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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番外:一些后续(攻,雷者买)(1 / 2)

事情发生在两人一妖共处很多年后。

甘霈的母上大人,古玉英也疲于劝说儿子。

一次,奚宇竹来看望她。

她问奚宇竹:“阁主,您为何这般委屈自己?”

奚宇竹摇头:“我并不觉得委屈。”

“可是……”

“您听我讲一个故事吧。”奚宇竹帮老人家倒了茶,看着浮浮沉沉的茶水,“我认识的父亲很滥情,三宫六院处处留情,我一直觉得父亲这样很正常。后来,我听老人们说,父亲和母亲曾经很相爱。我没当回事。我以为,爱情都是一时上头,经不起考验。”

“后来,我心生迷茫时,问我的父亲,如何获得心上人的青睐?我父亲的回答是,变得强大。我又去问母亲,有个人能给我心上人正室之位,我却给不了,我是不是变强就能不给对方正室之位了?”

奚宇竹说着,想起年轻气盛的自己,不自觉笑起来。

“母亲反问,你的心上人喜欢你么?我说我不知道。她就告诉我,如果对方不喜欢你,你就不该强求对方;不过,退一步说,如果对方也喜欢你,你却不能给他一个名分,那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我不认同母亲的说法,觉得一个名分没什么重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奚宇竹说着,有些出神:“母亲当时的回答我的话,让我醍醐灌顶。她问我,如果你的心上人也不能给你唯一的一份爱,你还愿意爱他么?”

——我不愿意!!!奚宇竹的骄傲是这么吼叫的。

可他很快明白母亲的意思。

他自己都不愿意得到一半的爱,又怎么要求别人迁就自己?

奚宇竹后面的话没有说,可看他现在和牧遥岑时时相争的样子,便知道他最后的选择了。

古玉英本来想的一箩筐话噎在咽喉。

觉得自己说的话太沉重,奚宇竹转而道:“前几年,照顾过母亲的嬷嬷离世,他们忽然发现彼此间的感情并未消失,于是父亲将门派的烂摊子丢给我,带着母亲四处游历。”

奚宇竹说到最后,反而开始劝古玉英女士:“生命易逝,且行且珍惜。”

古玉英想起目前的生活。

甘霈多次劝说她离开甘家,但她一直没应允。

她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可能是对甘家主还有念想,又或者久居内室已不敢踏出外门一步,又又或许她只是不想在弥留的几年拖儿子的后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奚宇竹的话,让她久违地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

偶尔奚宇竹和牧遥岑透漏的零碎信息,让她知道,因为自己,甘家会从甘霈身上讨好处。就像很久很久之前,她好不容易拿到儿子寄回来的礼物,却只是个空袋子。

她隐约能闻到袋子里清香的丹药味,却只能倒出一层细细的碎末。

——都被其他人搜刮完了。

甘家是个吃人的地方。

或许,为了儿子,她该离开甘家。

古玉英答应迁出甘家。最高兴的是甘霈,最不开心的是甘家人。他们居然轮番来劝说古玉英,还吐出了点好处,试图让她回心转意。

甘霈见母亲不堪其扰,割了一大块肉丢给这些鬣狗,才终于将母亲接出来。

他将母亲领到一间有山有水的宅院,说这是她新家。

她当时问:“我不与你住在一处么?”

早已习惯和家人相处的老妇人,无法适应独自生活的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甘霈指指旁边略小的院子,说这是自己家,母亲如果想他,可以直接过来。古玉英立刻就说自己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甘霈神秘一笑,说住的不止是你。

古玉英心想还有谁,甚至有点埋怨儿子让自己跟陌生人一起住。

进门才发现,一起住的,有她儿时的玩伴。

两位老人一见面,立刻热泪盈眶,早忘记甘霈,只顾着叙旧。

另外几个人性格也很好。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她儿子最近在做的项目:颐养院。

——就是养老院。

牧遥岑也经常来看古玉英。

自从古玉英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就有点怕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总觉得对方看人的眼神很犀利很透彻,像是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和小心思。

她猜得差不多。

古玉英年幼时是个很普通的闺阁女孩,长大就进了甘家,可以说性子很单纯,情绪和想说的话都贴在表情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牧遥岑的确看过太多人经历太多事,眼睛非比常人的锐利。

有时候不需要她说话,他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母亲大人已经知道我曾经囚禁过霈霈的事情了?”他笑眯眯地问。

古玉英:做坏事还笑得出来,脸皮厚!

“您是不是还想知道,为什么我不一直囚禁他,明明看破了他拙劣的计谋还顺势而为,让他跑了好多年?”

古玉英弱气地应了声“嗯”。

“因为他的生气都快被我吸没了。”

牧家人大多生来就有很强的控制欲,也是因此,一开始和人修定契后,很多人修都承受不住,早早夭折。后来,他们渐渐克制住了自己的本性。

牧遥岑曾经嗤之以鼻,认为自己是不同的,才不会那么小气。

后来,当他急不可耐地私自定契,强硬地欺负对方、囚禁对方很久很久,直到某天醒来,他发现甘霈瘦得有些吓人,望着他的眸子也不像往常那样充满力量和朝气。

他才发现,他没有什么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生的霸道会让意中人慢慢消亡。

可让他主动放手,他又怕那次洞穴的事情再现——甘霈不会选他。

他总嘲笑奚宇竹胆小。

可他也好不到哪去。

直到,他发现甘霈真的一刻不停、立刻打算逃跑时,他终于有些泄气,想要放手让甘霈离开。

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没关系,妖族的寿命很是悠长。人修不成仙,早晚会死。我比奚宇竹,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他不争朝朝暮暮,只望长长久久。

古玉英:老妖怪!老牛吃嫩嫩嫩草!。

她不太喜欢牧遥岑,所以经常在甘霈耳边说奚宇竹的好话。

甘霈:您本来是可以抱上孙子的。

他见母亲这么积极,也不好说自己的几段姻缘都是被奚宇竹搅和没的。他不知道两位男士是不是天生的基佬,但他还是希望和女孩子建立家庭,最好是能生两三个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能他内里依旧是个传统且庸俗的男性。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按照现在两人一妖的相处方式,自己没可能给一个女孩一世一双的誓言。

从这一点说,奚宇竹也算干了些好事。

一人一妖纠缠他十年后,他完全接受了没有后代的事实。

二十年后。

他才发现,古玉英也和一个老妖怪定了契,延长了寿命。

——怪不得最近母上大人都没说牧遥岑的坏话。

某次跟蓬莱来客交易,一个光头和尚说他命里有一子一女。

甘霈笑着卖给他一堆假货。

三十年后。

奚宇竹弄了个“孕果”的东西出来,差点骗甘霈吃下去,甘霈反手喂给了牧遥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夜春宵后,牧遥岑怀孕了。

老妖怪又生气又无奈,还有点高兴。

问清楚孩子是由两人灵气孕育而出的,甘霈摩拳擦掌兴奋无比。

奚宇竹见甘霈天天围着牧遥岑转,不甘落后,自己也吃了一颗,并以此为借口强压甘霈三天三夜。

十月怀胎结束。

甘霈亲自催动术法,隔空取出满月且健康的孩子,喜得一子一女。

四十年后。

甘霈再次遇见那个和尚,感激地送了一堆珍宝。

和尚谢绝了他,扬长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前记】

在他的眼中,东迟雾就是个怪物。

自十二年前隆冬大雪里相遇后,他一直认为,他们像北国都城东西镇守城门的石雕一样——同一城中,相隔万里,形貌天差地别,寓意大相径庭,就连心中所念也是霄壤之别。

他们本不该相遇相知。

大抵是月老喝醉了,一脚踢翻了两人的鸳鸯谱,让他俩的名字重叠了罢。

【痴缠】

他坐在四抬轿中,眼睫盖住深藏的情绪,手中的兵法半天没翻一页。

初时,他一身玄色骑装,坐在不含一丝杂色的赤红战马之上,冷冷睨着马下的人。那人仪装不整,头盔斜斜抱在怀里,一脸嬉皮笑脸卖乖讨巧。

这是出征前,天降而来的副官——东迟雾。

只一眼,他便知道,对方是个宗亲贵族,来这蛮荒野地,不过是为了有个更好的由头升官登阶。

他厌弃地甩甩马鞭,头也不回地向着队伍最前方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马鞭用料实在,质感韧而有力,向那人脸上挥去时,发挥了十足十的力道。

从小未受过伤的东迟雾愣愣摸了把下巴,擦出皮鞭抽出的血痕,立时大怒,抢了身边人的马匹,扬鞭追去,一路怨声载道,只为讨个公正。

莽撞小子在半途中被人截住。

卫兵不放他通行。

“舒时霏,我可是镇南王世子!你竟然敢打我,你小子等着,我……”

舒时霏是真看不上他,不等他说完,便掀了营帐进门,还让门口的卫兵将人快快打发走。

——太吵耳朵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东迟雾只记得那天,舒时霏嘴角讥讽不屑的笑。

而舒时霏,也忘不了他目无军纪的样子。

早些时候,他便知道,所谓权贵,不过是朱门肉臭的酒囊饭袋。而他在大雪中跪伤了的膝盖,则是他过去的无知与肤浅的祭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后十二年,他不许自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只有力量才是正道,只有顺应才能强盛!

轿子四平八稳地绕过将军府,由南向北穿过京城主道。路过东街时,风吹起的窗帘一角,露出镇守东门的麒麟。他下意识看向西街,只瞧见一个模糊的狮虎轮廓。

他轻轻皱眉。

怎么又想起东迟雾那个混蛋。分明他与东迟雾,两不相欠。

东迟雾曾在战场腹背相交,全心信任让出功绩;他也曾代受惩罚,三十军棍游走死界;东迟雾曾冲入重重敌军,救他于千军万马;他也曾潜入幽幽怒江,助游恐怖激流;东迟雾曾为他挡住袭心之剑,跌落山崖生死不明;他也曾为其误食穿肠毒药,泣血失明擦身鬼差……

林林总总,细细算来,该是人债尽偿,毫无瓜葛。

他无奈摇头,终于将看了大半时辰的一页翻过,可刚触到页角的第一个“质”字,视线再次虚浮。

他心下依旧有几分不安。

东迟雾这人……

心思不与常人相同。他总是想不明白对方所求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明是东迟雾不懂的事物,非要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有人点破还恼羞成怒,死不承认,嘴巴硬如钢铁。与将士们玩乐一处,有时看淡输赢,却与他总要一较高下,输了便如霹雳弹般爆炸,双眸深处又藏着让人看不懂的迷雾和深意。

明明前一瞬,东迟雾告诉皇帝所有功绩都是他的,却转身向他讨要功绩奖励,但即便他双倍、三倍、多倍奉还,这人依旧不满;东迟雾在强敌前坚韧不屈装作无恙,却转身向他说痛说苦,说他见死不救,可若是他下次替其出头,东迟雾又闷闷不乐许久。

总而言之,东迟雾能在人前受伤流血、毫无怨言,面对他时,就得加倍偿还、满心委屈,但若是他稍微优待感激,这人又别扭不受。

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可能因为东迟雾亲近庶出的大皇子,性格也与那人一样不拘小节、热心热血。而他多年前与三皇子相交,日日都在增加城府,每每不无算计得失。

国师曾说,吾不懂鱼之乐,鱼也不懂我之苦。

大抵,他与那些性子直的人,也如“鱼”和“我”,彼此不理解。

——相性太差。

还记得别国使节前来的夜宴。

那时,三国都因常年的战乱气运大伤,默认了三足鼎立之势,和和气气地签了休战书,打算休养生息些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难得卸下厚重的铠甲铁盔,第一次穿文人的圆领长袍。皇室奢靡,喜好涂脂擦粉,衣衫广袖长摆,花纹银藏暗线,配饰金雕玉珏。等侍女们收拾完,他只觉得镜中人全不似他舒时霏。

人的确是他这个人,却哪里总总不对劲。

到了宴厅,几家相熟人攀谈婚姻之事,他才了然。

镜中的他,比之将军,更像个小白脸。

就连东迟雾见了,也忍不住嘴他两句,说他这扮相,去京郊外的小倌馆门口一站,必然宾客如云车马填门。

当时,舒时霏并不知小倌馆是何物,只当东迟雾如往常一般在放屁。

他要走,东迟雾非要拦,说他这身难看,得换。

舒时霏不悦。

两人拉扯间,撞翻了侍女的汤水,衣衫俱湿。

殿前也敢胡闹!舒时霏当即想拔剑削了这泼猴,奈何进宫不能佩剑,他拳头紧了又紧,终是三皇子笑着打圆场,带他去换身衣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皇子带东迟雾离开前,那泼猴还大嚷着,说他穿粉色好看。

好看个鬼。

三皇子一路忍笑,给他找了件纯黑的衣衫。

只是在递来衣服时,三皇子低喃一声:“这衣衫可能有点大,若是穿不妥当,可以唤我进来,我帮你调调衣带。”

不知是宫中灯火太暗,还是他话里有话。

舒时霏觉得,当时的三皇子有点危险。

但皇子总不会在宫内杀人。

他急匆匆脱了外衣,穿着半湿的中衣换好干净的衣衫,正要系上腰带,斜刺里伸来一双手,骇了舒时霏一跳。

“我帮你。”

原是三皇子方才只关了门,却并未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舒时霏的品级低,不好拒绝,却总觉得三皇子离得太近,呼吸也有些乱。

他隐隐发觉有事情即将失控,却不知道危机感来自何处。

十二年前,他长兄仗势欺人,不小心得罪了“真权贵”,削去头衔,一朝问斩。他一夜闯了所有友人的家,在父亲挚友门前跪了三日,冻坏双腿,不见救助。

他昏倒在雪地前,深刻明白:

只有成为真正的权贵,才能得到庇护。

而今圣上病危,皇位之争风起云涌。他的赌注,全在三皇子身上。坐着龙虎将军的府轿,在城中走一圈,最后落脚宁王府,便是在明确站位。

——豪赌一场。

成了,他光宗耀祖后代蒙庇,败了,舒家一朝灭族世代为奴。

这一步,他走得有些胆颤,可十二年前便担起整个家族,其下弟妹年幼娇弱,无一能与他比肩。往后,若是昔日旧敌锱铢必较以血洗血,舒家便可能一夜覆灭。

想到深处,舒时霏深深叹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问轿夫:“行到何处了?”

轿夫回答:“再过一条街,便到宁王府。”

一路安静。

轿子行到半路,忽然停住。

他正要问何事,就听到三皇子的声音。

“吾来接卿卿下轿。”

轿中的舒时霏眉头轻皱:这称呼,有点过于亲密了。

他正要掀开轿帘,又闻一阵急促的拍马声。

“我不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东迟雾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来,硬生生能传出三条巷。一直偷偷观望的人,纷纷借此转头,正大光明地看向将军府的高轿。

舒时霏掀起轿帘,入目是张扬肆意的红。

“吁——”

来人一身戎装,背着朱缨长枪,直直扯过缰绳。

马蹄堪堪停在轿前。

东迟雾骑在高头大马上,束起的发冠略略歪斜,有种六年前初见的潦草,胸口起伏不定,望着舒时霏的眼神晦涩而焦急。

“你真的要选他?”

东迟雾说着,眼睛丝毫不往三皇子那瞥。

舒时霏听在耳中,隐隐不妙。东迟雾曾暗示过,比起狡诈的二皇子,蛰伏的三皇子,大皇子是更好的选择。

可舒时霏并不认同。

同为皇嗣,大皇子虽没有明确站位,可一母同胎的五皇子蠢蠢欲动。二皇子为嫡长,可文采比不过三弟,武学比不过大哥,样样不出彩,最近还庭前失仪,最是不得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信大皇子不想争。

垂下眼眸,他默然拒绝。

“卿卿……”

三皇子心满意足,上前想牵住舒时霏的手。

东迟雾一见,恨不能驱使马腿踹人。

他飞快下马,抢了舒时霏的衣袖,紧扯着不放,又对宁王说:“殿下,龙虎将军与我有约。今日的宴,恐怕便不能参加了。”

三皇子自然不允,今日宴会,本就为舒时霏而开,也是为自己的派系壮气,缺了谁都行,唯独不能缺舒时霏。

他握紧舒时霏的手腕,冷笑:“世子这般做,怕是不妥。”

舒时霏欲要抬手挣脱,东迟雾一急,便道:“那我也要参加。”

三皇子挑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舒时霏怒声低喝:“胡闹!”

东迟雾一脸倔强,显然是寸分不让。

深知对方的倔脾气,也怕这人真要入宴,舒时霏一时头痛。虽然这人硬气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可往常战场上,自己都能压一压,稍稍劝两句,说不定便能脱身。

这般想罢,他只得想三皇子拱手道歉。

“我这副将脾气急,怕是有急事,我与他浅谈几句,最多一炷香时间。”

见他替东迟雾让步,三皇子很不悦,可也不好多说,点点头,站在原地不动,显然是要两人就在他跟前谈。

舒时霏的脑袋更痛了。

他转头,看向东迟雾,说:“你有什么话要说?”

东迟雾眼里闪过各种情绪,居然还委屈上了,直勾勾盯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人肤色偏黑,脸红时几乎看不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舒时霏和他相处久了,倒是看出几分,更加疑惑,若不是宁王就站在旁边,他早不耐烦地丢出一句“有屁快放”。

东迟雾也看出他的心烦,蜜粉色的脸气得通红:

“舒时霏,我自十二岁起便与你相携出征,如今已超过八年,一百个月,一起看过三千多个日出。你我同床共枕两千多日夜,我知你枕下放着你爹临死前的亲手信,要你的“忠国尽职”;我知你怀里时时揣着你妹妹为你缝制的香囊,在三年前为救我而丢在了南国怒江里……”

“东迟雾!”

舒时霏面色微动,看了宁王一眼,将他拉开几分,以眼神和语气暗示他别说了。

“我知你靴底藏着的用以保持自己清醒的石块,时至今早换了第五十颗!”

东迟雾不止不停,还说得更大声,仿佛炫耀给某人听:

“我身上的伤口有二十九道,因你而在的伤口共二十三道,最重的伤口是由背后擦过心尖的一道箭伤,是为你而挡;你身上的伤口有四十五道,因我而有的伤痕共二十道,最重的伤在腹部,差点割断两根肋骨,是为救我而伤。”

舒时霏想到往日重重,再硬的心肠也软了几分。

他目光疑惑,却依旧不明白东迟雾为何提起这些往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是战场上的亲兄弟,是能交付后背之人,之间情谊也始于忠义,忠于君国。

“你还不明白吗!”

世子大人看心上人犹在懵懂,不禁大呼失策。

他知道舒时霏一心武学,连男女之爱都知之甚少,更别说这种枉顾人伦的禁断。他咬咬牙,决心一定,一步步走到舒时霏跟前。

男人个子高,皮肤偏黑,站在稍矮的舒时霏跟前,如同一座小山,遮蔽了大部分的阳光。

“你以为我喜欢丰功伟绩名垂千载,才只身伴你出征,三番四次救你于水火之中?你以为我一个重家族荣耀后代繁盛的世子,为何不坐享其成接受祖辈荫庇?舒时霏,你认真想想此事!”

舒时霏一时愣住。

他也时常想不明白,只以为东迟雾是想凭自己的力量站稳王世子的位置。

而今,看着东迟雾气到含泪的眼眸,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老子为你不惜求圣上恩典,与你结为契兄弟,你居然还用剑指着老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某次出征结束,他回来听说东迟雾去求恩典了,这个恩典还是他。舒时霏以为东迟雾干的混账事是在报复他,拔剑削了对方三天。这家伙还委屈巴巴地诉苦,说自己只是不想要太多功绩,不让哥哥弟弟难受。

想来,那时候的东迟雾,是真的想求个恩典。

——真的想和他定契。

而他发泄一番后,并未感觉到被羞辱或是难堪。

也许……

【定情】

东迟雾与舒时霏的初遇,并不是八年前的那场出征。

他们第一次相见,在舒时霏最尴尬难忍之时……

十二年前。

隆冬的久雪很大,落在身上沉甸甸的,如整个舒家的重担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舒时霏先前还直挺挺的背,在这挣脱不开无法割舍的负担下,慢慢下弯。高高扬起的头颅,也无法抗争风雪的持续抽打,颤颤地垂在胸前。就连胸腔中火热鲜活的心脏也有些麻木,跳动的节奏都快跟不上呼吸的速度。

那是他舒家成为皇室上宾后,第一次直面皇威。以往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和沾沾自喜,都在铺天盖地的威压之下,化为齑粉。

身体瘫垮的瞬间,他唯一的念头便是:

父亲保不住了……

他并不知道,有人急奔而来,接住了他倒下的身躯,还在他耳边不满低喃:

“我帮你求了,但我爹娘都说,只能保住家眷。真是气煞人也。”

那年纷纷扬扬的大雪中,飘下了奇妙的种子,在十余年的相交痴缠中孕育生长,最终在四海升平富足康健的日子,结出漂亮的花朵。

“我并不输你。”宁王坐在亭中,温雅地品着茶,斜睨身边懒散的东迟雾,笑着说,“他身上的有四十五道伤口,因我而在的伤痕也有二十道。”

“哼!那你可为他伤过?”东迟雾吊儿郎当地衔着茶杯,口齿不清地问道。

“自然是有的。”三皇子微微垂下眼眸,以杯挡住嘴角的苦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也不过三道,也仅仅是手臂之类不要紧之处。这也许就是他两人的不同。

——东迟雾可以为他不顾性命,但身为三皇子,却不能这般任性。

镇疆王一生子嗣丰厚,有三个英才后辈,即使后嗣不上战场,开国元勋的名头也够他三代后辈享尽荣华。

而他……皇帝在位时,他母妃能稳然后宫,母族也可风风光光。而换了他人做皇帝,那便是地狱,不仅仅他可能身死,母族也可能受无妄之灾。

生或是死,从来由不得他选择。

他倒是有些羡慕东迟雾的一心一意,那是他给不了舒时霏的安稳一生。

更何况,舒时霏的真实身世,也是隐疾一处,比之风起云涌暗波不断的皇室,他不参与这场夺嫡之争,才更加正确。

东迟雾靠着大皇子。大皇子处事直白,是只听皇帝的死忠。从这一点说,不论最后谁坐了皇帝,也不会太为难大皇子和他们。

至少,比跟着他更好些。

“罢了,就让与你吧。”宁王放下茶杯,斜斜看着东迟雾,“虽然现在我给不了他安定,但不代表以后也不能。你若想不被本殿抓到把柄将人抢过来,可要好好待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自然。”

正事聊完了,东迟雾拍拍屁股起身,补了一句:“忘了与你说,我跟皇上求的恩典,是我入赘舒家。”

宁王面色一怔:“嗯?”

东迟雾洋洋得意:“也就是说,就算你以后想抢,大概率也抢不过。”

——舒时霏那个人,可是很忠贞负责的。

只要东迟雾一直“一无所有”,舒时霏就不会不管他。

东迟雾欣赏了一会宁王的变脸表演,脚步轻快地往外走,急不可耐地要回家和卿卿老公贴贴。

宁王险些气笑:“看你能神气多久。”

——时间还长,咱们走着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牢狱】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狱房,可这一次的心情和往日的心情都不一样。

曾经,他被人如垃圾般扫入牢房……

那是他刚坐上皇位,手中并没有实权,皇叔暗中运作架空了他。

他只是阻止了皇叔对他上下其手,就被送入了大牢。不过,当时作为摄政王的皇叔,并没有光明正大地给他安上罪名,而是将他乔装打扮成太监。

估计皇叔是想吓吓他吧?

却没料到,当他还是传言中受尽恩宠的皇子时,他已尝过牢狱中所有的刑罚。至于为何为什么没有留下疤痕,那便要称赞他那“目光长远”的母后了。

那时有个新的惩罚方法——抽打小腿,因为不会留疤痕,便是他亲身试验的成果。

但其实还有更妙更痛的惩罚,比如脚底扎针走一天?比如在头皮中养水蛭?所以,每当他进牢房,看见那些所谓的刑具,都忍不住想要狠狠地嘲笑一番。

——它们都太肤浅了。

他也曾像猫狗般被人扔进牢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他被当做妓子进献给腾国时。那人后宫中的女人称他狐媚子,偷偷关进地牢,还顺带着给他喂了牵机。

他一直觉得,牵机比鹤顶红要毒。

鹤顶红几乎是立死,死得极为痛快。

但是中了牵机毒,却要在死之前饱受痛苦。可叹他“高瞻远瞩”的父皇,早早为他安排了毒药训练。几乎世间的每种毒,他都试过,并被调教到喝下一杯茶的毒也不会有事的地步。

所以,牵机这种庸俗的毒药,对他根本没用。

他母后甚至用他的身体养了蛊——凡是与他行鱼水之欢的人,都可能被子蛊杀死,除了五行纯阳的男女。

奇怪的是,腾国的皇帝并非纯阳体质,滚过一晚后却并没有死。

他曾调笑说,对方是他命中注定的人。

那人笑着应是。

那人还说,他喜欢石莲,会吩咐下去,石莲会在皇宫里常开不败。

他那时痴傻愚钝,明明知道皇家无真爱,还信了那人的甜言蜜语,最后险些枉死牢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醒来时,他已回到鸣国境内。

遗弃,算是常事了。

他只是微微难受了一会,便开始策划,怎么利用民间势力,渗透到宫中。

也许,皇家的人,生来便冷血冷情。

正因如此,他的母后在体会父皇的恩宠与冷漠后,才会不顾他的意愿擅自下了蛊,只因他与他爹流着同样冷酷的血。

他刚刚开始深思这个问题时,便遇见了那个男人,傅玉楚,不,男人的真名是楚玉赋。

——霄国丞相。

他也曾若狱头般嗜血狂暴……

那是他正式登上皇位,手中握住兵权和国库,打压结束所有的皇叔党,亲自审问皇叔的时候。

怨念深重的男人真可怕。

他至今还记得对方的嘶吼:对他这个妓奴皇帝的不满,对他妹妹的贬低,对他的欲望,以及送他去腾国的目的,还有透漏他在边境的消息给霄国的企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叔的城府挺深,可惜最后还是因为轻敌而死在自家外甥手上。

当然,受审的,除了他,还有几个大臣。当衣衫斑斑点点都是别人的血后,他还真是知道了几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他还记得血液从温热到冰凉的粘稠触感,还记得那些人从仇恨到浑浊的眼珠,还记得那些声音从愤怒到惊恐的变化。

那并不是因为噩梦缠身,所以不能忘怀,而是因透彻明白,所以感同身受。

让他们都尝过自己遭遇的痛苦后,他能舒服安睡很久很久。

但都不曾像此时……

“寝遇,你可知罪?”他冷声问。

“奴婢知罪。”寝遇低头说道,声音里不见悔意,也不见恐惧。

“为何?”

寝遇跟了他十五年,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可如今坐拥天下的他,要杀这个十年来沉浮与共、不离不弃、重似手足的人,他狠不下心。

久久不见圣上动作,四周的奴才会意,一个个跪在地上磕头,纷纷为寝遇亲卫求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襄游低头看着他们因恐惧而震颤的身子,烦躁闷在胸口,好似一团棉花,又如一块寒冰。

他挥挥手,便让他们都出去。

“寝遇,你是不是认为他们说话失了分寸,才想教训他们?然后失手将他们弄死了?”宋襄游负手站在牢房中间,望着牢房幽暗的角落,幽幽一叹,“算了,这里仅有你我,我便不说假话了。那些人是我安排的,本想借他们的口套出些什么,可被你一折腾,全毁了。”

其实也没有全毁了,他还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可现在不能这么说。

他并不想杀了寝遇,却不能再让对方呆在自己身边。可悲吗?连陪伴了十五年的亲人也要算计?可当年他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甚至还是被亲生父母算计。

“奴婢知晓了。”寝遇瞬间明悟,眼圈一红,双手抠在地面上,耳尖通红,“可奴婢宁愿皇上杀了奴婢,也、也不想离开皇上。奴、奴婢不、不想让皇上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年,都是奴婢陪在皇上身边的。一直到现在。”

“寝遇。”宋襄游弯腰轻轻抱住寝遇,借着阴暗的牢房掩下表情,“你该找个体贴的伴侣,安稳地过完下半生,我也会派人照顾保护你的。”

——实则是监视。

【家国】

“皇上,寅时已过。霄国和腾国的皇上都等在前殿了。”婢女努力维持声线平稳,但眼瞧皇上缓缓抽出贴身软剑时,彻底溃散,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哭喊,“皇上饶命!奴婢错、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何错之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襄游淡淡问,似乎没看见染血的地毯,也没看见浑身颤抖的婢女。

“奴、奴婢……”

才说了三个字,她便被视线里突然出现的镶金朝靴吓得昏死过去。

宋襄游看着昏倒的婢女,勾起嘴角。

——比起胆大的贪官,他更喜欢这些胆小的婢女。

他喜欢易于掌控的人。

前殿。

一男一女早早等在那里。

宋襄游昂首阔步走进,两人连忙俯首跪拜。

“神女王爷,似乎忘记了什么事。”半时辰后,拿到归降书的宋襄游淡淡一笑,看着暗中掌控了腾国的新摄政,啊不,是新侯王,笑道,“需要朕提点提点吗?”

“那件事,本、臣下……自然记得。”粉衣女子僵硬的笑容完全破碎了,扫一眼站在身边的霄国王爷,察觉他的闪躲,眼中冷意一闪而过,“等我回、回去,我自然派人双手奉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朕也不是不通情理。”

宋襄游轻步缓移,慢慢坐到殿中唯一的金座上,嘴角带笑,眼中寒意却慢慢聚了起来:“只是,当年腾国王爷信誓旦旦许下的诺言,而今已过了八年了。朕这心,到底有些放不下。”

“这……”粉衣女子瞟着眼生疑窦的霄国王爷,冷着脸咬牙道,“皇上难道想亲自在这里拿到那件东西吗?”

宋襄游看了看缩着身子、努力消除存在感的男人,收回目光时不经意掠过大殿门口,有些失神,心口钝钝地痛了起来。

他挥手让人下去,再看向腾国王爷时,眸中只剩全然的冷意。

大殿一上一下,只剩两人。

宋襄游稳坐不动。

这是“今天朕不拿到,你就不能走”的意思。

“来人,上刀。”粉衣女子忍了忍,喊人进来,看着红盘中明闪闪的一把锈口菜刀,眼中恨意瞬间爆出。

“皇上连把好刀也没有吗?可是要臣送皇上一把。”

宋襄游不屑一笑,斜睨着粉衣女子不断扩大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送的东西还少吗?你当真以为那年牵机没要了朕的命,是你的功劳?你当真以为这几日你送来的东西,都是残次品,才会伤不了朕分毫?哈哈哈……欲妃妹妹,不,瞧瞧朕的记性,这就忘了。腾国王爷,以前后宫的日子,让你脑袋里的计谋都喂了狗吗?”

腾国王爷心中一凛,脸色刷地煞白,再看向满眼轻蔑的宋襄游,低头间都是狠绝。

她颤着手拿起菜刀,狠狠剁向自己的右胳膊……

“从今过后,这大陆就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对面男子玉面素袍,随意靠坐在贵妃榻上,散漫而清冽的气息扑人满面,“可惜无人与你共享啊。”

宋襄游负手而立,静默不语。

供朝台是鸣国最高的建筑,站在上面,能俯视大半个都城。自傅玉楚死后,他就常常来这里,每每回想着那些年的零星相处,总是会终于那天的破城之日上。

——心上人温热的血液撒满全身,是很冷很冷的感觉。

“别这么沉闷。”男子不耐地卸下玉冠,倾下一头黑白交错的长发,牵起几缕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若是再这般忧虑,早晚和我一样少白头。到时候怕是想找个人依靠,也会被嫌弃。”

“朕步步为营,从不走无利之路。”

宋襄游偏头躲过对方的调戏,转头看向他,恍惚间,险些将他的笑容看做另一人:“我昨日放出的消息,已经断了我的后路。此生,我身边不会有旁人。”

“消息?就是寝遇听到后发狂的消息?”男人挑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也真是能耐,一石三鸟的计谋,你从来不缺。让我猜猜你为何放出这样的消息。第一嘛,自然是为了你那亲卫,他七岁开始追随于你,蹉跎岁月十五年,他错过太多;第二嘛,是为了稳定别国势力吧?”

男人躺回贵妃榻上,翘脚望着天,肆意猜测:

“你的势力虽然足够一计擒贼擒王,将两国国君控制手中,却不够掌控天下,所以,你放出消息,稳住那些蠢蠢欲动的贼子,让你有时间一个一个地消灭他们;第三嘛,难不成你真要为他‘守节’三年?不论真假,倒显得你很重情义。”

男人这么说着,眼里都是不信。

当了皇帝,身不由己,后宫充盈是迟早的事情。

再退一步说,没有后代,谁继承鸣国呢?

这个问题,他不想深想,转而说:“啊!今早那场戏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腾国王爷还真下得了手啊。菜刀可不比刀剑,越是钝越是疼。不过,你这招是真的狠。她缺了条手臂,如果还能坐稳神女的位置,那才是真的厉害。”

“你说得太多了。”宋襄游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随手拿起他喝过的杯子把玩着,“霄国新任的丞相久久留恋在鸣国皇宫,你真不怕谣言吗?”

“谣言?对谣言的运用,我怎么比得上你啊。”男子仰头大笑,黑白交错的长发飘飘洒洒,好不风流,“当年你用一句谣言换取了他的百万银两和三千势力。今天你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宋襄游幽幽看向一脸不羁的男子,在触及他眼中任你索取的暗示后,偏开视线,淡淡四两拨千斤:

“朕本就欠你们霄国的。你们以后需要什么,若是我能给得起,我便都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要这天下,你给吗?”男子调笑道。

“这不能给。”宋襄游一脸坚定。

“那我要帝后的位子,你给吗?”男子眉梢一翘,似是认真,似是玩笑。

“帝后……”

宋襄游垂眸看着杯子里的酒水,沉默良久。

这个位置,他想给的人已经不在。

名存实亡,又有什么意思?如果能用这个位子换一个人情,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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