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以前曾无数次朝夏日阳撂狠话说要揍他,但我从没打算实践,就跟我永不会跟我妈说我喜欢男生一事一样肯定。
我揍得有很大力吗?我不断挥拳揍自己大腿,试着模拟痛感,却不确定我的没问题是否能替他代言。
不过不管怎样,绝对比他那时出的力还轻吧?我还见血了呢!
可是我俩能摆在一起比较吗?他又没混过,加上那体魄好是好,搞不好是隻不堪吹风的纸老虎,一捏就破,一拳下去会不会内伤?嘖,我那天怎么会挥下去了呢?
但说到底都是他的错,故意挑我在意的点戳,还讲得似是而非,猜哑谜吗?
「唉……」就在我接连几日的天人交战再次冒出,并不自觉唉声之际,长官严肃的嗓音旋即响起。
「赵纬廷,会议上你发什么呆?不开你给我出去!现在什么情况知不知道?」
本就低压且战战兢兢的会议室经这一吼变得益发沉闷,我抓紧手中原子笔抵御一齐射来的视线,竭力不去理会烧起来的体温,「抱歉,我……对不起,我有在听。」
歷经近五秒形同示警的沉默,长官终于重新发言。「……工厂说每一块巧克力在包装完后都有经过金属探测器,目前他们正在检查数值和机器有没有出问题……」
上週,公司出了大事,来自阿根廷的巧克力商品出现严重的品质瑕疵──不明金属物混入,小孩吃到,非单一性且每批序号都有发现。
发声明、啟动紧急回收、调查原因等程序让年前刚裁掉一些人的公司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每个人都得跨部门分担一些事,的确不是烦恼私事的时候。
我努力盯着手上资料,偏偏脑子只肯聚焦在夏日阳提议搬走的事。
──「还是我搬走?」
干,我不是避他唯恐不及吗?他自愿走铁定比我赶他走还好通过长辈那关。这时,不知怎地我突然想到家里冰箱,里头已逐渐有了生活跡象,佔据我放啤酒的空间,就像他在多年后恣意闯入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人生般。
就这样顺着话让他走了正好,不是吗?
然而……
我手中的笔快被我握断了,停在纸上的笔尖已抖到划出颤抖的线。
我希望他搬走,但我不愿是在这个情况下。并且……
此刻,明明没人听见我的心声,我仍紧张地嚥了口涎沫。
──并且,原来我害怕总是追着我的他哪天放弃而率先掉头离去。我以为──或期盼──他不会放弃的。
嘖,夏日阳绝对是我所有矛盾的起源,可能还包括幼稚。
急着证明自己没错,让我的心思益发难以专注。自踏入职场后便鲜少在工作时分神,全力拚搏事业,或许正因如此才避掉这波裁员。可在这事关重大的场面上我竟听不进长官的任何一字,只在最后听闻得南下出差时才猛地拉回注意力。
「……出差?」
「小陈要跟开发的人飞一趟阿根廷,你明天帮他下去处理这件客诉。」业务部的组长瞪了我一眼后烦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