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本 > > 庶人 > 第27部分

第27部分(1 / 2)

>  对于皇室而言,宋子鸣早就是个想杀又不敢杀的人。

奈何皇帝受他教诲多年,根本不可能提笔写这道圣旨。

顾仲濂在这个时候,给许皇后出了一条计策,将撺掇太子某逆的罪名安在宋家的头上。将好,宋家嫡子宋简,本就与太子私教甚好。这样一来,既能杀了宋子鸣,也能安抚河西三王。让他们出兵平定鞑靼之乱。

政坛上的斗争看不到真实的血液,宋子鸣一心想削除朝廷的心腹大患,但宋子鸣并没有意识到西北门户洞开,给朝廷带来的实际性压力。

因此,起初许皇后还有些犹豫,但是看到皇帝命司礼监拟出申斥三王,继续在河西推行削藩令的圣旨以后,才彻底下定决心,听从顾仲濂的计策。

皇帝与恩师,其关系扭曲到不顾江山百姓之危,也要维护亲师的地步。

本来政治是留给旋涡中的人去博弈的,但帝王的眼睛被蒙蔽之后,博弈之后获得平衡的机会也就丧失殆尽了。皇帝身在其中并不自知,好在他的女人和女儿还是最终看明白了这一点。

纪姜将那封模仿宋简的字迹写出的信,递到许皇后手上的时候,并没有哭。然而许皇后却落了眼泪。她把女儿给了宋简,又让女儿亲手毁了自己的归宿。更令她心疼的是,灵透如纪姜,从头到尾,都没有怨恨过朝廷一句。

那日分别,许皇后望着纪姜一个人撑着伞沉默地走向漫长的甬道。

她穿着银白底大红牡丹绣的襦裙,在长阶的尽头,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许皇后终不忍再看那双眼睛,回身默默地走回宫室,而后命宫人闭合了殿门。她与满天飞扬的雪一道被关在外面,明明是那么宏伟的宫廷,明明是如此广袤的天与地,却被闭合的殿门,生生地隔成了她的一座牢。

许皇后毁了纪姜婚姻,纪姜毁了自己的归宿。但其实到头来,史书也并不会给她们太多正面的描述,女人涉政,就是祸事,可皇族的男人但凡有一个撑得住的,又何必让两个女人做取舍?

那个时代的宋简,没有官职,远离政坛,活在公主府一片花团锦簇的假象之中,他不知道纪姜的挣扎,也丝毫没有预见到宋家的结局。

“哥。你回府去歇吧。我这儿好多了。”

宋简在宋意然榻前翻一本书。自从宋意然病后,宋简除了与楼鼎显在军中安排,大多的时间都在意园。

这会儿宋意然正午睡起来,靠在榻上让奴婢挽发。这日晴好,门外的鸟雀唧唧喳喳地闹起来,丫鬟们怕扰着他二人说话,一两个人忙退出去赶。

“再陪你坐会儿。”

宋简放下手中的书。杜和茹恰好走进来问脉,宋意然命人半垂下抽纱帐,从里面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腕子,她虽在病中,人却丰腴了不少。

杜和茹查过脉,收起药箱走到宋简对面。

“如何?”

杜和茹道:“到也没什么,本就是心病。精神好了,人就好了。等在养两日,仍能用安胎的药。”

宋简点了点头,“有劳杜太医。”

杜和茹笑了笑,“先生快别叫我太医了,离开太医院这么久了,我也就是伺候王府的一个郎中而已。”

宋简斟了一盏茶推到他面前:“这回晋王回帝京,也得你伺候。这到好,五月帝京时节是最好的。”

杜和茹喝了一口茶,“是啊,得闲还能与太医院的老人们叙叙旧。说起来,一别快十年了。”

说到离京的年份,杜和茹突然意识到,触到了宋家人的痛处。

一时有些尴尬,低头饮茶不语。

宋简手边书从案上滑落至他的膝上,又顺着腿应声落在地上,杜和茹忙放下手上的杯盏,弯腰去替他捡。宋意然也在帐后沉默,气氛微妙。

杜和茹将书放回宋简的手边,犹豫了一阵,还是小声问了一句:“先生这回,应不会跟王爷进京吧。”

宋简却笑了笑,“我亦有好些老友在京中,也有意与他们喝几杯。”

杜和茹怔了怔,总觉得这话有些血腥气。

正不知道如何接,丫鬟们匆匆进来道:“夫人,晋王府的王妃来了。这会儿已经到门口了。”

宋意然悬起一半的绸帐。

“这会儿来我这里做什么,人已经到门口了?没听王府的人提前来传过话的啊。”

于管是从外面进来:“夫人,王妃这次没带随行仪仗,单一撵过来的。我们……怎么迎啊。”

余龄弱从来没有来过意园。

这倒也是,不管杨庆怀多么看重宋意然,也不管宋简在青州如何权势滔天,宋意然始终是奴籍出身,在杨府不入宗谱的女人,身为王妃,踏足这里实在是自亲自践。

但自从朝廷召藩王入帝京朝贺太后的旨意下来以后,宋简就一直避着她不见。

余龄弱知道,是之前青州府牢的事让宋简心有不满,因此起了隔阂,要是放在平时,她也大可自端姿态,等着陆以芳来与她斡旋,然而这一回,陆以芳手边忙着意园奴婢仆从的挑买,又受了宋简的那一夜的这折腾,心气不顺,也就没及时顾上余龄弱这头。

眼见朝廷拟定的入京期限就要到了,再拖下去就是明着抗旨。余龄弱在王府里坐不住了,听说宋简连着多日都在宋意然这里,也顾不上是不是自践身份,亲自登了门。

“哥,如何好,我……”

宋意然一面说一面要传人进来梳洗更衣。

宋简却道:“你既在病中,不用刻意去迎她。”

说着,对于管事道:“请王妃进来就好。”

宋意然有些为难,“这可怎么好,叫我蓬头垢面觐见王妃,还是在自己的寝房里头,哥,你怕是糊涂了吧,这可是大不敬。”

宋简没有回应她,只是扬颚,让于管事出去。

不多时,余龄弱与于管事的一道走了进来,杜和茹忙站起身跪下去磕头请安。宋意然靠在榻上,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宋简起身拱手,“娘娘,意然身子弱,望娘娘恕她不敬之处。”

余龄弱也还算是有气度的人,自知王府有求于宋简,索性给足宋家人的体面。

“哦,本来也听说杨夫人身上不好,特来看望。”

说完,命丫鬟呈上一只黄绸包的长盒子。

“这是去岁,宫里面赏下来的老人参,与杨夫人补益最好。”

说完,又道:“杨夫人既然在将养,本妃也不便打扰,宋先生,可否请先生,借一步说话。”

“宋简与意然为亲兄妹,杜太医也是王爷的心腹,娘娘有话,大可直说。”

余龄弱知宋简有意要下王府的面子,虽吃了憋,但也不强撑身份去坚持。垂下眼睑,走到茶案前坐下。

“好。既然先生这样说,那本妃便直说了。”

说着,她将一双手扣握进袖中,顶直背脊,平声开口续道:“青州府牢之事,是本妃听信小人之言,莽撞错怪了杨夫人与先生。还望先生宽谅。”

第39章 剖白

宋简淡道:“不敢, 青州政局复杂, 宋简身在其中,避不过暗箭, 娘娘与王爷一时不查,也是难免。”

“既然先生不怪,那还请先生辨明时局, 与我晋王府指一条明路。”

“王妃指的是什么。”

“先生, 朝廷召藩王进京朝贺太后寿辰的旨意,已经下过很久,本妃是一介女流, 实难看清其中深意。青州自王爷就藩以后,历经陆佳陆大人,与先生两代股肱辅佐,才得以成今日之象, 自陆大人起,朝廷就一直视青州为心腹大患,此时突然传召王爷进京, 本妃有恐,王爷此行不安啊。”

宋简捏着一根遗在茶案上的茶叶梗子, “娘娘恐朝廷会在帝京对王爷不利。”

余龄弱点头道:“是,本妃今日来寻先生, 也是想看看,宋先生有什么法子,能推掉帝京这一行。”

宋简一下一下碾着手中的茶梗, 窗帘遮去一半的光影,他整个人在窗后,一半阴,一般阳。

“推不得。”

余龄弱忙道:“为何推不得。”

“推则势必起战事。朝廷捏众王在京,王妃试想,若朝廷以青州抗旨有反心为名,令众王合力讨伐,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余龄弱不由皱眉,她并不能完全听明白宋简所言之意,但也知道此局复杂。众藩王势力盘根错节,相互之前既有牵制,也有支撑。青州经历陆佳与宋简两任辅臣的经营,已然成为藩王势力之最,然因陆佳不懂牵制之道,一心只搞军政,与众藩王之间,几乎没有丝毫的默契,一旦朝廷授意集军讨伐,还真说不清是个什么局面。

余龄弱凝了眉。放眼天下,除了眼前这个差点要了晋王性命的人,余龄弱当真寻不到其他的倚靠。

“先生的意思是…王爷必入帝京。既如此……本妃有一事相求。”

“不敢,娘娘请赐言。”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