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也许会束手束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对于沈卿尘——她恨不得能多了解一点姜千寻,越多越好。
“跟我说说你的事吧。”沈卿尘道。
姜千寻与她对坐下来,沉默一阵,才道:“可能会很长,可以吗?”
“当然。”
“我出生的时候,正好赶上人口大爆发,我父母是双职工……”姜千寻从出生时开始说起,一直说到自己穿越,这二十年间所有的心事,所有的经历,都事无巨细全盘托出。
其实她与很多孩子一样,从小就没什么美好的回忆,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再加上父母都是老师,就更是对她全天候无死角地监督,非要她比所有的孩子都更优秀不可。
父母对她,不像对一个孩子,倒像对一个产品,没有进行过任何推心置腹的对话,更不可能注意到她任何的创伤,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有可能会成为绝对的叛逆,也有可能会成为绝对的顺从,很不幸,她是后者。
她真的很想让父母开心,想成为他们的骄傲,即使需要忍受没有玩乐的日常,即使很多时候都是踽踽独行,但她每次都是吞下苦果,露出微笑,做到了以她的能力能够做到的最好。
可她不快乐。
常年的重压已经把她体会快乐的能力剥夺,她甚至感觉不出别人对她是善意还是恶意,在刚进单位的那几年,她被人随意驱使,利用,伤害,她感受到痛苦,却因为已经习惯,觉得这就是生活的本貌,人生本来就是痛苦的,她生来就是为了感受这种痛苦的。
她甚至盲人摸象一般,摸索出一套判断别人情绪的模式,大部分是正确的,她也能够应对,就像是一个不怎么有趣的游戏,遇到怪就跳一下,遇到旗子就摸一下,就这样,适应成了正常社会人的样子。
扭曲着,拉伸着,成为了奇怪的形状。
她每天下班后,回到出租屋,没有任何想玩的游戏,没有任何想吃的食物,上班是为了攒钱,攒钱是为了买房,可买房是为了什么,她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别人都这么做。
父母让她学习,因为别人都这样。
父母让她考编,因为别人都这样。
父母让她结婚,因为别人都这样。
为什么别人这么做,她就得跟着呢?
为什么她活了这么久,都没有趣味?
为什么她从来看不到世界的颜色,不觉得活着有意思呢,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开心?
她立在楼顶,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开始思考那个思考过无数次的问题——要是跳下去,到底会有多疼呢?别人会不会笑她,父母会不会怪她,嫌她丢人?
她满是疲惫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生机,可她自己不知道,她只想着,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也许她会鼓起勇气试试别的活法。
随后,她从楼顶踏了出去。
再醒来,已经在开蒙大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