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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2 / 2)

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贵族游戏中矫正着自己的言行举止,锻炼出了出众的气质;他废寝忘食地自学希腊语、修辞学、演说术、雄辩术,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回到罗马后,顺利地踏上仕途;他年纪轻轻,便有意识地在外人面前压抑自己的个性、悉心洞察别人的言行,正是在有意识地锻炼自己处世的修养和政治素养……

感受着朱狄斯的手压在自己肩膀上的分量,奈奥比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此时,自己的儿子在她眼中如同一个包裹着少年皮囊的、又圆又滑的老头子——只怕剥了这层皮,保不准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果然啊果然——她刚张开嘴试图对朱狄斯做最后的劝阻时,朱狄斯却早已吃透了她的心思,抽回了自己的双手,佯装欢快地看向别处,实则为了躲避奈奥比的眼神。

“对了,我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我要去海风最大的地方,将西塞罗的演说词背诵十遍……”说罢,朱狄斯潇洒自如地吹着口哨走出了家门,不留给奈奥比一丝一毫劝阻的余地。

奈奥比站在家门口,心酸而又无奈地目送着朱狄斯的背影,风中凌乱。

事实上,她原本就干涉不了自己儿子的任何事情——尽管母子俩一直相依为命、相互抚慰,但是,在这样的时刻,她不得不想起:她是世上最卑微的母亲!

她,只是一个获释的奴隶;而与孩子的父亲,却是一个曾经名动九州、权倾一时、几度欲得罗马江山的传奇一般的男人!

这就好比是一只麻雀生了一只金蛋——蛋是麻雀生的,但是和蛋比起来,麻雀根本连个屁都不算。

朱狄斯,她的儿子——他是奥古斯都的直系后人,他的身体里,流着皇族的血!

·2·

海浪汹涌地拍击着海岸,触壁粉身碎骨、泡沫飞溅。

皓月当空,波涛暗涌。这块巨大高耸的岩石数千年来,一直把持着西西里这片海港的风口。

朱狄斯瘦小的身躯屹立在岩石之上,任凭月色为他的身体镀上了一圈银光。恍惚中,这在别人眼中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竟突然有了一种天地唯我的错觉。他抬头仰望一轮皓月,低头俯瞰广袤的海洋,一时间,心胸也变得如同大海一般地宽广。

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西西里这蛮夷横行、海盗猖獗、鸟不生蛋的小海港里,有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十二岁男孩,正在作着有朝一日主宰罗马帝国的春秋大梦。

幼稚?可笑?荒诞?愚蠢?

不。

不,因为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孩,他的全名足以令所有人敬畏:朱狄斯·日耳曼尼库斯。

日耳曼尼库斯——日耳曼的征服者。

你可知日耳曼的征服者是何许人也?他是伟大的奥古斯都的皇后利维亚的孙儿,也是曾经与奥古斯都争天下的著名政治家马克·安东尼的外孙,更是克劳迪亚皇帝的亲兄弟。虽然他英年早逝没有登上罗马帝国皇帝的宝座,但是他因征服了日耳曼而获得了日耳曼尼库斯这个不朽的名字,并且可以将这个名字传给他的所有子子孙孙。

朱狄斯又是何许人也?他是日耳曼尼库斯的亲孙儿,因而继承了这个名字,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统治罗马的、神圣的奥古斯都家族的血液。尽管他的母亲奈奥比只是一个卑贱的获释奴,尽管他的父亲赛扬斯日后声名狼藉,惨遭流放西西里的厄运。

赛扬斯又是何许人也?他是提比略皇帝的“御用菊花”,是卡里古拉皇帝的亲兄弟,也是他的伯父克劳迪亚皇帝憎恶的对象。他一生中有三次差一点点就要登上罗马帝国皇帝的宝座,可是最后,却被稀里糊涂当了皇帝的克劳迪亚以通‘奸罪名流放西西里。正是因为这个事件,他由高高在上到跌落谷底,由权倾一时到声名狼藉;也正是在这里,他娶了奈奥比,生下了朱狄斯,并且在朱狄斯年仅五岁的时候,死于一场热病。

朱狄斯至今依然记得赛扬斯离世前的情景。在简陋而破旧的卧榻旁,赛扬斯紧紧攥着年幼儿子的手掌,汗流浃背,在临死前最后的癫狂中,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放声大哭;最后,他终于带着诡异的笑容离开了人世,临终的那一刻,他捏着儿子的脸大喊:“罗马,我为你生了一条毒蛇!”

此时此刻,朱狄斯面对着大海,用他那张几乎与赛扬斯一模一样的脸,摆出了一个与赛扬斯临死时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

右边的嘴角微微上挑,魅惑而犀利的双眼眯成一条狭小的缝隙。一时间,月夜下阴风阵阵……

当第二天的朝阳升起的时候,克劳迪亚皇帝的讣告果然被总督的手下们传遍了整个西西里。继承了克劳迪亚王位的人乃是克劳迪亚的继子——尼禄·克劳迪乌斯·恺撒·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

尼禄是谁?他是赛扬斯的外甥,也就是朱狄斯的表兄。

表兄,表兄。

这是一种非常不同寻常的关系。它意味着他们是同一个家族中的同辈,还有着深深的血缘羁绊。

朱狄斯觉得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机会终于到来了。于是,他用尽了身上所有的积蓄,将一封酝酿已久、连夜写出的书信,交给了一位将要去往罗马的商人手中,委托他送往皇宫,并暗示他,一旦事成,他将得到巨大的好处。

商人载着朱狄斯的希冀走了。于是,满怀希望的朱狄斯进入了一种全新的生活状态——他怀着复杂而忐忑的心情惦记着那封信,就好像刚开春的少女惦记着自己每个月的大姨妈。

从前,为了生计,朱狄斯一直在附近的卢修斯庄园做工。庄园的主人卢修斯喜欢收集希腊文献,朱狄斯便日日去为他誊抄,并且试着将希腊语翻译成拉丁文。虽然这份工作帮助他积累了大量的知识,但这份一般由希腊的奴隶来做的工作本质上却是卑贱而艰辛的,外加卢修斯的儿子小卢修斯总是把他像奴隶一般地驱使和殴打,致使朱狄斯数年来受尽了折磨。

但是,当预感到自己不久之后将重归罗马、翻身权贵的时候,朱狄斯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苦难的的生活也随之变得欢快起来。

当然,朱狄斯不曾忘记,自己的母亲奈奥比——这个曾经如花似玉的女人,是如何成为今天这个满脸刀疤的丑八怪的——试想,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卑贱却美丽的女人,若想不被周围的淫棍们侮辱,那简直难于让克劳迪亚那个极品直男去操一个老爷们。于是,在被卢修斯庄园的管家调戏了之后,奈奥比是一边哇哇大哭,一边颤抖着手,用刀子狠狠刮花了自己的脸颊。

朱狄斯恨卢修斯一家。事实上,除了奈奥比之外,他恨身边的每一个人。恨他们看着自己时露出的鄙薄的神情,恨他们嘲笑自己的父亲赛扬斯曾经在卡普里哀当男妓,恨他们管自己叫小婊‘子,恨他们时不时便找个借口殴打自己……

他在内心充满希望的欢快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看不起自己、羞辱自己、嘲笑自己的人,恨不得再钻回自己老娘子‘宫里去。

心中这样想着的时候,朱狄斯不由得走神加奸笑,手上的活计也慢了下来。下一秒,小卢修斯手里的木棍子就狠狠地抽上了他的手背,还附带一声羞辱:“别偷懒!你这贱货!”。

朱狄斯吃痛,呻吟一声抬起了头来,见小卢修斯正晃悠着手中的木棍用下巴看他。

终于,朱狄斯的眼皮垂了下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原本就犀利而深邃的眼神经过这一番浓缩,更是令人毛骨悚然;与此同时,他微微翘起嘴角,笑得室内阴风阵阵;然后,一句带有威胁性的话就这样从他的牙缝中被挤了出来:

“十年后,今日的一切将成为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卢修斯。”

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之后,朱狄斯继续低下了头,伏案书写。他听见小卢修斯受到恐吓后颤抖的双脚在地面磨蹭的声音,而后又听见那家伙终于忍不住落荒而逃的“吭吭吭”的脚步声。

那一整天,小卢修斯都没有再出现过。

一种得胜感、以及由过去的极度自卑衍生出的病态优越感笼罩了朱狄斯的心头。在这种满怀希望的自我催眠中,他越发觉得,啊哈!自己生命转折的那一刻就要到了!

可是……

可是,欣喜是如此的短命,以至于还没有来得及彻底温暖他那尚不够坚强的脆弱小的灵魂,便残忍地摧毁了他的满心希冀……

·3·

朱狄斯送出去的信竟然过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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