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棠从堂外迟迟收回目光,再默不作声的看向面前连连捂额叹气的师父。
送走这个总听不进人话的嘴欠弟子,从容温雅的师父看起来一瞬间就老了好几岁呢。
果然啊,带熊孩子的就没几个是不疯的。
金银辉煌,挂满银纱的大堂里,只剩一双同对养孩子感到心累精疲的师徒面对面的发出叹气,气氛都变得些许酸涩。
西海棠心里刚刚回忆完毕,抬眸就瞧着师父的脸色,就轻声问:“师父,他便是你的三弟子么?”
“是,三十年前我在南海妖域把他救下,收为第三个徒弟,给他取名吴杂念。”
说着,满脸无奈的师父放下手,手臂靠着桌沿,长长叹气一息。
“他的天赋极高,但脾气不好嘴巴又不饶人,除了我,在路边他是见到只狗也要骂两句的,你以后再遇见他便远远的避开,免得再和他斗气。”
闻言,西海棠反而笑了一下,脱口感慨。
“这倒是巧了,弟子以前的大徒弟也是这般坏脾性,平日对人就没个好脸,还总把小徒儿气得掉眼泪,只是要比他爱笑些。”
当然,即便是笑,也总是不怀好意的冷笑坏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满眼的刻薄与阴沉,一身见谁骂谁的戾气藏都藏不住。
若非他的皮囊生得实在是好,怕是出门就要被人集体围殴。
唯独对着她时,他脸上的笑容才是真心实意,还有些许的腼腆,那时瞧着便真真如同一个风流不羁的少年郎。
“在你眼里,他就是这幅模样?”
白袍曳地,鹤表华章的儒雅尊者闻声抬头看向她,慈蔼的神情有些微变。
“脾气坏,对人没好脸色,还总是欺负同门?”
西海棠不假思索的点点头,顿了一下又补充了几句。
“弟子当时养着他便想,他本质并非是个坏孩子,估计是师门压在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他才会没个好脸色,欺负同门也非他的本意吧,平日便多放了点心思在他身上。”
“那如今你对他又是......”
“师父,不必再说他了。”她立刻干干的笑着打断,“他早已不是弟子的徒弟,他的品相是好是劣,弟子也不在乎了。”
“......是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父慢慢的低了眼,压声轻叹,眼角流露出一丝伤感。
“既是你已经不在乎他了......那也挺好的。”
旧事已过多年,旧人也无意再提,公子观佛只得把那些落寞失望的心思,通通压回心底继续藏着。
他随便向旁指了一指,一把椅子适时飞来落在她的身后。
“你进来站了许久,也是累了,坐着和我说话吧。”
西海棠听话坐下。
她刚坐下欲要开口说些什么,对面的师父就抬起手臂挥了一挥。
便见从他身后的高柜里飘出一把银光围绕的细长物体,手掌一推,把那物径直送到她的面前。
西海棠接在手里,细细一看,竟是一把崭新的玉质乐器。
二胡。
手里的乐器质感极强,触感温凉不冰,还有丰富的灵力流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拿着乐器上下仔细看了几遍,她遂吃惊又欣喜的抬头看向对面。
她难掩激动的问:“师父要把此物送给弟子么?”
成稳儒雅的师父坐在对面,一边瞧她无比欣喜的模样,一边满意抚着胸前垂落的鬓发。
“幻境那日我见你的防身乐器坏得彻底,想着你后面应当没有多余的灵石重新置办,我便命藏宝阁用私库里的炼器材料重新为你打造了一把本命法宝。”
自小从未有过长辈对她如此厚待,西海棠的眼眶一红,脸上已是明显的感动之色。
“师父竟用私库专为弟子一人打造法宝?”
师父颇不在意的点点头,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反而提的古怪。
“自然要为你打造,否则今后我不在,你再遇危险该凭何自保?”
他用一双浅茶色的眼眸望了过来,云淡风轻的说着话。
“打造的材料是珍稀的龙犀筋与凤凰骨,能最大程度提升使用者的灵力,器身打不碎敲不坏,出音可迷惑敌人心智,迫使对方听从你的一切号令。”
闻言,西海棠捏紧胡身,向下低着头,感动而苦涩的哑声自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弟子......弟子的修为低下,哪里配得上这般不同寻常的高级宝物。”
“有了它,我才能放心让你一人独自在外,免得你再受欺凌。”
师父并不在乎她的自贬,依旧温声徐徐的说话。
“至于你拿着配与不配,我用的都是自己的东西,给的也是我的弟子,旁人没资格说得着你什么,你也无需羞愧。”
不等她多言,他又从袖里拿出三张紫色符箓递来,再细心叮嘱。
“这传神符你也随身带着,今后遇到危险便催动它,我即刻便会出现。”
西海棠推拒不过,便红着脸的接了过去,贴身放好。
对面的白袍男人凝目看她许久,忽地淡淡一笑,语气竟有些微妙的感慨与心疼。
“你就是性子太要强了,无论受多少的苦也始终不肯对外展露半分,总是都自己死死的撑着,还装得一脸的无所谓,这又何苦呢?”
万万没想到他随口就说出自己努力掩藏的东西,西海棠心里顿时一紧。
她慌忙抬起头,想要狡辩或自证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刚抬头,一眼就撞上对面的师父脸上浅淡淡的,一抹至今少见的慈爱笑容。
又恰好听着师父这不无心疼与她的话语,一时竟就呆愣在原地。
在她们目光与目光相撞的那一刹那,西海棠第一次才发现,原来也会有人没有缘由,不索取任何回报的护着她。
这么多年里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独自前行,努力强撑着所有,几乎都要在充满寂寞与困境的黑暗里倒下时,有人却站在光里遥遥的对她伸出了手。
那抹发着光的白色光影含笑的告诉她,让她过来,到自己的身边。
这是她从出生后第一次感觉有了稳重体贴的长辈,能站到她的面前,带给稚童被完好保护着的极大安全感。
在他经验老道和强大实力的面前,她确实也只算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幼童。
时隔多年这种感觉竟才姗姗来迟,带给她一种很陌生,很奇特的体验感。
但西海棠并不排斥,且深以为豪,满心欢喜。
从今以后,她也是有退路走,有长辈护着的孩子呢。
瞧着身穿素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就乖乖巧巧的坐在自己面前,微微的低着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外面的阳光落在她的裙摆上,映出丝丝如晚霞艳色般的流光。
此时此刻她的模样瞧着,就和云渺初入门的青涩弟子一模一样。
在信任的,敬重的长辈面前,便会不由自主表现的手脚笨拙,战战兢兢。
见状,公子观佛心里莫名其妙的软了大半,想也没想的抬起手掌,顺势轻落在她的发间。
不知是什么原因,男人温声细语的劝导着她,向她斩钉截铁的立下保证。
“如今有我在,你不必再独自强撑,在外受了委屈遭了难就回来寻我,为师自会替你撑腰,帮你讨回公道的。”
听罢,西海棠立时只觉心里有汩汩暖流滑过,整个人宛若浸在湿润的温泉里,没有一丝的防备与仓皇。
“师父。”
过了好久好久,她才红着脸点头,接着伸长手臂轻轻的拉住男人的一角衣袖。
她头也没敢抬起,只是低声嗫嚅,几乎要听不见了。
“弟子小字霞,年幼时父母便唤弟子霞儿,师父若不嫌弃,今后便也唤弟子霞儿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对视觉与听觉有天生优势的公子观佛,此刻还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听罢,他深深的抬眸望来,接着又瞥了一眼她轻轻颤颤扯着自己袖子的粉白指尖,沉默半响后才轻轻淡淡的颔首。
“好。”
他心里某个地处一寸寸的沉了下去,脸上却是柔声应允。
“从今以后,为师便唤你霞儿。”
对她的请求与期颐,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舍不得拒绝。
以前是这样。
现在是这样。
而将来,也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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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阴差阳错而结缘的师徒,暗中都在努力适应各自的脾性和习惯,不想徒惹多余的麻烦。
时光如梭,转眼就是一年过去,靠着两人明里暗里的互相磨合,竟都因对方变了许多。
很快,双方就明显感觉到对方在学着接受,慢慢习惯这段关系。
他们相处的模式也就变得更加自然和睦。
偶尔的望去,两人前后走在一起悠闲说着话时,完全就是一对关系亲厚师慈弟孝的场景。
师父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温和与宽容,待她刚学得入门之法,便开始认认真真的教导起她。
直到今朝拜了云渺剑宗的观佛尊者为师,西海棠才终于真切体会到有一个好师父的巨大好处。
不仅有丰富的灵石灵丹,能每日如零嘴般的狂吃不心疼。
且无论修炼的过程里遇上任何的问题,师父一直是知无不尽,言无不答。
即便弟子的修炼迟钝,进步缓慢,他也不会展露出半分的不耐与斥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西海棠以前短暂拜过的两位师父,却是对底下的弟子张口叱骂,闭口训打。
甚至他们经常下手过重,打得弟子三五来日都下不来床都是常态。
这位光风霁月,鸿稀鳞绝的慈蔼长者,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位长辈都要更加的博学与细致。
只有这样的长者,才真正是弟子前进路上的指路明灯,光辉万丈。
不客气的说,只需他随口的几句解答,指尖粗略的指了指,就远远胜过她埋头数年苦练的瞎琢磨。
博学强大的师父为她搭建前路,四处来往的其他弟子也自然含笑的向她打着招呼。
同时,门派里的资源不再束之高阁,而是比较公平的倾向每一个弟子。
活泼开朗的师姐们更是时时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给她如春风拂面的温暖与欢笑。
师姐们常常与她嬉笑怒骂,故意拿师父庭院里的花逗着她笑。
有时也会拉着她偷偷捉弄长廊下靠椅睡着的师父。
等到师父慢吞吞的反应过来,她们便慌忙捂嘴的笑着跑掉,只把东西一股脑的都砸给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丢下无辜的西海棠抱着满怀彩色飘带,手足无措面对着师父的责备。
但当师父转头瞧见是她,却一句责怪没有说,只是望着她轻叹一口气。
师父抬起两根长长白白的枯指,顺势夹下她头上的一根彩带,再把从长发里随手扯下的彩丝一并放入她的怀里。
“霞儿,你是最沉稳的,别和她们一样学得淘气。”
后靠软椅,坐在花廊下的师父白衣垂地,长长的卷发散落在手边,几乎融进庭院的春光中。
一双从下望来的浅色眼眸在花影光色里流转,如耀眼的星辰滑过天幕。
“师父不是你们的玩具,再胡闹的没个度,为师便真要罚你们了。”
说着斥责,但师父的话语那般的轻,那般的柔,含着几分的无奈,几分的纵容。
只是被斜里吹来的暖风裹挟着摇了几下,语尾便飘飘荡荡的散开了。
即便师父说着自己会生气会罚,可师父的态度一点都不坚定,更不威严。
甚至师父连望着她的目光都是浸了水的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给了西海棠一种极大的错觉。
似乎无论她是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慈爱宽容的师父最终还是会轻轻淡淡的原谅她,连一个怪字都不会提。
听罢,呆呆抱着满怀彩带的西海棠,站在成片撒地的温暖金光里,耳朵里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
她束手束脚的站在师父面前,脸竟红的出奇。
很久过去,才听到她红着脸的小声嗫嚅答是。
又过数日,师姐们站在她的身旁,正一字一句细心纠正她练剑的姿势。
而长发白衣的师父就站在不远的长桥上,背着手余光袅袅的望来。
直至此时此刻,西海棠人生里第一次感受到门派里师生同门之间真正相亲相爱的感觉。
这种感觉美好而陌生,甚至美好的有些不真实,恍若做梦一般。
不知何故,后来的好几次夜里西海棠猛然睁眼醒来,便忍不住反复怀疑起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哪些是她的梦,哪些又是她的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无所有的穷乞丐过惯了乞讨苟活的苦日子,蓦然间获得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并不感到太多的喜意。
反而开始终日的战战兢兢,唯恐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美梦。
没得到的时候,你并不在乎有没有过。
但当你短暂的得到以后又再次失去,那才真叫走不出的噩梦。
或许要怪这一夜的冰凉月光,恰好照在这夜风凉涩的深夜里,屋外的树影都在随着纷乱月影使劲的摇晃着。
晃得每个心虚惭愧,夜里难眠的人,心中的所思所想皆是无处能隐藏。
随后在这深夜和月光里,勾勒出一段早该被遗忘的,却又念念不忘的回忆。
入夜三更刚过,西海棠就再次从梦里惊醒,接着猛地翻身坐起。
后背的冷汗簌簌而下打湿寝衣,满脸流下的嘀嗒汗水,整个人仿佛是刚从水里爬了起来。
惶惶然坐在床上的年轻女子眼前模糊成了一片,佝偻着身体,小口小口的急喘着气,双掌就紧紧的抓住被褥。
光线昏暗之中,她的眼前似还在一幕幕的展露着梦里那些熟悉的景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张张冷漠看来的脸,嘴里说出的熟悉话语,一句句都在冰冷质问着她,嘲弄着她。
笑她自不量力,问她何德何能,怪她痴心妄想。
原想放下的,可岁月漫长终究难忘,令她在梦里也不由自主的频频回望。
因此纵使百年纷扰而过,那些难堪往事带给她的难过与惊慌,至今触目惊心,令她后怕不已。
于是总晚晚睡不安歇,噩梦连连的做。
她抬起颤栗的双臂,一点点的捂住脸,黑发盖住下面一张苍白的脸孔,显尽无助与痛苦之色。
不行。
不行。
真的不行。
真的不能继续这样肆无忌惮的享受她们给的东西了。
她实在无法坦荡荡的接受着那些丰厚的馈赠与无私的关怀,自己却没有一点的回馈与付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甚至连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帮不上。
她不想再成为那些人嘴里一无是处的废物,不想两手空空的等待着旁人的施舍与恩赏,更不想再次被亲近之人厌恶而随意的抛弃。
她从小便知道的,上天赐给你的礼物,如果你没能力守不住,迟早有一日就会被收回去。
经历了那些旧事的西海棠,心里某个荒芜到寸草不生的地方,经过这一年的时光洗礼,终于是再次照进来了一道光。
这道迟迟而来的光让她能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沐浴着时隔多年的温暖与光明,让某些微小希望有了生根发芽的机会。
她以前已经被入室抢劫过了一次,那些人什么都没给她剩下。
而这一次,谁都别想再来抢夺她拼了命才勉强抓住的东西。
谁都不能,天道也不能。
她会仔仔细细的守住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切,守住她的师门,守住她的师姐们,守住她的好师父。
为此,即便是粉身碎骨,拼尽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因此这一夜,西海棠心底就暗暗的打定了某种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成功,就成仁。
......
不知何故,一连数日过去,西海棠竟完全没出现在十方阁半步,甚至连个传信的纸鹤也没送来。
突然间少了个随时跟在身后嘘寒问暖的小尾巴,公子观佛还有些不太习惯呢。
这日过了午间,他还是没等到熟悉跑来的人影,便出了庭院,询问总跟着她一起推演剑法的大弟子羲和。
“最近你小师妹可有来寻你?”
羲和正在练功房勤奋的练剑,脚不沾地,身姿如雀灵鸟。
她收剑,回身,微微低着头的含笑答他:“回禀师父,徒儿也有数日没见到她了。”
面前站着的白衣师父手抚长发,神情略显低沉。
“师父去问问月姑吧。”她温声的建议道,“小师妹的耳根子软,月姑贪玩,平日就最喜欢拉着小师妹乱跑,她应会知晓小师妹去了哪里。”
于是公子观佛转道去寻二弟子月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月姑正围着炼丹炉忙着炼顶级的养颜丹,欲与剑宗里古大长老名声远扬的女弟子一比姿色高低。
他站在门口,原模原样的开口询问。
“最近你小师妹可有来寻你?”
月姑的眼睛死死盯着丹炉,一张娇容被炙热的炉火染得红扑扑的,如艳丽芍药。
想要练得丹成,时机便至关紧要,差之毫厘便是功亏一篑,她只能忙中偷空的回答师父。
“徒儿这几日都在炼丹房里没出过门呢,师父,你要找小师妹的话,去问问三师弟吧。”
“小念?”他疑惑,“怎地她的去向要去问小念?”
在他的印象里,两人的关系一直就不太好。
西海棠正正当当成为他徒弟的这一年里,与他的三徒弟纵使是同门,也少有往来。
双方常常是见了面不说话,各自占据一方,比陌生人还要生疏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他指的关系不好,是某人单方面的排斥与抗拒。
从二人初见当日,他的三弟子吴杂念对她的不喜欢就是明目张胆的,且丝毫不加掩饰。
无论旁人怎样的好劝歹说,他就是不肯和她接触,看见她便远远的站着,死活不愿靠近半步。
偶尔迫不得已要和她站在一处时,他的脸也是臭得难看到了极点。
足足不短的一年时日过去,他竟真如当日的说到做到,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也没叫过她一声小师妹。
也始终不肯真心实意的承认她是自己的同门,是他的师妹。
西海棠恰与他相反,打破脑袋也想与他打好关系,却次次当场被落了面子,里外没讨着好。
可下一次遇见,她还是硬着头皮想和他修复同门情谊,绞尽脑汁的尝试着多与他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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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西海棠用尽手段,百般讨好,吴杂念连半分的机会都不肯给。
每一次他都是无情漠视,冷声呵斥让她离自己远点。
若恰巧师父在旁,他不好当面让她难堪,便当自己瞎了哑了,态度冷酷的转身就走。
就连和她多说一个字,他都是满心的不耐烦。
徒留上赶着讨嫌的西海棠站在原地,面色尴尬,手脚无措。
彼时,每每旁观这幕的公子观佛心里便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暗暗的心想,这当真是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啊。
当年他被烦人又会装可怜的小师妹日日苦缠,却是诉苦无门,满心委屈。
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都在怪他这个大师兄不够大度不够宽容。
好几次就连师父也是眼露责怪,怨他不顾同门之情,没照顾好下面的师弟师妹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轮到她低声下气的极力讨好着厌恶她的冷傲师兄,这怎么不算是上天有好德之心,帮他报复呢?
回想至此,公子观佛的心里又觉舒坦又觉好笑。
可笑到最后,偏偏还有些莫名的心疼。
压根没察觉到师父诡谲莫辨的复杂心思,月姑头也不回的向他解释。
“小师妹前几日随口提及她要寻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弟子就建议她去找三师弟借法器。”
闻言,公子观佛失望的嗯了一声,只能转过身,再次转道去寻三弟子吴杂念。
他刚背着手离开炼丹房,慢腾腾的走开没几步,忽听背后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歇斯底里的哭嚎声。
“啊,我的脸,我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脸!!!”
公子观佛的脚步一顿,没有转身,挑了挑眉,继续若无其事的踏步离开。
只是暗暗的加快了些步子,免得有个乌漆嘛黑的脏东西找上自己,狮子大开口又要这又要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到最后,干脆把他的老命一道要去得了。
半炷香后,白衣飘飘的长发男人从天而降,如一朵云穿入一片绿色绮绮的竹林里。
白衣如雪的少年双目紧闭,眉间一点艳丽朱砂,端坐岩石入神打坐。
周围竹林潇潇,竹叶飘落,他坐在竹间,便如一只收敛羽尾的白孔雀在竹林里翩然入眠。
他甩袖走近些,耐着性子的重复再问。
“最近你小师妹可有来寻你?”
最敬重的师父亲自到访,少年立刻睁眼,收腿下石,恭恭敬敬的向他行弟子礼。
可见他张口就是问毫无好感的西海棠,三弟子悄悄翻了个白眼,接着面无表情的颔首。
“七日前她确实来过,找徒儿借了几样攻击性法宝道了谢,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师父挑了挑长眉,有些稀奇。
“你一直不太喜欢她,她来找你,你竟也肯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徒儿再不喜欢,她也是师父你亲收的弟子,自然不能薄待她,否则传出去会坏了师父的名声。”
俊俏少年的眼眸黑白分明,回答的一板一眼。
“徒儿不待见她,和借给她法宝,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听罢,师父背着手默然不语,只暗暗的腹诽,你已经矛盾的让我为之叹服了。
等到三弟子再恭恭敬敬的把他送出竹林,这才转身回到原位,继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打坐修炼。
白衣翩然,头顶长冠的公子观佛慢步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眉头蹙紧,疑虑重重。
真是怪事一桩,他好端端的那么大的一个漂亮徒弟,究竟哪去了?
他耐着心的又等了三五日,依旧没等到人,音讯全无。
这下终觉有些不安,有些心急,更多的是担忧。
他不禁深深担心起某个不省心的徒弟,是否在外出了些不可控的意外才会一去不回。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当初给她的护身符至今没有一点响动,还有亲自练给她的本命法宝护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整个云渺剑宗都知道西海棠是他的徒弟,受他庇佑,又有自己给的法宝符箓随时护着她。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应该没有什么事或人能对她产生威胁。
除非她招惹了大乘期的高手,又或者遇上数百头的高级妖兽。
若非是攸关性命的危险大事,她总能平安无事回到他的身边来。
何况她是聪明人,若非特殊情况,从不会主动的把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等了足足十数日,公子观佛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只能打算亲自外出,寻找这个莫名其妙失踪多时的徒弟。
但以他现在的身份独自离开剑宗,再大张旗鼓的寻徒,怕是不太方便。
他谨慎的左思右想一番后,便想到目前唯一合适的法子。
正好时隔多年,所有人的境遇早已大改,或许他该再一次的尝试着挽回,到她的门派亲自走一遭看看情况。
当年尚在东仙源时发生的种种之事实属造化弄人呀,逼得他们师徒生离,空受折磨。
很多时候他都自顾不暇了,只能选择忍痛割弃某些东西,所以才会把情况弄得糟糕至极,难以面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今时今刻,他已然有了足够自保和保护她人的能力和地位,必不会再重蹈覆辙,让她满心失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