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去!”福临不欲再听,道。四个太监上前,掰开瑞嫔的手,将她拖走。自福临即位以来,瑞嫔是第一个被顺治厌恶且亲口将其打入冷宫的人,小太监丝毫不见怜惜,将瑞嫔的手掰得咯咯作响。瑞嫔尖叫着挣扎,不断回头望,不甘地怒吼:“毒妇!毒妇!”
君王如此不可靠,先前还可情意绵绵,转眼便是翻脸无情,哪里会为一个普通妃嫔费尽心思查清情况?大抵,是看着表面情况,便做了决定!皇帝的恩情,不可靠。
宁悫妃吓得瑟瑟发抖,孟古青闭上眼睛,似不忍看。然,她却知,瑞嫔最后看的,是她。
毒妇!呵呵,若不是瑞嫔,她几要忘却自己原也是一个毒妇了。她原也敢使毒计,原也是一身胆子,拼上自己的命也不害怕。这一次,内忧外患,福临心烦不已,孟古青不信瑞嫔还有翻身的机会。
福临犹自愤愤,道:“宁悫妃,你也回吧!往后天黑了,就别到处乱跑!”
“是!”宁悫妃细声答道,抹着眼泪走了。孟古青掰倒一个,又岂会给另一个人机会?福临这会子心烦,哪里还有心思去安慰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屋子里安静下来,孟古青忽地起来,在四儿的帮助下跪下去,愧疚地说道:“皇上,都是臣妾管理后宫不力,竟发生这等事情,叫皇上忧心,还请皇上惩罚。”
福临挥了挥手,道:“你也是有伤在身,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再说,人心可怖,又岂是你与朕能改变的。青儿。朕,真的很累!”
孟古青站起身来,心碎地说道:“皇上,臣妾懂,都懂。这世上的事情纷纷杂杂,将人紧紧缠住,让人透不过去来。寻常人等,尚可哀号一番,叫苦叫痛。皇上却不能,只能咬紧牙关忍着,为天下为所有人考虑,呕心沥血,独独不能为自己考虑!皇上,您还请歇着去,莫累坏了身子。”
福临轻叹,如获知己一般将孟古青轻轻抱住,在她耳畔道:“但,你要陪朕。”又急急辨别,“放心,你脚上有伤,朕绝不会叫你受伤。”
孟古青害羞地一笑,任由福临抱起她,往大床走去。两人只是去了外衣,便躺在床上。福临侧着身子抱住孟古青,将头埋在孟古青肩头,轻声道:“为什么,为什么博果儿总要与朕作对?为什么,他们都那么狠心,逃犯的命,就不是命了么?他们只是为了取乐,便可随意要了他人的性命。此等残忍之事,怎会是我八旗子弟,是宗室皇亲做出来的?”
孟古青抚着福临的头安慰他,心底,想的却是昨晚的事情。这一次,为着谨慎,她连四儿都没有告之,靠着自己尚未恢复的脚,将一切全部安排好。夜实在是太静了。众人都道皇宫固若金汤安全无比,怎知侍卫下人亦是要歇息的。若无人惊呼,在这宫里悄声走来走去,并不算难事。前世,她不就是这样,将三阿哥的肚兜,悄悄地给四阿哥换上了么?
在她身边,福临无比安心,很快便陷入了梦乡。然即便如此,眉头依旧紧皱。孟古青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嘴角上翘,画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便是同床异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_^多多关照哟~
34
34、私通 。。。
接来下的日子,福临极少来坤宁宫。孟古青知道,这是被前朝的事情绊住了。宗室子弟虐杀逃犯取乐这件事情,虽叫福临气愤、心寒,但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后来,陈名夏等人参与,又涉及到满汉之争。接下来,又有索尼等年高望重的满臣加入,事情又演变成反清叛逆这等要人命的事情。
孟古青只安心养脚伤。再过半个月,开始尝试着自己走路。这时候,是最难熬的。脚底各个部位都开始疼起来,偏偏不能躲,只能迎难而上,忍住痛,慢慢走。否则,拖得越久,越不好痊愈。骨头长好,脚上的肉已经忘却了自身还有走路这一能力。
为着心情舒适,有时候,孟古青会走远点,去去御花园。正是姹紫嫣红,却没有见到玄烨或者是牛钮的身影。也不知如此长时间不见,两个孩子是不是要忘了她。
待脚恢复之后,循旧例,节假日也总是能见着的。孟古青只得如此安慰自己。此时的风,是一年以来最清爽的时刻,吹面不寒,微风拂细柳,且有鲜花之香味,叫人心旷神怡。只是,宫里的风言风语,也随着这风四散开来。
在孟古青一瘸一拐走路已经无大碍的时候,那风言风语正是盛时。据说,在博果儿贝勒下狱的这段时日,皇上经常召贝勒福晋进宫来,两人双双对对,写着字儿,赏着画儿,很是郎情妾意的模样。若贝勒福晋不进宫,皇上便出宫,去贝勒府探望福晋。
虽然此事孟古青上辈子已经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这世听来,依旧觉得不堪入耳。一国之君,做事如此轻率,不顾脸面。那可是亲弟弟的福晋呀!无论他有什么样的感情,也该发乎情止乎礼。还有乌云珠,难道以为这样,是为了救自己的夫君么?只怕博果儿出得狱来,被巽亲王等人一讥讽,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这时节的男人,最难承受的,便是头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
坐在万春亭中,孟古青望着天际的蓝天白云,只待静观其变。忽地,听到了怯怯的嗓音:“景仁宫佟妃给皇后娘娘请安。”
定睛一看,孟古青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佟妃这是怎么了,怎么又瘦了!这小小的身子,如何撑得起生活的波折。偏生,依旧好看。白白的小脸蛋儿,大大的眼睛,乌眼仁很大,使得她像一只惊恐的小动物一般。那尖尖的下巴,更是令人心疼。
孟古青露出小脸,拍了拍身旁的石凳,说:“佟妃也来赏花么?坐吧。”
佟妃收拢双肩,怯怯地坐在孟古青身旁。孟古青想不到,佟妃的气质变化居然如此之大,刚进宫时,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略见艳丽又有琵琶半抱的的神秘感,叫人喜欢又怜爱;被福临宠爱时,便若一朵恣意盛开的牡丹,艳丽逼人,叫人不敢直视;现在,却越来越像一只方出生的小狗,总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众人。
但美人总是美人,什么时候,都有魅力。
佟妃呆坐半响,这才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哀求道:“皇后娘娘,请您救救我舅舅!”
孟古青微笑,道:“你舅舅是谁,怎么了呢?”
佟妃一愣,道:“臣妾舅舅便是简郡王,是郑亲王的儿子。舅舅此番出事,臣妾额娘万分焦急,舅姥爷更是急坏了身子,卧床不起。”孟古青依旧很温柔,道:“你还没有说,你舅舅简郡王到底怎么了呢。”
佟妃这才抽抽嗒嗒地将简郡王等人虐杀逃兵的事情说了出来。孟古青依旧笑,风淡云轻地说道:“佟妃,前朝的事情,咱后妃是不该管的。为着你好,本宫劝你,也莫要管这事,皇上英明,自有定夺。”
“皇后娘娘,求你跟皇上说一两句好话,行吗?舅舅若没了,舅姥爷恐怕更是撑不下去了。皇上一向听娘娘的话,娘娘又那么善良,怎么忍心看这么多人出事!”佟妃依旧祈求。这一招,孟古青曾让花束子对乌云珠使过。但,乌云珠自认为善良,答应去求情,她却从来不觉得自己善良。与“善”字相关的,恐怕只有一个独善其身。
孟古青瞅了佟妃一眼,道:“后妃不可干涉政事,佟妃你是糊涂了么?”待要重说,忽地想起无论是自己还是玄烨,身边总要有人。她放缓语气,靠近佟妃的耳畔,道:“本宫只给你一句话,圣上英明,又重情义,叫郑亲王放心吧!”
佟妃抬头,愕然望着孟古青,孟古青面无表情,道:“此话,本宫从未说过,你懂吗?你额娘,只需原原本本将本宫这句话传递给郑亲王便可。切记,一字不可多,一字不可少。”
佟妃愣愣地点头。孟古青心底不由得轻叹,那么绝美灵活的一个女子,就这么没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