孙执一言不发,宋星辰撑着下颌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不是说风仪和其他几位都是被......”他压低了声音,“月泽神尊所杀,难道传了六百年的事,竟是编造污蔑?”

宁音尘也疑惑地看向慕无寻,慕无寻抿了抿嘴,像是在笑,可看起来却那么难过,他说道:“师尊觉得,你下得了手么?”

“可我的记忆里,确是这样的,我走火入魔,杀了风仪师兄。”宁音尘恍然大悟:“无寻,你不要为了帮我洗白就搬弄是非去污蔑天府府主呀,我反正也就这样了,何必把其他人拉下水。”

慕无寻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吉如意说你神魂不稳,记忆出了差错,看来是真的,师尊,这六百年你在哪,为何弄成这样?”

宁音尘没敢跟他说话了,将视线重新放回大殿上。看着别人议论自己,且还是议论的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事,这种感觉还蛮玄幻的。

那个称呼一出,殿内顿时嘈杂无比,连恒波正在此时道:“前面说到,苏逾死于发现了咱们府主的秘密,腐朽之力,而墨林宗主与府主闹翻的原因,也是因腐朽之力。”

“府主,敢问你可敢停用三日药物。”

公孙执丝毫没有动怒,他在位后做出过不少利民的功绩,从没人看到过他生气的模样,就连在众人面前被如此咄咄相逼,他依然温和地说:“如你猜想,我体内确实有腐朽之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句,无疑是重重打了一直维护他的那些人一巴掌。

“但我不知道傀儡线是怎么回事。”

殿上原本维护公孙执的人,皆改了态度:“府主,要不先说说你究竟如何跟腐朽之力牵扯上的?”

公孙执咬着下唇似在忍下涌上喉间的咳嗽,正在这时天府的大弟子走出泪如雨下地跪在地上,悲切道:“府主,既走到如今这步,就不要再藏了。”

宋星辰看好戏似地道:“芮岚啊,在座这么多前辈,有什么你说便是。”

芮岚几度挣扎后,拿出一张厚厚的图纸,他举至头顶沉痛道:“府主与一个携带腐朽本源之力的人有所交易,对方在六百年前承诺让当时还是小弟子的府主登上府主之位,之后那人重伤,也是被府主收留风幽谷渊救治,墨林宗主便是因这事与府主决裂,苏逾发现的秘密也是如此。”

有人问:“你手上拿的什么?”

芮岚答:“这是府主与那人所做的交换之一,复活阵图,府主对闻人先祖生愧,一直妄想复活他,而苏逾之所以拿到复活阵图,也是府主故意为之,想要实验此阵究竟有没有用。”

公孙执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看着将一切罪恶徐徐道来的、他的大弟子,良久坐回金玉打造的高座,轻轻一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天府议会,谁也没料到,最后伏法的竟然是天府府主公孙执。

但依然有些疑点未明,公孙执承认了很多事,却唯独不承认傀儡线和复活阵图,也不阐述闻人厄、风仪这两位先祖死亡的真相。

回到房里,宁音尘也总算理清了头绪,点出一个疑问:“可当时你将玄血玉交给苏逾,就是想分辨会来杀人灭口的究竟是哪一个,从墨林不认识玄血玉,之前我们推断是墨林杀的苏逾,但玄血玉吸收了腐朽之力,说明杀他的人体内藏有腐朽之力,而墨林没有,公孙执有,可公孙执需要玄血玉,如果遇到肯定会带走......”

慕无寻道:“如此看来,真正杀害苏逾的,是第三人,既不认识玄血玉,体内还藏有腐朽之力。”

折腾到深夜,宁音尘又开始犯困,他最近嗜睡得很,可他一点犯困的迹象都没露,慕无寻却对他道:“师尊若困了就睡吧。”

这人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宁音尘给两人倒了杯茶水醒神,摇头道:“吉祥还没回来呢,今日天府闹得这么大,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每天都在担心那只小笨鸟被人抓去烤了吃。

说到这,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宁音尘吓得手一抖,热茶差点烫到手指,幸好慕无寻及时伸手稳了一下。

抬头看去,刚刚在合天殿运筹帷幄的星宗宗主连恒波正站在门口,瞪圆了眼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随后大步走过来,指着他们道:“你放开!”

宁音尘缩回手,看了看连恒波,又看了看慕无寻,一个大大的问号从他脑门冒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愣神的功夫,宁音尘恍然大悟,起身和蔼道:“你们聊你们聊,我先出去。”

慕无寻挑眉,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路过连恒波时,突然被拽住手,连恒波急道:“阿尘,我不是说你。”随后他转头冲慕无寻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阿尘是我的,你不过是他从鬼门关捡回来的,若你再敢动一点心思,休怪我不念旧情!”

宁音尘脸上慈父般和蔼的笑容,逐渐消失,转为满脸呆滞。

怎么回事,这位星宗宗主,怎么学吉如意说话,而且还学得这么像?

慕无寻懒洋洋地撑着头,闻言长睫一颤,抬眸看向一脸怒容的星宗宗主,不解道:“我什么心思?要不你说明白点。”

眼看两人间的气氛越来越糟糕,宁音尘赶紧转移话题:“连宗主,你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阿尘!我是吉祥。”

一道华光闪过,吉如意变回了本来的模样,怒气冲冲道:“没借此让公孙执吐出当年实情,下次再想就难了。”

“你真是吉祥?”宁音尘有种世界观被摧毁的破裂感,他眼中的吉如意可不是今日大殿上那样的。

“那你究竟是怎么知道公孙执那些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慕无寻查出来的,天府里,甚至四宗可有他不少眼线呢。”吉如意累瘫地扑向宁音尘想要讨个拥抱,边撒着娇:“阿尘,我今天表现得好吗~”

慕无寻伸手将宁音尘轻轻往自己身边一带,吉如意扑了个空,且面前凭空出现一滩污水,险些摔进去之际,吉如意赶紧变成了幼鸟的形态,扑腾着翅膀飞在空中,那张毛脸都能看出被气得不轻:“阿尘,你管管他!”

慕无寻优哉游哉洗着茶盏,余光都不往他那处瞥一下:“叫人算什么本事,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吗?”

吉如意像只骄傲的小凤凰,半点也经不得激,但吵又吵不过,打又打不过,气得眼眶通红,眼泪都开始在鸟瞳里打转了。

宁音尘安抚了这边劝那边,一时一个头两个大,而正在这时,一直被封着不知的剑匣开始激烈地震颤,宁音尘刚注意到那边,一声巨响后,木屑四碎,如炮.弹般砸得到处都是,空气里荡出一股毁天灭地的威压,几乎将一切碾成粉碎。

正在宁音尘觉得自己非死即残,已经闭上眼等着威压袭来将他压得粉碎,甚至思索要是没死成骨骼重组需要多少天时,他被密不透风护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下一刻压抑的闷哼声响起,胸前的衣料被温热的液体晕染着浸湿。

吉如意啾啾啾地叫了好几声,宁音尘睁开眼,愕然万分,慕无寻挡在他面前,而原本关在匣子里的不知此时正洞穿了慕无寻的胸口。

慕无寻软绵绵地倒在宁音尘身上,这次换宁音尘颤抖着手抱着他,偏偏插在慕无寻胸口的凶剑还要作妖,宁音尘眼一闭,直接挥手一劈,沿着裂缝的痕迹,不知再度断成两截。

吉如意落在宁音尘头顶,不知所措地掉眼泪:“阿尘,慕无寻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那可是不知,被不知伤过的,连你都不能免俗,怎么办怎么办。”

“吉祥先别哭,你去请一下药宗的人过来,若是请不来人,向他们讨些伤药也好。”

宁音尘用手捂着伤口泊泊流出的血,同时用内力催动逼出还在慕无寻体内的另半截剑身,吉如意闻言赶紧去了,小鸟飞在空中几次险些摔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他走后,宁音尘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浮出一抹白光,浓郁至极的灵力不断灌入,狰狞的伤口这才稍微治了血,慕无寻大喘了两口气,卷翘的眼睫颤了颤,脸上浮现出让人心疼的痛色。

随着灵力的不断输出,宁音尘眼瞳的颜色也开始变浅,有一瞬间竟澄净剔透如琉璃般的色泽,配上那张清冷含悲的脸,恍若九天神佛。

见慕无寻有了反应,宁音尘声音放得轻轻的,跟六百年前哄小孩睡觉的语气一模一样:“无寻,你别睡,否则不知的剑气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慕无寻缓缓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此时满眼只有他的师尊,哑声问道:“当年,你也是这么疼吗?”

宁音尘一时哑然。

慕无寻自顾自叹道:“必然比我更疼千万分,他们说,你将不知刺进了心脏,我一直怨恨世人,将师尊你逼迫至此,可更狠当时无能的自己,面对那般情形,没有半点办法。”

“可等我有能力保护师尊时,你却已经不见了。”

宁音尘想让他别说话,可又怕他不说话会睡过去,当时风仪师兄就是听了他的话,之后就再也没对他开过口。

“我受了师尊受过的伤,总感觉离师尊更近了一点。”

慕无寻抬手想碰宁音尘的脸,伸到半空被宁音尘握住,宁音尘满心的焦急,这情况怎么越看越像生离死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慕无寻轻喘了口气,问道:“师尊依然不肯告诉我,这六百年来你究竟去了哪吗?”

“我......我被卷入......”话刚开头,房门猛地被人推开,吉如意带着药风风火火闯回来,关上门立刻道:“药宗的人说要他们出公务必须要走流程,这走完流程黄花菜都凉了,我就先带了药回来。”

宁音尘和吉如意一同将慕无寻扶到床上,脱了衣服给他上药,宁音尘好几次手抖得将药洒了,吉如意想接手,宁音尘却摇了摇头,勉强才沉下心。

折腾到深夜,慕无寻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他修为高深,体内本有一层保护机制,只是不知的剑气实在难消,才导致伤口迟迟未愈。

慕无寻从半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宁音尘正趴在床前昏昏欲睡,听到动静忙将眼睁开,见慕无寻眼中含着笑意一直在盯着他看,苍白俊俏的面容带着病时的易碎感。

“你现在好些了吗,要不要喝水?”宁音尘起身就要去倒水,被子里探出一只手将他拽住,宁音尘顿时不敢动了,将慕无寻的手好生生地放了回去。

慕无寻道:“师尊歇着吧,我们似乎很久没这样心平气和得待在一处了。”

“往后还有很多机会。”宁音尘低声道:“你明明有很多救下我的法子,为何偏偏选最不值当的一种?”

“因为很久没跟不知交手,不清楚其他办法能不能确保师尊毫发无伤,才出此下策。”

如今不知好歹是十大神器之一,还在凶剑榜名列第一,电光石火间随手一挡,确实很难保证宁音尘绝对安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慕无寻垂下浓密卷翘的眼睫,像是栖在雪白花朵上的蝶翼:“我不想师尊在我面前,受哪怕一丝一毫的伤。”

宁音尘万分感动:“你有这份孝心,真是难得。”

慕无寻:“......”他艰难道,“应该的。”

被折成两截的圣剑依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挺尸,也没人去管他,吉如意早困得不知跑哪卧着了,昏暗的烛火时不时发出噼啪的爆破声,将宁音尘的影子投射在墙上。

宁音尘替慕无寻掖了掖被角,说:“谢谢你替我去查那些事,我原本以为事实已经不重要了,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内心里还是期盼着澄清的那天。”

慕无寻轻声道了句:“我知道。”

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头击中宁音尘内心,又如蜻蜓点过水面泛起不散的涟漪,宁音尘慢慢低下头,道:“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一一告诉你。”

慕无寻静静看着他,听宁音尘道:“我现在表面虽是凡人的身体,可我其实依然能用灵力,只不过灵力被我身上缠的绷带压制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用。”

“还有,你问我这六百年去了哪。”宁音尘顿了顿,终于坦诚:“我被困在了六百年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些事就像蛰伏的阴影一直笼罩在宁音尘心里,更多时候他只能选择迷迷糊糊地过日子,尽量不去回忆,不去思考,如此才好过一些。

当他相通,决定跟慕无寻坦言的时候,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一不小心误入回忆,要么是黑白破旧的残缺影像,又或者是充斥着血与泪的漫天硝烟。

房间里突然变得窒闷无比,宁音尘掩饰慌乱地站起身去将窗开了一半,清风灌入,也将他从六百年前的记忆拉了回来。

想了想,宁音尘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切入点:“六百年前,我认识了一个人,就是我在风幽谷渊里跟你说起的那个天才。”

“最初相识的那段时间,他帮我解决了不少因天之裂缝而起的变动,他强得令我心惊,又崇拜羡慕,我们顺理成章成了很好的朋友。”

“闻人师兄是最先发现他的人,之后闻人师兄跟我说,他心术不正,一股邪气,让我不要与之相交,我听了闻人师兄的话,没再跟他联系,之后,闻人师兄死在了天之裂缝。”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来找我,我从他身体里查探到浓郁至极的腐朽之力,他跟我坦白,他就是天之裂缝形成的原因,我想杀了他,可是好像什么武器都伤不了他分毫,甚至连神山上师兄们珍藏的各种神器,都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他就像站在最顶端,我的喜怒哀乐不过是他的一场游戏,有一天他大概终于发了善心,告诉我,让我锻造一把剑,说只要是我锻造的剑,只要喂食我的血而生成的剑魂,就能杀死他。”

“于是,有了不知的出现,我把每位师兄给我的一件东西融入不知里,载着我的希望,我又去挑战了他。”

宁音尘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慕无寻的心脏也跟着揪得生疼,出声阻止道:“对不起,别说了师尊。”

宁音尘偏过头,从慕无寻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道:“之后我醒过神,发现我拼尽全力去杀的,竟然是风仪师兄。”

“那真的,好像一场梦啊,我一直觉得自己没醒,可最难过的是,那就是事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大概那段时间他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大脑自我欺骗这就是一场梦,之后他变得不大正常,把一切都当成了一场混乱的梦,在外人传出,就是他走火入魔了。

“虽然意识不太清楚,但还是记得一些事的,卿久阁师兄一直守着我,虽然他以前总是尖酸刻薄,但他也是在风仪师兄死后最护着我的人。连渊师兄笨嘴笨舌不会安慰人,就经常用温热的手心捂着我的耳朵,说耳朵暖和起来了身体也就暖和了,身体暖和了,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但天之裂缝还是一日日得恶化,外面死的人越来越多,不知是哪传出去的消息,说唯一能救他们是我,于是好多人都跪在外面求我,他们从白天哭到黑夜,从祈求变成辱骂。”

“于是,他又找来了,我才得知,他让我锻造的那把剑,从一开始就是让我自裁的。”

天地孕育的天生神体,不为任何外物所毁,也就是说,宁音尘本身是长生不死的,但除了一点,那就是他以自己的血肉锻造出的兵器,能损毁自己的身体。

宁音尘说到这里,心绪平复了不少,之后的事情他如同旁观者般,淡然说出:“他自称为天道,因为一些事他在逐渐腐败,从而导致天空出现那道狰狞可怖的,几乎跨越整个九州的裂缝。他体内的腐朽之力越来越多,他说,他需要一个不会被腐朽之力撑爆的容器,而神体,无疑就是最好的容器。”

慕无寻紧攥着被子,眼底浮现出一抹血色。

宁音尘继续道:“他骗了我那么多次,我没再信他,我拒绝了,并且觉得,凭什么别人的安危需要我来牺牲自己,我只想保护好师兄和你们,保护好神山,说我自私自利也好,反正,我没那么大的责任感。”

慕无寻伸手握住宁音尘的手,宁音尘本能缩了下,又被慕无寻紧紧握住,他眼中一片清明,倒映着宁音尘烛光下的模样,里面是全然的信任。

虽然宁音尘这样说,可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师尊日夜不寐,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候锻造了玄血玉,那是迄今为止唯一能吸纳腐朽之力的转换法器。

宁音尘一直在找第三条路。

“可是当我以为再坏也不过如此的时候,连渊师兄、卿久阁师兄,相继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到这里,宁音尘沉默了很长时间,但再次开头他的声音依然哑得厉害:“他也找到了两位师兄,跟连渊师兄说,要么他来撑腐朽之力,要么我,连渊师兄为了我活,选择自己当容器,走前他做的竹蜻蜓还剩下一半没完成呢。”

“而卿久阁师兄,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眼眶滚落,宁音尘微微歪头,懵懂地看着慕无寻,眼里满是不解地问:“是不是当初,我提前答应了他,两位师兄就不会死?”

如果有如果,过去也不会这么难以过去。

听到这句话,如万蚁撕咬着慕无寻的心脏,他伸手去擦那一颗颗豆大的珠子,素来意气风发的脸上浮现出痛楚,他用最坚定的语气告诉师尊:“不会,那人既然要折磨你,就算你走出了第三条路,也会再遇到岔路口。”

“我想也是。”宁音尘勾了下嘴角,才发现自己在徒弟面前失态,忙胡乱擦了下脸,不好意思道:“没想到泪腺也会失禁。”

那人确实是故意折磨他的,当时的宁音尘还不知道为什么,之后他被困在那片天地,才逐渐得知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慕无寻有些后悔让宁音尘说这些事,但他得知道宁音尘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才能从而保护宁音尘,只是他再也舍不得让宁音尘说后面的事:“师尊,已经足够了,折腾一晚上,快去睡吧。”

明明经历这些揪心窝子的事是他,但慕无寻仿佛比他还难受,宁音尘反倒安慰慕无寻道:“我没事的,说出来感觉轻松了很多。”

他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在哄小孩子,让慕无寻总觉得,在师尊眼里,大概他跟六百年前没什么差别,就和吉如意在师尊眼里一样,一直是个小孩子。

可是他不想当师尊眼里的小孩。

宁音尘将烛火灭了几支,房间暗了下来,昏昏沉沉的光线很适合入眠,他一袭白衣立在烛火台架前,放下银勺,转身道:“今天谢谢你帮我挡伤,但下次不能这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刻慕无寻心脏砰砰直跳了起来,有种强烈的直觉,师尊知道他是故意的。

在宁音尘即将走出房门时,慕无寻没忍住出声问道:“所以当年,师尊故意待我凉薄,甚至恶语相讥,是害怕那人也找上我,而我会做同样的选择?”

宁音尘脚步顿了下,低头摇了摇,道:“或许吧,但你也可以当做是我性情大变,拿你发泄。”

想起那时的事,慕无寻眸光沉了些,一个念头突然冒出,如果那人真是天道,天道腐坏,就将剗旧谋新,师尊在那个时候由天地孕育而生,会不会就是被选中的天道更迭者?

这样也能说通为什么那人会这般对付师尊。

听到宁音尘的话,慕无寻回神轻轻笑了下:“我相信师尊。”

这一句相信让宁音尘心里沉甸甸的,他几乎逃似的出了房间,站在冷风中被风一吹,才想起慕无寻待的自己卧房,他出来一时不知去哪。

最后,他选择去慕无寻的卧房落脚。

慕无寻的房间是郁玄刻意腾出来的,但并没有人休息过的痕迹。宁音尘没点灯,就着月光找了个地方窝着坐下,从储物戒拿出临走前带走的已断成两截的不知。

幽幽的月光照在不知剔透的剑身上,泛着凉凉的冷光。

刚跟慕无寻说的那些事,还有后半段他终究没说出口,而这后半段便是与不知有关,也是这后半段的事,将他彻底逼上绝路,又或者是让他心灰意冷,甘愿放弃苟且偷生。

宁音尘看着剑身断裂的那道豁口,终于将意识沉入其中,时隔六百年重新连接上自己的本命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意识沉没的那刻,周遭一切虚化消失,一片黑黝黝的空间中,升起无数斑驳萤火,一个青葱少年站在他面前,带着愤怒的表情看着他,却早已泪流满面。

宁音尘也看向他,一时感叹万分,他记得当时不知才刚生灵智,灵体只是个半大的小孩,如今转眼就长这么高了。

但现在似乎不是感叹不知长高的事,宁音尘将视线转向漫天遍野的萤火,开口道:“你杀孽太重,这些年杀过很多人?”

那少年一脸倔强:“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宁音尘歪了歪头:“我也该死?”

不知:“你也该死,反正你一心求死,也不差这一次!”

宁音尘大概弄清楚不知为什么这么大的怒气了,他将视线从萤火上收回,落在泛着灵光的灵体少年身上,道:“我跟你道歉,明天你也去给慕无寻道个歉吧。”

不知又是一脸凶悍的表情:“谁稀罕你的道歉,从你拿我刺向自己胸口的那刻,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不相干了!”

他当初那么信赖仰慕宁音尘,可宁音尘却拿他了结自己,被迫杀死自己的主人,这些年不知每时每刻想起都痛不欲生,对宁音尘的怨恨也与日增加。

但再次面对,哪怕说着狠话,不知眼眶里的泪水却越涌越多,说得越狠,反而哭得越伤心,宁音尘难得叹了口气:“你要是再凶一点,我估计就信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夜色已深,宁音尘将不知收进剑匣里的时候,才发现慕无寻送来的这剑匣的绒垫下有一块蕴养剑魂的灵玉,能自动修复剑身造成的损伤。

宁音尘阖上剑匣,有种受恩别人无以为报的愧疚感。

坐在窗前想了一阵,宁音尘把睡得正熟的吉如意叫醒,跟他说了一句,吉如意点头保证一定办好。

夜晚过去,白日依旧鸡飞狗跳。天府就处置公孙执一时颇有争议,所有事宜都落到了天府大弟子芮岚头上,宁音尘本想去见一见公孙执,问清楚他为什么说闻人厄和风仪的死跟他有关,但临近地牢,却被告知芮岚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既进不去,宁音尘拐了个弯,又问着路去了药宗落脚的院子,想找个人回去医治下慕无寻的剑伤。

刚到药宗院子,就见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袍的药宗弟子端着晾晒草药的簸箕从里面出来,宁音尘扫着那张脸似乎有些眼熟,但没深想,上前说明来意,对方没像吉如意说的那样要走程序,慷慨答应,将簸箕递给旁边的弟子,拍了拍手上的药渣,便让宁音尘带路。

回去路上,宁音尘本想着攀谈几句,但转念一想,药宗弟子素来被人吹捧,估计不爱与人多说,也就闭了嘴,专心看着前方。

他不说话,那名药宗弟子更是诡异得沉默。

一路上,不时听到往来弟子压低的讨论声,有说公孙执的,也有说归一宗的,听起来公孙执在他们眼里的形象一向很好,被曝出这事让很多人都匪夷所思。

而残杀归一宗主的闻人缚,当天就被叛了死刑。

现在闻人家的那个小孩必然很不好受,但玄门内就是这样,变幻莫测,指不定下一秒祸事就落到自己头上。

刚这样想,就真听到讨论自己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名小弟子说了句:“听说月泽神尊回来了!”

“难怪尘封这么多年的事再次被提起。”

“但不是说月泽神尊死在天之裂缝里?确定回来的真是神尊?”

“我也就只是听人说,这些事只有那些高层的人才清楚吧。”

“我也听说了,我兄长在芮岚师兄手底下当差,说这次议会神尊也来了,就在星宗弟子里,长得可美了,虽然用美这个词来形容怪怪的,但也只有这个字才能及上万分之一。”

“你又没见过。”

“可听那描述也能想象出一二,但好像这次回来后,神尊气海里没了一丝灵力,大概是当年灵力散尽,如今成了一介凡人。”

“那还有没有法子?”

“谁知道呢。”

他们聊着聊着目光落在了一身轻纱紫衣的宁音尘身上,美轮美奂的脸庞,超然脱俗的气质,以及任何人都没有的,那股淡泊宁静的清冷气场。

再加上,没有一丝灵气的凡人之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咦”声四起,宁音尘心里一咯噔,加快了脚步逃离是非之地。

一时没开口的药宗弟子轻笑道:“他们所形容的,怎与你这般相像?”

“巧合巧合,哈哈。”宁音尘干笑两声,心里打着擂鼓。

捂紧自己的小马甲。

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早,回来时已近午时,宁音尘本来还想着早点出门就能早点回来,还能赶上照顾慕无寻起床,但他低估了天府的占地面积。

一进院门,见慕无寻穿戴整齐,正坐在院内的石桌前折金箔纸,若不是阳光下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宁音尘快步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替慕无寻挡住正午毒辣的太阳,边道:“你怎么不在屋里好好歇着,我带了药宗的弟子来替你看看,快进屋里去。”

金箔纸折射的金光时不时落在慕无寻俊美的面容上,他闻言弯着眸子浅笑,伸手想去牵宁音尘,目光扫过跟在宁音尘身后进来的药宗弟子身上,眉宇微皱,收回了手。

“药宗弟子”笑眯眯地:“才一日不见,慕尊主怎么就伤得这般重?”

一嗅,就能嗅出别人身上的伤多大多深,绝不是普通弟子那么简单。

宁音尘没察觉到异样,闻言不好意思道:“他是替我被剑所伤,那剑有些不同寻常,剑气不好祛除,还望仙君好好看看,诊金可以算在吉如意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说妖域富甲四方,应该不缺这点灵石。

慕无寻却对那名药宗弟子半点也不客气,表情冷峻透着寒:“宋宗主,欺瞒我师尊有意思?”

宋宗主?

宁音尘眨了眨眼,愕然地看向那名药宗弟子,难怪他觉得很是眼熟,昨日就在合天殿见过,他竟脸盲到第二天就认不出了。

宋星辰依然笑着不似含有一丝恶意:“我可不敢欺瞒神尊,只不过与神尊有缘,正巧撞上,被拉来走上一遭。”

他说完,朝宁音尘模样恭敬地躬身行礼:“还望神尊不要责怪弟子。”

宁音尘一个头两个大。

他面上一派清冷,细听声音却支吾着:“那你还问我......算了,你先给慕尊主瞧下伤口。”

慕无寻紧盯着宁音尘问:“他欺负你了?”

那声音寒冷如三月霜,冻得宁音尘哆嗦了下,仿佛他一点头,宋星辰就将人头落地,宁音尘忙摇头,宋星辰也打着哈哈道:“不过是许久未见神尊,熟络熟络,慕尊主可护师尊真护得紧。”

然而慕无寻却并不让宋星辰看自己的伤,而是道:“前一阵我正想去找你,劳烦宋宗主看看我师尊灵力全消的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星辰让宁音尘伸手,宁音尘迟疑了一瞬,撩起袖子老实将手伸了出去。

把了会儿脉,宋星辰蹙起眉,缓慢道:“神尊虽已灵力散尽,但身体内却存有另一股十分强悍的力量。”

他目光落在露在外面的绷带上,略一沉思,将灵力灌入绷带,便见上方浮现出影影绰绰的金色经文。

“这是......梵语,似有束缚鬼神之意。”

宁音尘收回手将衣袖拉下,目光闪躲,几乎下意识想说些话糊弄过去,但实在不想再隐瞒慕无寻,只好坦言:“是......天道之力。”

宋星辰几乎瞬间明白:“所以这些绷带是压制天道之力所用?”

宁音尘真没想到带个药宗弟子回来反而坑了自己,含糊地点了点头,宋星辰还想再猜问,慕无寻打断道:“若是没什么事,宋宗主请回吧。”

宋星辰一脸苦大仇深:“你这用完人就......”

“我送你。”宁音尘跟慕无寻一唱一和,将宋星辰请出院子。走前,宋星辰见左右没人,笑眯眯地挨近宁音尘,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为什么慕无寻不肯让我给他瞧伤么?”

宁音尘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一点,就宋星辰这一搭脉,祖宗十八代都能诊出来,谁会想让他瞧。

宋星辰附在宁音尘耳边,道:“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他生了心魔的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心魔?”

宁音尘愕然,他丝毫没有感觉慕无寻有心魔,宋星辰的话可信吗?

宋星辰似瞧出他在想什么,摇头晃脑道:“存了六百年的心魔,岂是那么轻易叫人看了出去,这世上不知多少人想要了他的命,如果被人知道,焉知还有几日可活?”

正午的太阳明明十分毒辣,宁音尘却仿佛置身冰窖,他喃喃地问:“那你为何要告诉我?”

“你会害他的命?”

“自然不会。”

“那便是了。”宋星辰道:“或许神尊不记得了,但我仍记得,六百年前去神山求学之日,神尊指点过我一二,若不是您说的那些话让弟子醍醐灌顶,勘得天机,也不会有弟子今日的成就。”

“这事就当是弟子聊作报答,也还请神尊保守此事,否则,活不成的便是弟子了。”

宁音尘恍惚地点头,目送宋星辰走远,他仍站在门外没进去,心中思虑重重。

慕无寻生心魔是在六百年前?是因为他才生的心魔吗?

难怪在鬼府郁玄得知他可能就是月泽神尊,会那么气愤。心魔对一个人的道途影响有多大,宁音尘再清楚不过,每突破一次,就如刀尖火海行走一遭,就连平日,也会日日被梦魇所困,没有一日能得安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音尘知道得清楚,是因为那时候他就生出过心魔,直到死上一遭,心魔才得以消散。

“师尊,你不舒服吗?”

大概是见宁音尘迟迟没回去,慕无寻寻了出来,他转身看去,少年亭亭站于檐下,眉眼依稀可见幼时的孩童模样,只不过如今更加分明硬朗,哪怕病中,唇无血色,那股少年桀骜的意气也丝毫不减。

宁音尘心道,他真是作孽,好好一孩子,被他弄得......

他上前扶住慕无寻,将人扶进屋子,说道:“你即有伤,就不要多走动,有事叫我就成。”

“不过是点小伤。”慕无寻抿嘴笑了下,一眼不措地看着宁音尘目中明显的担忧,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也只有他受伤了,师尊才会满眼都是他,不会再去想别的什么人。

从回来就没见郁玄他们,宁音尘估计慕无寻还没换药,便净了手拿出药箱,动作轻柔地给他将药抹上。

明明是贯穿身体的伤,全因慕无寻修为高,如今看起来已好了不少。

上完药,宁音尘收拾药箱的时候走了神,回神就见慕无寻一直盯着他看,他腾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问:“你看什么?”

慕无寻披上衣服,嘴角微勾:“我在想,师尊在想什么。”

总不能说在想怎么除掉他体内的心魔吧。宁音尘阖上药箱放进柜子里,边道:“在想闻人缚的事,他毕竟是闻人师兄家的孩子,听闻他们本家的血缘本就单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慕无寻嘴角的笑意落了下去,隔了会儿,才道:“师尊恐怕救不了他了。”

同时一只小鸟从窗户飞进来,凭空变成鲜衣少年的模样扑到宁音尘怀里,将宁音尘撞得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吉如意从他怀里抬起头,软着声音道:“阿尘,闻人缚不识趣,不肯跟我走。”

“为何?”

刚劫狱失败的吉如意答道:“他说在他犯下这事时,就已准备好接受一切后果,不愿当逃跑的懦夫,哼,我看他就是不识好歹,这样一根筋的人,救了也没用。”

听着吉如意的抱怨,宁音尘看向慕无寻,慕无寻朝他轻轻一笑。

似乎他什么都知道,什么事或人也无法逃脱他的掌控,这让宁音尘隐隐觉得心惊。

吉如意依然在嘀咕:“牢狱里那些天府的人都说了,明日正午他就要行死刑,可那家伙好像就奔着死去,怎么说他就是不走!”

宁音尘打断道:“你说明日正午?”

“是啊。”吉如意拧着眉:“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一般不都是定刑的七日后执行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听到吉如意的话,宁音尘越发觉得违和。

但连闻人缚自己都承认了罪行,而且在议会当天,前因后果被解剖得明明白白,实在没哪有问题。

吉如意见他一脸沉思的模样,亲昵地拿头蹭了蹭,撒着娇道:“阿尘如果觉得奇怪,我再去将人打晕了带出来。”

慕无寻冷冷的目光扫过吉如意的脖劲,兽类的敏锐让吉如意立刻感知,抬起一双眼挑衅地对视了回去。

两方电光火石,宁音尘丝毫没察觉,陷入思绪中分析道:“或许,问题并不是出在闻人缚身上,而是出在归一宗。”

之前就听人说,墨林一倒下,身为继承人的闻人缚又被列入嫌疑,归一宗上下争权夺利,如果怕出变故,有人联合天府高层想要闻人缚早死好尘埃落定,也未可知。

宁音尘说完,感觉怀里一松,低头一看,吉如意竟又变成的小鸟的模样,艰难地抓着他的衣服朝他身后呲牙咧嘴,他伸手托了一把,转头看去,身后只有一脸淡漠的慕无寻。

“嗯?”

“吉如意估计灵力消耗太大,让他休息一会吧。”

慕无寻从宁音尘手里将小鸟接了过去,小鸟扑腾着翅膀使劲挣扎,但只一瞬,就不动了,宁音尘想起鬼府时吉如意确实有过灵力消耗太大变回幼体的经历,一时有些担心:“他这毛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妖修都这样。”慕无寻将小鸟放到床上,背对着宁音尘的时候脸色阴沉得滴水,吉如意瞪着眼睛神识传音:“要让阿尘知道你对他是这恶心的心思,一定会将你逐出师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慕无寻的神色逐渐森冷得犹如阎罗,目光刮过吉如意胸口心脏的位置,那一瞬对危机的感知让吉如意鸟毛都炸了,但下一瞬慕无寻已经直起身,拉下床帘朝宁音尘走去。

吉如意在床上蹬着腿,好不容易翻过身站起来,然而无论如何也冲不破这层软软的床帘,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隔着纱幔眼睁睁看着慕无寻靠近宁音尘,两人似乎凑得很近,慕无寻轻声说了句什么,他那傻主子还转头笑了下。

因着视角的原因,看起来特别像傻主子转头接上了慕无寻的吻!

哪怕知道不可能,但吉如意还是急得抓心挠肺,他很明白,慕无寻就是故意的,透过纱帘,他甚至能猜想到慕无寻抬眸看向这边的、戏谑的目光。

宁音尘将窗户阖上些,朝床帘后道:“我先跟无寻出去一趟,吉祥你好好休息,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那一瞬间,吉如意感同身受到当年宁音尘走前,对慕无寻说“回来给你带桃花酥”时,慕无寻是何心情了。

要说吉如意是怎么知道慕无寻对宁音尘存有师徒以外的感情,还是他在落雨城前往天府的飞舟上发现的。

那时一连好几天慕无寻都没去找宁音尘,吉如意直觉不太对劲。明明宁音尘没回来前,连他远在妖域都听说,慕无寻掘地三尺发疯似地找宁音尘,没道理重逢后态度这么平静。

吉如意派了一只蚊子当自己的耳目,潜入慕无寻房里,发现慕无寻只坐在镜子前什么也没做,就看着镜子而已。

他让蚊子飞进去了些,紧接着看到难以忘却的一幕,镜子里照的并不是慕无寻,而是另一个房间里的宁音尘,镜中人丝毫也没察觉,正半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镜子清楚地映出书上的字迹,是有关人偶制作的灵力运行原理。

慕无寻就透过镜子,跟宁音尘一同看书上的内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吉如意方寸大乱,下一刻慕无寻冰冷的目光移来,他跟蚊子的联系彻底中断。

哪有弟子会这般行事!

吉如意已经不是当初哪个蠢呼呼的小笨鸟了,回想起当时慕无寻落在镜子上的神情,几乎让人一目了然,之后他几番试探,彻底坐实了这事。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查找慕无寻放在宁音尘身上的窥探法器是什么,但一直一无所获,无论是衣物还是饰品,宁音尘替换都很勤,几乎没有重样的。

看着傻主子那么信任自家徒弟的模样,吉如意也不忍心直接告诉他这种事,只能想办法逼着慕无寻自己放弃。

可是......他好像拿慕无寻毫无办法。

“你是说闻人缚的事另有内情?”

确实有一点说不通,墨林既然费心隐瞒当年之事,那闻人缚又是怎么知道的?

宁音尘眸光流转,疑虑一晃而过,思索中没注意到失控冲来的木车,慕无寻眼疾手快将他带入怀里,飞身撤开,迅猛的木车错身而过,疾风带起迷眼的沙尘。

宁音尘吓得心脏急跳,紧抓着慕无寻的衣袍落了地,后面跑来一群天府弟子,跪在地上连声告罪。

察觉慕无寻身上散发的冷意,宁音尘站直身先一步开口:“没事,你们下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音尘自小被人伺奉,丝毫没留意自己穿的是星宗弟子服,习惯性地开口便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天府弟子意味不明地看了他跟慕无寻两眼,一脸八卦地躬身告退。

一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宁音尘看向那架失控的木车,刚一拧眉,就听慕无寻出声道:“站住。”

那群天府弟子顿住脚,冷汗都流出来了。

“木车有问题?”宁音尘问完,天府弟子顿时全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人说道:“往常都好好的,今日不知怎地突然失控了,弟子估摸着哪个零件出了差错,冲撞了尊主。”

慕无寻俯视他们,问道:“这辆木车运的什么?”

强者密不透风的威压下,那名天府弟子不敢隐瞒:“是刚从天罚司拿出要送去地牢的引雷钉,明日有些个犯人要问刑,问刑前会审心,用的便是这个。”

宁音尘侧身让开,那群弟子道了声谢,压制着木车离开了。

待人走远,宁音尘问道:“你觉得呢?”

“闻人缚怕是活不过今晚。”慕无寻看着远去的木车,神情难辨,回头看向宁音尘时,又恢复了常态:“只放一个法器不会有这么深的车碾印,这车里,估计有些要人命的东西。”

“我不明白。”宁音尘咬了下唇,说道:“明日就会处刑,为何急着现在动手,是怕雷刑下问出什么?难道连天府的天罚司都参与其中?”

慕无寻道:“师尊若想知道,明日闻人缚就会完好无损地出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只想知道跟腐朽之力有关的事。”那是宁音尘过不去的心结,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让他警惕万分。

“但我觉得,就算你不插手,闻人缚也不会死在地牢,有人会保他。”

慕无寻笑了笑:“师尊说的是,风轻痕?”

风轻痕从地牢出来时,一辆被颠簸得有些破损的木车从他身边经过,惹得跟在风轻痕身后的一众天府弟子驻足观望,交头接耳着窃窃私语:“这就是引雷钉?都好久没从天罚司出来了吧?”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要不看看?”

几位弟子兴致颇高,便去怂恿风轻痕,风轻痕心不在焉地拦下木车,问:“这是给哪位用的?”

地牢里能用上引雷钉审心的,无疑只有那两位,押送木车的弟子见是风轻痕,未来天府很可能就是他管控,也不敢含糊,答话道:“是闻人少宗主用的。”

审心是一种酷刑,会将引雷钉钉入心脏旁三寸处,若说一句谎话,就将天雷入心,生不如死。

风轻痕扫了眼一直沉默坐在地府洞口外的紫衣少年,对押送木车的人道:“打开,让我看看。”

那弟子略有些迟疑:“这......”

风轻痕身后的人斥道:“少府主的话都敢不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人幻进不去地牢,坐在外面守了会兄长本想离开,从头到尾都没往天府的少府主身上瞥一眼,但刚走没多远,就听身后一阵惨叫,错愕回头,见一个黑压压的庞然大物如烟雾般从木车里涌出,一掌挥下,就近的弟子顿时血肉模糊。

再次进到风幽谷渊,这次竟一个鬼魂也没瞧见,也不知是白日他们躲起来了,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宁音尘不记得路,跟着慕无寻头晕脑热地东转西转,终于找到上次那个洞府时,已经时辰不早,隐隐有风雨欲来的迹象,果真刚一进洞府,外面便稀里哗啦地下起了大雨,转眼间整个山谷便被雨水淋得郁郁葱葱,无数草木汲取雨水疯狂生长,来时的小径也已不见踪迹,唯剩绿油油的一片。

“这雨来得真是蹊跷。”

明明走时阳光还那么刺眼,看来短时间回不去了。

慕无寻翻看着洞府里的卷轴,闻言眉目温和道:“这些年来,天气变化多端,已不像过去会事先预兆。”

宁音尘看了会儿雨景,淅沥沥的雨声让心境也变得更为平静,再转身时,慕无寻已查看完石壁上放置的大半书卷,宁音尘也过去取出一本书卷翻看,喃喃道:“这些应该不是近些年的书,而是更久时候的......”

又看了几本,宁音尘不敢轻易下结论,跟慕无寻分了两个区域,各自查看,不多时,外面的天彻底黑了,宁音尘从书堆里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慕无寻点上了灯,整个洞府被照得暖黄。

揉了揉看花的眼睛,宁音尘打着哈欠道:“你猜得不错,这个洞府果真有问题,这里的书记录的内容都太过古老,连我都觉得古老,从开蒙时期,到天缝时期,从法则演变,到世间农耕织作,那些偏门的知识全都在这里,甚至还有很多曾经被销毁的。”

什么人需要了解这么多的知识,不仅种类繁杂,甚至时代跨度这么广。

“这个洞府如果不是公孙执闭关之所,那又会是什么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第一次来时产生的错觉,宁音尘心里越发忐忑,会不会,他真的没死?

可若是那个人,他看这些做什么?

公孙执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外面的雨甚至比来时下得还大,泥地湿滑根本下不去脚,山谷内昼夜温差过大,此时风灌进空旷的石洞,比寒冬腊月还冷上几分。

慕无寻用灵力生出几簇火焰漂浮在空中,洞内的温度这才回升些。

“师尊别想太多,一切有弟子替你去做。”慕无寻温和乖巧的笑容让宁音尘紧绷的情绪松懈了不少,他抬手想揉乖徒弟的头,可想起现在徒弟已经是九州数一数二的大佬,不能再像往常一般。

正要缩回手时,慕无寻已经将头凑了过来,抵在他手心,眼中含着柔软的笑意:“师尊,这里又没旁人。”

宁音尘已经不知这是第多少次被慕无寻感动到了,真是二十四孝好徒弟!

都说飞黄腾达了就会忘记糟糠妻,他徒弟这种始终如一的品质实在难能可贵,大约是上辈子积的福,才让他收了这么好的徒弟吧。

短短一瞬间,宁音尘已经眼眶含泪地在心里将慕无寻夸得天花乱坠,心满意足地揉了把乖徒弟的头,他将较软的书在石床上铺了一层,眉眼弯弯道:“今晚只能在这里睡一晚了,无寻,你身上还有伤,就这样将就一下吧。”

慕无寻点了点头,合衣躺下,宁音尘随便找了个角落,抱着膝盖缩着,外面的雨声犹如一首安眠曲,没听多久就渐渐沉入梦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多时,慕无寻睁开幽幽的眸子,起身走到宁音尘面前,弯身将人抱了起来,轻轻放在石床上,又脱了外袍盖在宁音尘身上。

熟悉的气味笼罩而来,睡梦中的宁音尘不自觉缩起身体,丝毫没察觉到炽烈的视线注视着自己。

慕无寻一直看着师尊,怎么看都不够,见师尊突然抓紧盖在身上的外袍,拧着眉像是在做噩梦,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剧烈起伏的胸膛,将空中漂浮的红莲业火灭了几簇。

宁音尘心中的二十四孝好徒弟,在师尊面前俯身,唇瓣在那水色薄唇上方流连片刻,慢慢向上移,最终在眉心烙下一个浅浅的亲吻。

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在酝酿摧枯拉朽的暴风雨,慕无寻直起身,见宁音尘逐渐平静,起身离开石床,负手立在洞口吹着冷风斜雨。

他深知自己心里押着一只猛兽,一个不慎就将冲破牢笼,他在拼劲全力得克制,又想肆无忌惮得放纵,他将指尖深深掐进肉里,依然消弭不了丝毫心中的欲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男子坐在花树下,独酌一瓶小酒,清辉似得发着光,酒水沿着他扬起的脖劲流入衣襟,又是一阵花雨,覆上薄薄一层。

喉结滚动,他喝完一抹嘴角,笑盈盈道:“小宁儿,可别让师兄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呀,师兄知道小宁儿最优秀了。”

凤仪师兄......

花雨大得迷人眼,待眼前再次明朗时,一柄携着锐气的剑堪堪抵在他额前,剑后的人剑眉星目,正气凛然得鬼神避退。

手腕一转,耍着流光般的剑花将烽火收剑入鞘,他冷哼一声,凶悍的眼角瞥过:“没用的东西,被人耍得团团转!”

闻人师兄......

脚下一滑,才发现自己站在一面偌大的镜子上,镜子后面有一位青衣人悠哉哉地躺在摇椅里,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风,面前一个小火炉,正熬着沸腾的药汁。

身体蓦地失重,他坠入了镜子里。

那人瞧见他来,慵懒地半睁开眼,嗤了声:“如今这般弱不禁风,你是赶着要来黄泉与我等相会?”

卿久阁师兄......

下一个,就该是连渊师兄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转身,果真见到紫衣白纱袍的青年站在漫天星海里,双眼亮晶晶地朝他招手,一只竹蜻蜓从青年身后旋转着飞出,停在他面前。

青年走在虚空中,脚尖点地时无形的虚空荡起圈圈涟漪,脸上是稚童般的天真烂漫:“小宁儿喜欢吗?师兄教你做。”

他捂着头蹲下,所有的一切化为星尘消散,唯剩一片令人窒息的空白空荡,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得到处寻找故人,踉跄着跌进一个有着烈阳般干爽香气的怀抱里,温暖驱散这片寒冷的空间,宁音尘濡湿的浓密长睫微颤,缓缓睁开眼。

此时洞外天光大亮,雨已停歇,他盖着一件样式古朴的长袍,正睡在石床上,而身下压着的书册零落,反倒硌人。

宁音尘还有些没回过神,双眼空落落的,坐起身转头看着洞府外透进来的光,直到慕无寻从洞口进来,他习惯性地嘴角微勾,紧接着眼睛弯下,声音轻快道:“我起得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现在出去正好能赶上闻人缚行审心刑。”

宁音尘拍了下额头,赶紧下床将衣袍还给慕无寻,回看了眼乱糟糟的洞府,心知没时间收拾,双手合十对此地未知的主人说了句抱歉,跟慕无寻一同出了洞府。

雨后的山谷空气格外清凉,能嗅到泥土混杂花香青草的气息,慕无寻穿上外袍,问道:“昨晚师尊做噩梦了?”

宁音尘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路上,眉眼弯弯地摇头笑道:“不是噩梦,是好梦,我梦到你师伯他们了。”

脚下一滑,心脏紧缩的那刻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托住,才堪堪稳住身体,慕无寻走到前面蹲下身,朝宁音尘道:“上来。”

“啊?”宁音尘有些懵,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听慕无寻几乎是无奈地说:“我背师尊。”

“这......不好吧。”刚想说于理不合,就听慕无寻不以为意道:“这里没旁人,况且,徒弟背师尊,天经地义的事。”

宁音尘听着慕无寻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以为现在的人都这么开放了,以前那些规矩可能已不作数,也就心无顾虑地趴到了慕无寻背上。

慕无寻走得很稳,若刚自己不让他背,可能两人得好一阵才能出谷渊,宁音尘枕着徒弟的肩,看着晃眼就长这么硬朗的轮廓,轻声道:“谢谢你啊,慕无寻。”

慕无寻顿了下,微微侧头:“谢什么?”

“很多应该感谢你的事,感谢你没生我的气,感谢你送我的簪子,感谢你默默帮我做的那些事。”

宁音尘埋下头,发丝从肩侧散落,他道:“我有时候感觉自己是如今这个世界的局外人,因为一些使命被送了回来,但每次看到你,看到吉祥儿,才会有几分真实感。”

慕无寻一步步走过泥道小径,静静听师尊说话,他从小就很喜欢听师尊清清冷冷的声音,小时候有时也会觉得师尊闹腾,但一个人守着墓宫过了六百年,如今再听到这声音,却觉得是恩赐。

但师尊却变得寡言,很难才能听到他说一两句真心话。

静了片刻,宁音尘问道:“你说我应该救下闻人缚吗,哪怕他并不愿意被人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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