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妈妈不由一拍脑袋,“老奴倒是忘了那事儿了,看来四小姐那病确实不简单哪。”
蔡氏抿了口茶水,顿了顿,道:“我本来猜也是这情况,依画哪里愿意往老宅那里跑了。我看当日的那些事情都只不过是做给老爷看的罢了,没一丝是出自她的真心。”
杨妈妈道:“难不成是为了逃当日的禁足令?四小姐似乎被关了好些日子了。”
蔡氏冷哼道:“这件事我还没有好生跟她计较,你以为当日依书落崖的事儿简单了?哼……她最好别露出马脚,不然还有的是日子让她关的。”
杨妈妈不再吭声,她自是晓得蔡氏一直将那件事放在心上,但现在只是自己猜测而已,又没有什么证据,只能将秦依画关禁闭,暂时消消气罢了。
静默了会子,杨妈妈又道:“夫人,那佟家那事儿,您打算怎么办?”
蔡氏轻啧了一声,按说,这京中适龄的公子哥儿里,佟闻知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相貌才能,都是上上之选,实在是一良配。只是这人品却还是有待考察,原本外面传言他是一个极好的人,从没有做过什么越礼的事儿。但蔡氏是过来人,有些事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现在不做不代表以后不做,况且妾室嘛,一般男人总是会有几个,她也不指望依书将来的夫君就是那般好的人了,一个妾室都不纳。但纳有纳的区别,宠妾灭妻的人是断断不能要的。
蔡氏轻声道:“还是再看看吧,不急,依书现在还没有到年龄,再观望一些时日也可以。”
蔡氏这样说了,杨妈妈便不再吭声,垂首帮她轻捶着腿。
却说,最近京中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时值春初,新一年的一切开始复苏,皇帝照例是封了个钦差大人,代天巡视国疆,巡游各州各县,巡察民生疾苦,监督官员作风。
原本钦差都是遴选自当朝官员,亦或是于朝有功的人。但这次的钦差大人却像是忽然冒出来的一般,认识他的人不多,但要是说起他在京中各处的产业,亦或者分布在其他地方的产业,那还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蔡氏偶尔一次跟其他府里的夫人闲谈的时候,方才听到了这件事情,不由心中一突,这名字好生耳熟。待一细想,可不就是西州城里的那个林家?虽说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林建之,但林建业是他大哥,到底还是一家人。倒是没想到,他林家还能入朝为官。
林家产业遍布全国各处,只不过林家世代为商,从未曾有人入朝为官。以往每年都给国库进献大笔税银,哪个地方有什么大灾大难,林家也会捐出大笔物资,从未曾吝啬。
这次林家进献奇珍,只为谋一官职,皇帝念着林家多年来的行事,思量再三,便让林家现任家主林建业担了这钦差之职。若是巡游下来,做的不错,自然会给他一个实职。
蔡氏却也只是听一下而已,这林家做的再好,那也只是个商户人家,根基不深,跟蔡氏一族这样的世家比起来,其中差异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佟夫人又一次来访以后,落巧终于再次给了依书回音,蔡氏确实已经打消了让依书嫁进佟府的意思,若是佟家愿意,秦四小姐倒是可以。
佟夫人看上的乃是蔡氏背后的潜势力,要秦依画何用?
但依书尚未许人,佟夫人便有些不弃不挠的意思,每次来的时候,总是会给秦府里的两位小姐带些礼物。幸而这礼物从来没有当这二人的面拆过,其中内容差距却也是极大。
蔡氏只将这些记下,总不能为了这么一点小东西,就让自己最宝贝的女儿轻易嫁了出去,再者这佟闻知还得好好考察呢。
时间转瞬就到了阳春三月,天气晴暖,城外游人如织,就连深闺里的小姐,都会在长辈的授意下,去城郊欣赏一番明媚的春光。
秦府也安静了好些日子,佟夫人间或半个月一个月的来秦府跑一趟,手上总是少不了一些小礼物。蔡氏晓得她的心思,虽暗言拒绝了,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佟夫人没有再次提起那样一个意思,只是比一般人家与秦府来往的密切一些罢了,蔡氏也不好将佟夫人关在大门外,这二人聊的时间长了,倒还真的生出了一些情分。但这些许情分自是换不去一个秦三小姐。
秦依画那边似乎也安生了很多,很多时候都是安静的在院里做些女红之类的琐事儿。
这一日,秦府大门外再次出现了那个探头探脑的人,瘦瘦巴巴,穿着青色短布衣,张望了一番后,蹲在了转角处,一面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面饼嚼着,一面紧紧的注视着秦府大门处来往人员的动向。
秦府门外的守卫早就发现了这个人,但因着那男子离秦府大门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只是远远地在那边看着,并没有其他行为,因而也不好去将他撵走,只是在他偶尔张望的时候,狠狠地瞪他一眼,以示警告。
这一日,因着秦依画的胭脂用完了,便吩咐秋菱亲自出去采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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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惊惶
秋菱拾掇了一下,便出去给秦依画买胭脂。秦依画要的还是以前用的那种胭脂,还是京中老字号花容妆里的东西。
秋菱刚一在秦府门前出现,一直守在秦府门前的那个男子忽然一个激灵,连忙将手中的面饼塞进了怀中,仔细看着秋菱。
花容妆的铺子就在南大街,那里是京中最为富庶繁华的地方,各样奢靡的东西应有尽有。
秋菱直接往南大街走去,而那个男子小心的跟在了秋菱的身后,待得走到一个转角处的时候,那男子忽然凑至秋菱身边,一手拽住了秋菱的胳膊,低声道:“跟我走。”
秋菱一吓,再瞅身边的男子,竟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当下气恼的道:“你谁啊?认错人了吧?”说着,用力想甩开那男子的手,却发现那男子力气大得很,而且执意抓紧了她,一时竟挣脱不得。
男子神情略显惊惶,显然在这人员众多的地方将秋菱拦住,他也很是害怕。
秋菱不怕的便是这一点,京师皇亲贵胄极多,因而巡逻的兵丁也多。若是这男子真个的想做些什么,她只要大叫起来,必会有人将这男子给拦下。
男子看到已经有人往他们这边看来,忙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来,上面画着一个图样,而后将那张纸递给了秋菱。
秋菱狐疑的接过那张纸,展开仔细一看,顿时怔在了那里。
上面画的是一个玉佩的正反图样,正面有着一个秦字,反面则有一个画字,却正是以前秦依画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玉佩。
上次在客栈中遭了窃贼,秦依画说那玉佩已然被小偷給顺势偷走,其他人也未多作询问。但秋菱却是晓得,那玉佩一直被秦依画给贴身的挂在小衣内,若说那小偷能胆大妄为到将秦依画小衣内的玉佩都拽出来,秋菱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况且秦依画又没有被迷药迷晕,怎可能贴身玉佩被偷走,她却毫无反应?
秋菱将那件事记在了心底,也从来没有问过秦依画,而今见这玉佩图样出现在这男子手中,便晓得其中果然有内情。
秋菱一时噤声,蹙眉看着手中的图样。
男子一面紧张的注意着周遭的动静,一面低声问道:“这个东西你认识的吧?不要跟我说你不记得,我知道你肯定认识。”
秋菱反问道:“谁说我认识?这图样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男子挑了挑眉,“我知道你认识,我只要你将这张纸交给你们小姐,她会晓得怎么办。我最近一直在秦府门外守着,若是她出来,我自会晓得,并且会跟在那后面。你帮我告诉她,十日之内,必须将我要的东西拿来,不然这张图样上的东西就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秋菱拧眉道:“你想干什么?”
男子眯了眯眼,“我不跟你多说,你帮我将这东西交给你们家小姐就是。”
秋菱还想问些什么,那男子却疾步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秋菱蹙眉思索了一阵,将那张纸揣进了怀中,疾步去了花容妆铺子里买了胭脂,连忙赶了回去。
一回到秦依画的院子,秋菱就急忙将手中的东西都放下,将那张纸给掏了出来,递至秦依画面前。
秦依画正在绣花,见秋菱递一张纸给她,不由蹙眉道:“什么东西?”
秋菱忙将那张纸给打开,上面的图样立即展示在秦依画的眼前。
秦依画细一看去,心一慌,手中的绣布绣绷全部落在了地上,一把抓住了那张纸,朝秋菱喝道:“这东西你哪里来的?哪里来的?”
她无数次的做过一场噩梦,梦里,有人拿着那个玉佩来与她索命。而今当那玉佩的图样出现在眼前,秦依画心慌不已,难道那些人没有完全死掉?有漏网之鱼?而且那漏网之鱼正巧就知道玉佩的事情?
秋菱解释道:“刚才奴婢出去买胭脂,在外面被一男子给拦住,让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