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你来说以再无任何用处了吗？
手下伤口汨汨冒血，腥浓的气味迅烈冲鼻，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竟是恶心想吐。我放开岚妃以袖掩口避向一旁，手心鲜血却又逼人，于是恶性循环，一时间干呕不断。
漓天衡慌忙揽住我，急切地道，“你怎么样？”
我勉强立足站稳，只觉胸口翻涌不绝，忙深吸一口气，强行抑下胸间不适，一把将他推开，冷道，“杀了她，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杀了我？”
漓天衡面上霍然色变，“杀你做什么？我在你眼里难道就这样不堪？”
“你不杀我，难道就不怕我把你杀害未来皇后的事说出去？”我冷冷望向他，用力咬住下唇。
“未来皇后？你还不明白？我未来的皇后是你，除了你，再无其他人能够取代！”他的目光在我脸上久久流连，热切而又缠绵。
岚妃的眼中含泪，额上青筋爆出，嘴角不断渗血，瞪大了眼睛望向漓天衡，一脸不甘，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么……为什么要杀她？”
棋子罢了，弃之毫不可惜，答案我早以知道，可是，我要他亲口承认。
“榭岚……是我可以安排她入宫的……”
我逼近一步，直视他双眼，“所以……一切早有预谋，对么？就因为她长得像我，你把她送到大哥的身边，迷惑他的眼睛，削夺他的意志……那个位子，你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么？”
“大哥重情，你一知道他将我打入冷宫，便急忙借机送榭岚入宫，你利用他的弱点想要控制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利用岚妃的同时也是在利用我，你把我当做什么？”
寒意从脚底浮上，一寸寸袭遍全身，我定定望着他，声声控诉，无所畏惧。
漓天衡的脸上霎时掠过一抹惊慌，他猛地拥我入怀，在我耳畔一叠声道，“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除了天禧，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个，你相信我！”
在他怀中冷冷一笑，并不挣扎，“大哥重情，你却重权，否则，你被他圈禁了之后不会暗中筹谋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权欲总能令人迷失自我，谁都进有例外！江山美人，你都想得，可是得到了我又能怎样呢’你以为天下间的百姓还能接受我这样一个女子做他们的皇后么？”
“谁说不能，到我登临帝位的那一日，谁敢忤逆我意，见一个杀一个！”他的声量陡然拔高，周身杀气四溢，看向我的一双眼睛不再热切缠绵，取而代之的，是截然不同的深沉暴戾。
冷汗不住冒出，掌心攥紧，我深吸一口气，抬眸迎上他狂热的目光，我知道，再以这样的口吻说下去，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到那时，他必怀疑，于是暗思片刻，幽幽盯住他，“好，我只再问你最后一句话，你定要据实以答，否则，纵然一死，我也一定不可能令你得到我！”
漓天衡蓦地一怔，随即店头，眸色坚定深沉，“你说。”
“告诉我，二哥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他的死，是否也在你的谋划之中？你想离间他与大哥，你好渔翁得利，不想却真的狠心害死了他，是不是？”
我揪住他的衣襟，眼眶通红，浑身发抖，话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喊了出来，不知为什么，在那一刻，我的愤怒悲伤竟在瞬间到达一种极致，再也顾不上什么。
漓天衡张了张口，半晌无言，神情淡漠平静地叫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他望着我沉吟许久，任我死死揪住他胸襟不放，眸底倏然飘过锐利的寒芒。
“他也是我二哥，虽只大我一岁，却是我嫡亲的哥哥，我告诉你，我没做过，他的死，与我无关！”
我呆呆望着他，再也无话可说，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我却没理由不相信。
潜意识告诉我，他没骗我。那么，背后那人，究竟是谁？
十指无力松开，身子绵软，再无一丝力气，漓天衡踏前一步将我再度拥入怀中，手移至我发间，接着我的脸颊紧紧贴上他胸膛，他的身上，是全然不同的味道，令人到无比陌生。
岚妃的喉咙持续发出咕咕的怪音，伴随着怪音的，是汨汨涌出的鲜血，渐渐染红她的锦衣华服，她的眼睛死死盯紧面前相拥的两个人，眼球几乎就快要瞪出来。不甘，愤恨，挣扎，恐惧……还有对生的渴望，直到最后的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真正的价值是什么，若这便能令她死不暝目，那么之后一切对于她的打击，她又如何能够承受？最痛苦的，莫过于被两方都当做棋子来利用，然而我以不能令她知道，这样的结局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好的。
“你之前说得对，我们两个人中，最后只能留下一个，而那个人是谁，想必你已经清楚了……”
我在漓天衡的怀中侧脸看她，语声恬淡，目光悄然变幻，一脸沉静。
话音未落，以见她的目光陡然黯淡下去，眼底那抹阴枭渐渐被凄怆所覆盖。我直直望着面前这张与自己七成相似的脸，只觉从来都未曾看清过。
“你的悲剧，是总不愿认清楚自己，总自欺欺人，直到这一刻，你才知道，你原来一直都只是我的影子，可是，已经晚了……”
我推开漓天衡，俯身下去，伸手轻轻抚摩她娇好的容颜，眼中满是悲悯。岚妃的瞳孔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地放大，再无任何焦距，香消玉碎佳人绝，粉骨残躯血染衣。
许久之后，我轻轻合上她圆睁的眼睛，起身，幽幽望向漓天衡，“岚妃的死可以当成是被乱箭误杀，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漓天衡执起我满是鲜血的手，抽出怀中一方锦帕细细擦拭，动作极尽温柔，他不看我，只盯着我的手，若有似无地道，“你只要陪在我的身边看着就好，剩下的，由我来。”
鸾车壁上忽然响起轻叩之声，漓天衡的动作骤停，侧眸望向车帘，低道，“怎样？”
“回殿下，文武百官皆以束手就擒，只差了……差了……”
“差了谁？”漓天衡厉色，怫然愠怒。
“殿下恕罪，只差了……十三殿下一人。”
“滚！”
浑身猛地一震，我急急颤声道，“你放过他！”
漓天衡盯着我的脸，眸色倏然暗沉，“你放心，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鸾车微微一晃，再度前行，车外哀求低泣怒骂吆喝声音渐渐清晰，透过薄薄一层车帘，我清楚地明白，眼下外面大局已定，漓天衡的人牢牢掌控了一切，除了十三一人，百官皆被生擒，他是打算挟诸候以令天下了。
他呢，现在又在哪里？
坐看风起云涌时（2）
透过车帘远远便能望见宫门外列阵森严的军队，将偌大一个玄畿官围得如铁桶般严实。
我跌坐在椅上，心中万千思绪如电，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却不料来的这么快，他竟在漓天澈率军刚出城门不就便动了手，令我有些措手不及，然而，我明白，快慢又有什么分别，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眼下我要做的，除了冷静，还是冷静。
鸾车一路畅行无阻，车上，我静静坐着，面容平静无波，双手指节却绞得泛白。他的心思我不明白，我的心思他不清楚，两人于静默里安然对坐，各自心怀万千。
“我答应你，二哥的死，我一定会替你查得清清楚楚！”
身子一震，抬头看他，面上微有动容，却又找不出任何话来回应他。
“查得清楚又能怎样？人死不能复生……殿下可有想过，就算真的令你夺得大统，也已是个残破的江山……南有叛将，西有暴民，漓国大军倾巢在外疲于奔命，你在此时挑起内乱，无疑火上添油，如若大哥与七殿下率领大军凯旋回归，你将如何对付他们？到那时，你篡权夺位，名不正言不顺，天下百姓只怕都会揭竿而起反你……”
“够了，住口！”
漓天衡清隽的面庞骤然变得黯黑，面上线条根根僵硬，双拳用力攥紧，显已怒极。
我抿唇冷笑一声，那笑意一路漫上眉梢眼角，不能自抑，“我都忘了，你还有我，真到那个时候，我便如同岚妃一样，成为你的一颗棋子，你可以利用我要挟他们，但你记得，我在大哥心里早已没那么重要了，只是一个长得酷似我的岚妃便能轻易夺去他全部的宠爱，我如今又算什么呢？”
他紧紧盯着我，眉峰扬起，眼底洞黑，喉结滚动一下，忽然伸手狠狠将我扯入怀中，眼睫一垂，嘴唇瞬间贴近我的鬟旁。
身子僵住，轻喘，抬手抵在他的胸口，欲推开他，他的动作更快，一把钳住我双手的手腕折向身后，一手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