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好,还是跟她想的一样的。本来嘛,越是烦累的活计,越是会滋生出最多的八卦是非。大多人似乎总愿意用这种方式去消遣,这是古今皆同的一个事实。
依书低声道:“我今儿有一事要让你去做。”
崔嬷嬷忙蹲了身子,垂首恭敬的道:“还请小姐吩咐,小姐当初有恩于我,老奴自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依书一笑,“看你说的这般严重,我只是让你没事再去浣洗局转转,将那些听到的八卦跟我讲讲,也好打发打发时间不是。”
依书这话一说,崔嬷嬷顿时就犯了难。要知道,浣洗局里什么八卦没有?就连老爷夫人的瞎话,那些人没事都会拿来讲讲,若是被主子知道了,以后还能有她们的活路吗?这可是极为不道德的事情,差不多是让她间接的监督那些人。这等小人之事,她哪里能做?崔嬷嬷心中大乱,一直不敢应答。
依书瞅着崔嬷嬷的神色变幻,又见她紧蹙着眉头,情知她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忙笑道:“崔嬷嬷,你可知道,我让你去打探消息,是为了什么?”
崔嬷嬷有些怔愣,不解的摇了摇头,却是不敢将自己的猜测讲出来,免得给自己惹来麻烦。
依书摇了摇头,直言道:“你可是以为我是让你去监督那些人了?”
崔嬷嬷闻言,立时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回话。
依书面色严肃,沉声道:“你以为我是让你去监督你那些过去的同僚,也好寻了法子整治她们?”
崔嬷嬷吓的跪倒在地,迭声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依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却又觉得崔嬷嬷想的也有道理,她毕竟是从她那个角度去思量的,自然与她想的不一样。
依书与她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回话。崔嬷嬷却是不敢动身,依旧跪着。
依书虽习惯了这些跪礼,但让一个老人家一直跪在她的面前,她如何也习惯不了,沉声道:“崔嬷嬷,我还没让你做事呢,如今你就不听我的话了吗?”
崔嬷嬷一吓,忙站了起身,垂首站在一旁,再不敢多话。
依书不由感叹,都是被压迫久了的人,什么时候都那么害怕自己的主子。索性也不再去管,只对崔嬷嬷吩咐道:“我现在需要你去打听打听二姨娘跟四小姐的事情,以前的,现在的,以后的,我都想知道,其他人的就没必要了,我也不想知道。这些呢,你只管去打听,听到多少都告诉我,至于到底是谁讲出的那些话,你放心,我不会问你的,也不会逼着你出卖别人。”
崔嬷嬷心中大定,明白了依书的意思,看来三小姐是容不下四小姐了,想到这个,崔嬷嬷心中忽然有些激动。她虽为下人,但一直是本分工作,只渴望赚点饭钱,再给儿子赚点医药费而已。可是,她仍旧记得,当初她苦苦哀求二姨娘,希望她不要赶她走,可是二姨娘是怎么做的呢?直接一脚将她踹了开去,害的她那么大年纪了,还在地上滚了好几滚,几十年的脸面都丢干净了。
崔嬷嬷不由问道:“那小姐您想知道的是关于哪些的?”
这以前的事情大多崔嬷嬷心中都是有数的,以后的事情嘛,自然以后再说。
依书笑道:“在你来之前,宝沁楼的事情,想来你也多少知道一些。嗯,你就先跟我说说依画在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对自己院子里的又是怎么样的,还有她跟二姨娘的关系。”
崔嬷嬷一笑,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徐徐道来。
却说秦依画为了保证自己在蔡氏心中的完美形象,就算是在外面,只要下人做的不过分了,她也是很宽宏大量的原谅过去,不与旁人计较,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来。只是,私底下大家都晓得,秦依画实则性子并不好,其中受的委屈最多的便是她身边的丫鬟秋菱,有时候秋菱去浣洗局送待洗的衣服,总是能让人无意中瞧见她胳膊上的青紫。也有多嘴的人问过几次,秋菱含糊搪塞着,但大家心里都有数,以后也不再问。
至于那些在其他方面可能惹得秦依画不快的人,表面上是宽宏大量的不予计较,实则一回去,立马就让秋菱去找那些管事的,随意的给那些人找些错处,狠狠的教训一番。
这些事情办的却是隐秘,况且秦依画平日里也是深得蔡氏宠爱,那些管事的虽然不屑于秦依画的行事作风,但怎奈人家也是个主子,便都依照行事,也未曾在蔡氏面前说过只言片语。
依书微摇了摇头,看来府里被她祸害的人不少呢。哼……不就是身份高一些嘛,还真是长了个天大的胆子,欺负下面人没后台也就罢了,竟然胆大的将手伸到了她的头上。
依书微微眯了眯眼,问道:“崔嬷嬷,那你说,母亲可知道这些个事情?”
崔嬷嬷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这个奴婢不知,但奴婢说句斗胆的话,依奴婢看来,这些事情在夫人眼里不过是小事,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
依书点了点头,想来也是,这府里的下人大部分都是与秦府签了卖身契的,连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还谈什么其他的权利呢?浮云哪。
依书心里大略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再加上自己的一番猜测,便晓得现在的情势如何。
刘氏虽然深得秦子明的宠爱,但往好了说呢,她是一个贵妾,往差了说呢,也不过就是一个妾室而已,只是后台稍微硬一些。但依律法规定,府中一切以嫡妻为尊,妾室说话却是当不得数的。秦依画一向自视甚高,又很会讨人喜欢,自己娘亲没有出息,她当然要巴着蔡氏的大腿,以求得荣耀和疼宠。
蔡氏作为秦府嫡妻,顾虑的除了府中的各项事务,还有与其他府里的关系等等。说不好听点,这些女儿,最后无不是与秦府换来一些利益而已,至于谁好谁差,嫁给人家,那就是人家的人,还与他秦府有何关系?
蔡氏心思都放在自己的两个女儿身上,尤其是依书,出于愧疚心里,蔡氏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这让秦依画如何不羡慕嫉妒恨?便因此生了那歹毒的心思,以为只要依书死了,蔡氏的宠爱定然会转到她身上。也因此才有了依书十岁生辰那年,落水一事。
有一便有二,果然是够胆大妄为的。
说到底,秦依画争的不过是蔡氏的宠爱,而她不争,蔡氏却对她宠爱非常。
这就是嫡生跟庶生的差别。
依书不免想到,若是她现在直接将那些事情对蔡氏言明,蔡氏会怎么对刘氏她们呢?送官?只怕会图惹人笑话,而且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刘氏并不是没有后台之人,若是空口无凭,肯定也不能拿刘氏如何,反而让她逍遥了去。府内家法伺候?还是缺少证据,秦子明虽然也疼她,但这事可大可小,她现在又安然无恙,依秦子明对刘氏的宠爱,只怕还是不能成事,至多让她以后行事低调一些。
想来想去,依书还是觉得这事还是得自己慢慢筹划,当然若是告诉了蔡氏,依蔡氏的经验,肯定也能整的她们生不如死,要知道刘氏虽得秦子明万千宠爱,但无奈在府里压根是一点都说不上话,所有的权利都集中在蔡氏一人手中,这也侧面说明,蔡氏绝对不是一个善茬,早就将刘氏等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知道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以后,依书又问道:“这次依画被母亲勒令禁足,你可知道其中详细?”
崔嬷嬷忙道:“据听说,是因为四小姐顶撞了夫人,夫人念她以往还算乖巧懂事,便只让她禁足,好好再将规矩学一遍。”
听到崔嬷嬷这话,依书不由大为诧异,要知道,平时秦依画最是知道见风使舵,甚是爱在蔡氏面前表现孝道,她怎么可能做出顶撞蔡氏,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简直相当于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嘛。
依书疑惑的嘀咕道:“可是,依画怎么可能顶撞母亲呢?难不成母亲说了她什么?”
崔嬷嬷低垂着头,并不答话,再者究竟蔡氏跟秦依画说了什么,除了她二人近身的丫鬟,还有谁能知道呢?
依书只想了一会儿,便将这问题暂时放去一边,想来这其中究竟崔嬷嬷也未必清楚,多是猜测得来,听了也是不靠谱。
问完这些,依书便让崔嬷嬷出了去,又着她记着自己的吩咐,若是晓得那边的什么事情,要及时告知于她。
这厢吩咐完崔嬷嬷以后,蔡氏那边却是来了人。
蔡氏让厨下炖了锅参汤,自己喝了一些,又着落巧给依书送些过来。落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