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遣退屋内众人,只留一直在身旁伺候的杨妈妈在。
杨妈妈看了看蔡氏的脸色,见她面色不愉,想了想,道:“夫人,难不成真要将四小姐送过去?”
蔡氏脸色森冷,指节轻叩着身旁的紫檀茶几,冷着声道:“我若是真将依画送过去,以后还如何在府里立威?有一个依画在先,保不齐以后还有更多这样的例子。她们当我是什么?竟然敢背着我擅自主张。”
蔡氏怒极,指着外面对杨妈妈道:“你去让人将依画给我叫过来,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她,谁给了她胆子,竟然敢背着我做事。”
杨妈妈应声出去,使了个小丫鬟,去将秦依画叫了过来。
却说,这几日秦依画一直心神不宁,一面开心侯爷夫人对她另眼相看,一面忧心若是被蔡氏知晓了,又不知会怎样的责罚于她。
她正在屋子里分心绣着一个绢帕,听秋菱说蔡氏院里来人,让她过去一趟,心中一慌,一针走偏,刺到了手上,忙放入口中置了一番。
待疼痛感缓解了一些,方对秋菱道:“母亲是派谁来的?”
秋菱回道:“是夏丹。”
秦依画眉头一蹙,夏丹只是蔡氏身边的二等丫鬟,对于蔡氏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也不知她晓不晓得这次蔡氏唤她过去是为了何事。
心中虽不确定,但还是抱了万一的希望,让秋菱将夏丹先唤进屋。
秋菱出去,将夏丹叫进了屋里。
夏丹福身行礼,“给四小姐请安。”
秦依画脸上挂上浅笑,丢下手中的绷子,客气的亲自将夏丹给扶了起来,又悄悄给她塞了两钱银子,笑问道:“不用多礼,你是在母亲身边伺候的,在我这边就不用客气了。”
夏丹捏了捏手中的银钱,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谄媚起来,动作迅速的将银钱收拢,对秦依画道:“四小姐,夫人着我来请您过去一趟。”
秦依画将夏丹拉了在一旁坐下,又与她倒了一杯茶水,“不急,夏丹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先歇一下。”
夏丹虽是在蔡氏身旁伺候,但也不过是一介丫鬟,哪里真个的敢在秦依画身旁坐下,更是不敢接她的茶,只直立在一旁,道:“刚才杨妈妈说夫人急着见您,四小姐还是随我现在就过去吧。”
秦依画紧紧的盯着夏丹,有些紧张的问道:“你可知道母亲这么着急的叫我过去是为何事?”
夏丹眉头微皱,以往秦依画每日都会到蔡氏院里去个几趟,以表示她对蔡氏的一片孝心,怎的今日这般小心翼翼,都不敢过去?
想了想刚才秦依画递给她的银钱,夏丹算是琢磨出了点意思,凑近她耳旁,悄声道:“夫人刚刚从侯府回来,一回来脸色就难看的很,想必是在侯府发生了什么事。”
秦依画一惊,唰的从凳子上站起,心中惶恐的想到,难不成蔡氏已经知道她做的事了?所以一回来,就急着见她?
秦依画挥了挥手,对夏丹道:“你先出去等我,我要收拾一下,也不好就这副样子去见母亲。”
夏丹自是无所谓,反正她通知也通知到了,至于秦依画什么时候去,那就是她的事了。
秦依画无措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到底蔡氏对这件事知道多少?若是待会儿她问起来,她该怎么说?是拒不承认,还是一进去就先告罪?
不成不成,秦依画迅即又否定了自己的主意。
秋菱是刘氏帮秦依画挑的丫鬟,对着其中的细节还知道一些,见秦依画迟迟不从屋里出来,便进去催她。
“小姐,该去夫人那儿了,再不去,只怕更惹夫人疑心。”
秦依画烦躁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道:“我也知道,可是待会儿到了母亲面前该如何讲?我心里还没个谱子,哪里敢就这么去了。”
想了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个好主意,对秋菱道:“秋菱,不如你去帮我回母亲,就说我突然不适,不能去了,可好?”
秋菱摇了摇头,上前帮秦依画理了理衣裳,道:“小姐,还是现在就去吧。这府里什么事能逃过夫人的眼睛。奴婢倒是觉得,到时候夫人问起来,你一概说不知道就是了。那日行事那般小心,夫人肯定没有什么证据。只要您来个死不承认,夫人还能拿你怎样?”
秦依画只觉得身子发软,一步都不敢往前移,全靠秋菱搀扶着她往外走去,口中喃喃念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一路走到蔡氏的院里,因着已经打定主意说什么都不知道,秦依画的心神已经沉稳许多。进去以后,先面色如常的跟蔡氏请安问好。而后小心的走至蔡氏身旁,接过金花的活计,帮蔡氏捶起肩来。
“母亲这么着急找我过来,可是想我了?还是念着依画给您捶肩的舒适呢?”
蔡氏面露微笑,好似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一般,道:“到底还是你捶肩力度适度一些,可比那些个丫鬟好上许多。母亲真是舍不得你不在身边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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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责问
秦依画一面帮她捶着肩,一面假装不解的笑道:“母亲若是喜欢,依画每日来给母亲捶肩就是了。再者,依画一直在府里待着,又不出远门,怎么会不在母亲身边。”
一面帮蔡氏捶着肩,一面也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蔡氏的神情。
蔡氏轻叹口气,伸手拍了拍秦依画帮她捶肩的手,道:“我倒是想再留你几年,可是今日去侯府拜访了一番,李夫人言语间对你颇为满意,似乎有意将你接进侯府。。”
秦依画到底少年心性,听蔡氏如此讲,自以为肯定能进侯府了,嘴角不由翘起,但还是矜持的道:“李夫人怎会有这个意思?我并未见过她,况且母亲不是想从薛姐姐跟王姐姐之间挑一人的吗?”
蔡氏眯着眼,轻笑道:“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吗?”
秦依画心中咯噔一下,讪讪然的笑道:“也不过是听下面人瞎说的而已?”
蔡氏冷哼一声,“下面人瞎说?府里规矩森严,哪容得下人在下面多嘴,何况是这种事关王府颜面的事。到底是谁在下面碎嘴的,你将她给我指认出来,这规矩再不拿出来说说,记住它的人就越来越少了,还真当王府是个没规矩的地方不是?”
秦依画一惊,她都是听刘氏说的,哪有什么碎嘴的下人。这下蔡氏让她交人,她到哪里找人顶罪去?
秦依画手中动作顿下,下意识的往最亲近的秋菱望去。
秋菱努了努嘴,朝宝沁楼意思了一番。
秦依画很快会意过来,掩下慌张的情绪,颤着声笑道:“其实……这事儿是我跟三姐闲聊的时候,三姐与我讲的,并没有什么下人碎嘴。”
蔡氏歪过身子,眼神凌厉的看着她,“真个是依书与你讲的?”
秦依画的心脏跳得飞快,依书是个善良性子,若是蔡氏真个的派人去问,她应该会为她讲话的吧?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过了面前这关再说。便硬着头皮道:“自是真的,女儿哪里敢瞒骗母亲。”
蔡氏不经意的转过身子,端起茶盏轻抿两口,漫不经心的对杨妈妈道:“杨妈妈,将秋菱给我拖出去掌嘴。”
秋菱蓦地睁大眸子,扑跪在蔡氏面前,哭求道:“夫人,奴婢冤枉啊。”
蔡氏哼道:“冤枉,冤枉你什么了?”
秋菱窒住,蔡氏压根没有说她的罪名,就命杨妈妈打她,现在让她说自己被冤枉什么了呢?
秦依画也连忙上前,帮秋菱求饶道:“母亲,秋菱犯了什么错,惹母亲这般生气?女儿身边就她最为贴心,恳请母亲看在女儿的份上,就饶她一次吧。”
蔡氏没有吱声,只对杨妈妈摆了摆手。
杨妈妈命两个婆子将秋菱拖了出去,未久就听见外面传来掌嘴的噼啪声,秋菱讨饶的哭求声。
秦依画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呆愣愣的站在蔡氏面前。
掌嘴完毕,杨妈妈竟又命两个婆子将秋菱拖进了室内,摔在了地上。
秋菱嘤嘤的哭泣着,两颊红肿一片,却是不敢再说半个冤枉的字。
蔡氏只手撑额,漫不经心的道:“秋菱,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秋菱啜泣着摇了摇头,哀声道:“奴婢不知。”
杨妈妈喝道:“大胆,规矩是怎么学的?还想挨板子不成?”
秦依画瑟瑟发抖的站在一旁,压根插不上话,也不明白蔡氏到底为何责罚于秋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