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踏着花瓣回到了他的罗马,头戴金色的桂冠,身穿描金的长袍,脚踩在刚刚建成的石板大道上,荣光满面。事先准备好的人群列队欢迎,气氛相当热烈。
看着日渐成型的罗马城,看着自己梦想中的伟大工程正在拔地而起,尼禄激动得大喊了起来:“看!这就是你们的罗马!这是神赐给你们的礼物!这是神赐给你们的礼物啊!”
能够动动手指便翻云覆雨的、成就一个罗马奇迹,这力量的确可以媲美神明了,只是,神动动手指,万物平地而起,不需任何附加,而尼禄的疯狂梦想,却榨干了帝国的财富,付出了天翻地覆的代价。但是,梦想实现的幻觉何其美好,从古至今,没有谁能在踏上这条路之后舍得回首。
好一个神祇,好一个神的礼物。
尼禄沉醉在自己为自己搭建的幻觉之中,他不会知道,在这欢呼的人群背后、在那堂皇的巨大建筑背后的阴影里,此时此刻,正有好几双眼睛狠狠盯着他——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脸上有一道骇人的伤疤。他衣衫褴褛,却手执利刃、眼神坚毅,看了看醉生梦死的尼禄,又转身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巷道,他低声对身后说道:“不,现在的罗马不是我们的,但很快,我们就会把它变成我们的!”
“对!”“对!”巷道中传来了一阵应答声,低沉却坚定。
脸上有刀疤的男子点了点头。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狭小的巷道之中,竟然埋伏了数十个武装过的男人!
看了看这些神情激昂的弟兄们,他又说:“我们就按照原计划办!这几天要随时待命,一旦收到指示,第三小队立即突袭,占领神庙;然后第二小队率先进攻,包围市政广场;最后,我们第一小队从后方接应,以最快的速度占领市中心!”
众人再次纷纷应答。当目睹尼禄远去之后,这支神秘的武装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巷道的深处……
与受到迎接时那般激动截然不同的是,回到王宫后的尼禄表现得非常平静。
奴仆们开始侍候他沐浴。他们像从前一样,将一条长长的波斯红地毯铺向宽阔奢华的浴池,以供尼禄光着脚走进去,却不料,铺开之时,这长度精准地红地毯在离着浴池还差一大截的地方就没了!
分明还是以前的那条红地毯,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少了一截?
尼禄蹲□用手抚摸了一下边缘,那里依稀可辨有利器切割过的痕迹。
奴仆们万般惶恐,纷纷跪在了地上,都不承认是自己干的。可就在他们认为自己疯狂的皇帝应该开始发飙的时候,尼禄却只是缓缓地站起身来,端详着这没有铺到尽头的路,凄笑道:
“难道这么,就完了?”
没有人敢回答。于是尼禄继续向前走,一脚踏过了缺掉一块的红地毯,踩着阶梯下到了池水中,让温热的、飘着花瓣的水逐渐浸没自己,仰头大笑了三声,又道:
“哈哈哈!它还无法淹没我!”
当奴仆们退出浴室,纷纷去质问看管浴池的总管时,总管却惊奇地瞪大眼睛告诉他们:“地毯是我刚才截的,可那是皇帝亲口找到我让我这么做的啊!”
到此,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哑口无言。
没有人知道尼禄这又是唱得哪出戏。只有尼禄自己知道,他的戏,向来都只是唱给他自己听的……
那一夜,天空中出现了彗星。银色的慧头,长长的慧尾,从北天划向南天,把整个夜空都照亮了。彗星的出现预示着人间的大人物辞世,而这个人,往往是帝王。
在王宫的天台上,尼禄把斯波拉斯压在身下,在这颗死亡之星的光芒下,于奢华的波斯地毯上疯狂地翻滚、做‘爱。
斯波拉斯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放纵过自己的灵魂,任其在欲望中沉浮。他知道自己原本就不该有尊严,可是尊严却一直在他心中的角落得以生存——这就好像妄图成为神明的尼禄一般,原本不该有的欲望在他的心中滋长着。
一个人不幸拥有一个梦想,这并不是世上最大的悲剧。最大的悲剧,是有梦想的同时又处错了位置。从此,他只能靠自己制造的幻觉使自己活下去,清醒地体会着生命中每一刻用痛不欲生换来的快感。在这一点上,两人何其相似。
尼禄并不英俊却十分清秀的脸颊痛贴着斯波拉斯的脸颊,他们的舌交缠着;尼禄硬挺的利器痛贴着斯波拉斯的内部的肌肤,他们的身体也缴缠在一起。指尖对着指尖,胸前的肌肤贴紧胸前的肌肤,双腿纠缠着双腿……完完全全的结合,相互传递着那份惨烈的快感。
口中相互吸咬的水声和下‘身肉体摩擦的钝响同时传来,夜光下,两具身躯扭曲成了一种有些变态的体位。
激情还有一个名字,叫“我爱你”;而有深度的激情还有一个名字,叫“我懂你”。
“我爱你”分享的是喜悦,而“我懂你”,分享的,却是痛苦。
在感受到尼禄烫热的体‘液撒在自己身体最深处的那一刻,斯波拉斯不由得想,若来世他不是皇帝,自己不是奴隶,两人皆不再有那错位的梦想,也许他们可以真真正正地爱一回,恣意地分享激情和喜悦……
一杯红酒被呈了上来,尼禄伸手接过了酒杯,将里面的液体尽数撒在了斯波拉斯的身体上,然后用嘴唇去他的身上吸噬它们,品尝那份甘美的同时,侧耳倾听那动人而销魂的呻吟。仰面躺在地摊上的斯波拉斯看着从他们头顶缓缓滑过的彗星,而压在他身体上的尼禄则继续着他的痴狂、背对着自己的命运,直至欢爱的热度消退,夜凉来袭。
尼禄为斯波拉斯披上了宽松而华贵的外衣,挽着他的手走到了栏杆之后眺望夜空,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时,斯波拉斯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样闪光的小东西塞进了尼禄的手中,低声道:“过去总是你送我各种各样的礼物,可我却不曾给过你任何东西。这个戒指是我在回罗马的途中从一个旅行商人那里买来的,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尼禄接过了戒指,瞬间笑得悲戚。
数百年前,当罗马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邦之时,曾经历过一段王政时代,王政时代的最后一位国国王小塔克文,因为强‘暴了一名贵族妇女卢克雷西亚而引起了贵族公愤,最终遭到了放逐,罗马从此废除了王政,进入了共和的时代。此时,斯波拉斯送给尼禄的这枚戒指上所刻的,正是小塔克文强‘暴卢克雷西亚时的情形。
尼禄抬头看看斯波拉斯脸上那颇有些沧桑的笑容,又看看手中的戒指上的图案,无奈地摇头说道:“小塔克文让罗马人知道了,没有国王,他们照样能生存。”
斯波拉斯颇具讽刺意味地笑道:“你更伟大,你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当王室不再是奥古斯都家族,罗马帝国依旧是罗马帝国。”
“多谢夸奖。”尼禄不禁轻叹,一双闪亮的眼睛中囚禁的,是全宇宙的疯狂。“谁让我是皇帝,谁让皇帝是我。在我登上皇位的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权力,我发现我可以动动手指既改变罗马——我可以让它变成废墟,也可以让它变成艺术的天堂;我一句话就可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