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见惯了父母恩爱，很少听他们说起自己过去争执的一面。
“那时候我跟你一样，一样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一样的任性妄为，伤害了最爱的人还不自知。等到要追悔的时候，她已经伤的太重，已经不打算再原谅我了。”
“爸爸，那你后来……你后来，到底是怎么样才让母亲回心转意的？”
不用问结果了，结果就是他跟他的妈妈现在还在一起，还幸福着。既然如此，他肯定没有放弃努力。
“其实，说起这个，我还得谢谢安景如，谢谢安家。”凌慕枫略有点苦涩的笑了笑，“如果不是她，也许你母亲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不过，其实我当时，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你母亲不原谅我的话，我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那也许，你就会是秦弦的亲哥哥了。”
“爸爸……”凌一川看向父亲，之前有些灰蒙蒙的眼睛，闪动着光华。凌慕枫伸手，拍了拍凌一川的肩膀：“一川，你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即使遇到了困难也从不气馁。小的时候，因为爸爸的疏忽，差点让你两次被人绑走，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爸爸，向你道歉。”
凌一川立即摇头：“爸爸，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当时……”
凌慕枫又说：“然而，爸爸做的最错的一件事，还不是害你被人绑架，而是在你被绑架之后，没有好好的教育你，照顾你，害的你从小到大，一直都有这一层阴霾。而这份阴霾，一直笼罩着你这么多年。你现在会这么去对待纪流年和她的家人，我要负很大的责任。”
他说着，抓着儿子的手掌，他的小手指上，还带有那一个已经被磨得完全看不出花色的尾戒。
☆、第1699章 五年（6）
凌一川被冻住了，他没想到，虽然平常跟他交流不多，但一直有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每当他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转动戒指。这么多年以来，居然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
他一直以为父母工作忙，尤其是凌慕枫，从小就很难见到他的人。即使见面了，父子之间对话也是严厉冷锐为主。他没想到，一贯严厉的父亲，竟然知道他的这个小习惯！
“很抱歉，在你做了这么多错事，让你伤害了你最爱的人了以后，我才知道，当年我对你的教育，有多么的不称职！孩子，我现在只想问一句，你还爱纪流年吗？”
凌一川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爱，我想，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她。”
“那么，你还想争取她吗？”
凌一川点点头：“当然想，可是……”
她不会再给他机会，他跟父亲当年的情况还有点不一样。父亲当年，只是让母亲伤心。而他——则差一点害死她的父母，也差一点害了她！
“如果你很爱她，忘不了她，又想争取她，那你就去吧。”与其让他从此和纪流年一刀两断，再也不想她，现在几乎是不可能的时期。
对现在的凌一川来说，不想她，比想她更难。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想她，继续争取，即使，最后的结局，还是错过。
“爸爸……”凌一川有点惊讶，没想到父亲居然会支持他！
“只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有可能，你付出了一切，她最后，还是不肯原谅你，还是跟其他人在一起。”
“我知道。”也是时候，他为他当时的轻狂和过分，付出代价了。
即使最后他们不原谅他，也算是他为了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赎罪吧。
“好。”凌慕枫点点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担心。只要你和一诺能幸福，我和你妈妈，就别无所求了。”
“爸爸，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凌一川没想到，有天他竟然能和父亲这样坐在山顶上谈心。
还剩一点酒，他这回倒是拿着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又给父亲倒了半杯，两人碰了碰杯。
这次，再喝进肚子里，就不再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了。暖暖的酒液，从胃部缓缓发散进四肢百骸，虽然有些微醺，可他的脑筋却异常清楚，身体，也出乎意料的暖和。就连原本凄清的月色，也仿佛有了温度一般。
…………
第二天早八点。
洗澡，刮胡子，穿正装，当凌一川下楼吃早餐的那一瞬间，叶知秋简直被久久没有见到的如此精神的儿子给吓了一跳：“一川，你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凌一川双目终于不再是青灰，而是一脸自信温和，而在自信和温和之中，又多了一丝沉稳。
“已经八点了，不是吗？再晚些，上班就要迟到了。”凌一川淡淡的笑了笑，倒是凌慕枫一脸平静的看了看他：
☆、第1700章 五年（7）
“起来了，快点吃早点，待会儿还有工作会议要开。”
他声音很淡，听起来像是没有情绪一样。不过，对比他昨天那愤怒和遗憾的样子，今天的语气，明显的要和睦了许多。
“是的爸爸。”虽然凌一川回答的也很简单，可是在他简单的语气里，明显听到了一丝活力、沉稳和克制的味道。就像是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正好仆人开始上早点了，凌一川还帮母亲拉开了椅子，叶知秋一脸疑惑的坐下：“你们……昨晚上，你们到底说了什么了？”
昨晚出门的时候，消沉死寂的儿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没想到，一晚上醒来，他好像也已经完全恢复了过去的模样。
不，比起过去，他似乎更多了一分沉稳，一分对世事的豁达。
“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情，已经用我们男人的方式解决了。”凌慕枫淡淡的说了一声，不过，这一次看着儿子的表情，倒是温和了许多。
昨晚上，叶知秋在他们父子俩回来的时候就问过，她当时还害怕凌慕枫是不是拖出去真的把凌一川胖揍了一顿，回来的时候，看到凌一川脸上身上，并没有明显伤痕，甚至连一个巴掌印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