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王自从救下皇上,旧伤一直未愈,所以在昇阳的生母去世之后,王府再无任何新人。两位县主与世子三人一起被送到了宫里,受宫中嬷嬷教养,与公主一同享帝后与娘娘们的恩宠。
在京城中,之所以人人都觉得昇阳厉害,是因为她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府婢女,出身不明,身份卑贱,她却可以凭着一己之力,与自己的嫡长姐平起平坐,甚至同享县主的封号,风头更胜于嫡长女昇平。这样的努力,不是一般的眼界与手段能做到的。
方才那一通毫无预兆的脾气,果然让淳王露出疲态,此刻见到昇阳来了,他无力一笑:“方才吓到你了。”
昇阳平静道:“父亲有此一举,不过是再次证实了父亲的确藏着心事未曾言明,而这心事可大可小。如今王府只有我与姐姐。而姐姐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如今也在筹备此事,并不适合被其他事情打扰,父亲有什么,大可与昇阳说。”
淳王慢慢看向她:“你自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有什么路要走。决绝果断,雷厉风行。像极了你的生母。”
忽然提到生母,昇阳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好好地,父亲怎么说这些?”
淳王笑了一下:“比起昇平的争强好胜,你更有主意。若是今日不与你说清楚,你心里怀揣着疑虑,也一定会去查清楚荣安侯忽然登门到底有没有什么目的。与其让你无头苍蝇似的浪费时间,不如我此刻告诉你。”
昇阳心下了然。荣安侯果然是有目的而来。
淳王撑着身子站起来,步子缓慢的走到博古架边,自最上层取下一只锦盒,“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不懂,为何你母亲会突然暴毙,留下你一人独木难支。”
淳王坐下,将盒子放在手边的矮桌上,示意昇阳走近。
昇阳上前接过盒子,慢慢的打开。
里面是一块皮纸,上面刻画着一个特别的花纹。
“你母亲永远不能做王府的主母,更没有资格上玉碟,想要让你名正言顺好好地活着,她只能去死,让你过继易母。”
……
自从田氏有孕的消息在府中传开后,韩氏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将郑氏的孽种打压打压。原本借着当年的事情,是一个最好的理由,可是不知道儿媳到底是怎么想的,非但不防备这个这个小孽畜,竟然还像是宝贝疙瘩一样带在身边,也不怕这个小孽畜起了歹心伤到自己。其实不止是韩氏,就连之前对孟云娴议论纷纷的家奴,都不理解主母这番作为到底是为什么。
她真的这样信任二小姐?
真的完全不在乎二小姐是那个郑姨娘的女儿吗?
“如今夫人正是稳定胎相的关键时刻,竟还不肯放下二小姐记名的事情,禁火节之后,便要立刻宴请耆老当堂作证。等到这之后,府里恐怕更加无人敢拿她的身份说事儿了。”瞿氏叠着衣裳,看着自己粗粝的手,苦笑了一下:“咱们娘俩将这一屋子的主子当佛陀似的供了小半辈子,到头来竟然什么都没捞到。现在想来,为娘早该有自知之明,侯爷那样光风霁月的男子,又怎会瞧得上我们这种出身的。”
楚绫坐在一边刺绣,眼神冷冷的:“可是当年,不是韩老夫人亲口许诺,母亲来了侯府后,先将我记名到主母名下,再纳母亲为妾吗?”
瞿氏嗤笑一声:“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韩氏就是个没用的婆子,她一个寡母带大两个儿子,除了一口饭食,她对侯爷的仕途没有一丝帮助。别说是鲁国公府的嫡女,就是人家打发一个婆子来,她都要热脸相迎。谁让侯爷有这样厉害的岳家呢。主母看似对我们母女亲热,可从来没有当做过一家人。是咱们自己妄想了。”
楚绫慢慢的收起针线,和瞿氏交代了一声,往厨房去了。
厨房正在熬制送给老夫人们的汤水,另一边则是要送到主母院子的安胎药。
下人们见到楚绫,虽然没有了以往的恭敬,但对她抱有同情之心,便没有改变什么态度。
炉子边上的灶台摆放着要盛汤水的盅子,楚绫冷笑了一下,从腰带里摸出一个小药包来。
你们婆媳二人不是自诩关系融洽各自相安吗?那如今也一起吃一吃苦头吧。
她的动作极其自然,一丝慌张都没有,结果就在她要下手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取走她的药包,顺手捏碎。
宋嬷嬷笑看着她:“楚姑娘看起来挺忙的,要不要老奴帮帮忙?”
第97章 坦白
“宋嬷嬷,你干什么?”楚绫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宋嬷嬷抓了个正着,可是她不是孟云娴院子里伺候的人吗?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宋嬷嬷对着楚绫一笑:“老奴如今是个不得主子任用的奴才,每日在府里混一碗饭吃罢了。哪里有楚姑娘的风光。”
这话里讽刺意味十足,楚绫心有余悸的看着宋嬷嬷碾碎的药包:“我……我刚才只是……”
宋嬷嬷眉眼一挑:“楚姑娘,若是老奴真的想拆穿你,方才你就被拿下了。”
楚绫背后生了一层冷汗,人也终于冷静下来:“你想要挟我?你要什么?”
宋嬷嬷摇摇头:“楚小姐在府里多年,下人无一不夸赞你的。可到头来,竟然被一个冒名顶替的丫头给抢了所有的风光。老奴都为您可惜。”
楚绫抓到了里面的关键:“冒名顶替?你什么意思?”
宋嬷嬷神色一正:“楚姑娘,老奴一直在二小姐的院子伺候,不久之前,竟然得知一件天大的秘密,如今楚姑娘被小人欺压,应当用一件大事来扫除之前的阴霾,重新在侯府得到一席之地。不知道楚姑娘愿不愿意出力,为侯府除害?”
楚绫的心跳加速:“除害?”
……
白蔓芙马上成亲的事情很快在流辉苑里面穿开,时间就在五月。
上学路上,阿茵悄悄地扯孟云娴的袖子:“二姐姐,白姐姐大婚,你想送个什么呀?”
原本白家有喜,早就给荣安侯府递了帖子,是一定会去的。但是按照大禹的规矩,女子出嫁之前,女方会宴请京中的女眷办一个小宴,所以这个小宴是白蔓芙亲自给她们送的帖子,孟云娴和阿茵都有份。
孟云娴还有点感慨。
刚刚回府的时候,她还绞尽脑汁的想结识些可以走礼的手帕交,充充门面也好,不至于太难看。转眼间,她也有了出挑的师姐亲自给她送帖子,写着她的名字。再想到从前的那点小想法时,多少有些无知可笑。
“芙姐姐喜好读书,想来即便嫁了人,这个爱好也去不掉,若她要忙于操持家务,那能闲暇读书的时间,一定都是在平日可以休息的时候,或许可以给芙姐姐送一盏遮影纱做的屏风。”孟云娴说着说着,想到之前的趣事,嘿嘿一笑:“不过不能要刺绣的。”
“啊?”阿茵不太明白里面的典故,只道:“遮影纱的屏风的确是不错,可是到底是贺大婚之喜,遮影纱多为素色,是不是不大喜庆呀,咱们就不能送点热热闹闹的礼吗?”
孟云娴中肯的点点头:“你说得对,咱们得好好想想。”
到了流辉苑,白蔓芙早已被众人围着道喜。成亲之后,她在族学也该结业了,小姑娘们坐在一起,免不得有些羞人的调侃,饶是白蔓芙这样正经的人,也被说的脸热。
不知谁忽然将袁雅给扯了进来,笑道:“咱们流辉苑的风水极好,结业出嫁的姑娘都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就说袁姐姐的夫君,对她也是疼爱得紧呢!”
袁雅正陪着袁蓉用饭,闻言愣了一下,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红着脸笑了一下。
一旁的顾珮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一直以来都被袁雅保护的袁蓉忽然笑着开口:“是呀,姐夫的确疼爱长姐,我的身子不利索,姐夫知道长姐每日都要来看我,唯恐她府里族学两头操心,亲自为她挑选趁手的下人帮忙,就怕她累坏了身子。”
众人立马连着袁雅一并艳羡,因为袁蓉这一开口,姐妹二人也被拉过来一起说话,谁都没有理顾珮儿。顾珮儿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排挤了,气呼呼的出去吃饭了。
阿茵看到顾珮儿走远了,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孟云娴抽她一眼:“你笑什么?”
阿茵眨眨眼:“二姐姐还不知道吧,你觉得为何有人忽然提起袁雅姐姐的夫君?”
孟云娴不解:“这里头还有什么缘由?”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