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2)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宁音尘转身看向吉如意,吉如意脸上的表情已经给了他答案,这让宁音尘越发难受,他十分不解道:“他怎么生出这种感情的,是不是他自己都认不清?”

吉如意道:“阿尘你得跟他好好谈谈。”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谈。”宁音尘特别无助,现在他才知道,师尊的威严有多重要,至少不会害怕跟徒弟谈心。

吉如意施了道结界替宁音尘挡住风雪,半晌认真地看着宁音尘,问道:“阿尘你对慕无寻,除了师徒情外,没有别的感情了吧?”

“当然,那可是我徒弟,我还能生什么别的感情啊!”宁音尘铿锵有力地说完,却一时有些心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来没用“为师”的自称,在心底深处,他没有身为人师的自傲,也没有把慕无寻当作传承自己心法的徒弟。

这一切都是因为慕无寻修的心法路数、法术兵术,都不是他教的,他只引导了慕无寻如何使用火攻,对慕无寻更多的感情,不是来自传承间,而是来自看着他成长,以及将他从火场里带出来,又被依赖的责任感。

“我只会是他师尊。”

像是在对吉如意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吉如意松了口气,握着他冰冷的手:“那就好办了,明天等他醒了,我教你怎么跟他说。”

宁音尘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没好意思跟吉如意说,他对慕无寻的愧疚太深了,估计说不出什么狠话,也就只会在慕无寻晕倒后踢上两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翌日一早,就见郁玄端着托盘忙忙碌碌地从慕无寻房里进进出出,吉如意跟宁音尘躲在拐角后偷偷观察了一会儿,等郁玄再一次出门后,吉如意推了推宁音尘,用眼神进行暗示。

宁音尘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吉如意露出疑惑,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怎么了?”

“要不不去了,就当没发生过吧。”宁音尘垂着头,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像吉如意安排的那样去找慕无寻谈心。

吉如意安抚道:“你就按照我跟你说的做,眼一闭牙一咬的事。”

“我,我怕。”宁音尘直往后躲,欲哭无泪。

“你是师尊,被侵犯的是你,你怕什么啊!”吉如意极度无奈,深吸一口气平稳情绪后,耐心引导:“如果谈得好了,让慕无寻认清情况,你们说不定还能当师徒,若是不谈,你觉得自己还能毫无芥蒂地把他当徒弟对待吗?”

那一句还能当师徒打动了宁音尘,他终于不往后躲了,毕竟就一个徒弟,要是有机会挽回,宁音尘也舍不得放弃。

一想到若是以后的关系不清不楚,宁音尘就浑身不自在。

一番心理活动后,宁音尘敲开了慕无寻的门,听到里面喊“进”,犹豫又犹豫后,在吉如意的眼神催促下,才推门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慕无寻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景走神,面前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碗将整个屋子都充斥满苦涩的药味,察觉到脚步声不对,慕无寻转过头,在看到宁音尘那刻眼中闪过丝慌乱,随机趋于平静,露出习以为常的笑。

宁音尘赶在他面前率先开口道:“我想跟你谈谈。”

慕无寻笑容不变:“谈什么?”

听着吉如意用意识教他的台词,宁音尘跟着重复:“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吧,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并认为你这种感情太扭曲,应该及时矫正。”

慕无寻眼中浮现出一抹暗沉,嘴角却依然翘着:“扭曲吗?六百年前都没矫正,何况六百年后。”

吉如意用意识跟宁音尘道:“就说,在还没造成不可挽回的裂缝前,一切都还来得及更正,如果你还愿意把我当师尊,就不要对我怀别的心思。”

宁音尘张了张口:“就.......咳,在还没造成不可挽回......”说到一半,宁音尘的声音越说越小,他看见慕无寻眼中压抑的难过,虽然依旧笑着听他说,但那越来越深的悲伤,如凝实质地掐住了宁音尘的脖子,让他再说不出后面的话。

冷风灌入,房间里的气温越来越低,窗沿边积了层雪,就连药碗的热气也只剩缕缕。慕无寻问道:“在师尊看来,爱你这件事,有错吗?”

睫毛投落的阴蛰下,眼珠灰蒙蒙得空洞。

意识里,吉如意又喊了些什么,宁音尘已经无暇去听了,回复道:“没错,但有罪。若被旁人知道,会将你钉在耻辱柱上,哪怕你修为再高深,地位再卓然,也逃不过每个人闲聊间的口诛笔伐,逃不过后世对你平生这个污点的鞭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在乎!”慕无寻纵然起身,一步步走向宁音尘,逼得宁音尘一退再退,直到退至墙角才停下。

被挤压在狭小的空间中,鼻尖全是慕无寻的气息,宁音尘慌乱地看着慕无寻,手抵在他胸前想将人推开,却蓦地被牢牢握住。

慕无寻抵在他耳边,压着怒气道:“若是师尊因为这样不值一顾的事拒绝我,我没法接受。”

气息一波波拂过耳畔,宁音尘浑身紧绷,警惕地看进慕无寻眼里,那里面的情绪几乎将他吞噬,强烈又癫狂的爱,以及扭曲的掌控欲。

“昨日我亲了师尊,师尊呢,是什么感觉?”

“孽,孽徒!”宁音尘气红了眼,挣手又挣不脱,抬脚想踹他,刚一动慕无寻伸腿挤入他两腿间紧紧压住,顿时他哪都动不了了。

也就只剩嘴能嘚啵:“违逆犯上,目无尊长,就算禽兽也懂扇枕温衾,你连禽兽都不如!”

慕无寻笑了起来:“这才是弟子原本的模样,之前在你面前那个乖巧受礼的孬种,不过是弟子装的,师尊若是喜欢那个模样,在外人面前,我也可以尽量再装下去,只在师尊面前禽兽,如何?”

“你不要脸!”刚吼完,察觉到耳垂被温热濡湿的嘴唇包裹,又缓缓移到耳后神经末梢□□,一股电麻感传遍全身,宁音尘由于身体绷得太紧,在刺激下轻微颤抖,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房门被重重拍响,吉如意在外面紧张地大喊,但估计慕无寻给房门施了加固的法术,任凭吉如意怎么攻击,也没破开分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砰砰的巨响声中,慕无寻总算放开他,瞧见宁音尘通红的脸,凑上去亲了口,这才松了手后退一步,宁音尘立刻抬脚踢他,慕无寻没避,那一脚带着天道之力,若是踹下去,慕无寻不废也要残。

然而在即将近身时,宁音尘止住了,眼眶红彤彤地瞪着他,半晌才道:“我要杀乌殊。”

没头没尾的一句,慕无寻却听出了他的意思。

他身上背负着四条人命,深仇大恨横在眼前,根本无暇去理会别的事,师徒不过是他明面上一个正气凛然的借口。

让慕无寻豁然的是,宁音尘没觉得他恶心,这已经够了。

在宁音尘开门出去前,慕无寻哑声道:“我会替师尊,除去一切障碍。”

“如今,你也可以依赖我。”

一打开门,吉如意立刻扑过来抱住宁音尘,上下检查了一番,见宁音尘毫发无损,衣服也穿得好好的,才猛地松了口气,随即脸上浮现出怒容,就要冲进屋内找慕无寻说清楚,手腕却被宁音尘拉住,拽着他离开。

走到僻静处,宁音尘松开手,长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没处理好。”

“阿尘不需要跟我道歉。”吉如意重新拉起他的手,眉宇沉沉道:“其实,我刚在外面,也代入着想了下自己,若是我,也必然不会因为一两句话,放下六百年的感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仔细想来,慕无寻能忍这么久才泄露,也是很厉害了,在这方面,吉如意挺佩服他的,但这次没断开,往后宁音尘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吉如意问道:“阿尘还记得是怎么捡到我的吗?”

宁音尘点了点头,很早的时候,天之裂缝还没完全呈现时,他奉卿久阁的命令去妖域取一味罕见的药材,在路上看到一只长着雪白羽毛,却灰扑扑的杂毛小鸟,正被一群火红羽毛的同伴欺凌,就跑过去将那些恶毒的小鸟赶走。

那些鸟儿倨傲得很,口吐人言:“我们重明鸟都长着红羽,代表祥瑞,能辟邪驱疾,唯独他自蛋壳里出来是白色的羽毛,爹爹娘亲都抛弃了他,说他不吉祥,它一出生,必有大祸降临,我们欺负它,让他早点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他以前也听说过,重明一族,羽毛都是火红色,颜色越鲜艳,代表天赋越高,身份越高贵。

这些小鸟在妖域就有很高的身份,没一会儿妖域的妖兵就围了上来,那只被啄得羽毛凌乱一地,浑身是伤的小鸟,瑟瑟发抖地卷缩在角落里,什么话也没说,像是默认了那番话。

最开始宁音尘认识吉如意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自闭自卑,恐惧所有的一切,将自己封闭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宁音尘年少气盛,并不信这些,毫不犹豫地将小鸟带走了,给他取名叫吉祥,冥冥中宁音尘对这只小鸟有种熟悉感,仿佛缔结了几万年缘分的那种熟悉感,在给他处理伤口时,信誓旦旦地吹捧道:“我们吉祥,明明才是最吉祥的鸟儿。”

风雪呼啸,吉如意握着宁音尘的手,认真道:“没人比我更明白被拯救的感觉,某种层面上,我理解慕无寻,但是阿尘,从你回来的那刻,我也知道你只是短暂地路过,为了你自己,我更希望你不要被这些外力影响,能依然像往常一样,洒脱肆意地来,心无顾虑地走。”

宁音尘问道:“你不会舍不得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吉如意摇了摇头:“因为我知道,我永远会伴随你。”

突然间,风雪停歇,雪地肉眼可见地融化,花草树木快速生长,枯枝发芽,绿茵转瞬绵延千里,整个神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由冬转春,眨眼间,所见不再是冰霜封尘,而是春意盎然、花明柳媚。

阳光透过云层卸下万丈金光,朦胧中,仿佛回到六百年前肆意快活的少年时,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宁音尘心脏漏跳两拍,朝前走了几步,眼眶瞬间酸涩。

腰身从身后被抱住,肩头一沉,炽热逼人的呼吸喷在他脖劲:“师尊,欢迎回家。”

宁音尘侧头看向慕无寻笑意温柔的眼中,感觉到慕无寻气海灵力虚空,他是用尽自己所有才逆转了神山的季节,以一己之力让神山重回当年蓬勃。

但宁音尘觉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地冷硬,除了最开始一瞬间的动容,余下只有想要复仇的决心。

他没办法给慕无寻更多的回应,这对慕无寻,太不公平。

慕无寻在他耳边道:“师尊,利用我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如果说这世上有谁能对乌殊造成危险,那有且只有可能是慕无寻。

六百年前的慕无寻太脆弱,无法与之抗衡,但如今的慕无寻却足够独当一面。

宁音尘有想过,他有能力后一定回去调查天佑一族灭亡的真相,或许如今已经知道了不少有关天佑一族的事,但慕无寻一日没有表现出,宁音尘也一日当做他不曾知道。

可慕无寻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他一直心知肚明。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很不好受,吉如意焦急地问道:“什么意思啊,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宁音尘也转向慕无寻,问:“你知道多少?”

“关于天佑一族的事,都知道了。”慕无寻笑了笑:“这些年,我不可能依然像曾经一样,一直被师尊护在身后。”

看吉如意一脸求知的表情,宁音尘想告诉他,又怕慕无寻故意诈他的,慕无寻便道:“六百年前,天佑一族是九州大族,占据西南。他们与其他人修习的心法不同,玄门崇尚的是天法自然,天佑一族练的是审判与庇佑,是以,也被称之为审判一族。”

吉如意道:“既然是这么大一个家族,且连修的道都独具一格,应该不会构成别人的危险,为什么会被举族覆灭?”

“正是因为不同,才造成了这个结果。”

天佑一族的形成是在一千年以前,当天道从无意识状态变成有意识的魂体后,为了大道平衡,以防天道因感情而丧失公正的判断力,自然界为审判天道是否公正而生成了一股新的能量,其名天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佑一族便是天佑的衍生,他们修习大道冥冥中给予他们的心法,一直等待着天佑降临。

也就是在六百年前,他们终于得到指示,天佑将降生族内。

得到这个消息的,还有乌殊。他想要消除天佑,但又不知道偌大的一族里哪个才是被天佑降生的人,索性操控了一拨人,直接将天佑一族灭亡。

慕无寻是天佑一族活下来的唯一一个人。

宁音尘道:“谁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被降生的天佑,即使你是,我也不会为了对抗乌殊将你体内的天佑之力唤醒,你现在活得好好的,就这样一直活下去吧。”

慕无寻浅笑着,轻声道:“是啊,没人知道。”

他语焉不明地说完这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那之后几天,宁音尘一直没再见到慕无寻,郁玄跟他交代说尊主去药宗了,让他督促宁音尘每日按时喝药,除此之外,神山布下了一道结界,不能进也不能出。

吉如意试了好几次,以他的修为也拿结界毫无办法,不由气闷:“他这是想把阿尘你困在神山吗?”

“趁机好好休息段时间,也挺好的。”宁音尘勾画着酒灵制造的识海里那只瓦罐上的图案,画好后展开晾了晾。

吉如意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愕然道:“这不是古书上的那什么......”他费劲心思地想了想,大喊道,“一千年前五国纷争,这些图案就是当时他们各自战旗上面的标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近我让闻人幻帮我查了下,确实如此,但一千年前实则不止五个国家,还有不少风俗奇特的小国,你仔细看看,除去五国的标志图案外,这其他的位置,是什么。”

吉如意仅仅知道的就只有这些,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瞧见宁音尘的笑意,哀嚎道:“阿尘你就别卖关子了!”

宁音尘收敛了些,说道:“这里每一个标志对应的都是当时的一个国家,而你看这个圆形的符号,有什么不同。”

他指了指那块位置,却见吉如意哀怨地看着他,只好解释道:“瓦罐当时被泥土弄得黯然褪色,但从迹象来看,如果我猜得不错,这里会是整个图案里最显眼的地方。”

圆形的图案下,画着粗糙的森林,这是一个处在森林里的国家。

只要通过古树找到那五个有记载的国家所处的位置,对应图案上的方位,便能推测出,这个异常显眼的圆形,处在大陆哪个方位。

传影阵发出叮叮叮的声响,无数光线浮动旋转,没一会勾勒出一位少年的身形。

少年身着贵重华丽的礼服,似乎刚从大型宴会上下来,满脸的急色,嘶哑的声音通过传影阵传来:“神尊,风轻痕失踪了!”

宁音尘换了件轻便的葛衣,背着包袱,杵着一根木枝小心翼翼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吉如意腾飞在半空背着一把敲晕的剑,叽叽喳喳道:“阿尘,还是让我驮着你出去吧!”

“不能使用灵力,会被郁玄用阵法追踪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了大半日,终于走出这座庞大的神山,来到山脚下,面前便是一道几乎透明的光波,那是慕无寻留下的结界。

宁音尘取下头顶的簪子,轻轻在结界光璧上一划,结界破开一个狭窄的口子。慕无寻自己锻造的法器果然能破他设的结界,只是宁音尘难免有些愧疚,拿慕无寻送他的东西反抗他。

没顾得上多想,吉如意已快速从口子里钻了出去,回头朝宁音尘催促,在结界合上前,宁音尘一步跨出,还没仔细看一眼身后的神山,少年焦急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愁思:“神尊!”

如今已经成为归一宗少宗主的闻人幻带着一群弟子,正快步朝他们走来,匆匆行了一礼后,道:“已经推测出古邬国的大致方位,寻常飞舟太慢,至少要行半月,我们在镇子里设了传送阵,可以降落到归一宗设在古邬国旧址外最近的地点。”

宁音尘应了声,往马车去的路上侧目看了闻人幻一眼,少年虽然板着脸,但依然可见眼中遮不住的焦急,不由笑了声,调侃道:“你不是跟风贤侄闹翻了嘛?”

闻人幻张了张嘴,瞬间红了脸,辩解道:“他毕竟,要被推上府主之位的,他的安危,玄门里的每个人都有责任。”

“我倒觉得,你不用急。”上马车前,宁音尘眸光流转道:“说不定,他是自己离开的。”

乘车去神山最近的一个镇子也要半日的时间,从下午一直到翌日清晨,睡觉都是在马车上,下车的时候全身酸痛,走路都是飘着的。

吉如意倒是精神抖擞,他化成小鸟的模样后窝在哪都能睡。

传送阵设在一家客栈的客房里,地板上圈圈画画着复杂的圆形,能传送去的人并不多,闻人幻叫跟着他的弟子守在外面,尔后激活法阵,地面上的线条开始发光,将三人笼罩在阵法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外突然传来打斗声,料想是郁玄找过来了,宁音尘顿时紧张起来,紧紧拽住吉如意的手,郁玄知道他跑了,那慕无寻也很快就会知道。

在房门被一名横飞来的归一宗弟子撞开的那刻,宁音尘清晰地看到郁玄黑透的脸,下一秒传送阵起效,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光影中。

一阵晕眩感后,再睁眼时,热闹喧哗的鼎沸人声传入耳中,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座建在闹市中的阁楼内,这栋楼好几层,窗外就能整个城池的全貌。

推开门出去,小儿来往在客桌间吆喝不绝,掌柜撑头坐在门口后面的柜台后,正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三人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注意,闻人幻去柜台那买了三件材质特殊防水防潮的斗篷,分给他们一件一件后,说道:“目前能确定的便是葬骨林,但古邬国的旧址具体在葬骨林哪个位置,尚不知道。”

犹豫片刻后,闻人幻没忍住问:“神尊,您确定风轻痕是到那去了吗?”

“我只知道芮岚一定会去那里,而风轻痕一直盯着芮岚的动静,他失踪肯定跟芮岚的逃跑有关。”宁音尘系上斗篷,将兜帽盖上遮住大半张脸,以防被人认出。

自从昭告九州他回来后,这个消息必定传遍了任何一个地方,被人认出的话还挺麻烦。

吉如意抱着依然晕厥中的不知剑,在街上买了些他们此行的必需品,卖驱蛇虫烟雾的老翁见着他们这一身装备,好心道:“这些天雨水多,你们还是过些日子再去葬骨林吧。”

闻人幻拿了一支烟熏,道:“老人家,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葬骨林?”

“要去那林子的人,都会来我这里买药,看你们这幅打扮,就知道你们也是去那找古国宝藏的了。”老翁悠悠长叹一声,“听老叟一句劝,那林子可是会吃人的,进去的没几个能活着出来,我看你们这么年轻,还是消了这个主意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来他们找对了。

宁音尘道:“我们并非为此而来,只不过你说的古国宝藏,是怎么回事?”

老翁这才看向宁音尘,很奇怪的是,他是知道他们有三人的,但是一直没注意到站在最后面的那个,听他出声,才看清楚,那是个气质清冷如高岭之花的人,虽然被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挺直如玉的鼻子,以及形状好看的嘴唇,但看流畅的下颌线,也知道那必定是张绝色的脸。

好半晌老翁才从惊艳中回神,解释道:“一直以来就有这么个传说,都可以追溯到我爷爷那辈,很多人听了这消息跑去古林里,但从没人真正见过那什么古国,说不定只是谣传,但为了钱财,不怕死的人依然很多。”

说到后面,老翁声音有些涩哑:“这其中就有我儿子,为了娶员外家的千金,前不久进了那古林里,从此再也没出来过,你说,做什么不好,偏要作死。”

老翁用粗糙的手抹了抹通红的眼眶,再次悠长地叹了口气。

“谢谢老人家。”宁音尘付了钱,宽慰道:“若是我们遇上了,定会将他带回来。”尔后又补了句,“无论是死是活。”

吉如意也点头道:“你儿子有什么特征吗?”

老翁感激道:“他左耳边有颗不大不小的黑痣,斯斯文文的大概这么高,拿着一把砍柴刀,我这儿有张他的画像,麻烦你们看着了,跟他说一声,他爹还在等他呢。”

老翁从内兜里拿出一张折叠整体的纸,展开给他们看过后,又整整齐齐折好收回贴心口放着,又送了他们不少驱虫蛇的药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采购完必需的用具后,放进储物戒内,吉如意变成本相,一只巨大的雪白重明鸟飞在空中,载着宁音尘跟闻人幻往葬骨林去。

而他们刚到葬骨林边缘,就被一股诡异的气浪扫飞,吉如意护着两人落回地上,拧眉道:“这里的气场很特别,没办法御空。”

虽还没进到更深处,但已经闻到浓烈的血腥合着腐烂的味道,每走多远,就看到地上横躺着几具死尸,被野兽啃噬地七零八落。

越往里,树木的年岁越是久远,土壤里的树根盘根错节,腐烂的树叶气味十分难闻,树木垂落下的细须遮挡着视线,看不清前方会不会有陷阱与沼泽,是以每走一段路都要耗费很大的心力。

突然间,一股心悸感由脊髓传入天灵盖,再漫过四肢百骸,宁音尘止住脚步,看着密林深处,说道:“我感觉到,很浓郁的腐朽之力。”

这么浓郁的腐朽之力,他以前只从乌殊身上感觉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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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慕不会消失太久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腐朽之力出现的那刻,宁音尘眼中浮现出一抹血光,召来不知向前一劈,庞大的剑光当天压下,罡风激起枝叶狂颤,落叶如暴雨般挡住了大半视线。

大地都在因这一击而震颤,群鸟惊飞,闻人幻没站稳摔在地上,吉如意牢牢抓住就近的一棵大树,在视线豁朗时,瞧见宁音尘撑着剑就要追上去,他连忙扑过去按住宁音尘的肩,大吼道:“阿尘,清醒些,葬骨林诡异得很,不能走散了!”

“我敢确定,刚刚乌殊一定在我们周围!”宁音尘死死紧握着剑柄,转头眼眶通红地看向吉如意,声音因激烈的情绪而尖锐:“他一直在看着我,从我回来开始,他一直在观察我!”

吉如意太过了解这股恨意有多深,他是宁音尘的灵兽,能感知到宁音尘一切的情绪波动,当他触及到这股强烈的恨意时,几乎快要被吞没。

如果说慕无寻是靠着爱支撑了六百年,那支撑宁音尘的,则是刻骨的恨。吉如意有时候也会很害怕,他的阿尘再也找不到。

情绪起伏过大,心肺受到损伤,宁音尘弯腰咳了起来,吉如意扶着他慢慢坐到地上,拍了拍他的后心道:“他杀了那么多人,犯下无数罪孽,一定会死的。”

宁音尘低垂着头,帽檐压着的黑发散在苍白的面容旁,眸中的银光缓缓消散,身上松散的绷带也重新绷紧。

地面停止颤动,闻人幻好不容易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残叶,凝眉道:“神尊说得不错,刚刚探知腐朽之力的法器产生共鸣,这周围在那时候确实出现过一股庞大的腐朽之力。”

宁音尘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已无任何异样:“探知腐朽之力的法器?”

闻人幻见他感兴趣,从袖兜里取出一颗金色铃铛,说道:“这是器宗刚锻造出来的,但还没被普及,不知道究竟准不准,说是腐朽之力越浓郁,铃铛发出的震动就越大,刚那一会儿,它几乎将我半个手臂都震麻。”

“看来大家,也在很快适应。”宁音尘站起身,拉了吉如意一把,望着前方道:“走吧,趁天还没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三人再次上路,吉如意偷偷看了宁音尘好几眼,才小声问道:“阿尘,你还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没事,对不起啊,刚刚吓到你了。”宁音尘弯着眼睛笑了笑,依然如以往般明媚阳光,吉如意不由松了口气,没什么重量地锤了他一下,抱怨道:“你真的吓到我了。”

宁音尘抿了下嘴,看着有些羞赧的模样。

森林里有很多能藏身的地方,但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三人一路上解决了不少麻烦,才在天色彻底黑透前,三人找到一颗千年老树,那树足有七八人环抱那么粗,根部像蟒蛇般盘踞在土壤里,只露出表面半截,中间有个不大不小的洞。

闻人幻去查看后,对他们道:“洞里没东西,看这天色夜里恐怕又要下雨,等明天再出发吧。”

虽然他十分焦急,但每个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夜里的森林几乎是魔鬼场,到处都是吃人的东西,雾浓得会看不清路,加上又将下雨,更不好走,找个地方度过这一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宁音尘跟着弯腰钻进树洞里,里面不像他以为的那么潮湿,像是住过松鼠一类的动物,周围铺了些的干草,可以暂且当窝睡一晚,而且他们三人完全挤得下。

闻人幻拿驱虫蛇的烟雾在面前熏了一圈,吉如意为了让宁音尘舒服些,化成不大不小的本相让他靠着,翅膀盖在他身上,当做被子用。

睡意朦胧间,宁音尘往吉如意翅膀里钻了钻,闭着眼看似睡着了,却在用意识问:“你不在,妖域不会乱套吗?”

吉如意也用意识回道:“每一只兽都是我的眼睛,哪怕相隔千里,我也能知道妖域的情况。”

“你现在,已经是很厉害的大人了。”宁音尘微微睁开眼,看见闻人幻抱着烽火靠在树洞口假寐,又再次闭上。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或追逐名利,或追求长生,唯独他,没有任何凡俗的欲望,没有感觉自己真实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或许只是一具想要复仇的行尸走肉,跟合天殿里出现的墨林尸体很像,为了一个死前一秒的执念,一直苦苦支撑到完成它。

这样的他,怎么配得上慕无寻的喜欢,他早就已经不是六百年前的那个宁音尘,而慕无寻爱的只是记忆中的那个自己吧。

宁音尘轻声道:“如果这次,我也没能杀死乌殊,你们不要再等我了。”

吉如意将翅膀紧紧盖在宁音尘身上,以此回应。

或许是即将再次与乌殊交锋,那晚听着淅淅沥沥落下的雨声,宁音尘想起当年跟乌殊那一战,他原以为已经忘了,但鼓起勇气回忆起,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那是卿九阁师兄死后的一个月,大陆上最后存活的人几乎全迁徙来神山脚下,因为他们认为的神山,会是庇佑他们的最后一方净土。

而神山上充沛的灵力,也确实疗养着他们遍体鳞伤的身体,只是瘴气依然蔓延,病倒的速度虽然减少,但依然存在。

每天起来,他都能听到外面的哭嚎,晚上又伴随着那些哭声入睡,间或者能听到几句怒骂,骂什么的都有,那是宁音尘第一次知道,原来语言也能如此恶毒,比刀还伤人。

有一天他终于被折磨得发狂,冲出去大吼:“我的师兄也都没了,我的家也被你们占了,东西你们都拿光,还要我怎么样,我要是能拯救世界,我早去了!”

那些人蛮不讲理地喊:“你是小神君啊,你就是无所不能,你什么都能做到,快把天缝合上吧,你不是九州最厉害的人吗。”

那时的宁音尘整个处于很混乱的状态,彼时他披散着及膝长发,赤着脚,草草穿了间朴素单衣,听他们口中的自己,仿佛铜墙铁壁水火不侵,气得仰天大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人骂他走火入魔发神经,他也一直笑,最后他们拿东西砸他,宁音尘也抓起脚边的东西砸回去,但他敌不过对方人数太多,最后身上落满了恶心辨不清什么的东西。

碎物狂风暴雨仍在朝他砸来,一块大石砸中他额头,血水瞬间留下浸进眼睛里,隔着血水,他看到一个小孩从漫天砸落的垃圾里朝他冲来,然后紧紧抱住他将他护在怀里,噼里啪啦的碎物便尽数砸在那个小孩背后。

小孩带着哭声在他耳边道:“师尊,你等我再厉害些,我帮你把这些人都杀了,没人再能欺负你。你等我......”

之后没过多久,天之裂缝再次恶化,这次大半个天空几乎都被裂缝吞噬,天无明日,大地昏沉,犹如末日来临。

宁音尘吸收了腐朽之力。

再不管,所有人都会死,而骂他的那些人中,也有对他怀有善意的,那天有个小女孩将如今稀有的药膏悄悄塞给他,踮起脚吹了吹他额头的伤,软软糯糯道:“小小吹吹,痛痛飞飞。”

确实如乌殊所说,他的身体是最好的容器,整个天幕的腐朽之力,都能被他的气海吸纳。同时他也总算找到乌殊的踪迹,每天游走在各种地方追杀他。

他甚至发现,他能熟练地操控腐朽之力,他的实力再次一跃千丈,但身体也在随之腐烂,每天身上缠满了绷带,害怕被别人看到溃烂的身体。

天幕的裂缝再每日每日地变小,他身上溃烂的速度也在每日每日地加速。

他终于找到乌殊藏身地的那天,将整个神山认认真真打扫了遍,把吉祥儿打晕送回了妖域,最后陪他走完这一程的,只剩下至今仍卡在金丹期的徒弟。

不知道将徒弟送哪去,没有任何地方能护住天佑一族的后人,最后他设下一个隔绝人世的空间,将他骗了进去,重重关上了那一扇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手握不知剑,跟乌殊上天入地大战了三天,那三天腥风血雨,天地暗沉,他们每一次攻击都使得地动山摇,海水倒涌,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硕大的巨坑,甚至有座山峰都被不知的剑芒削去一半。

他浑身是血,乌殊同样也好不到哪去,但乌殊依然弯着倒三角的眼睛,嘴角翘成尖角:“你我间的事,永远也不会结束。”

话音未落,他狠狠将不知捅进乌殊的心脏,转动手腕搅动伤口,眼睛赤红得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魔,半点也没过往清冷如华的小神君模样。

乌殊看着他,越发大笑了起来,直到彻底没了气息。

他浑身浴血,绝美苍白的脸上也被泼溅了血迹,冷冷的目光从乌殊身上收回,望向天幕只剩一条缝的裂痕,心里想着,到哪去买桃花酥,回去带给徒弟。

但转过身,他身后一个接一个冒出许多人,面对他时,脸上没有除掉大敌的喜悦,而是深深的恐惧。

不知是谁喊了声:“就是他,天之裂缝就是因为他形成的!”

“他身体内的瘴气好浓,那些瘴气全是从小神君体内散发的?”

“难怪几位大尊都死得莫名其妙,估计是被灭口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身上的绷带散落了,被黑气蚕食的身体,溃烂的伤口,全暴露在了众人眼中。

他握着不知剑,朝前踉跄地走了两步,张了张口解释道:“不是的,我是将腐朽之力纳入了体内,才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那些人一人一句,将他微弱的声音彻底掩盖:“他现在很虚弱,杀死他,杀死他,天之裂缝就能彻底消失!”

之后他们全喊着:“杀死他!”

他环视了一圈这些群情激昂的人,他们因为某个共同的目的凝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的力量,他看到送他药膏的那个小女孩,瑟缩地躲进父母怀里,看着他的眼里布满了恐惧。

他紧握着唯一让他安心的不知剑,浑身颤抖,他想起乌殊跟他说,这把剑锻造出来,本来就是让他自我了断的。

没人能杀死他,就连乌殊都不能,能杀死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和他的师兄们所护的众生,在逼着他死,为了安宁的生活,激愤地要消除他这个仅剩的隐患。

他没有是非对错的观念,人生所有价值观的形成,都是来自他的几位师兄,那时候,他在思考,如果是闻人师兄、风仪师兄、连渊师兄、卿久阁师兄,遇到这件事,会怎么做呢?

只要他还活着,他体内的腐朽之力就将永远存在,天空的裂缝也将永远存在,或许有一天还将恶化,可是现在的人世,已经再经不起折腾。

他想,他知道答案了。

将不知浴着血刺进气海的那刻,喧嚣吵闹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听到不知剑发出嗡鸣,像是哭泣,他看到涌动的乌云渐渐退散,夜幕即将消退。腐朽之力疯狂蚕食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大片大片的皮肤在腐烂,而纯净至极的灵力从他身体里泄落,蔓延至九州各地,花木重生,受伤的小兽得到治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他被黑雾吞噬,那些汹涌邪恶的雾气散去后,原地只留下一柄断裂的剑。

而天幕存在好几年的裂缝,也终于愈合,太阳从天际线升起,金辉散落大地,此后又是朗朗乾坤。

一年一年地过去,过往一遍遍被岁月洗刷,留下的都是干净纯净,众生宽容地不再计较小神君曾走火入魔杀害师兄、欺辱徒弟,将他拯救苍生的事迹美化,将他供为神明,奉于神龛,以香火延续。

但明明是他们亲自,逼死世间唯一的神。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耳中,宁音尘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感觉到身下温暖的身体,他稍微放心了些,发出动静小声喊道:“闻人幻?”

“我在。”闻人幻小弧度地挪动过来,边说道:“外面有些东西,不清楚有多少,先别出声。”

吉如意明显也醒了,化成人形时将宁音尘护在身后,咬牙切齿道:“什么玩意儿,吵人睡觉天打雷劈,出去跟它们拼了!”

宁音尘自黑暗中拽着他,声音冰冷剔骨:“暂时别出去,我能感觉到,外面有成千上万具,被腐朽之力操控的傀儡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窸窣声离他们越来越近,正在即将到他们所处的洞口时,宁音尘伸出手掌心朝外,一道锐利的寒光射出,外面响起刺耳的惨叫声。

“走!”宁音尘拉住吉如意的手,从树洞跳下,同时吉如意吹燃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咫尺之地,入目围着他们的是一张张青黑的尸脸,裂开的大嘴不断流着涎液,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别下来。”闻人幻正也要往下跳,宁音尘的声音骤然传入耳中,他立马收回脚,同一时刻黑暗中猛地挥过一只尖锐的利爪,能想象如果他收腿慢了一步,这条腿恐怕得废。

这些傀儡尸比之他们以前遇到过的更加强大,甚至光凭意识都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就连那颗器宗锻造的铃铛都只是很轻微地摇晃,他们完美地融入了夜色中,伺机而动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林子间流淌着怪异的笛音,忽急忽缓,算不得好听,反而让人毛骨悚然,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压在心头,浑身不自在。

吉如意转了转手腕,裂开嘴角森森笑了起来:“阿尘你也上树洞里去,我让他们尝尝打扰我美梦的下场!”

却在如利箭离弦之时,肩膀被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按住,清清冷冷的声音吩咐道:“这里交给我,你去抓吹笛人。”

森林浓雾涌动,笛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出,吉如意扭头叫喊道:“留你在这里送死吗!”

“去吧,你知道我死不了的。”他运气将吉如意推出面前的腐尸堆,笑了笑:“快点回来还能帮帮我。”

吉如意一咬牙,见在笛声下傀儡尸的数量如海潮般密密麻麻,越来越多,耽搁下去筋疲力尽也不一定能杀完,确实擒贼先擒王才是正确的,只好快速道了句“不许让自己受伤”,便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黑暗中。

待他走后,宁音尘击出一道灵力覆盖着树洞口,闻人幻在里面瞬间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焦急地朝外喊道:“神尊,让我出来帮你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能行。”说完,银灰色的眼眸移向张牙舞爪迫不及待扑来的傀儡尸,衣服内的绷带寸寸松散,在这些傀儡尸即将触到他之时,一道刺眼的炽光在他手心光芒大盛,如波光般以他为中心向外激荡而出,瞬间方圆十里皆被炽光覆盖。

闻人幻努力辨别着外面的动静,只听到不断的怪物嘶吼声,以及一次又一次的重物撞击声,黑暗中,算不出时间流逝,但他感觉在树洞里待了很久,树洞内的安静跟外面震天的响动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只能在里面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愧疚如今的自己还没能力与神尊并肩作战。

只能抱着烽火躲在树洞里避免成为拖累。

不知过了多久,罩在树洞上的那道灵光消散,有光从外面透了进来,闻人幻立刻连滚带爬地钻出树洞,视线豁然明朗的那刻,他看到脚下大滩大滩积成血泊的坑洼,周围的树木植被几乎全被摧残倒地,残肢碎体遍布视线所及的任何一个地方,有些挂在浓密的树枝上,有的倒在及膝盖的茂草中。

挂在高空中的尸体哗啦哗啦下着血雨,泊泊的血河汇流着从一个斗篷人脚边流过,刺鼻的血腥味灌入口鼻,闻人幻忍着呕吐的冲动抬头看去,宁音尘身着他们买来防潮的斗篷,正背对着他站在远处,蹲身在尸体见翻找着什么。

“神尊......”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而在听到呼喊的时候,宁音尘动作也顿了下,转过头看向闻人幻。

帽檐下依然是那张如珠玉明般绝美的面孔,虽然沾着几滴血水,但丝毫不影响那股清冷纯净的感觉,他眼底的银光还未散尽,犹如睥睨众生的神明,为整张脸增添了神圣漠然的情绪。

微微垂目,浓密长睫落下时,又像是悲悯。

“我在找这其中有没有左耳后有颗黑痣的,如果你不害怕,也帮我找下吧。”

闻人幻强忍着恶寒跳进满地尸堆里,由于没有完好的地方落脚,只好踩着软绵绵的尸体朝宁音尘走过去,这段路简直是他走过最难熬的,然而见宁音尘对周围毫无感觉,也只好坚持着没吭声。

一望无际,全是尸体,有刚死的,也有腐烂了一段时间的,宁音尘翻找的都是那种看起来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月的尸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回过头看自己来时那棵内有树洞的大树,才发现周围的树木几乎全受到不动程度的损伤,唯独那棵千年老树毫发无损。

闻人幻难以想象,宁音尘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感知上神尊如今明明只是一介凡人,却能顷刻间覆灭庞大的傀儡尸大军。

这就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大力量吗?

闻人厄一边翻找着尸体,一边控制不住地心生幻想,如果有一天他也能这么强大,他就能护住归一宗,护着他兄长了。

刚死一个月内的尸体并不多,但也有好几百具,翻找了快半个时辰,闻人厄都已经麻木了,最后听到宁音尘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尸堆上,锤着胳膊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闻人幻直起身时,听到脊骨响气僵硬的咔嚓声,他缓了缓,不解道:“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老伯,若是遇上了我们就带回去,为何帮到这般地步吧?”

宁音尘又锤了捶腿,垂着眼睛看不出他的情绪:“我认识的好人不多,能帮到一个就是一个。”

那一刻闻人幻想起察觉到乌殊时宁音尘失控的模样,竟突然觉得会不会是因为他害怕自己被恨意吞噬,才努力去做些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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