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问题就是河对岸不太平整,布满了嶙峋的石块,江寒之上岸时小腿不慎被划伤了,血迹顷刻间便洇红了裤腿。
祁燃刚把绳子绑好,扭头看到江寒之的伤。
“怎么这么不留神?”祁燃蹲下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不由蹙了蹙眉,“军师常说,事情往往就是在看似要成功的时候,最容易出差错。”
江寒之在水里时没事,到了岸上反倒受了伤。这让他不由想起了前世中箭时的那一幕,明明战事要结束了,敌军主帅的首级也落了地,恰恰是在那个时候中了冷箭。
真应了祁燃这句话。
“休息一会儿吧,伤口先晾着,别动它。”祁燃让江寒之在石头上坐着,同时留意河里那俩人的情况,自己则去捡了些干柴,在河边生了一堆火。
江寒之把衣服脱下来拧干,搭在了火堆旁烤着。
待河里那俩人磨磨蹭蹭上来时,他的衣服已经快烤干了。
“小心石头。”江寒之提醒道。
“你腿怎么了?”成圆问。
“石头划的,没什么大事。”江寒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皇子瞥了一眼,走到他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密封的小瓷瓶。
祁燃走上前接过,打开盖子一闻,竟是金疮药。
“殿下竟然会带这个?”江寒之惊讶道。
“我毕竟金尊玉贵的,万一磕着碰着不得上药吗?”
他这话确实无法反驳。
四人在河边休息了一会儿,把湿衣服烤干,这才去找人盖了印戳。
后头的路几乎就没什么障碍了,只是比较远,四人走了近一个半时辰才到。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是到的最早的。
负责考核的士兵给他们做了登记,然后便招呼他们去临时搭的营帐里吃东西。
“我真没想到能过,这可咋跟我爹交代啊?”成圆犯了难,他本来只是来凑热闹的,谁知道还拿了个并列第一的好成绩。
江寒之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目光中却没有什么欣喜。因为他知道,随后到达的少年里,有不少人将来都会成为他的同袍,和他一起去北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换句话说,朝他放冷箭的人,有极大的可能,就在其中。
“江洄,你想入营有的是门路,为什么一定要进武训营?”三皇子忽然问他。
按理说,江洄的父亲在京郊大营,回头直接将他收在身边不是更方便?
“我想多交几个朋友。”江寒之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他要想查出取他性命的人,只能从身边的人查起,武训营只是一个开始。而只有重新走上这条路,他才能悄无声息地接触到所有可疑的人,然后顺藤摸瓜找出背后之人。
他知道这或许很难,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成的。
但是不管多难,他都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否则,他这辈子都会如鲠在喉。
第十七章
武训营考核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一个小队的四人全都顺利通过,且成绩还不错。接下来,他们只要回去等着入营的正式通知就可以了。
因为要入武训营,往后不必再去学堂了,这日一早,江父特意带着两个少年去了学堂,朝傅先生道了谢。
老人家一直很喜欢江寒之,得知他要去武训营略觉得可惜。不过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这种告别,并未表现得太过沮丧,甚至还勉励了少年一番。从学堂出来时,江寒之也不禁红了眼眶。
三日后,入营的正式文书就下来了。
江母这几日一直在为两个少年准备行装,但她被告知,营中衣食住行都不需要自理,准备了一堆东西都没用上,这让她十分挫败。她本就为了江寒之入营的事情心情低落,如今更是难过不已,直接哭了一场。
江寒之见母亲伤心,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娘亲,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必担忧。”江寒之看了一眼身旁的祁燃,又道:“再说了,不是还有祁燃吗?他跟我在一处,我们俩也能互相照应。”
江母点了点头,“你兄长在武训营时,半个月就能回来一次。如今竟是改了规矩,一个月才许回家一日,也不知道那里吃的喝的合不合胃口?”
“若是孩儿真吃不惯,便偷偷跑回来。我爹可是京西大营的主帅,他们谁敢为难我?”江寒之故意哄她高兴。
江母虽然知道他这是玩笑话,但还是被逗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入营的前一日,江溯也特意回了一趟家,来送弟弟和祁燃。
江溯就是武训营里出来的,可谓经验丰富,花了小半日的时间朝两人分享自己的经历,只盼着弟弟到了营中能少吃些苦头。江寒之记得,上一世兄长也这般朝他说过,彼时他心里正为了入营的事情兴奋,其实没怎么听进去。
但此刻再听哥哥事无巨细地说起营中的规矩时,他却听得极认真。
“若是真受不住,也可以回来,不用觉得难为情。”江溯说。
“嗯,我知道。”江寒之认真点了点头。
“出发前记得去朝爹辞个行,他看着不怎么在意,其实还是惦记你的。”江溯又叮嘱他。江寒之照例认真应声,那心情反倒比上一世入营时更为复杂。
从前的少年人,尚且不懂离别之痛。
直到死过一次之后,他才明白何为生离死别。
这天晚上,江寒之特意去了一趟江父的书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进去时,见父亲正在看书案上的一幅画。对方见他进来忙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掩饰某种情绪。
“爹。”江寒之走到书案边,见上头摆着的是自己从前画过的一副锦鲤戏水图。那画并不怎么上乘,甚至还带着点稚气,没想到父亲竟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这是你九岁那年画的,当时带你去宫里,你看上了宫里养的锦鲤,非要捞一条回来。后来我去街上给你买了几尾,拿回家养了不到三天就死光了。”江父回忆起往事,眼底满是慈爱。
“一转眼你都要去武训营了,日子可真快。”江父说罢仔细将画卷好,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木匣,“这里是金疮药和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你拿去营中,和祁燃一起留着用。”
江寒之上前接过木匣,朝父亲行了个礼。
“去吧,早些睡觉,明日早些出发。为父就不去送你们两个了,让管家派个护卫送你们过去。”
“爹……有件事情,我想……”
江父一挑眉,“你说的是入营的事情吧?”
“嗯,我知道您不太想让我去。”
“从军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为父不想让你去,不是觉得你不能吃苦,是和你娘亲一样舍不得。但你已经长大了,许多事情也该自己做主了,想去便去吧。”江父轻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无奈。
“多谢父亲。”
“别给为父丢脸。”
江寒之重重点了点头,抱着木匣转身要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刚走到门口,又听江父说:“若真受了委屈,也可以朝我说。”
“嗯。”江寒之鼻子一酸,大步出了书房。
明日一早便要入营了。
但江寒之这天晚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他枕着胳膊,透过半开的窗子看着外头的夜色,这时却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窸窣声。片刻后,窗子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翻窗而入。
“祁燃?”江寒之开口道:“你大半夜跑我屋里做什么?”
“睡不着,我猜你应该也没睡。”祁燃走到榻边,在昏暗中盯着他看了半晌。
江寒之无奈,只能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了一小块地方。祁燃半点也不客气,径直在他身边躺下了。
从明日起,两人要再次成为同袍了,江寒之心中多少有点感慨。他正想着要找到话题和祁燃聊几句,却听到对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竟是睡着了。
江寒之:……
刚才是谁说睡不着的?
次日一早,两人坐着江府的马车去了武训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营中有规矩,吃穿日用都有配备,不需要他们自己带,所以江寒之只带了江父送的药。
到了地方之后,两人一起登记入营,然后领了衣服鞋袜、被褥等物,并依着营中提前分配好的营房正式入住。他们的营房是四人间,挨在一起的大通铺。不知是巧合还是三皇子动用了什么关系,他们先前组队的四人正好分配到了一间营房。
成圆还是第一次住这样的营房,十分好奇,忍不住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看起来很是新鲜。
“我住门口的位置。”三皇子率先开口。
“那我……”成圆正要选位置,祁燃却抢先一步,选了靠里的第二个位置。这样一来,就只剩下靠墙的位置,和祁燃与三皇子之间的位置了。
成圆自然不可能睡在祁燃里头,只能选了三皇子旁边的位置,江寒之则只剩下了祁燃身边那个靠墙的铺位。
四人各自铺好了床,换了武训营统一制式的武服。
这武服乃是绛红色,其上压了黑色的暗纹,穿上以后很贴身,将少年身形清晰地勾勒出来,看着还挺顺眼。
江寒之皮肤本就白皙,被这衣服一衬,显得越发抢眼。不过他身形略有些瘦削,看起来不像祁燃那般劲实,尤其两人穿着一样的武服,身形的差距瞬间暴露无疑。
“江洄,你比祁燃小了一个号啊。”成圆笑道。
江寒之听了这话,瞬间黑了脸,连成圆都不想搭理了。
不多时,外头响起了铜锣声,少年们纷纷出了营房,去演武场集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训营与寻常大营不同,是为了培养武官而设立的,所以有一定的门槛,每一届招募的人数都不算太多。
这一批武训营的少年,只招了三百人左右,其中有七十六人和江寒之他们一样,是从京城的考核中选拔出来的,剩下的则是周边的州府推荐过来的。
江寒之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发觉上一世武训营的老熟人基本上都在,当即放心了不少。未来的日子,他会借机一个个接近他们,然后从中找出端倪。
“谁是江洄?”站在不远处一名黑瘦男子开口道。
江寒之记得,此人是武训营负责新兵训练的校尉,姓常。
因为他素来严苛,少年们都很怕他,再加上他长得黑,所以众人背后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黑无常。江寒之上一世与他关系处得还不错,却不知为何入营第一天,对方就会点自己的名。
“在!”江寒之朗声道。
“你就是江洄?”常校尉语气不善。
江寒之听了他这问话,就知道今天自己八成要倒霉。这黑无常最喜欢给人下马威,每次来了新人都要抓个典型立威,没想到今天竟然抓了他。
“是!”江寒之不卑不亢。
“挺聪明啊,京城一百多号参加考核的人,只有你带人选了过河那条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江寒之:……
竟然是因为这个?
“我这人喜欢把丑话说在头里,你们能进武训营,多半是占了家里的光,比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多走了一步。人家入营想某个官职,都得真刀真枪地拼,你们就因为出身好,在武训营里混上几年,出去再不济也比普通士兵高了一级。”
江寒之上一世早已听过了这番话,是以内心毫无波动。
这话说得是不假,可实际上经历过的人就会知道,所谓的捷径其实并不容易。就像江寒之,他爹是京西大营的主帅,他若是去京西大营任职,多半能一帆风顺,就像黑无常说得这般。
可偏偏他们父子都不是爱走捷径的人,所以无论是江溯还是江洄,从武训营离开之后,都选择了完全陌生的大营,从最底层做起。如此,江父的光环非但帮不到他们,反倒会给他们带来很多异样的眼光。
就如同现在这般,江寒之一点好处没落着,还得因为他爹官儿大,被拎出来当那只给猴看的鸡。
“考核时你少走了一个时辰的路,算你二十里吧,演武场一圈是两里地,走十圈。”黑无常说着瞥了江洄一眼,问他:“一个人走,还是带着你的三个小伙伴一起?”
“我自己走。”江寒之道。
“那就一起吧。”黑无常摆了摆手,把祁燃、成圆和三皇子都拎了出去,让他们陪着江寒之走路去了。
江寒之和祁燃都很自觉,看起来毫无怨言。成圆和三皇子则有些愤怒,尤其是三皇子,若不是被江寒之拉着,估计要找黑无常理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凭什么罚咱们?”三皇子不忿。
“就是啊,咱们明明是最快的。”成圆附和。
“新兵入营都会经历这一遭,放心吧,那些看热闹的肯定比咱们更惨。”江寒之安慰道。
“你俩要是不想走直接躺那儿,他们会亲自派马车把你门送回家。”祁燃挖苦道。
三皇子闻言瞪了他一眼,朝江寒之道:“你能不能管管你这个娃娃亲?”
“他说得也没错,你俩要是打算躺,趁早,别受了一茬罪再去,不值当。”
三皇子和成圆当即闭了嘴,没再抱怨。
四人一起绕着演武场走了十圈,等他们终于完成时,已经到了下午。
祁燃倒还好,江寒之几乎是瘸着回去的。
二十里地他也不是没走过,考核那日走得更远。
问题在于他这鞋子不合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坐下别动,我看看。”
祁燃早就发现了异样,回到营房以后便脱了江寒之的鞋袜。
果然,少年脚掌已经磨出了泡,脚腕后头甚至磨破了,袜子都沾了血。
第十八章
江寒之这会儿年纪小,皮肤也嫩,再加上肤色白皙,所以磨破的那块地方看着十分显眼。
祁燃目光落在那处,半晌没有做声,眸中情绪几经翻涌,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
“破了这么大一块?”成圆惊讶道。
“没事,不疼。”江寒之反倒安慰起了对方。
他上一世大伤小伤几乎就没断过,早就习惯了。磨破了脚踝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敷点金疮药休息一晚上也就差不多了。
“别动。”祁燃将他的脚小心放下,起身去取了金疮药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皇子见状忙拿出了自己的药,“用我的吧,我这个更好。”
祁燃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接过了对方的药。
“嘶。”成圆在一旁眉头紧皱。
祁燃手一抖,抬眸瞪了他一瞬,成圆忙闭了嘴。
“我自己来吧。”江寒之伸手去接药瓶。
祁燃却没理会他,小心翼翼给他的伤口敷好了金疮药。
一旁的三皇子看起来颇为不忿,开口道:“太窝囊了,咱们明明是第一,不奖励也就算了,竟然故意罚咱们。我不服,我要去找他理论!”他说罢便欲出门。
“回来!”江寒之叫住了他。
“你脚都破了,不用跟我一起,我自己去,我不怕得罪人。”三皇子说着便大步往外走,江寒之见状起身要去拦他,祁燃却抢先一步,一把甩上了门,将人关在了屋里。
三皇子自幼养尊处优,哪受过这待遇,怒道:“你给我让开!别以为你是江洄的娃娃亲我就会给你面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时候了别窝里横。”江寒之道:“殿下,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成圆见状也附和道:“表哥,江洄都瘸了,你就别让他着急了。”
三皇子有了台阶,这才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
“营中有营中的规矩,常校尉并非是故意针对咱们,相反是看咱们成绩好,所以想考验一下咱们。来营中的所有人,肯定都是要被他狠狠练一练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上一世,江寒之刚入营的时候,也很看不惯这个黑无常。但后来仔细想想,在营中能把士兵往狠了练,那才是真的负责。若是这几年大家都得过且过,等他们真的上了战场,估计就只有送命的份儿了。
“这个时候去找他理论,只会让他觉得咱们娇气,不能成事。除非你想入营第一天就退出,否则不要去惹他。”
三皇子抿着唇不说话,看起来像是在赌气。
成圆小声问:“那咱们就吃这个哑巴亏?你脚怎么办啊?”
江寒之略一思忖,拿起自己的鞋子检查了一番。按理说武训营的军需应该是京城所有大营里最好的,毕竟人数少,且营中子弟各个都有身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若当真如此,鞋子怎么会磨脚呢?
江寒之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他平日里虽然隔三差五生病,可毕竟是习武之人,不应当这么娇贵。
“上回考核的时候,咱们走得比今天可远多了,我脚也只是磨出了水泡,没这么严重。”江寒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鞋子,发觉后边脚踝那里的接缝处非常粗糙,也难怪会磨脚。
祁燃留意到了他的动作,将鞋子接过去看了看,“这做工压根就不合格。”
“我看看。”成圆也凑了过来,他倒是看不出什么来,问道:“是不是有人给江洄的鞋动了手脚?我想起来了,王泉和丁颂都来了,他俩不是跟你有过节吗?会不会故意报复你呢?”
江寒之想了想,感觉不大可能。
丁颂跟他没那么大的仇怨,顶多见了面损他几句。至于王泉,真想报复他的话,应该想不出这么迂回的法子,况且入营第一天,也没时间和军需的人串通。
“把你的鞋给我看看。”江寒之看向祁燃。
祁燃走到他身边坐下,把自己的鞋子脱了。
江寒之略一检查,发觉祁燃的鞋子做工也不怎么精细,和他的鞋子做工差不多。只不过恰好他那双鞋子后侧的缝合出了点问题,这才导致磨脚。
“我看看我的。”成圆也脱下了自己的鞋检查了一番,“好像也挺糙的,你看这里的针脚都是乱的,不会走着走着就开了吧?”成圆说着又检查了三皇子的鞋,发觉也是同样的问题。
这会儿脱了鞋,三皇子才发觉自己的脚也磨得通红,只是因为太累都麻了,没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和祁燃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意识到了一件事。
武训营的军需,有问题!
江寒之略一回忆,上一世倒是没发现这个情况。不过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他当时没有在第一天被罚走那么远的路,也有可能分到的是一双不磨脚的鞋,所以没出问题。
武训营的其他少年,哪怕有鞋子磨脚的,也不敢随便挑剔,万一有喊脚疼的,说不定落在黑无常耳朵里,会以为对方是故意偷懒或者太娇气。
一旦喊脚疼的少年被训斥了,其他人便只能忍着。
只要忍过了前几日,鞋子慢慢穿习惯了,也就糊弄过去了。
“武训营的军需应该也是兵部下辖的织造司统管吧?”江寒之道。
“嗯。”三皇子点了点头。
“若是织造司出了问题,武训营验收的时候看不出来吗?”成圆问。
“要么是没有认真查验,要么就是串通好的。”祁燃开口。
四个少年沉默相对,一时心情都有些复杂。
谁能想到,他们入营第一日,竟然意外把武训营军需的问题给揪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去揭发吗?”成圆问。
“万一他们是一伙的呢?”三皇子道。
两人说罢同时看向了江寒之,似乎在等着他拿主意。经过了入营考核之后,成圆和三皇子都下意识把江寒之当成了主心骨。
“先打听打听吧。”江寒之看向成圆,“你不是包打听吗?这件事情你去办,小心点别让人起疑,只弄清楚现在的军需和常校尉关系如何?或者他背后有没有靠山。”
这种事情成圆倒是不犯愁,他在宫里时,都能从陌生的小太监嘴里套出不少话,更别说是营中的老兵了。他长得胖乎乎的,看起来不大聪明,容易让人失去防备,再加上他嘴甜,跟人聊着聊着就把话套完了。
这会儿正好到了放饭的点,三皇子见没自己的事儿,便去吃饭了。
江寒之原本想自己去,祁燃却让他别动,自己去饭堂把两人的饭菜都打包带了回来。好在新入营,营里的规矩还没学完,否则带着饭菜回来吃就要挨罚了。
“你想怎么办?”祁燃一边弄了水让他洗手,一边问。
“先看看情况再说。”江寒之在武训营有很多事情要办,所以首要的原则就是不能树敌,尤其要和黑无常搞好关系。否则将来对方处处为难,他干什么都不方便。
祁燃没有继续追问,只默默把自己碗里的肉挑了几块放到了江寒之碗里。
“你给我做什么?你不吃?”江寒之惊讶道。
“我饭量大,馒头不够,拿肉跟你换。”祁燃说着拿走了他一个馒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这才想起来,营中的饭菜都是定量的。
“反正我吃不了,你不用换。”
“给你你就吃。”
江寒之闻言一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祁燃这是故意的。
这让他想起了在北境时的一桩往事,当时他们要埋伏一支北羌的骑兵,在外头足足等了三天三夜。因为怕暴露目标,不能生火,只能啃干粮。
祁燃自己带了肉干,借口说自己没水了,拿肉干换了江寒之的水。当时江寒之还觉得对方傻,心说这水就是在不远处接的山泉水,没了找人帮忙接点又不难,竟然拿肉干换?
现在想想,傻的人是他自己。
“我打听到了!”成圆一脸兴奋地进来,伸手从江寒之的碗里捏了一块肉塞进嘴里,边吃边道:“武训营负责军需的长官叫王挺,好吃懒做的,和黑无常关系并不好。你们知道吗?常校尉的外号叫黑无常,因为他长得黑。”
江寒之失笑,心道成圆打听消息确实很在行。
“还有吗?”祁燃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个王挺人员不好,平时对属下吆五喝六的,要不我哄了几句还没使银子呢,人家就全跟我说了。”成圆嘿嘿一笑,“他们那边还能帮着偷偷带东西,回头咱们想要什么了,我使点银子都能弄进来。”
江寒之:……
这小子都会举一反三了。
“要不要告发他?反正他和黑无常没关系,不用担心包庇。”成圆道。
“直接告发太出风头了,最好是让黑无常自己发现。”江寒之说。
成圆:“把鞋扔他屋里?”
江寒之摇了摇头,道:“还是得闹出点动静来,不然回头咱们还得继续穿这磨脚的鞋,说不定衣服什么的都有问题。”
“我去吧。”祁燃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站起了身。
“等会儿。”江寒之拉住他,“你别去,我有更合适的人。”
两人同时看向他:“谁?”
“王泉不是也来了吗?他爱出风头,这个机会给他合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三皇子从外头走了进来。
“找王泉吗?我刚才还遇到他了,他就住咱们东边隔两间那屋。”
“咱们一会儿……”江寒之低声朝他们嘀咕了一番,听得成圆眉飞色舞。
“为啥只让你的娃娃亲去,不让我去?”三皇子问。
“因为王泉怕你。”江寒之说。
三皇子听了这话瞬间哑火。
说罢,江寒之招呼几人都换上了来的时候穿的鞋子,把磨脚的新鞋子放到了一边。
“江洄,你脚都那样了,能行吗?”成圆有些担心。
“没事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忍忍就过去了。”
江寒之说着套好袜子,直接穿上了鞋,他那伤口成圆想着都觉得疼,却见他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祁燃趁着江寒之换鞋时,朝三皇子低声说了句什么。三皇子平日里面对祁燃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这会儿却挺好说话,没有反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多时,江寒之便和祁燃、成圆一起出了门。三人路过王泉的营房时,故意放慢了速度。成圆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江洄,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他这声江洄叫得清晰明朗,隔着半里地都能听见,屋里的王泉自然也听到了。
“哟。”王泉从屋里探出脑袋,扫了一眼三人身后,没看到三皇子的影子,当即摆出了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江洄,今天你们几个挺出风头啊。你现在不是给三殿下当狗吗?怎么三殿下也不说护着你?”
“呵呵……”江寒之正要与他寒暄,却见一旁的祁燃一个箭步冲上去,和王泉推搡了起来。
江寒之吓了一跳,心道祁燃这家伙怎么连前.戏都省了?
说好的先演一演再动手呢?这也太直接了吧!
“哎呀,别打了。”成圆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在旁边用嘴劝架,“王泉,你们别打了。”
江寒之脸皮没那么厚,不好意思跟着一起喊,只能讪讪地看着祁燃和王泉互相推搡,准备在合适的时机上去凑个热闹。
“干什么呢?”丁颂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见祁燃和王泉在推搡,立刻加入了战局。
不过祁燃可不是吃素的,他一个人推搡那俩,绰绰有余,吃不了半点亏。
这里的骚动很快引起了巡逻的士兵注意,几人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江寒之忽然觉得身体一轻,被人一左一右架着胳膊直接拖走了。他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才发现拖着他的人是三皇子和成圆。
两人一路将他拖回营房,这才作罢。
“你俩干什么?”江寒之不解。
“怕王泉攀咬你,让你先躲躲。”成圆说着探出个脑袋看外头的动静。
祁燃和王泉、丁颂三人的推搡,被巡逻的士兵抓了个正着,很快报到了黑无常那里。不出江寒之所料,黑无常罚了他们三人,绕着演武场走了十圈。
“太狠了,十圈!”成圆道。
江寒之拧了拧眉,不由有些担心祁燃。
那家伙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罚了。
虽说已经换了自己的鞋子,走起来稍微好点,但走上十圈也够累的。
这会儿天色已经晚了,等祁燃受完罚回来时,营中的烛火都熄了。
“怎么样?”江寒之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出你所料,王泉走了一半就不行了,他非说有人陷害他,在他的鞋子里做了手脚,直接赤着脚拎着鞋子去找了黑无常。我看不用等明天了,今天晚上那个叫王挺的军需就不用睡觉了。”
江寒之对此并不意外,王泉那性子向来骄横,头脑也简单。今天被祁燃挑衅受了罚,事后定然会怀疑其中有诈。这时只要他的脚稍微不舒服,就能挑出鞋子的理来。
没想到他挺倒霉,鞋子和江寒之的那双问题差不多,走多了路就受不住了,一口气闹到了黑无常面前。
说不定他还一口咬定是江寒之换了他的鞋子。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黑无常这人拎得清,一旦发现鞋子的问题,必然会查到军需那里。
“我问的是你怎么样?脚没事吧?”江寒之道。
“有点酸。”祁燃借着夜色看向他,“怎么?担心我啊?”
江寒之别别扭扭道:“怕你也瘸了,没人给我带饭。”
“放心,我就是瘸了,也不会饿着你的。”
江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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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还睡吗?要不要起来看热闹?”成圆趴在被窝里支着胳膊,显然毫无睡意。
“小心被抓了再罚你去走上十圈。”江寒之说。
成圆一听要挨罚,瞬间老实,翻身扯过被子躺下了。
“这被子……”江寒之吸了吸鼻子:“闻着也有股味儿。”
“我早就发现了,一股发霉的味儿,盖着睡觉明天也不知道会不会长疹子。”三皇子嘟囔道:“我父皇看来是真不在意我了,把我支到这种地方来受罪,还不如掉湖里淹死了利索。江洄你当初就不该救我。”
江寒之:……
“那今天让你直接躺地下你怎么不躺?”祁燃说。
“你……江洄你能不能管管他?我又没跟他说话,接什么茬儿?”三皇子气急败坏道。
江寒之叹了口气,“忍忍吧,刚入营都是这样的,住上十天半个月就习惯了。不止是咱们武训营,其他各营的新兵入营,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至少你爹的京西大营不会给他们盖发霉的被子吧?”
“呃……顺利的话,过几天咱们应该也能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骤然从江府来到武训营,江寒之自己也不大习惯。哪怕前世在北境时过得更苦,但重生后那段日子,已经把他养回去了,如今又要重新适应。
三皇子零星抱怨一会儿,总算是消停了。
不多时,成圆打起了呼噜,江寒之也渐渐有了困意。
这一夜比预想中睡得更好,次日一早天尚未大亮,他们就被铜锣声吵醒了。
“这么早就吃饭啊?”三皇子问。
“不是吃饭,估计是要出操。”江寒之道。
“出操?”三皇子一脸迷惑。
“就是绕着演武场跑圈。”祁燃没好气地说。
成圆:“不先查军需的事情吗?那咱们岂不是还得穿着那烂鞋子?”
“或许黑无常有别的打算吧,别磨蹭了,去晚了肯定要挨罚。”
几人闻言没再啰嗦,赶忙穿好衣服,收拾停当,而后朝着演武场奔去。今日他们四个都没有穿营中发的鞋子,好在几人的鞋子都是深色,与营中发的黑色武靴相似,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江洄,你脚没事吧?”成圆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问题不大。”江寒之随口道。
祁燃目光在他脚上一扫,拧了拧眉,却没多说什么。他们刚入营,这个时候找任何的理由缺勤都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除了咬牙坚持没有更好的办法。
尤其是江寒之这性子,更不可能轻易说疼。
他们到的算是比较早的,演武场上只站了约莫二三十人。等他们站定后,人群才慢慢聚齐。黑无常立在上百人的队伍前头朗声道:“你们,五圈,跑起来别掉队。”
他说着示意士兵将后来的人单独拦了下来,而后又道:“后头的,十圈,跑不完不许吃早饭。”
成圆和三皇子本来听到五圈的时候都想撂挑子了,但是听说后头的人要跑十圈,瞬间感觉五圈也算不得什么了。
祁燃则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江寒之,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
朝阳渐渐自地平线浮起。
秋日清晨的凉风裹着霞光洒在演武场上。
江寒之跟在出操的队伍中,初时还不觉得如何,跑到最后两圈时,脚腕的伤口就跟被人揭了一层皮似的,火辣辣的疼。疼到后来他都疼麻了,感觉整只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时,忽觉手臂一重,被人一把扶住了。对方似乎早有预备,才会在他脚步乱掉的瞬间,及时做出反应。
“还跑吗?”祁燃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跑。”江寒之说。
祁燃闻言将他一只胳膊绕过自己的后颈扛在肩上,另一手揽住他的腰,借了大半的力道给他,如此江寒之那只受伤的脚就可以少吃点力气。
“没必要,搞不好你又要挨罚。”江寒之说。
“那也比你跑瘸了强。”祁燃道。
两人这么互相搭着肩,很快就引起了黑无常的注意。他自远处便一直盯着两个少年,直到路过他身边时,抬手把人拦了下来。
“脚怎么了?”黑无常问。
“回校尉,是我太娇气,磨破了脚。”
黑无常盯着他看了半晌,目光在他脚上扫了一眼。
“穿的不是营中配备的武靴。”
“是,武靴不合脚。”
“鞋子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寒之有些错愕,却又不愿忤逆黑无常,当场便脱了鞋。他新换的白色袜子上,又沾了血迹,黑无常见状不禁拧了拧眉。
“昨日便受伤了?为何不报?”黑无常问。
“怕人说我娇气,不想丢人。”江寒之道。
黑无常听了这话,表情十分精彩。
江寒之记得,这人上一世训练新入营的少年时,最喜欢拿“娇气”二字骂人。任谁表现得不够好,都会拿“娇气”说事,左右就是勋贵子弟吃不了苦的那一套。
今日江寒之一而再再而三地抢他的词儿,反倒让黑无常不知该说什么了。
“送他回去吧,不必继续跑了。”黑无常道。
“是。”祁燃捡起江寒之的鞋子,搀着人便走。
待离开黑无常的视线后,他索性直接把人扛了起来。江寒之吓了一跳,又怕动静太大引人注意,只能让他一路扛回了营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想硌死我?”江寒之揉着肋骨,那表情离炸毛只有一步之遥。
“本来想直接抱着,怕你不乐意。”祁燃说。
江寒之脑补了一下那画面,忍不住瞪了祁燃一眼。
“你说黑无常什么意思?”祁燃道。
“故意的吧,想看看大伙儿能忍到什么时候?”
江寒之脱了袜子,发觉经过一晚好不容易开始结痂的伤口,全都蹭破了,那情形看着比昨晚更严重。
祁燃取了金疮药来,一边帮他敷药,一边问:“你觉得他是这样的人吗?”
“也不像,黑无常严厉是严厉,但没那么坏。”
明知道鞋子有问题,还故意让所有少年穿着去跑步,这样肯定会有不少人像江寒之一样受伤。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我知道了。”江寒之恍然道:“成圆昨日只是查问了军需管事的和常校尉没有关系,可这不代表他背后没有其他人。整个武训营这么多军需,从制服到被褥,说不定饭菜什么的也有鬼,一个小小的军需管事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的意思是,黑无常知道军需管事背后有靠山,得罪不起,所以故意把事情闹大?”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吧?”
虽然昨晚有了一个王泉,可那毕竟是个例,还不足以让黑无常理直气壮去查整个武训营里的军需。
营中这么多勋贵子弟,还有三皇子,若是闹起来的人多了,他就算不想查也得查。那军需的靠山除非是皇帝,否则任谁也兜不住。
如此,黑无常的举动就不难理解了。
祁燃去打了水来,两人这才顾得上洗漱了一番。
待他们收拾停当,三皇子和成圆也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这个黑无常,我回宫一定要朝父皇告他一状。”三皇子一屁股坐在床上,整个人一瘫,累得跟条死狗一般,“我要回宫,不干了!打死也不干了!”
“那你还不如听祁燃的,昨天就走,还少受两天的罪。”成圆道。
三皇子瞪了他一眼,“你也别干了,咱们一起走吧,受不了这份儿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话音一落,外头又响起了锣声,这才是放饭了。
三皇子听见放饭的声音,瞬间有了力气,爬起来便朝饭厅里跑。
跑了几步才想起来什么,回来问江寒之要不要帮他带点?
“不必,我去帮他取。”祁燃说。
“忘了,你还有个娃娃亲呢。”他说着招呼成圆一起去了。
他们这早饭还没吃完,营中就开始闹起来了。
起先是某位尚书家的公子说脚受伤了,让营中给他请大夫来治。很快,军医便带着药箱过来了,但那位小公子非说军医用的药太差,怕给他治瘸了,吵着要换人。
有人带了头,闹的人便越来越多,这个说脚崴了,那个说脚磨了泡,还有说身上起疹子的,吃了饭拉肚子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成圆饭都没吃,就跑去看了会儿热闹,看到一半还不忘跑回来跟江寒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黑无常呢?”江寒之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道啊,一直没出现。”成圆说。
“他们闹了半天,就闹着要找大夫要回家?”
“对啊,不然呢?”成圆不解。
祁燃踢了一脚地上的鞋子,“除了洄儿弟弟,他们都没发现军需出了问题,所以没人提出来要查军需。黑无常不想出头,等着人给他搭桥呢。”
“他未必是不想出头,可能是出不了头。”江寒之看向瘫在床上的三皇子,开口道:“殿下,这整个营里靠山最大的人就是你了,要不然咱们再帮他一把?”
“你不是说不想当出头鸟吗?”三皇子问。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咱们出头,黑无常只会感激咱们。”
片刻后。
四个少年一起出现在了黑无常的营房门口。
三皇子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摆着营中发的武靴,脚上穿着染了血的袜子。当然,他脚没破,这袜子是临时在江寒之脚上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京中谁不知道我父皇最疼我?我自小到大油皮儿都没破过一点,现在倒好,来这劳什子武训营不到两日,都瘸了。”三皇子那股子趾高气扬的贵气是天生的,往那儿一坐都不用演,张口就来:“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去父皇面前告状,求他给我主持公道。”
黑无常立在他面前,问道:“殿下想要什么公道?”
“我要知道这烂鞋子是谁做的?堂堂武训营,为什么给咱们穿这种东西?”
一旁的成圆适时开口,朝围观的少年道:“大伙儿可以看看自己的鞋子有没有问题?若是不合脚的,咱们好一道让我表哥去求陛下给换双新的。武训营要是出不起银子,这银子我们家出了!”
少年人正是爱起哄的年纪,闻言竟真的都脱了鞋子查看。这一看不打紧,总算明白过来脚疼不是累的,纯粹是鞋子的问题。
“我说呢,考核的时候走得路更远,脚也就起了俩水泡,怎么今天早晨跑了几圈,脚就破了?”
“这武靴是给人穿的吗?我们家家奴都不穿这么烂的。”
众人纷纷开始抱怨,有人甚至当场把鞋子撕了,这才发觉鞋底竟有拼的碎布。
“这么多人的武靴都有问题,想来是供给的织造司出了纰漏。这已经不是咱们武训营的麻烦了,该直接报给兵部去查。”江寒之适时开口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黑无常闻言看了他一眼,终于抬了抬手,止住了少年们的议论。
“既然如此,便报给兵部吧。”他目光在三皇子脚上一扫,继而再次看向江寒之,“在兵部有结论之前,武训营所有训练暂停,受伤的人都统计一下,由军医挨个治疗。”
成圆一听说训练暂停,险些高兴得笑出声。其他人也都有点兴奋,比起军需的问题,少年们似乎更关心能不能休息。
江寒之不禁有点羡慕,仿佛只有他过了无忧无虑的年纪。
“回去吧。”祁燃一手搭在他肩上。
江寒之往后一缩,以为他又要扛着自己回去。
这次祁燃却背过了身去,说要背着他。
“成圆,你也背着我,我脚破了你忘了?”三皇子说。
成圆倒是好说话,当即背起三皇子朝着营房行去。
江寒之看着祁燃,刚想说自己不用背,又想起祁燃的做派,怕他来硬的,只能老老实实趴在了他背上。
黑无常估计早有准备,当天就让人把军需库房都封了,把负责军需的人也都扣住了。中午,兵部便派了人来,当场交接了库房里的东西,又把先前发放的制服一并收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皇子还故意提醒了他们,说被褥也有问题,让他们尽快换新被子来。来人自是不敢怠慢他,一一应下了。
当日不用再训练,少年们都跟过年似的。
晚饭后,四人小队一起排队去浴房冲了个澡。
武训营的浴房挺宽敞,一间能同时容纳几十号人一起洗。只是条件相对来说比较简陋,既没有泡着的浴池也没有浴桶,大伙只能靠着几面墙壁站成一排,拿水瓢舀了热水往身上冲。
少年人正是爱攀比的年纪,相熟的人凑到一起便会互相打量。不过祁燃把江寒之安排在了墙角的位置,把人挡住了大半,所以成圆和三皇子都没打量成。
冲完了澡以后,外间是穿衣服的地方。
祁燃递了条布巾给江寒之擦身,然后便取了金疮药来,要给他上药。
“我自己来吧。”江寒之说。
“先把中衣穿上。”祁燃道。
江寒之擦干净水,依言穿好了亵裤和中衣。
祁燃让他坐好,而后蹲在他身边抬起他的脚腕看了看,伤口已经不渗血了,但被水一泡肯定挺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疼吗?”祁燃问。
“有点。”江寒之如实道。
祁燃叹了口气,忽然凑近,在他伤口上吹了吹。
江寒之:……
第二十章
江寒之自三岁以后,就没被人这么吹过伤口了,当即有些脸红。
祁燃这家伙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吗?
谁家孩子十三了才要吹吹?
“你俩干啥呢?”成圆和三皇子从浴房里出来,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
江寒之收回了自己的脚,从祁燃手里把药接过来,自己胡乱敷了药。
四人各自穿好衣服,便趿拉着木屐出来了。江寒之伤在脚腕,穿着木屐磨不到伤口,倒也不觉得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人刚出了浴房,便见黑无常正背身立在外头,看上去像是在等人。
“绕一下。”成圆小声道。
四人正打算绕个远躲过黑无常,却见对方忽然转过了身。
“洗好了?”他问。
“嗯。”四人齐齐应声。
“营中尚未教你们规矩,往后见了我要称常校尉,在我面前自称属下,记住了?”
“记住了……属下记住了。”几人忙道。
三皇子看起来有点不情愿,但被江寒之捏了捏胳膊,便忍着并未做声。
“主意是谁出的?”
“什么……什么主意?”成圆问。
“别装傻。”黑无常看向祁燃,一挑眉:“你昨晚和王泉、丁颂推搡,是故意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呃……属下看他们不顺眼。”祁燃道。
“不说实话,我便要换个地方问话了。”
“回校尉的话,主意是属下出的。”江寒之说。
黑无常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眼,开口道:“跟我来一趟。”
他说罢转身便走,其余四人见状都跟了上去。
“他一个人来,你们回去。”黑无常头也不回。
祁燃一把拉住江寒之,那意思要么都不去,要么一起去。
江寒之却在他手上一捏,示意他回去等着。
最终,祁燃也没回去,而是远远跟在后头,待江寒之进了黑无常的营房后,便等在了门外。成圆和三皇子探头探脑地看了半天,都猫在了不远处的拐角,也没回去。
屋内。
黑无常俯身看了一眼江寒之的脚踝,见已经敷过药,没再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日你便发现了军靴有问题?”
“是。”江寒之道。
“为何不直接来找我,反而要绕那么大一个弯子?”
“属下觉得自己太娇气,不好意思来找校尉。”
黑无常一拧眉,心中颇为窝火。他是喜欢损人的时候说人娇气,可这一次他可没说过江洄,怎么这小子张嘴闭嘴说自己娇气?
“有几分小聪明。”黑无常打量着江洄,神情看不出喜怒。
江寒之略有些忐忑,生怕黑无常揪住此事与他过不去。
却闻对方转了话头,问道:“读书如何?”
“属下五岁开蒙,跟着府里请的开蒙先生读过几年书,又在学堂跟着傅先生读了几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可以,够用了。”黑无常从书案上拿过一本名册,“这武训营一直在刘将军统领,如今他不在,我才代他掌管,许多事情忙不过来。这是入营的名册,尚未整理过,你先看看。”
他口中这位刘将军是武训营的一把手,但为人有些鸡贼,故意在新人入营时躲了清闲,估计是怕有硬茬惹事不好处理,所以才推了常校尉替他顶锅。
反正新兵训练本就是常校尉主抓,他在不在也不影响。等训练期结束他再回来,这样刺儿头都被训服帖了,也没什么棘手的问题了。
“校尉大人想让属下做什么?”江寒之问。
“你不是娇气吗?正好休息几日养养伤,替我把名册重新整理一遍。”
江寒之有些惊讶,心道军中不是都有专门负责整理文书的人吗?为什么会让他来弄这个?
常校尉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负责整理文书的人家中有事,告了假。我实在是顾不上,交给旁人又不大放心。”
交给旁人不大放心,交给他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便放心了?
江寒之感觉这理由有些牵强,可当他翻开那名册时,瞬间就明白了。
这册子应该是文书初步整理的对内版本,包含了所有入营少年的名字、籍贯、家世,甚至备注了他们背后的家族牵扯。例如王泉的名字后头,便备注了惠妃侄子的字样,不用问江寒之的名字后头肯定也写了京西大营主帅之子。
这样的名册,他们内部留个底,好做到心中有数。可一旦让外人看到,就不大好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给他们扣上看人下菜碟的帽子。
但眼看训练要开始了,又必须有一份可以对外的名册。所以常校尉最后选择了把事情交给江寒之办,这少年虽然年纪小,却很聪明,这两日的举动又表明他是个懂得权衡利弊且有分寸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问题吗?”常校尉问。
“没有问题,属下可以重新整理一份。”
“嗯。”
“敢问校尉,属下只抄录一份名单便可吗?”
“最好是做个新的簿子出来,方便我给每个人计分。”
“明白,属下做一份汇总的名单,再找一册空白的簿子,给每个人单独记一页如何?”
常校尉点了点头,那意思让他自己斟酌。
江寒之从常校尉的营房里出来时,便见祁燃正候在门口。对方见他出来,目光在他身上快速一扫,眉头这才稍展。
“说了什么?”祁燃问。
“让我给他整理一些文书。”
祁燃听了这话,知道江寒之没被为难,才算松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天晚上,江寒之一直在想那本册子。
那册子上记录着每个少年背后的家族关系,看得出来先前的文书是费工夫做了一番调查的。武训营这么重要的地方,对每个入营的新兵进行背景调查,也在情理之中。
而这本册子对常校尉或许没什么大的用处,对他来说却十分有用。
上一世他虽与营中的同袍相熟,却很少打听他们的背景。有了这本册子,他就能轻易掌握所有人背后的利益关系,谁家里靠着的是皇族,谁家亲戚在六部当差,谁家里有位当将军的舅舅……一应关系,一目了然。
这可省去了他不少功夫。
当初他就怀疑在北境对他下手的人,背后定是有别的牵扯,如今有了这本册子,应是能省去他不少的麻烦。
次日用过早饭后,江寒之便去了黑无常的营房,开始着手整理那本册子。
新入营的少年只有三百余人,要整理好名册其实并不难,若他加紧一些,一两日的功夫也差不多了。但江寒之有自己的私心,所以他故意放慢了速度,趁着黑无常不在时,把自己想要的名单先整理出来了。
他们这一批少年,在武训营结束后,有近半都去了北境。只因当时恰逢两国开战,少年人一心报国,自然想不了那么多,余下没去的多半是家中另有安排,或父母舍不得。
当时江寒之要去北境,要遭受过一些阻力。他家中已有兄长入了羽林卫,依着大宴国的律例,他完全可以不去战场,但他还是去了……
江寒之仔细核对了一遍名单,先是从中挑出了所有当年去北境的,又从中挑出了先锋营的亲信。最后经过筛选,只剩下了二十八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几乎可以确信,这二十八个人都在他的先锋营中。除去最后那一战殉国的,剩下的人多半都会跟着他去追击溃兵。
也就是说,朝他放冷箭的人,就在这二十八个人之中。
自今日起,他会逐一接近这些人,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三日后,兵部派了人来武训营。
同来的还有新的制服和军靴,以及被褥等军需。
“好日子到头了,明天就要开始训练了。”成圆苦着脸道。
三皇子瞥了他一眼:“难不成整日让你吃饱了睡,那不成废物了?”
江寒之一边检查新领的制服和军靴,一边道:“我今日听到黑无常说,九月中旬的秋猎,营中会选出骑射好的人一起参加。所以这段日子,咱们可能会练骑射。”
“秋猎有什么意思,拿了头彩也不过是赏个刀啊弓啊之类的,没劲。”三皇子摇了摇头,“江洄,你不会想去吧?”
江寒之不知想起了什么,看向祁燃,问道:“你想去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为什么不去?”祁燃道:“到时候拿了头彩送给你。”
江寒之:……
第二十一章
说到秋猎,江寒之便不由想起了上一世。
彼时他也参与过下个月那场秋猎,表现还不错,在一众年纪相仿的勋贵子弟中,算是拔尖的了。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年的彩头是一柄御用的长弓,弓身缠了金线,还坠了宝石,看着花里胡哨的并不怎么好看。
可他当时却势在必得,不是为了弓,只是为了能出风头。
当时在武训营里,江寒之是射术最好的一个,京城所有参加秋猎的少年他也都知道,没人能越过他去。可谁知半路杀出个祁燃来,这家伙来了京城后便一直在宫塾,与他几乎没交过手,那日一出手便夺了头彩,赢走了那张弓。
那日他看过祁燃的射术,也算是输得心服口服。
兄长还安慰他说:“祁燃在北境,不到十岁就跟着祁将军进山打猎,射术都是在林子里练出来的。你在京城平日里又不摸弓,随便练练就能拿了第二,挺厉害的。”
江寒之觉得有理,便十分大方地去朝祁燃道贺。
谁知对方见他过来,将赢来的长弓往他手里一放,说:“我看你挺喜欢,送你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他挺喜欢?
这家伙什么时候看出他喜欢的?
那张弓明明就丑死了,他怎么会喜欢?
祁燃这举动分明就是在羞辱他吧?
那日,江寒之气得话都没说,转身便走了。
如今想来,祁燃应该真的只是想把彩头送给他而已,是他会错了意。
“江洄,你娃娃亲要去,那你去不去?”三皇子又问。
江寒之点了点头,“去,拿不到彩头,凑个热闹也好。”
此番去参加秋猎的少年,各个都是擅骑射的,江寒之自然要去看看。
武训营发放了新的军需后,终于步入了正轨。
没有人提及先前的军需管事是如何处置的,但事情已经捅到了兵部,想来不会轻易罢休。最后结果如何,对于江寒之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反正以后肯定没人会在他们的军需上动手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道是不是受先前的事情影响,重新开始训练以后,他们的饮食都提升了不少,祁燃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了。
正式开训以后,他们用了几天的时间学习内务整理和军容队列。随后,训练开始步入正轨,他们终于过上了天不亮就起床,太阳落山才休息的日子。
成圆一开始每天都喊累,天天拉着三皇子打退堂鼓。训练了十来天以后,也慢慢习惯了,连喊累的力气都没了,晚上回去倒头就睡,一晚上呼噜都不停。
江寒之躺在榻上,听着成圆的呼噜声,也渐渐有了睡意。
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忽然觉得被子一动,祁燃的手慢慢探进了他被子里。江寒之十分疑惑,只屏住呼吸,想看看对方要做什么。
半晌后,就见祁燃慢慢搭住了他的脉门——在给他号脉。
江寒之:……
这人有病吧?
大半夜不睡觉给他号脉?
“怎么样?”江寒之小声问他。
祁燃吓了一跳,慢慢收回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大夫,号出什么病了吗?”
“我是想看看你身子还虚不虚。”
“你才虚呢。”江寒之隔着被子踢了他一脚。
祁燃也不反抗,小声说:“来了营中以后,你确实比以前强多了,就是手脚还有些凉。”
“睡你的觉吧。”江寒之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祁燃也没再吱声,帮江寒之掖好被子,老老实实睡了。
依着武训营的规矩,他们入营后一个月可以回家一次,有两日的假。不过这次恰逢到了中秋,所以不满一个月,营中就提前放了假,让他们回家团圆了。
中秋前夕,下午结束了训练后,不少人便被家里接走了。
江溯这日来了一趟,亲自接江寒之和祁燃回家。江寒之从营中出来,看到哥哥远远便扑了上去,被江溯一把接住了。
“已经入了武训营,都是大人了,还这么爱撒娇。”江溯嘴上这么说,语气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我想你嘛,哥。”江寒之拉着江溯的胳膊,态度十分亲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旁的祁燃安静地看着他,朝江溯略一颔首,叫了句“江溯哥。”
虽然明日才是中秋,但江府今晚就摆了席,庆祝两个少年入营后第一次回家。
江母拉着两人,问东问西,一会儿怕他们被子太薄,一会儿怕他们吃得不好,直到后来江溯说弟弟看着比在府里时气色还好,她才算是放心。
“明日请太医再来给你诊诊脉,在营中不比在府里,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不能大意了。”江母说。也不怪她小心,江寒之此前隔三差五生病,确实令人放心不下。
好在自园子里回来以后,调养得当,如今面色看着确实不错。
“倒是一点都没晒黑。”江父说,“怎么祁燃黑了,是不是你偷懒了?”
祁燃闻言开口道:“洄儿弟弟天生比旁人白一些,整日晒着也不见黑。”
“你平时可盯着他,别让他偷懒。”江父给祁燃和江寒之分别夹了菜,又问:“说说,你俩在营中都学了什么?”
“下个月不是要秋猎吗?这几日都在练射术,手都磨破了。”江寒之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江母闻言拉过他的手看了看,发觉仅仅一个月不到,小儿子手心已经有了薄茧。
“我让人给你们俩一人弄一副手套吧?”江母说。
“营中不让戴这些,你别麻烦了。”江父道:“一开始都这样,等茧子厚了,手就不疼了。”
江母听了这话又忍不住有些心疼,江溯见状忙转移了话题:
“这次的秋猎,陛下特意点了武训营,说是让挑出十个骑射好的,届时与宫塾里的诸位殿下比试一番。你们俩的骑射,在营中如何?”
“还行吧。”江寒之故作谦虚道。
“能进前十?”江母问。
祁燃一笑,“伯母,洄儿弟弟骑术尚不大精湛,但射箭是一顶一的好。”
江寒之瞥了他一眼,心道我比你差了一点,你这么说我不等于变相夸自己吗?
“洄儿幼时个子矮,这两年才开始抽条,所以先前很少带他骑马。好在距离秋猎还有些日子,可以好好练练。骑射最讲究的就是要稳准狠,骑术若是不精,射术再好也是枉然。”江父道。
江寒之连忙应是,言说自己定会刻苦练习,绝不给父亲丢脸。
两天的假期一晃而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在家本想好好偷个懒,奈何已经养成了习惯,连懒觉都没睡成。
祁燃则给北境的父母写了封家书报平安。
两日过后,他们便回到了营中。
江寒之这次原本没打算在秋猎时出风头,只想凑凑热闹,看看别人的发挥。没想到回营后,三皇子忽然来了兴致,说是要夺头彩,让江寒之和祁燃帮他!
“你要夺头彩?”江寒之惊呆了。
三殿下这骑射要是能夺了头彩,得把武训营的三百多人杀一半以上。
“我知道我不如你们俩,但是咱们不是好兄弟吗?你们得帮我!”
“表哥?你是不是回宫的时候,受刺激了?”成圆问他。
三皇子叹了口气,“中秋宫宴上,皇后娘娘挤兑我母妃,我一时口无遮拦,就说要在秋猎上和太子决一高下,我父皇竟然不拦着我,反倒同意了。”
三人面面相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知道,三皇子才十三,太高的马上去腿都摸不到马磴子。可太子却已经十六岁了,几乎是成年人的身量,让这俩人比骑射,着实有点难为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记得,往年秋猎时少年组和成年组都是分开的。像武训营的这帮少年,一般只会和宫里那些没有成年的皇子、及宫塾里的伴读一起比试,众人骑的也都是小马。
怎么这一次,这么胡来?
“我不管,你们若是不帮我,我就跳河淹死算了。”三皇子说。
“江洄,祁燃……要不你们帮帮表哥吧?”成圆替自家表哥当说客。
祁燃看了一眼江寒之,朝三皇子道:“我俩可以和你组队,不过先说好了,彩头得给洄儿弟弟。”
“行,别说是彩头了,只要你们帮我赢了太子,江洄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
江寒之一脸无奈,心道这不等于他和祁燃都要公然站队了吗?只要他们答应了帮三皇子,从今往后在太子的眼里,他们就是一伙的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从他们一起来了武训营开始,或许早就撇不清关系了。只要三皇子将来别造反,一伙就一伙吧。
当夜。
江寒之正躺在被窝里琢磨怎么才能让三皇子赢。
便觉旁侧一阵窸窣,祁燃又偷摸把手伸进了他的被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以为这家伙又想给他把脉,却觉对方温热的指尖慢慢摸到他的手心,然后将一枚圆乎乎的珠子塞到了他手里。江寒之有些疑惑,打开掌心一看,发觉那是一颗小小的夜明珠。
江寒之:……
第二十二章
“哪儿来的?”江寒之小声问他。
“有人拍马屁送我的。”祁燃说。
江寒之略一思忖,便猜到这个拍马屁的人八成是三皇子。对方怕祁燃不愿真心帮自己,这才使了这种“贿赂”的手段,没想到祁燃转手就把珠子给了他。
“我不要。”江寒之要还给他。
祁燃却在他手上一按,“收了就是想送你的。”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反正你比我小,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
江寒之手里握着那颗夜明珠,上头还带着祁燃掌心的温度。他其实不太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最后还是把那颗珠子放到了枕头底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日之后,祁燃征用了三皇子和成圆所有的休息时间,并且给他们制定了练习计划。江寒之闲着无事,便也跟他们凑到一起训练。
“手不对!”祁燃拿着根小树条,在三皇子手上打了一下,“你这样撒出去,箭羽会割破你自己的手指头。说了多少回了,一直改不了?”
三皇子瞪了祁燃一眼,敢怒不敢言。
是他自己答应了要好好练习,这会儿只能忍辱负重。
“嗖”得一声,三皇子的箭离弦,偏得没边儿。
祁燃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走到了江寒之身边。
江寒之上一世的骑射就很不错,只是现在身量变回了少年时,力气也跟着变小了,拉弓时遇到太重的都费劲。
“放。”祁燃开口。
江寒之吓了一跳,手一抖,箭也射偏了。
“你看,江洄也射偏了,你怎么不打他?”三皇子攀比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洄儿弟弟闭着眼都比你射得准。”祁燃说着朝江寒之一挑眉,那意思让他表演一个。
江寒之抽出一支箭,嗖一声离手,正中靶心。
三皇子这下没话说了,只能苦哈哈地接着练。一旁的成圆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胖乎乎的力气不小,真拉起弓来甚至都拉不满。
“再过两三年,你的箭术就要超过我了。”祁燃说。
“切,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变着法子夸你自己呢?”
“我说的是真的,你就是力气小,但在准头上比我强。”祁燃说得一脸真诚,“若你自幼跟我一样在林子里长大,如今的射术早已无人能及了。”
江寒之被他这么一奉承,不禁有些飘飘然,唇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别射箭了,我带你去练骑马吧。”祁燃说。
“现在吗?”江寒之问。
“你等我一会儿。”祁燃把小树条放到他手里,让他监督着三皇子和成圆,自己则去马场借了两匹马。
武训营不远处便有一处林子,祁燃带着江寒之,纵马直奔那处林子而去。
“这里头有猎物?”江寒之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让你提前熟悉一下在林子里纵马的感觉,免得到时候束手束脚。”祁燃一夹马腹,率先朝着林子里奔去。
江寒之看着祁燃骑在马上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在北境的时光。直到祁燃转头喊他,他才回过神来,纵马跟了上去。
“要不要比一比?”江寒之朝祁燃道。
“这林子你不熟悉,不要逞能……”祁燃说。
江寒之好胜心忽起,哪里听得进去这些,马鞭一抽,骤然越过祁燃冲进了林子里。
“洄儿弟弟,小心!”祁燃紧随其后。
然而他越是追,江寒之马便跑得越快。
这一路上,祁燃跑得心惊胆战,生怕江寒之摔着。好在一路有惊无险,两人一前一后顺利出了林子。
“我赢了!”江寒之一扬下巴,看上去很是高兴。
“嗯,你赢了。”祁燃十分捧场。
谁知江寒之一看他这副笑吟吟的模样,面上笑意反倒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都没认真跟我比,赢了也没劲。”江寒之下了马,找了个棵树把马栓上。
祁燃走到他身边,“你比我小,平日里又不怎么骑马,我若是认真跟你比,那才是欺负人呢。”
“你瞧不起我?”江寒之故意找茬儿。
祁燃一笑,“洄儿弟弟,我只想让你高兴。”
江寒之闻言一愣,知道祁燃说的不是假话。重生以后他才发觉,这家伙其实并不爱跟他作对,只是上一世他太好斗,对方的表达又和他的理解有些错位,才导致他们一直不对付。
这样的祁燃,让江寒之很不适应,经常不知该如何面对。
“有时候我挺想跟你打一架的。”
“为什么?”祁燃不解。
“不为什么,就是……”有点怀念。
“你想找人切磋,我可以陪你。”
江寒之望着远处,摇了摇头。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打不过祁燃,但那家伙可能会为了让他高兴,而故意让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洄儿弟弟,闭眼。”祁燃走到江寒之面前,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而后将一个用草编的草环戴在了江寒之脑袋上。
江寒之伸手一摸,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幼稚?”
“幼稚吗?还有更幼稚的呢。”祁燃蹲下身,盯着江寒之的脸看了一会儿,继而伸手在少年眉心点了一下。
“什么东西?”江寒之捉住他的手一看,这才发现上头沾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红色花汁,“你抹我脸上了?”祁燃抽回手便跑,江寒之一个纵跃,直接把人扑倒在地。
“别动,把手给我!”
他捉着祁燃那只抹了花汁的手指,朝祁燃脸颊上抹。祁燃这回却不依他,反手扣住他手腕,两个少年就这么扭打在了一起。
“让我抹回来!”
“我没你白,抹了不好看。”
“不好看我也要看,快!”
“别挠我……洄儿弟弟,痒……”
祁燃被他挠得扭来扭曲,却还是不愿放手。最后江寒之灵机一动,把自己额头贴上去蹭了蹭,想把额头的花汁蹭得祁燃脸上。可惜这会儿功夫那花汁已经干了,蹭了半天也没蹭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闹了半天,最后以祁燃主动告饶结束。江寒之亲自去弄了花汁,把祁燃脸上抹得乱七八糟,这才作罢。
两人回到营中还了马,便直接去吃了晚饭。
回到营房时,成圆正瘫在床上哼唧,说是练拉弓练得胳膊快断了。
三皇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正自己给自己手上的伤口上药。
“殿下射了一下午的箭,靶子一次没中,倒是让箭羽把手拉了好几道口子。”祁燃挖苦道。
“我已经很努力了好吧?”三皇子瞥了他一眼,“别说让人伤心的话了。”
成圆翻了个身,看向祁燃,“你说,我和我表哥这么练,等到了秋猎的时候,能行吗?”
“不大行。”祁燃如实说。
“那你还让我们练?”三皇子急了。
“练出个花架子也行啊,总比箭都拿不稳强吧?”江寒之道:“虽说到时候可以朝陛下请求,让咱们组队狩猎,但三殿下若是一只猎物都没有,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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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些时日呢,殿下现在放弃为时过早。”江寒之鼓励道。
三皇子闻言点了点头,面上却没什么信心的样子。他这人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却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也不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一转眼便到了九月中旬。
常校尉在营中挑选了十个骑射还不错的少年,派他们去了猎场。
祁燃和江寒之不出意料都在其中,至于三皇子和成圆,则是凭着自己的身份去的,并未能代表武训营。
皇家每逢深秋都会组织狩猎,不过皇帝本人并不喜欢下场,所以京中的武将也都不必陪着。为了热闹,皇帝会亲自点几个年轻的勋贵子弟,以及像江寒之这样的半大少年,让他们下场比试。
如此便算是考校他们的武艺和骑射了。
“前两年只有太子殿下会下场比试,今年二殿下和我表哥都要跟着一起,这下可算是热闹了。”成圆一边整理自己的武服,一边朝江寒之道:“我听说今年陛下准备了好几份彩头,你和祁燃努努力,争取都给包圆了。”
江寒之一撇嘴,“那不把人都得罪光了?”
“你还怕得罪人呢?”成圆失笑。
在成圆眼里,江寒之就是那种无畏的人,谁也不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当然,他能有这种认知,是因为之前亲眼见过几次江寒之与人动手。在成圆这种不会打架的少年眼中,能用拳头教训人的,都不是一般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正他被人欺负了只会骂人或者告状,从来不敢动手打回去。
众人到了营地后安顿好,便去拜见了皇帝。
皇帝看着眼前的少年,照例勉励了他们几句,而后道:“前些日子启儿夸下海口,说要和太子比试。太子念着他年幼,便说不如两人各自找几个帮手,这样比起来更公平一些。”他口中的启儿便是三皇子赵启。
在场的人闻言都不约而同看向了三皇子,那目光令三皇子瞬间黑了脸。这些人摆明了都想看他笑话,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那眼神明摆着就是觉得他不行。
“太子已经挑好了人,启儿你找到人帮你了吗?”皇帝问。
“回父皇的话,儿臣找到了。”三皇子赵启说着看向江寒之和祁燃,“儿臣找的是武训营里的同袍。”
皇帝目光在江寒之和祁燃身上一扫,眼底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今日正好刚扎营,闲着无事,你们这便去比吧。朕正好想一想,要给你们准备什么彩头。”
众人当即领了命,前去准备。
太子与三皇子分别找了三人组队,等于每队各有四人。比试的规则非常简单,一个时辰内,猎到猎物最多的队算赢。
江寒之背着箭筒纵马入林,当即直奔猎场深处而去。他上一世参与过很多次狩猎,知道这种皇家圈起来的猎场,猎物大都集中在深处,所以没打算在外围浪费时间。
直到行至林子深处,他才放慢了速度。
他目光在林中逡巡了一圈,很快发现了草丛中的异样。他抽箭拉弓,果断放出一箭,动作干净利索。然而就在他的箭射中猎物的时候,有另一支箭几乎是与此同时,和他射中了同一只猎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只可怜的灰兔子,身上同时中了两箭,当场毙命。
是谁?
江寒之一手控着马缰转头看去,便见不远处寒光一闪,一支箭破空出,直奔着他飞了过来。
他心口猛地一跳,瞬间僵在原地。
顷刻间,北境的风雪铺天盖地般袭来,卷着彻骨的寒意,令他如坠冰窖。
上一世临死前那一幕仿佛与眼前的情形重合在了一起。
他想要躲开,却感觉身体压根动不了,整个人像是被钉住了一般。
“洄儿!”祁燃不知何时纵马来到了江寒之身后,在那支箭射来的瞬间,他一手揽住少年的腰,抱着人直接翻身下马滚落在地。
而那支箭则擦着两人身侧飞过,射中了不远处的一支鹿。
“洄儿,没事吧?”祁燃一脸担心。
江寒之大口喘着气,面色苍白,整个人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哄小孩似的将人抱在怀里。
感受到祁燃的体温,江寒之总算慢慢放松下来,将脑袋埋在了祁燃肩窝。
第二十三章
祁燃一手在江寒之背上轻轻安抚着,并没有开口说话,凌厉的目光越过少年肩膀看向了不远处的林中。那里很快传来一阵窸窣,两个人影从树丛后大步走了过来。
祁燃一眼便认出了,其中一人是太子,另一人看起来和太子年纪相仿,估计是对方的伴读,也即是此次和太子组队的人之一。
“你们没事吧?”那伴读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用一副推脱责任的语气道,“我没注意他在那里,我只是想射那只鹿,没想到把他吓到了。”
祁燃眸光冰冷,只盯着那人看,并未做声。
“好了,不要再说了。”太子看向伴读,语气带着点责备,继而走近两人,一脸歉意地道:“这是江洄吧?今日都是孤这伴读的不是,只顾着狩猎,没有观察周围的情形,把江小公子吓着了。”
“我也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小。”那伴读还在嘀咕。
祁燃听了这话很不高兴,但顾忌着江寒之的情况,只能暂且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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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之这会儿已经慢慢平复了心情,他抬眼看向太子,勉强一笑:“无妨,是我不小心摔下来的。”
“一会儿出了猎场,孤亲自带着他再给你正是赔个不是。”太子说。
“不必了。”江寒之攥住祁燃伸过来的手借力,两人一同起身。
太子还想说什么,他却伸手拉过马缰,朝祁燃道:“怎么走吧。”
祁燃又扫了一眼那伴读,而后牵着自己的马跟在了江寒之身后。
“他……”那伴读似乎对两人这态度不大满意,正想责备,却被太子伸手拦住了。
太子看着两人的身影,直到人走远了才收回视线。
“洄儿弟弟,你没事吧?”祁燃问他。
“没事,刚才有些恍神,被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走的一根横倒的枯树上坐下,面色看着依旧有些苍白,但呼吸已经不像方才那般急促了。
“出了好多汗。”祁燃取出巾帕帮他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江寒之目光在他手上一扫,捉住他手腕问道:“怎么伤的?”
“可能是方才不小心蹭到了树枝上。”祁燃不以为意。
江寒之叹了口气,从衣袋中取出自己的手帕,帮他把手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你放心,那小子我早晚收拾他。”
“哪个?”江寒之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箭应该确实不是冲着我,不然不会射中那只鹿。只是我当时……”
只是他当时想到了上一世中箭时那一幕,被唤起了恐惧。
“猎场有规矩,放箭时不可朝着有人的方向,你那么大一个人挡在那里,他不可能没看到你。哪怕那支箭不是为了伤你,擦着你身侧射出去,也不该。”
这举动再明显不过,要么是吓唬他,要么是挑衅。只是对方大概也没料到,江寒之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想了,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江寒之看向祁燃,“咱们答应了三殿下要赢,总不好食言。方才那小子的箭法你也看到了,不比我差多少。”
“太子殿下箭法不好,咱们俩联手胜算比他们大。”祁燃说。
“我不要胜算,我要赢。”江寒之道。
若是先前,他或许会为了三皇子的意愿尽力而为,但有了方才那一幕,此事就不再只是关乎三皇子了。无论那人是挑衅也罢,还是捉弄也罢,江寒之这性子都不可能忍气吞声。
他们必须要赢。
祁燃对上他漂亮的眸子,点了点头道:“好,今日我定会让你拿头彩。”
“不,不一定是我,是你也一样。”江寒之说:“咱们俩如今是一起的。”
祁燃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整个人瞬间有了斗志。
“你一个人……”
“我没事,放心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跨上马背,朝祁燃伸出一只拳头。祁燃愣了一下,继而与他拳头一碰,两人纵马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他们是分组狩猎,清点猎物时以每组所有人狩得猎物的总和计数。三皇子和成圆是指望不上了,所以江寒之和祁燃必须分开,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机会。
江寒之整理好自己的箭筒,脑海中再一次回想起了方才那一幕。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暂时强迫自己将那一幕抛到了脑后。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赢得比试。
“驾!”
少年策马如风,在林中激起了无数飞鸟。
江寒之躬身伏在马上,将全副心神都灌注到了手中的长弓上。这一次他在猎场上的认真程度,甚至超过了上一世被祁燃夺了彩头的那一次。
一个时辰里,他也不知道究竟射中了多少猎物。直到离开猎场时,他感觉手指发麻,才发现拉弓的指头已经被弓弦磨破了。
两组人聚齐时,面色各异。三皇子一脸紧张,生怕输给太子,太子则努力表现得淡然,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计较得失。
江寒之和祁燃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未说话,但面上却都颇为自信。
皇帝正坐在临时搭出的棚子里品茶,这时负责点数的羽林卫陆续搬着猎物从猎场出来,以箭羽的制式区分,将猎物分成了两拨,并按个头从大到小排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番来参加狩猎的人,几乎都凑到了现场,想看看结果如何。
三皇子年幼,比太子小了好几岁,又是第一次参与狩猎,所以众人并未对他抱有什么期待,纯粹是想看热闹。若是两位殿下为了输赢一事再起了龃龉,那场面就更好看了。
“怎么回事?”三皇子一边张望这点数的羽林卫,一边道:“怎么猎物分成了三堆?”
江寒之和成圆也跟着看过去,面上都带着点茫然,显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祁燃面色如常,只不经意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太子。太子与他对视,目光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收敛住了,再次摆出一副淡然神情来。
过了许久,所有的猎物才被清出,并一一做了清点。
“如何?”皇帝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开口问道。
“回陛下,依着猎物身上所中箭矢清点,太子殿下这一队共有17只猎物……”
江寒之深吸了口气,暗道自己应该至少射中过十只以上,加上祁燃,怎么也能超过20只了吧?只要祁燃正常发挥,他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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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什么?”皇帝问。
“只是其中有9只猎物身上,同时带着三殿下这一对的箭矢,所以末将无法判断这9只猎物究竟是谁射中的。”
怎么同一只猎物身上会有两支箭?
江寒之骤然看向祁燃,对方迎上他的目光,挑眉一笑。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太子那伴读擦着他身侧射了一只鹿,祁燃这是去报仇去了。
他知道那个跟在太子身边的人,射术了得,所以只盯死了那一个。对方看中什么猎物,他就同时出箭,这样就能确保对方所有看上的猎物,都是他们共有的。
就像当初对方也曾用同样的方法,和江寒之射中了同一只兔子,祁燃这一招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除去这9只猎物外,太子殿下这一队共有8只猎物,三殿下这一队……”
三皇子屏住呼吸,一手下意识掐着成圆的手腕,把人掐得龇牙咧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共有13只。”
“不错,9对13,太子你输了。”皇帝笑道。
太子大概早有心理准备,并未表现失态,而是坦然一笑,摆出一副愿赌服输的姿态,甚至朝三皇子道了贺。
“谁来给朕解解惑,这同一只猎物身上有两只箭矢,是怎么做到的?”皇帝问。
太子这次没有答话,只因这个问题他稍有不慎便可能表现出不满。
此时便见他身旁那个伴读开口道:“回陛下,是祁燃一直与咱们都一道,无论小人看中了哪知猎物,他都要横插一杠子抢走一半,这才会如此。”
他此话一出,站在三皇子身边的成圆不干了,朗声质问道:“我问你,祁燃是在你射中猎物之后,朝你的猎物尸体上放箭了吗?”
“那倒是没有,都是和我一起射中的。”
“既然是一起,怎么成了他横插一杠子,为什么不是你横插一杠子?”
“是我先发现的。”
“你怎么证明你比他发现的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被气得够呛,自然是无法证明。
此时,在一旁围观的一个穿着武服的少女,忽然开口道:“若真如这位公子所说,是他先看到的猎物,祁燃在他之后看到,但祁燃却能和他同时射中,这说明祁燃的反应更快,箭术更高明一些。”
那人被她这话一噎,顿时语塞。
众人纷纷点头,显然颇为赞同。江寒之也转头看向那少女,便见她一身绛红色的武服,头发干净利索地束在脑后,看起来灵动又活泼。大宴朝不重男女大防,所以狩猎这样的场合,感兴趣的女子也可以参与。
江寒之对她有一些印象。这少女是杜尚书府上的千金,上一世曾被人牵线与他兄长江溯说过亲,但最后两人并没有成。彼时江寒之在北境,知道的不多,只隐约在兄长的家书中得知,杜姑娘后来另嫁了他人……
当时他还觉得兄长对杜姑娘其实是有点意思的,但为何两人没走到一起,他就不得而知了。
“是这个理。”皇帝哈哈一笑,“不管你们俩谁先谁后,今日咱们只以结果定论,老三确实是赢了。来人,将朕那把长弓取来,赏给老三。”
三皇子闻言赶忙谢了恩,当着皇帝的面把长弓交到了江寒之手里。
众人都心知肚明,太子那队最后作数的8只猎物,多半是另外几人合力猎得。但三皇子这一队的13只猎物,只怕都是出自江寒之一人之手。
这彩头给他,理所应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双手接过了长弓,发觉这还是上一世祁燃拿了要送他的那把,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到了他的手里。
“你要吗?送你了。”江寒之朝祁燃道。
祁燃失笑,“本来就是想给你的,你拿着吧。”
于是,江寒之最终还是得到了这把花里胡哨的弓。
当晚,皇帝命人在江寒之猎的猎物中,选了几只肉质好的,做成了晚饭,大摆宴席。
席间,众人都颇为畅快,尤其是三皇子,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太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但面对众人时,却只能强颜欢笑。他今年十六岁,依着大宴的传统,勉强算是成年了。本朝男子虽到二十岁才及冠,但十六岁便可成家,今年中秋时皇帝就已经着手要帮太子议亲了。
今日,输给十三岁的三皇子赵启,对他来说实属有些憋屈。
“下次回宫,我把我最宝贝的东西都带来营中,赏给你们俩。”三皇子高兴得合不拢嘴,“我今日可是扬眉吐气了,至少在过年之前,皇后见了面肯定不敢再奚落我。”
江寒之在他手上一点,示意他谨言慎行,别乐极生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日多亏了你们,往后咱们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过命吗?”江寒之说罢目光一黯,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祁燃。
他暗道,自己和祁燃应该算是过命的交情吧?
毕竟,上一世他的尸体,都是祁燃帮他收敛的。
“怎么了,洄儿?”祁燃凑近问他。
“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今日那般,就不怕太子记恨你?”
“我爹守着北境呢,他能拿我怎么样?是他先管不住自己的人得罪了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得罪的明明是我,怎么成了得罪你?”江寒之失笑。
祁燃摸了摸鼻子,笑道:“那不一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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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眸中倒映着跃动的篝火,亦映出他的模样。
这天晚上,众人宿在临时搭的营帐中。
江溯此番也跟着羽林卫一起来了猎场,只不过他负责外围巡防,因此直到入夜后换了值,才抽空来见了江寒之一面。
“给你带了点这个。”江溯示意江寒之伸手,在他手心里放了几块糖果。
江寒之不由失笑,“哥,你还把我当三岁小孩呢?”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孩。”江溯说。
江寒之一愣,依稀觉得祁燃似乎也朝他说过类似的话。
这一刻,他忽然有点明白明白了祁燃对自己的感情。原来那家伙一直管他叫洄儿弟弟,并非只是叫着玩玩,而是真的把他当弟弟对待。
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他,他受了委屈还会替他出气,哪怕是得罪太子殿下都在所不惜。
“记得给祁燃分两块。”江溯提醒道。
“嗯。”江寒之把糖仔细收好,不由想起了杜姑娘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他隐约记得,兄长应该是三年后才会谈婚论嫁,彼时他正好离开京城去了北境。
在京城,不少像江溯这么大的青年都已经开始议亲了,只是江父为人比较传统,认为男子要及冠后才算成熟,才能担当起责任和家庭,所以一直等江溯及冠,才给他说亲。
可惜江溯和杜姑娘那门亲事没有成功,后来就耽搁下了。直到江寒之中箭之时,他已经25岁了,依旧没有成家。这在京城的青年中,算是晚婚的了。
“我走了,不能逗留太久,你好好照顾自己。”江溯说罢便要走。
“哥。”江寒之忽然拉住他的手,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江溯一愣,“你小子,学坏了是吧?”
“我认真的,你说说嘛!”
“温柔贤惠的,善解人意的。”
江溯敷衍了两句,而后在弟弟脑袋上一揉,这才大步走了。
温柔的……
江寒之想了想,杜姑娘今日将太子那伴读怼得哑口无言,这算是温柔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
看来兄长和这位杜姑娘,确实是没有缘分。
临睡前,江寒之想起了祁燃手受伤一事,便找了一罐金创药,去了一趟祁燃的营帐。他们在营中一直住大通铺,如今到了猎场反倒各自被安排了单独的营帐,还挺不习惯的。
“洄儿弟弟?”祁燃正在洗脸,见江寒之过来有些意外。
“我过来看看你的手,重新包扎了吗?”他问。
“都快长好了。”祁燃说。
“手上的伤可不能大意,我看看。”
江寒之拉着他坐下,检查了一下伤口,又给他敷了金创药,这才放心。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想什么呢?有点心不在焉的?”
“哦,没什么。”江寒之本来没想和他说,忽然又改了主意。
祁燃一直拿他当弟弟一般对待,他也想试着和对方亲近一些,不然总觉得有些亏欠。当然,他这亲近也并非勉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和祁燃之间已经培养出了默契和同袍情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他这人一直不太会表达,平日里显得较为冷淡。
“我在想杜姑娘。”江寒之说。
“杜姑娘是谁?”祁燃不解。
“就是今日在陛下面前,说太子殿下那个伴读射术不如你的那个姑娘。”
“哦,原来她姓杜?你认识她?”
江寒之想了想,又不能直接把事情朝祁燃和盘托出,便斟酌着语气道:“你觉得,杜姑娘这人看着温柔吗?”
“啊?”祁燃盯着江寒之看了一会儿,表情十分怪异。
“我感觉她是那种比较潇洒的姑娘,但潇洒也保不齐会温柔,对吧?”
“你……咳,你与我这般议论一个姑娘,不好吧?”
“啊,确实不大好。”江寒之忙闭了嘴,“我先回去了。”
他说着起身,临走前又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江溯给的糖,放到了祁燃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低头看着手里的糖,却在琢磨江寒之方才说的话。
杜姑娘……
人家温柔不温柔,跟洄儿弟弟有什么关系?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大概是日有所思。
这天晚上,江寒之做梦的时候,又梦到了猎场时那一幕。
但在梦里,祁燃没有忽然出现,那支箭也没有射偏,就那么正中他的心口。
在中箭的瞬间,江寒之猛得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洄儿弟弟……”
“啊啊啊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刚被吓醒,又被祁燃吓了一跳,整个人险些从床上跳起来。
“做噩梦了?”祁燃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怎么在我营帐里?”江寒之问。
“我怕你冷,想着过来陪你睡。”
“你……”
这营帐里确实有点冷,毕竟是临时搭的,四处都漏风。江寒之借着夜色看去,见祁燃手里抱着被子,便往旁边挪了挪,给对方让出了一半床。
祁燃把自己的被子打横盖在江寒之的被子上边,自己则钻到了江寒之的被窝里。
“刚才做了什么噩梦?”
“记不清了……”
祁燃在被窝里找到江寒之的手握住,发觉少年的手冰凉,像是刚从冷水里泡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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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可能是太冷了吧。”
祁燃找到他的两只手握着,直接塞到了自己怀里帮他暖着。
江寒之两只手渐渐恢复了温度,那暖意自他的指尖一点点没入,继而沿着他的血液流通到全身,整个人仿佛都跟着一起暖和了起来。
“洄儿弟弟,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江寒之道:“什么话?”
“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不能着急,也不要胡思乱想。你身子本来就虚,一直也没彻底养好,更不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然对你自己也不好。”祁燃语重心长地道。
江寒之有些茫然,问道:“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没什么,往后咱们住一起,我会看着你的。”祁燃说。
江寒之:……
第二十四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身上热,躺在他旁边简直就像个人形小火炉,把他身上烘得暖呼呼的,后半夜,江寒之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次日,两人并未再参与别的活动,秋猎一年只有一回,总要给别的少年一些表现的机会。
江寒之得了闲,在营地里四处转了转,没想到正好看到了杜姑娘和羽林卫的人切磋。他昨日见到对方穿着武服,便知她多半也习武,却未亲眼见过。
今日才知道杜姑娘武艺竟然不错,一手长棍使得十分精熟。
“是你?”杜姑娘与人切磋完,看到江寒之便收了长棍走了过来。
“姑娘棍法真漂亮。”江寒之朝他行了个礼。
“我就是瞎练,倒是你,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射术那么好。”杜姑娘看着心直口快,说完这话似乎觉得有不妥,又找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以貌取人,我主要是想夸你来着。”
江寒之被她逗笑了,摇头道:“无妨。”
“我真是想夸你的,昨日太子那组人,射术最好的那个也只射了九只,剩下的八只是另外几人合力所得。你那个同伴,叫祁燃的,他跟着人一起射了九只,或许尚有余力。不过最后猎物最多的人还是你,所以你是真不错。”
江寒之被她这么一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谦虚地笑了笑。
“对了,你那把长弓能不能借我看看?”杜姑娘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以啊,你同我来。”江寒之引着她回了营帐,让她候在门口,自己进去将长弓取了出来。
杜姑娘接过看了看,点评道:“弓是好弓,可惜太花哨了。”
话音一落,她又觉得不妥,忙道:“我不是说这弓不好,这是你的彩头,还是御赐的,肯定是好东西。这宝石就算拆下来,也值不少银子呢。”
“杜姐姐若是喜欢,送你吧。”江寒之说。
虽说对方上一世和江溯最终没能走到一起,却也差点成了江寒之的嫂子,所以他面对杜姑娘总觉得有些亲切。也许是上一世兄长后来一直没有成亲,让他觉得有些惋惜,便总存了点盼头,希望这一世兄长能遇到个可心的女子。
万一是杜姑娘呢?
“送我?这可是御赐的东西。”杜姑娘很是惊讶。
“应当无妨吧?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去秉明陛下……”
江寒之话音未落,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转头一看正是祁燃。
“这把弓你昨日不是送我了吗?”祁燃问他。
“你说不要,我以为你不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那是同你客气呢,我喜欢。”祁燃说。
“那给你吧,我骑射不好,给我也派不上用场。”杜姑娘丝毫不介意,忙将长弓塞到了祁燃手里。
祁燃接过那把弓,也不离开,只站在两人中间。杜姑娘丝毫没感觉他的敌意,反倒十分热络地问他:“你看着应该是自幼习武吧?棍棒使不使?咱们切磋一下。”
“好哇。”祁燃把弓递给江寒之,去朝一旁的羽林卫借了跟长棍。
两人各自摆开架势,而后便开始了切磋。
江寒之看得目瞪口呆,总觉得祁燃哪里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祁燃平日里练的是拳脚,兵器则随着父亲的喜好,练过长枪和长刀,只因这两样在战场上用得更多。至于长棍这种兵器,在北境几乎没有人使,所以他压根就不怎么会。
不出意料,祁燃惨败。
“你都不会还愿意陪我练,当真有勇气。”杜姑娘夸赞道。
祁燃朝她略一失礼,去还了长棍,又走到了江寒之身边站着。
江寒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一番相处下来,江寒之还挺喜欢杜姑娘的。对方性子和江母有些相似,若是能做他嫂嫂,婆媳关系定然处得好。可惜……不知道人家杜姑娘能不能看上他家兄长。
至于江溯……喜欢温柔的。
江寒之觉得杜姑娘挺温柔的。
习武之人也可以温柔啊,这么好相处,还不温柔吗?
江寒之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不该这般在意兄长的婚事,毕竟他只是个局外人。于是他很快将此事抛到了脑后,想着过几年等兄长议亲了再琢磨也不迟。
秋猎结束后,江寒之和祁燃回了一趟江府。
他把这次武训营所有参加秋猎的人都列了一份名单,又依着先前整理的家世背景分析了一番,并未找到任何可疑之人。
这几人家中有的是商户,有的是文官,有的则是京外来的,与他就更扯不上关系了。最让他觉得可疑的人,反倒是太子。大概是因为在猎场里的那支箭,勾起了他的回忆,所以再看到太子时,他总有种不好的观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过他心里清楚,这种联想毫无根据。
此时的太子也不过十六岁年纪,而江寒之尚未正式有军职,猎场那一幕应该仅仅是针对他帮三殿下想捉弄他罢了。
江寒之将那页纸反复看了几遍,最终放到烛火前烧了。他渐渐意识到,想要找出上一世害他的人,并非易事。他或许需要更多的耐心和等待……
京城的秋天本来也不长,天气一天天变冷,很快便入冬了。
这几日,一场寒流,更是让气温骤降。
江寒之本就怕冷怕热,到了冬天最是难熬。
在家里时,他屋里一直都烧着地,如今在武训营,条件不允许,便只能生扛着。若是换了他长大后那副身体也就罢了,如今这副少年人的身体,确实有些撑不住。
这天晚上,他入睡后便觉得被窝里冷得厉害,哪怕蜷缩着身体,也暖不热,后来甚至冷得打起了哆嗦。
祁燃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摸,不禁吓了一跳:“你发烧了。”
“唔?”江寒之迷迷糊糊地道:“太冷了。”
“我去给你弄点姜汤。”祁燃说着便要起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却拉住他的胳膊,“明天起来再说吧,别折腾了。”
他们如今是在武训营,又不是在家里,大半夜去伙房弄姜汤哪那么容易?说不准被黑无常知道了,还要训斥一番。
“我靠着你睡行吗?”江寒之问。
祁燃点了点头,主动钻到了他的被窝里,又把自己的被子盖在了上头。
“怪我。”祁燃有点自责。
他早该想到洄儿弟弟怕冷,从猎场回来以后就该一起睡的。
但他自己不怕冷,每天身上都暖烘烘的,有时候难免感觉不到气温的变化。
“你爹给你取的名字真好。”江寒之挨着祁燃,身上顿时暖和了。他忍不住想,上一世自己若是和祁燃关系也这么亲近那该多好,在北境那三年,他冬天就不用那么苦苦熬着了。
每天挨着这小火炉睡,肯定暖和。
祁燃后半夜没怎么睡好,天不亮就去找了军医开了驱寒的药,又拿去伙房煎了。
江寒之迷迷糊糊睡到外头敲锣都没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江洄,我早晨看到你的娃娃亲从你被子里出来的,你俩挤在一个被窝里,不嫌腻歪啊?”三皇子揶揄道。
“太冷了,你们不觉得冷吗?”江寒之问他。
“那倒是有点,这几天不好受。”成圆道。
说话间,祁燃断了药进来,两人这才知道江寒之病了。
“你今日不用晨练,我帮你请过假了。把药喝了睡一觉,早饭我给你送过来。”祁燃搬了把椅子放到床头,把药碗搁在上头,而后又摸了摸的江寒之的额头。
“发烧吗?”三皇子问。
“烧。”祁燃说。
“江洄身子弱,不抗冻。要不我跟父皇说,让他命人给咱们装上地龙吧?我也怕冷。”
“这里可是武训营,咱们装个地龙,以后在营中还怎么抬头?”成圆道。
“那整个营里都装呢?”
“那咱们武训营可要成整个京城的笑话了。人家镇北军还在北境呢,那么冷的天也没见装地龙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皇子一听也是,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事,往后我和洄儿弟弟一起睡,我身上暖和。”祁燃说。
“也好,江洄就交给你照顾了。”三皇子说罢过去拍了拍江洄的被子,以示安慰,这才赶去演武场集合。成圆也不敢再耽搁,让江寒之好好休息,便也跟着跑了。
如今他们入营已有数月,早都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平日集合也都挺利索,生怕被黑无常揪住小辫子挨罚。
祁燃倒是不着急,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个东西,塞到了江寒之被子里,又叮嘱他别把药放凉了,这才离开。
江寒之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他取出来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个灌满了热水的水袋。他不由失笑,坐起身打算喝药时,才发觉药碗旁边还摆着一块糖。
祁燃这家伙,是真把他当小孩哄呢?
第二十五章
江寒之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喝了两副药,休息了一日,差不多就恢复了。
那日之后,祁燃每晚都跟他睡一个被窝,身边有了个人形小火炉暖着,他便再也没着过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久后,京城下了一场大雪,雪足足下了两三日。武训营暂时取消了训练,把武训的课程都挪给了教他们读书的先生。
他们原本在训练的间隙也有读书的课程,但每日最多也就一个时辰,如今要整日关在屋子里读书,不少人都有些坐不住。
后来教书的先生嫌他们太闹,去找了黑无常告状,结果就是黑无常亲自来陪他们读书。如此,课堂里倒是没人敢窃窃私语了,改成了睡觉。
最后,就连监督的黑无常都倚在桌边睡得昏天暗地。
“今年京城的雪可真多啊,隔三差五来一场雪,再这么下去,我读书都能考上状元了。”成圆抱怨道。他就是太不喜欢读书,才会来武训营,谁知道来了这里还要日日读书。
三皇子闻言开口道:“你书读得好,那今日的功课你帮我写吧。”
“我凭什么帮你写?你别老想欺负我,我自己都不想写呢。”
成圆把手里的毛笔一扔,躺在床上开始装死。
祁燃刚写完自己的功课,闻言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江寒之,问道:“洄儿弟弟,手冷不冷?要不我帮你写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啊?”江寒之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你不写也会,我正好练练字。”
祁燃说着拿走了江寒之手里的毛笔,将他的手攥住暖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少年两只手渐渐恢复了温度,这才放开。
“切!”三皇子看得眼酸,撇了撇嘴继续赶自己的功课了。
一旁的成圆见状朝祁燃问:“祁燃,你既然要练字,要不……”
他话没说完,对上祁燃那副带着点冷意的黑眸,急忙闭上了嘴。
懂了。
祁燃只替江洄做功课。
在少年们的“怨声载道”中,他们终于熬到了年关。
武训营到底不比其他正式的大营,腊月二十四这日便放了假,开春正月十六假期才结束。这么算起来,他们过年足足有二十多天的假,这对于在营中被关了小半年的少年们来说,比过年本身更值得高兴。
腊月二十四这日过午,他们便可以各回各家了。
江寒之和祁燃收拾好东西,又把铺盖都卷好,这才锁了营房的门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日是江溯亲自来接的人,江寒之一见到哥哥便扑了上去,非要跟着兄长一起骑马。
“祁燃过年要回北境,你不跟他一起坐马车,好好说说话?”江溯道。
“啊?他要回北境过年?”江寒之有些惊讶。
祁燃要回北境过年,他怎么会不知道?
“怎么了?”祁燃从后头跟上来,见江寒之表情有些异样,不禁纳闷:“落了东西在营房?
“你过年要回北境吗?”江寒之问。
“嗯,我想回去一趟,陪我爹娘一起过年。”祁燃说。
“你怎么没跟我说?”江寒之拧眉道。
“怎么,你舍不得我吗?”
“哪有啊。”
江寒之没再嚷嚷着要骑马,乖乖钻进了江府的马车里,祁燃朝江溯打过招呼,也跟着他一起上了马车。
“洄儿弟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哥都知道,我怎么就不知道?”
江寒之那语气明显有点不高兴了,祁燃自然听得出来。
“大概是江伯父告诉他的吧?”
“我爹也知道?大家都知道你要回北境,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你要是不想让我回去……”
“没有不想,你想回就回,你家在北境,又不在京城。”江寒之也不知哪儿来的气,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
祁燃见状便噤了声,一路上也没再说话。
江寒之攒了一肚子气,回府后只跑去朝江母请了个安,话都没多说便回了房。
仔细想想,就算祁燃回北境,也不会朝武训营请太久的假,多半过了正月十五也就回来了。江寒之不高兴,是因为事情太过突然,祁燃也没有提前朝他打招呼。
这几个月以来,两人同吃同寝,关系早已在无形中变得极为亲近。虽然江寒之嘴上不爱说好听的,可祁燃对他的好,他心里都念着呢。
本以为两人应该算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了,哪成想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想到自己还和成圆计划过,等放假要带着祁燃一起出去玩,江寒之就觉得窝火。早知道就不该想着那家伙,如今倒显得他有点自作多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日是腊月二十四。
依着大宴朝京城的习俗,算是小年。
江府今日摆了家宴,菜色很是丰盛,但江寒之心情不好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说饱了。江母早已从大儿子口中得知了两个少年在闹别扭,也没多说什么。
待祁燃也离席后,她才开口道:“这俩孩子如今是越来越亲近了,洄儿从前只对我和溯儿才会闹脾气,如今对祁燃也开始学会闹脾气了。”
江父一挑眉,“还不是都让你们惯的?他跟我就不敢这样。”
“小孩子嘛,闹个脾气怎么了?整日规规矩矩多没意思。”江母嗔怪道。
江父忙道是是是,自然不敢和妻子唱反调。
这晚,江寒之从饭厅离开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安见他面色不大好,怕他窝着气睡觉会难受,便陪他说了会儿话。
主仆两人正说话间,外头传来了敲门声,不用问也知道是祁燃。
“公子,你与祁公子说话,我去泡壶新茶来,再弄些点心。”小安说着便离开了。
江寒之倚在软塌上,手里抱着个手炉,瞥了祁燃一眼,不咸不淡地道:“要走还不赶紧收拾东西动身?还有空来我这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若真回去,来回少说得一个月,你就这么跟我堵着气?”祁燃问他。
“你也说了来回得一个月,还不抓紧动身,在路上过年啊?”
祁燃走到他身边坐下,开口道:“没同你说,是因为还没定下来呢。上个月回来的时候,我给我爹写了家书,托江伯父帮我送出去的。我还没拿到我爹的回信,就想着先不提。”
“爱提不提。”江寒之嘴上不饶人,语气却已经软化了不少。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舍不得我。”
“谁舍不得你了?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就是嘴硬。”祁燃一笑,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他。
江寒之瞥了一眼,问道:“什么信?”
“我爹的信,说冬天路不好走,不让我回去了。”
“当真?”江寒之眼睛一亮,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又摆出一副不大在意的姿态来,“祁叔叔和婶婶都还好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嗯,我爹说明年开春又要回来述职,正好带着我娘来京城,到时候我们就能团聚了,不让我再多跑这一趟。”
江寒之听了这话,总算彻底放松了下来。其实他先前着急,也不单是生闷气,更是怕祁燃路上不好走。他在北境待过三年,知道那边冬天是什么样子,祁燃若真要回去,来回一个月都未必够。
万一路上有个危险,那就更麻烦了。
“不生气了吧?”祁燃问。
“本来也没生气,我又不是小气的人。”
祁燃忍着笑在他脸颊上一捏,惹得江寒之反手又要捏回去,俩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打闹了起来。
小安进门时看到这一幕,便知道祁公子把他家公子哄好了。
这晚,两人沐浴完后,祁燃留在江寒之房中没走。
他们在营中一起睡习惯了,骤然分开反倒睡不着。
次日,江母命人取了新袍子来,让他们试了试。
两人的尺寸是江母依着先前裁衣服时的尺寸又让人加了一码,想着过了几个月,两个少年应该都长了个子。结果一试,祁燃的衣服大了一码正好,江寒之的却略有些宽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洄儿这半年没长个子啊。”江母道。
“肯定是量错了。”江寒之一脸气闷。
这几个月他和祁燃朝夕相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如今经母亲一提醒,他才发觉祁燃的个头比他已经高出了一小截。
上一世,江寒之的身形算是比较挺拔的了,虽说不怎么壮硕,但常年习武,身形劲瘦匀称,还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尤其穿上盔甲时,看着赏心悦目的。
在军中,他的个头不算拔尖,但绝对是中上。可祁燃不一样,那家伙有几年蹿得特别猛,在军中算是最高的那波人中的一个,站在队列中十分抢眼。
后来江寒之不愿与他来往,多半也和这个有关。两人不站在一起还好,但凡凑到一处,江寒之就能意识到自己比对方矮了半个头。
偏偏祁燃喜欢居高临下地看他,气人得很。
“洄儿弟弟,你没事吧?”
当日晚饭的时候,祁燃见江寒之破天荒吃了三碗饭,十分诧异。
“没事,今天胃口好。”
江寒之摆了摆手,扶着腰起身,看起来是撑得弯不下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今日纯粹是受到了刺激,想着多吃点长得快。但这种事情哪里是一顿饭就能解决的?他暴饮暴食的代价就是,当天晚上撑得坐立不安,在院子里溜达到大半夜才消食。
“公子,你这是何苦呢?”小安开解他道:“你和祁公子不是关系挺亲的吗?他也不是那种好取笑人的,高点矮点又有什么打紧?”
“小安,我比他矮很多吗?”
“没有,我看着差不多高。”
“说实话。”
“实话啊?”小安勉强一笑,“这就没必要了吧?”
江寒之:……
第二十六章
江寒之一脸挫败地走到榻边躺下,被迫面对了现实。
祁燃注定了就会比他长得高,就算他把自己撑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就像兄长一样,天生就是武人的长相,身形自幼就比他结实,无论他怎么练都比不过对方。
不过江寒之很快就想通了,自己之所以忍不住和祁燃比较,还是受到了上一世的影响。但这一世,他们俩是一伙的,不是对头,那祁燃比他高点,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点就高点吧。
过了小年,京城的年味便越来越浓了。
祁燃记事后还是第一次留在京城过年,江寒之决定带着他四处转转。
两人带着小安出了府,在街上闲逛了半日,买了一堆东西。江寒之很快发现了祁燃个子高的好处,对方个子高,力气也大,拎起东西来比小安还好使。
过去,他们主仆二人若是逛个街,买不了多少东西就拿不下了。如今倒好,祁燃跟着他们,怀里抱了一摞,两手拎着一兜,就连脖子上都挂了东西。
这日两人回府后,成圆来了一趟。
江寒之不太记得京城有什么好玩的,放假前便朝成圆提了一嘴,让对方有好玩的事记得叫他一声,他好带着祁燃去凑凑热闹。
今日,成圆过来便是为了此事。
“听说梅园里的梅花开得挺好,明日有一场赏梅的诗会。”成圆兴致勃勃。
“诗会啊?咱们又不会作诗,去诗会多无趣啊。”他没记错的话,一般去参加诗会的,都是他兄长那个年纪的人,切大多都是读书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几个武人跑过去,只怕没什么意思。
“诗会当然没意思了,但是我听说这次梅园请了很厉害的厨子,据说做的点心是一流的,比宫里的还好呢。”成圆道。
江寒之想了想,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去凑凑热闹也无妨,便答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用过早饭后,他才发觉自家兄长竟然也要去梅园参加诗会。
江溯今日特意打扮得文质彬彬,没有穿武服,而是穿了一袭浅蓝色的广袖文士袍,立在那里的时候倒是真有几分文人的模样。
不仅如此,江溯今日还破例没有骑马,而是和弟弟一起坐了马车。
“哥,你去诗会做什么呀?”江寒之问他。
“京城的诗会我经常去,你不知道呀?”
江寒之还真不怎么记得此事,上一世他十三岁入了武训营,此后便很少回家团聚,后来去了北境兄弟两人就离得更远了。所以他对兄长的了解,其实并不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虽然不会作诗,但我喜欢听他们作诗,便去凑凑热闹。”江溯道。
江寒之经他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兄长自幼的梦想就是当个读书人,并不想习武。只是后来实在是不怎么会读书,反倒于习武一事很有天赋,这才被迫习了武。
马车到了梅园,江寒之要带着祁燃去和成圆汇合,早早便和江溯分开了。
三个半大少年穿过人群直接去了暖阁,只因那里是品茗的地方,桌上便摆着新做的点心。江寒之倒不怎么贪嘴,今日过来纯粹就是玩儿,吃不吃点心并不是很在意。
“嗯,还行,也没那么厉害。”成圆把点心挨个尝了一遍,略有些失望。
“咱们去看看人家作诗吧。”江寒之提议。
他挺好奇兄长和一帮文人混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
成圆和祁燃都没有异议,于是三人便去了正厅。
江寒之远远就看到了兄长的身影,江溯身形太高大,气质也不凡,站在一群文人之中,十分显眼。
三个少年躲在不远处探出脑袋,就见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正在吟诗,诗的内容是围绕着梅花这个主题,倒是挺应景。
一首诗吟罢,众人纷纷喝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溯,你来一首吧。”有人朝江溯道。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江溯,起哄让他作诗。
“我不会吟诗,还是你们来吧。”江溯态度十分坦然。
但提议那人却像是故意为难他似的,“你每次诗会都来,怎么可能不会吟诗?你就别谦虚了,我听说你文章好着呢,是不是看不上咱们,所以才故意藏着啊?”
“我当真不是谦虚。”江溯又道。
“你再拒绝,可就有点不礼貌了啊。”
在座的旁人有许多都和江溯不熟,见状以为他真是在谦虚,连连起哄。江寒之一看这架势,登时有些不高兴,心道这不是为难人吗?
那带头的也是,若真和他兄长那么熟,就该知道兄长读书不好,故意这么说摆明了就是让人下不来台。若江溯最后真没有吟诗,说不定还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傲慢。
“对啊,经常来诗会的,哪有不会吟诗的?”
“别谦虚了,快快快。”
江寒之眼看哥哥处境尴尬,当即想上前解围。这时却见江溯朝众人一抱拳,笑道:“在下吟诗是真不行,但若是各位不嫌弃,我给大伙儿舞一套棍法助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罢从不远处的护卫手里借了根长棍,走到廊下的开阔处,竟然真的舞起了手中的长棍。
江溯作诗不行,但舞刀弄枪确实行家,他身上穿着文士袍,手中长棍在地上扫过时,激得满地落梅纷纷扬起,那场面竟是颇有几分诗意。
“好!”先前那些文人纷纷拍手叫好。
更是有人为眼前这情形即兴赋诗一首,场面十分融洽。
先前为难江溯那人见状也只能勉强一笑,没再说什么。
“啧。”江寒之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依我看,这套棍法,可比他们今日所有的诗都漂亮。”
江寒之转头看去,惊讶地发现立在自己身后的人竟是杜姑娘。
“杜姑娘,你也来了?”江寒之一脸惊喜。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江溯,又看了看杜姑娘,心道这就是话本里常说的缘分吗?
一旁的祁燃却忍不住拧了拧眉,有意将一手搭在了江寒之肩上。
“江洄?你也来参加诗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是来凑热闹的。”江寒之兀自兴奋不已,朝杜姑娘道:“那是我兄长,他如今在羽林卫当差,名叫江溯,溯洄从之的溯,还有两年及冠。”
杜姑娘一挑眉,眼底带着点欣赏,“长棍使得挺漂亮。”
“嘿嘿,他会得多着呢,骑射也很厉害的。”江寒之道。
此时杜姑娘的侍女走了过来,她没再逗留,朝几人一颔首便先告辞了。
江寒之则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满是笑意,直到人走远了才收回视线。
“看够了吗?”祁燃忽然开口。
“嘿嘿。”江寒之一笑,看起来有点走神。
他是在想,杜姑娘看起来好像对自家兄长还挺欣赏的,有戏。
“女眷大部分都在后院赏花,你若是没看够,要不咱们去后院接着看?”祁燃有点阴阳怪气地道。
江寒之却没听出他话里有话,挠了挠头问:
“后院都是女眷,咱们过去合适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
第二十七章
合适不合适的祁燃不知道。
他这会儿脸都快黑成锅底了,一个字也不想说。
倒是成圆打破了僵局,开口道:“女眷有什么可看的啊?没意思。走吧,点心也吃完了,咱们出去逛逛,别在这儿耗着了。”
他们三个武人,谁也没有江溯那样好的闲情雅致,既不喜欢听人吟诗,也不喜欢看梅花,最后只能离开了梅园。在街上的铺子里闲晃悠了小半日。
江寒之心里稍稍有些遗憾,杜姑娘是见着他兄长了,兄长没见着对方。他原是盼着两人能有机会接触一下,成不成的也算是缘分一桩。
如今看来,两人的缘分能到哪一步,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在府中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除夕。
这日一早,江寒之起床后便看到小安在摆弄他的衣裳,估摸着是在为他挑过年穿的衣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就这身吧,我娘刚找人做的,不穿她该不高兴了。”江寒之指了指一身红色的棉袍。那袍子袖口的领口用白色的兔毛滚了边儿,看着有点可爱,江寒之感觉今年还能勉强穿一穿,等明年他十四岁了,可不好意思再穿这种袄子了。
“再配个围脖吧,外头冷。”小安拿过两条围脖让他选。
“这不是祁燃送的那条?”江寒之指着一条狐毛围脖问。
“是啊,前些日子刚清洗过,应该挺暖和的,公子要不要试试?”
“也行吧。”江寒之拿过那条狐皮围脖围上,在铜镜前一照,便觉自己瞬间小了好几岁,看着十岁不能更多了。
祁燃一个人在京城过年,围上他送的围脖,全当哄他高兴一下吧。
不出所料,早饭时祁燃看到他,眸光明显亮了许多。
“洄儿弟弟,你戴这围脖好看。”
“正好配这身衣服,小安给我选的。”
一旁的小安笑了笑,“我们家公子念着祁公子的一片心意,特意选了这条。”
江寒之瞥了他一眼,却没反驳什么,挨着祁燃坐到了桌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依着京城的习俗,除夕这日早午饭都比较简单,晚上的年夜饭才是重点。
但江溯除夕要在宫中轮值,年夜饭一家人没法一起吃,江母便让厨房准备了丰盛的早餐,算是把团圆饭提前了。
“明日一早我也回不来,今日先把红封给你们了。”江溯拿着两个红封,给了江寒之和祁燃,又勉励道:“过了年就十四了,在武训营好好干,莫要偷懒。”
两个少年高高兴兴收了红封,又朝江溯道了谢。
江父江母则每人包了三个红封,也有江溯的份儿。
“孩儿都十八了,怎么还能收到红封?”江溯失笑。
“你就是二十八,在爹娘眼里也是小孩。”江母笑道。
“我哥都成人了,是不是该成亲了?”江寒之玩笑道。
“我倒是盼着你哥快些成家,到时候府里还能热闹些。但你爹说他刚入羽林卫不久,可以过两年再说。”江母道。
“就怕人家适龄的姑娘都早早许配了人家,到时候我哥找不到人成亲可就麻烦了。”
“你这孩子,操什么闲心?”江溯在他脑门上一戳,“怎么,莫不是你着急要成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溯这话当然只是玩笑,弟弟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屁孩,离长大成人还远着呢。但祁燃听了这话却忍不住拧了拧眉,不由想到了梅园中江寒之盯着杜姑娘背影的那一幕。
用过早饭后,江溯便去了宫里。
江父今日得了闲,把两个少年叫到院中考校了一番他们的武艺。祁燃那表现自是不必说,江寒之也不错,甚至远远超出了江父的预期,破天荒被父亲夸了几句。
原以为这个年也就这么马马虎虎过去了,没想到江父还让人准备了烟花,用过晚饭后便招呼两个少年到院中,让他们亲手点了两支。
江寒之已经许多年不曾亲手点过烟花了,不禁有些感慨。望着眼前腾空而起的花火,他忽然想起自己重生至今已经过了半载。
上一世仿佛已经离他很远了,像个渐渐淡去的梦。
“洄儿弟弟,你看着烟花时在想什么?”
当晚,两人一起窝在房中守岁,祁燃剥着松子,将果仁都塞到了江寒之嘴里。
“没想什么,你呢?”江寒之枕着胳膊躺在软塌上,“是不是想家呢?”
“我妹妹在北境陪着我爹娘,他们应该不会孤单。”祁燃道。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江寒之翻身坐起来,“我记得当初你爹送你来京城,是为了读书吧?后来你去了武训营,你爹知道此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给他写过信,江伯父也知会过他,你忘了?”
“噢,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还吃吗?”
“不吃了。”
江寒之又琢磨了半晌,不解道:“那你来京城究竟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读书,就是为了进武训营吗?可是你从武训营出来,也不过是被分到旁的营中,还不如直接投在你爹的营中。”
“你都不愿跟着江伯父,怎么反倒让我跟着我爹?”
“我和你不一样啊,我原本就在京城,你可是背井离乡。”
若说祁燃来京城是为了朝上爬,不想待在北境挨冻,那他也该去宫里才对,不该跟着他进武训营。
“我都来了半年了,突然想起问这个?”
“从前咱俩又不熟,我才不关心你是为什么来呢。”
“现在关心了?”祁燃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废话,你给我剥了一晚上松子,我能不关心你?”
江寒之换了个姿势,枕在祁燃腿上,眼底渐渐有了困意。
“洄儿弟弟……”祁燃一手捏着他白皙的耳垂,动作小心翼翼。
“唔?”江寒之几乎快睁不开眼了。
“我是为了给你当伴读才来京城的。”
江寒之一怔,继而撇嘴:“呵呵……骗鬼。”
第二十八章
江寒之这天晚上,都不知道怎么睡着的。他只记得自己原本在和祁燃一起守岁,次日醒来后却发觉自己在榻上。
祁燃不知去向,但他枕头边多了一个红封。他把红封打开一看,发觉里头包着的银子和他兄长包的一样多,不用问肯定是祁燃干的。
“你给我包红封干嘛?咱们同岁。”早饭的时候,江寒之朝他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比我小,我是做哥哥的,给你包红封不奇怪啊。”
江寒之听了他这话,瞬间想起来刚去北境那年,大年初一那日祁燃也给他包过红包。但他当时误以为对方是在气他,把红封加了一倍的银子又丢回去了,毕竟哪有同年生人互相送红封的?
如今想来,祁燃或许真的只是想给他红封而已。
过了初一,日子飞快便到了十五。
上元节这晚,江溯总算是没有当值,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十六回营。
江寒之发觉营中不少人都胖了一圈。
他和祁燃倒还好,没怎么变样,倒是成圆在营中待了数月好不容易瘦了些,半个多月又吃回去了,整个人看着圆滚滚的。
因为歇了太久,骤然恢复训练,少年们多少有点不大适应。不过在黑无常的“帮助”下,他们只用了短短几日便找回了年前的感觉。
开春后,日子渐渐暖和了起来。
三月份,他们回府之时,江母提起祁燃要过生辰了,打算提前给他摆宴庆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记得,在北境时,祁燃曾在他满十八那年给他送过生辰礼。虽说那时两人关系势同水火,但那是江寒之在异乡唯一收到过的生辰礼,以至于后来他一直把那礼物带在身边。
不过彼时他并不知道祁燃的生辰是什么日子,所以从未回过礼。这一次,江寒之决定选一件礼物,还了上一世这个人情。
送什么好呢?
江寒之琢磨了一晚上,没想到太好的东西,最后甚至问了小安。
“公子送什么,祁公子都会喜欢的。”小安说。
“那也不能随便送啊,显得不真诚。”
“那就送祁公子喜欢的东西。”
“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啊。”
江寒之苦思冥想,最后总算有了个主意。
上一世,祁燃送给他的是一柄匕首。虽然他不知道那匕首有什么寓意,但既然对方送给他那东西,便说明在祁燃心里,那应该是份不错的礼物。
念及此,江寒之特意请教了父亲,去兵器铺子给祁燃买了一柄匕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晚,用过晚饭后,祁燃并未急着回房,而是一直有意无意地围着江寒之转悠。江寒之见他这幅模样,心中觉得有趣,故意没提生辰礼的事情。
到了最后,祁燃没忍住,主动问他:“连句生辰祝福,都不跟我说?”
“差点忘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呢。”江寒之道。
祁燃闻言面露喜色,却见江寒之取出了一锭银子。
“喜欢吗?”江寒之继续逗他。
“嗯。”祁燃看着那锭银子,眼底略有些黯然,却不想扫兴,伸手便要接。
江寒之见他如此,反倒有些不忍心了,把银子重新揣回去,取出了那柄特意给对方准备的匕首。这回祁燃是真的高兴了,握着那柄匕首反复看了好几遍,宝贝得不得了。
“这么喜欢?”江寒之问。
“嗯,很喜欢。”祁燃说。
江寒之只是效仿祁燃上一世送给自己的礼物,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送匕首究竟有什么好的,或者说他不明白祁燃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个礼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他问:“为什么喜欢?你倒是说说。”
“咱们是习武之人,身上本就习惯带着武器。匕首小巧,方便携带,你送我这个,我就可以一直带在身上。”祁燃说。
江寒之有些惊讶,但他随即想起来,上一世祁燃送他的匕首,他确实一直带在身上。原来这一柄小小的匕首,竟然有这么多说法。
这么说来,上一世祁燃送给他匕首,也是希望他能一直带在身边?
这家伙的想法,还真是奇怪。
祁燃的生辰过完后,天气便渐渐暖和了起来,营中的少年们也都换上了单衣。
近来,江寒之发现,祁燃说话越来越少了,有时候一天都听不到对方说几句话,哪怕偶尔交流,也都是很简短的话,恨不得“嗯”“啊”地就敷衍过去了。
他觉得有些奇怪,一开始以为祁燃是为了什么事情在闹别扭,可对方除了说话少,待他的态度依旧和从前一样,吃饭睡觉都候着他一起,洗澡也还是会帮他搓背。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就在江寒之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偶尔听到了营中两个少年在互损,一个说另一个开口时像鸭子一样嘎嘎叫唤,另一个则说对方奶声奶气,还跟个小屁孩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被说像鸭子叫的那个没说过对方,气得不吱声了,另一个则一直逗他开口。
少年人到了十二三,十四五的时候,身体会慢慢发生很多变化。除了身形和某些地方会渐渐长大,也会长出喉结,渐渐开始变声。
有些人变声的过程比较长,变化不会那么明显,有些人则不一样……在很短的时间内声音就会发生很大变化。这种变化往往会伴随着一点羞耻和尴尬。
江寒之恍然大悟。
祁燃这是开始变声了,所以不爱说话了?
江寒之心中有了猜测,故意想逗祁燃,回去后便佯装随口问了一句:“哎?那句诗咋说的来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后边是哪句来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祁燃脱口而出。
然后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江寒之,果然从少年面上看出了点异样。
“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寒之没绷住笑出了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燃有些恼,上前便去捂他的嘴,江寒之还想挣扎,却被祁燃抵在了墙上。
“不许笑。”少年嗓音带了点低哑的感觉,虽然尚未完成变声,却已隐约有了几分长大后的声线。江寒之听到这声音有些恍惚,不知怎么的便想起了上一世的祁燃。
仔细想了,他上一次听到这个声音,还是梦中在北羌的城楼下,祁燃抱着他的尸体,说要带他回家。江寒之鼻子一酸,眼眶登时红了。
“你……”
祁燃看到他眸中泛着泪,赶忙放开了手,有些无措。
“你……怎么了?”祁燃紧张道:“弄疼了?”
“没事。”江寒之摇了摇头,“你变了声以后,还挺好听的,不用藏着掖着。”
祁燃大概没想到他会夸自己,一张脸登时涨红了。
第二十九章
“多说几句让我听听呗。”江寒之收敛了心绪,想逗他多说几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却一脸别扭,只抿着唇不做声,面上的红意许久未散去。
“你总不能往后一直不开口说话吧?”
“你真想听?”祁燃问他。
“我只是想让你别太在意,咱们到了这个年纪,早晚都要变声的,说不定哪天我一张嘴也跟只鸭子似的嘎嘎叫。”江寒之宽慰他。
祁燃却皱着眉头问:“你觉得我现在像……”
“没说你,说他们呢,你的声音好听。”
祁燃面色好不容易恢复,被他一夸又开始泛红。
此时,三皇子赵启跟着成圆一起进来了。两人在祁燃面上一瞥,问道:“你俩干什么呢?祁燃怎么一张大红脸?”
“我夸他呢,他不好意思了。”江寒之说。
“你还会夸人呢?怎么没听你夸过我?”赵启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一挑眉,目光在三皇子身上扫了一圈,开口道:“三殿下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哪用得着旁人夸呀?”
“切,敷衍。”三皇子走到一旁坐下,朝祁燃道:“我听说你爹要来京城述职了,你知道吗?”
“嗯。”祁燃点了点头,“他给我写家书了。”
成圆闻言一脸惊讶,“祁燃,你声音怎么回事?”
“变声,你不知道吗?”江寒之主动替祁燃解围道:“少年人开始变声,那就说明离变成男人不远了,羡慕吧?”
成圆这人脑子直,被江寒之一忽悠瞬间上套,一脸羡慕地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变的。”江寒之说。
“那再过几年,岂不是能娶媳妇儿了?”
“那可不,你爹娘要是愿意,明年就能给你安排个通房丫头。”
成圆却连连摆手,“那还是算了,我成婚且不急呢,怎么也得过了十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个少年很快转移了话题,没人再提起祁燃变声的事情。
祁燃心中感激,忍不住多看了江寒之两眼。
“你爹哪天到京城?”当晚洗澡的时候,江寒之问祁燃。
“信上说五月初,说不定能赶上咱们下次休息。”
“没关系,赶不上找黑无常请个假就是了。”
“嗯。”祁燃一手在江寒之肩膀上推了一下,示意他转身,要帮他擦背。
江寒之却在琢磨祁父回京城的事情。
他记得上一世,大宴与北境开战之前那一年,祁燃的父亲就离开了北境。具体的缘由他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似乎对方是身体不大好,提前告病回京休养了。
所以后来两国开战的那几年,镇北军的主帅并非是祁燃的父亲。
那时江寒之还小,不懂这些事情,再加上和祁燃关系不大好,所以并未深究。如今再想起来,却没法置之不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依着上一世的时间来看,祁父告病应该就是明年的事情了。若对方身体当真有恙,这个时候找个好大夫诊治一二,是不是就不用拖到告病的地步了?
对方戍边多年,最后却只空留了一个大将军的名头,也不知是否觉得遗憾?
“你爹身体如何?”江寒之忽然问祁燃。
“我爹?怎么忽然想起问我爹了?”
“你爹和我爹情同手足,我关心祁叔叔不是应该的吗?”
“他常年习武,身体应当是不错的。”
“唔。”江寒之点了点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祁燃帮他擦完了背,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江寒之转过身来,问他:“要不要我帮你……嚯,你那个……”
果然,从变声期开始,少年身体的变化就会越来越明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日里不洗澡看不着,今日一看,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还看?”祁燃闷声道。
“嘿嘿,还不让看了?”
江寒之也不知道避讳,目光一直打量着祁燃。祁燃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只能侧过身去避开了少年的视线。
先前祁燃变声时,江寒之还没有太大的感觉。反正声音早晚都会变,也没什么可着急的。但是今日洗完澡以后,他却有点坐不住了,总觉得自己长得太慢了。
可惜他不记得上一世自己身体的这些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会要等明年吧?
那个时候,祁燃肯定比他大了一圈了。
虽说两人这一世不是死对头了,但少年人凑到一起难免相互比较,尤其是某些具有代表性的变化越来越明显时,很难沉住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叹什么气?”祁燃问他。
“你听我的声音,感觉和之前一样吗?”
“一样啊。”
“没有任何变化吗?”
祁燃也不知道江寒之想要什么答案,只能如实回答:“没有变化。”
“啧。”江寒之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一手伸进了祁燃的被子里。
祁燃一把攥住他手腕,问道:“你干什么?”
“我量一下,比比。”江寒之说。
祁燃:……
“别闹。”祁燃把他的手推了回去。
“我发现你这一次长得更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次?”祁燃不解。
“哦,我的意思就是这一年。”江寒之连忙找补道。
“可能是在武训营里练得狠吧?再加上之前在你家吃得好睡得好,长得就快了。”
“我吃得也不差啊。”江寒之失落道。
祁燃终于听出来了他语气中的沮丧,知道自己近来身体的变化,让他莫名生出了危机感。
“你从前身子弱,去年才养好。再说了,你比我小了半岁呢,说不定将来你长得比我还高。”
“不可能的。”江寒之心里清楚,上一世祁燃就比他高了半个头,哪哪都大一号。
“就算没我高,也没关系啊,在我心里你长多高都是一样的。”祁燃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蹭了一下,“要不我努努力先不长,等等你?”
江寒之听了这话不由失笑,心情也跟着好转了不少。
“等你爹到了京城,咱们一起去拜见他吧。”江寒之将自己的情绪从少年成长的烦恼中暂时抽离了出来,“从前你爹来京城述职时我还小,什么都不懂,这次总要好好尽尽做晚辈的孝心。”
不论如何,他也要想法子劝祁燃的父亲看看大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上一世活得恣意,再加上年少,甚少去关心旁的人和事。但这一世,他的心思便得柔软了许多,总忍不住想去改变一些遗憾。不论结果如何,总该尽力而为才好。
祁燃点头:“行,我爹也一直想见你。”
“祁叔叔怎么会想见我?”江寒之疑惑,他和祁父压根不熟。
祁燃轻咳了一声:“我在家书里经常提起你。”
江寒之:……
这家伙在家书里提过他?
还经常提?
第三十章
没过多久,祁父便来了京城述职。
此番他并非只身前来,而是协同祁燃的母亲及一双弟妹一起回来的。
距离武训营休息还有两日的时间,黑无常提前给祁燃放了假,让他与家人团聚,江寒之则要再等两日,与其他少年一起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骤然离开,江寒之竟是有些不大习惯,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夜里睡觉都不太踏实。
“你翻来覆去干什么呢?”三皇子翻了个身,借着夜色看向江寒之,“你娃娃亲一走,觉都不睡了?”
“吵着你们了?我不翻了。”江寒之忙道。
“反正我也睡不着,聊聊天吧。”
成圆本来都打呼噜了,一听要聊天翻身坐了起来。
“你知道祁将军这次回来待多久吗?”三皇子问。
“谁啊?这事儿我和江洄肯定不会知道啊,”成圆道。
三皇子叹了口气,“我之前没跟你们说,上次回宫的时候,我父皇忽然问我想不想去北境。我当时以为他就是随口一问开玩笑的,但是想想,他不会真想把我发配到北境吧?”
“不可能。”江寒之道。
三皇子好歹是个皇子,武艺也不精,皇帝没道理送他去北境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江寒之转念一想,对方上一世都没来武训营,这一世不是照样来了?可见,很多事情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陛下或许是想让你磨练磨练?”成圆说。
“把我扔来这种地方磨炼还不够啊?我都怀疑,是不是我母妃失宠了,所以父皇看我不顺眼?”
成圆闻言忙道:“姑姑失宠了吗?”
“看着不像,我上回回去,父皇对母妃还挺好的。”
“你是陛下的亲儿子,他肯定不会害你的。”江寒之安慰道。
“你不知道,父皇从前最宠着我了,我干什么他都不会责备。现在能把我扔来这种地方,他已经不是从前的父皇了。”
“不会的,陛下可能怕你学坏了吧?”成圆说。
“我还能怎么学坏?反正我又不当太子,就混吃等死不挺好的吗?只要不闯大祸,何必管我呢?”
江寒之有些惊讶,没想到三皇子看着浑浑噩噩,倒是挺通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古往今来,皇家的孩子最忌讳的就是有野心。三皇子上一世虽然后来失了宠,但也正因如此,对太子没有任何威胁,想来是能保一世平安的。
若是对方自己想通了,当一辈子闲散王爷未尝不是好事。
可这一世,皇帝为何改了主意呢?
先是让他进武训营,又提到要送他去北境……
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话,君心难测。
很快便到了武训营放假的日子。
江寒之两日没见到祁燃,还挺不习惯的,回府后便去找对方,这才得知祁燃陪着父母弟妹住在了驿馆。
“为什么不住咱们家呀?”江寒之不解。
“祁将军毕竟是朝廷命官,此番回京又是为了述职,住在咱们府上不合适吧?”小安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江寒之一想也是。
“不过今晚祁将军他们一家会来咱们府上赴宴,为此夫人忙活了半日呢。”
“都来吗?祁将军也来?”
“对,他们一家人都来。”
“哦。”
江寒之暗自琢磨,祁燃的父亲住在驿馆,那他能见到对方的机会估计也就是今晚了,他一个半大孩子,总不好平白无故去驿馆找人说要拜访吧?
他一直惦记着祁父的身体,便想着今晚若是能找机会让大夫给对方诊诊脉就好了。万一有什么隐疾,也好早发现早治疗。
可这要怎么开口呢?
难道直接请个大夫上门?
不妥,别人肯定以为他疯了。
哪有平白无故要让客人看大夫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子,您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小安见他面色不对,便问道。
“没有……”江寒之刚要否认,忽然灵机一动,“是有点。”
“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看看?”小安着急道。
“要不请太医来帮我诊诊脉吧,许久没诊过了,这两日老觉得难受。”
小安一听他说难受,哪里还敢怠慢,当即小跑着找人去请太医了。先前皇帝指给他的那位太医,将他的身体调理得挺好,医术定然不错。
江母听说江寒之不舒服,赶忙过来看他,见儿子看着无恙,这才放心。江寒之怕母亲担心,便说只是例行找太医诊脉,又好言安慰了一番。
这边太医还没到呢,祁燃一家人先到了。
母子俩赶忙去迎接,江寒之则周到地朝祁父祁母行了礼,又逗着祁燃一对年幼的弟妹说了会儿话。
恰在此时,江父和太医前后脚进了江府。
“你不舒服?”祁燃一脸担心。
“那会儿有些闷,眼下好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故意没有去偏厅,而是让太医直接在厅内替他诊了脉。不出所料,太医直言他身体无碍,在江母的坚持下,才给他开了副护心汤。
“我就说没什么事嘛,倒是让太医多跑了一趟。”江寒之一脸歉意。
“江小公子言重了,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太医客气道。
江寒之见状一把拉过祁燃,“太医来一趟不容易,要不也替祁燃诊诊脉吧!他前几天还说头晕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祁燃一怔,正要反驳,却被江寒之按着肩膀坐下了。
于是,太医便顺手也替祁燃诊了脉。
“祁公子身体也好得很。”太医笑道。
“那便好,劳烦您替我爹也诊一下吧。”
“我没病,不用麻烦。”江父连连摆手。
祁父见状揶揄道:“你这是怕看大夫啊?”
“我身体好着呢。”江父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孩子一番心意,你就让人家诊一诊嘛。”祁父又道。
江父还是不大情愿,江寒之见状顺水推舟道:“祁叔叔,我爹这是讳疾忌医,他不愿意算了,要不让太医给您诊一诊吧!”
“胡闹!”江父欲开口斥责儿子。
祁父却一笑,不想让江寒之失望,“无妨,我还从未让太医诊过脉呢,今日也沾沾我侄儿的光。”
说罢,他便坐到案边,配合地伸出手腕让太医诊脉。
江寒之立在一旁紧张不已,生怕诊断的结果不大好。谁知太医诊过脉之后,却言说祁父身体十分健硕,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江寒之有些惊讶。
“是,祁将军身子很好。”太医说。
江寒之赶忙收敛了情绪,道:“那可太好了,无恙就好。”
“就说嘛,好端端的人哪里需要诊脉?也就你祁叔叔纵着你,换了旁人早就犯忌讳了。”江父一脸责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母则在一旁解围道:“洄儿也是一片孝心,哪有那么多忌讳,无妨无妨。”
江寒之亲自将太医送出了门,又赏了对方一锭银子,好生感谢了一番。
太医的医术毋庸置疑,祁燃的父亲确实很健康。
可好端端的人,为何会在不久后病了,且病到直接离开了北境?
难道是什么急症?
可他记得上一世,对方回家养病后,似乎也没什么大碍,若是真的病重,祁燃定要在家中侍疾,不可能离开父亲去北境。
江寒之百思不得其解。
但知道祁父眼下无恙,总算是松了口气。
晚饭时,两家人相处十分融洽。
江溯今日当值没有回来,席间祁父祁母便一直夸赞江寒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夸到后来江寒之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心道祁燃这是在信里说了他多少好话啊?难道是怕父母担心自己在京城孤单,所以拿他当挡箭牌让二老放心?
“祁叔叔,北境那么冷,您想过回京城吗?”江寒之忽然问道。
“你祁叔叔是在为国戍边,你以为说回来就能回来啊?”江父失笑。
祁父无奈一笑,开口道:“这两年我倒是真动过这个念头,这次把家眷带回来,也是想让他们留在京城,不回去了。”
江寒之和江父俱是一怔。
“祁老弟,你可是有旁的打算?”
“饭桌上就不说这些了,一会儿吃过饭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说。”
江父闻言也反应过来,这话题稍稍有些敏感,忙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江寒之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只可惜两位父亲都将他们当成孩子,不打算当着他和祁燃的面说什么,这让他有些着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于是,用过晚饭后,待两人去了书房,江寒之便拉着祁燃偷偷溜到了窗户外边。
隔着一道半开的窗户,屋内两人的谈话声十分清晰。
“你想回京城,可是有何顾忌?”江父问。
“这两年北羌异动频繁,若我所料不错,最迟两三年的光景,咱们与北羌必定有一场恶战。”祁父道。
“你不想领兵?”
“非是我不想,只是我猜测陛下或许另有领兵的人选。”
窗外,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表情都很凝重。
“为何这么想?陛下可是说过什么?”江父又问。
“戍边和交战不是一回事,而且我在北境待了太久。”
屋内两人沉默了良久,似乎有许多未尽之意。
江寒之却在琢磨,这句话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信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想在陛下主动更换镇北军的主帅之前,先做点什么?”江父问。
“咱们做臣子的,只管为陛下分忧。若陛下有此意,我主动请辞总归要更好一些,否则万一被寻了错处,岂不麻烦?”
江寒之听了这话脊背不由一凉。
这么说来,上一世祁叔叔是为了请辞,故意称病的?
凭什么啊?
江寒之心中有些不忿,然后骤然打了个嗝。
祁燃:……
“谁?”
江父匆匆推门,将窗户外没来得及逃走的俩人抓了个正着。
“爹……”江寒之讪讪。
“谁让你偷听的?”江父不悦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旁的祁燃主动揽责:“江伯父,是我拉着洄儿弟弟来的。”
江父无奈叹气:“你就惯着他吧,仔细将来他拖着你作奸犯科。”
第三十一章
江父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自家儿子怂恿祁燃过来偷听的。
“快回去睡觉。”江父道。
“是。”江寒之不敢顶嘴,只能拉着祁燃跑了。
回住处的路上,江寒之还忍不住在想两人在书房里的谈话,拉着祁燃的手也忘了放开,直到把人带回自己的房间才想起来什么。
“你今晚也要回驿馆吗?”他问。
“不回了,陪你住吧。”祁燃说。
江寒之走到软榻边坐下,开口道:“祁叔叔以前跟你提过这件事吗?”
“你是说要离开北境的事?我爹从未说过,不过他有这样的打算也不奇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祁叔叔在北境戍边多年,一直是镇北军的主帅,两国要开战了陛下怎么会想临时换将?”
“戍边和打仗并不是一回事,也许陛下有自己的考量吧。”
本朝先帝在位时不算重武,但如今的皇帝登基后,很注重培养武人,所以近几年朝中不乏良将。事实也证明,后来皇帝选的镇北军新任主帅很有能力,上一世江寒之和祁燃便是在对方麾下成长起来的。
“你怎么想?”江寒之问祁燃。
“我爹若是能回京也挺好。”
江寒之一想也是,战场毕竟刀剑无眼,祁父提前退下了虽说不能施展抱负,但起码能安安稳稳地生活。
“我娘亲和弟弟妹妹已经决定留在京城了,我可能也要从你家搬走了。”
“啊?这么快?”江寒之有些惊讶。
“我爹已经着人修缮从前的宅子了,估计七八月份就能搬过去。”
“哦,那也没多久了。”
江寒之骤然得知祁燃要搬走,还挺不习惯的。但他转念一想,他们还要在武训营生活,大部分日子还是和从前一样,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事情显然与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这日黑无常忽然宣布,整个营要重新分配营房,原本的四人组合,会全部打乱重组。
“这不是有病吗?我就不换!”三皇子骂骂咧咧。
“我听说这是武训营的传统,有的时候几个月就换一次,咱们这回都快一年了才换,算是不错的了。”成圆一边安慰三皇子,自己又忍不住沮丧道:“我也不想换,我就想跟你们一起住。”
祁燃一直沉默不语。
倒是江寒之表现得最为淡定。
虽说他自己也不想换,换营房就意味要重新处理新的关系,也要重新应对不同人的习惯。但他上一世经历过这些,所以接受得比较快。
很快,新的营房组合名单就出来了,江寒之竟然和王泉被分到了一间营房。
“我去找黑无常说,那小子本来就与你有过节。”祁燃道。
“不用。”江寒之拉住他,笑道:“你忘了?他打不过我。”
王泉那小子最大的问题是烦人,但无论是脑子还是武力都和江寒之不在一个档次。念及此,祁燃总算暂时放下心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换到新营房的第一天,王泉没有表现出什么问题。
但是当晚江寒之洗完澡回去之后,却发觉自己的被子湿了,显然是被人泼了水。
他目光在屋中三人面上一扫,自然知道此事肯定是王泉那个幼稚鬼所为。
“谁弄的?”江寒之问。
三人都沉默不语。
江寒之没继续问,而是径直出去接了一大盆凉水,回来把另外三个人的床都泼湿了。
“江洄你干什么?”
“你疯了吧?”
三人这回都开了口。
“我离开的时候你们都在屋里,问的时候你们也没有说不知道,那就代表你们都知道是谁在我被子上泼了水。但是你们既没有制止,也没有站出来指认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江寒之坐在书案上,表情十分坦然,看起来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懊恼。
“刚入营时黑无常就说过,咱们是同袍,是在战场上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的人。所以你们今天的表现,往小了说是不仗义,往大了说,就是任由别人戕害自己的同袍却视而不见。”
也许是江寒之说得太正义凛然,也许是另外两人替王泉隐瞒时心怀内疚,这会儿都臊红了脸。
“江洄,你别危言耸听!”王泉道。
江寒之看向王泉,“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吗?整个武训营里,除了你怕是没人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
“我不需要证据,我今日便来跟你算算账吧。”
江寒之慢条斯理踢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口道:“咱俩的恩怨起因是你出言不逊,让我揍了。而后你怀恨在心,让你家中家奴当街绑架我……”
“胡说!”王泉否认道。
“此事当时我报了巡防营,有文书可查,由不得你抵赖。若你不信,我可以直接把当初的文书送到陛下面前,看看惠妃娘娘会不会包庇你?光天化日之下唆使家奴绑架殴打京西大营主帅之子,这可不是小事啊。”
王泉听他说留了文书证据,面色当即变了。
“你……你别想吓唬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什么时候吓唬过你?”
王泉这会儿显然已经慌了,他一直是个能惹不能担的人。只不过一般这个年纪的少年,没有江寒之那么深的心思,吃了亏也不会想到用这种办法拿捏他,所以他此前几乎没怎么碰过钉子。
也正因如此,先前几次没在江寒之这里讨到好处,才会让他耿耿于怀,总想着找回场子。
“你想怎么样?”王泉声音明显虚了。
“不是我想怎么样,每次都是你像狗一样咬着我不放,我可从未主动招惹过你。”
王泉闻言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服软吧,他拉不下脸,可继续来硬的,他既比不过江寒之的心思,也打不过对方。
这时,一旁的一位少年主动开口道:“江洄,今日之事我俩袖手旁观确实不对,只因不知你们之间的恩怨,不好插手。反正你也出了气了,往后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吧。”
“是啊江洄。”另一人也道。
“嗯,不打不相识嘛。”江寒之大度一笑。
这下,王泉面色更差了。
“那个……要不你们俩也讲和吧,大家往后都要住在一个屋檐下了。”先前说话的那个少年想当和事佬,“江洄,要不你说说你怎么才能出气,让王泉给你赔不是。”
王泉这人虽然蠢,却也还有点脑子,闻言并未反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不容易有人给他递了台阶,再不下恐怕真不好收场了。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就不该自不量力去和江洄作对,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尤其那小子巧舌如簧,已经把那俩人拉拢过去了,万一以后想对付他,他哪还有好日子过?
王泉小人之心地把江寒之揣度了一番,感觉自己未来都没活路了,一时间十分挫败,跟个斗输了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
“从前的事情能不能一笔勾销,我说了不算,要看王泉的表现。”江寒之挑了挑眉,朝王泉道:“你去军需那里领四套被褥回来,明日再把咱们湿了的被褥都拿去晒干。”
王泉梗着脖子站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身出了营房。
那日之后,王泉彻底老实了。
江寒之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他想过那小子怂,但没想到会那么怂。
不过后来他便从三皇子那里知道了一点缘由,原来是惠妃娘娘不知为何失宠了。惠妃一失宠,王泉自认为的“靠山”也便倒了。他家中虽也有点身份,可在江父这个京西大营主帅的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江寒之不知道的是,王泉自那日之后,一直过得战战兢兢。
他以己度人,觉得惠妃失宠自己没了靠山,江寒之肯定会疯狂报复他,却不知对方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别说报复了,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光阴。
但仅仅是他的揣测,也将自己吓得够呛。
于是,在和江寒之在同一个营房住了半个月之后,王泉实在受不了,主动找了一趟祁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给你,你要是嫌不够,我下个月回家再给你拿。”王泉将一兜银子塞给了祁燃。
祁燃一脸迷惑,问他:“什么意思?”
“祁燃,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咱俩换营房吧。”
“为什么?”祁燃问他。
“我不想和江洄一起住了,我怕他半夜起来打我,你知道他拳脚比我好……我已经好多天没好好睡过觉了,你帮帮我吧!”
江寒之这才明白过来,这小子塞银子给他,竟然是为了换营房。
祁燃心里自是百般愿意,面上却佯装不在意,“这不合规矩啊。”
“你放心,咱俩偷偷换,我去打点好同营房的人,肯定不会传出去的。黑无常又不来查,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王泉生怕他不同意,又道:“就当我欠你个人情,祁燃你帮帮忙!”
祁燃一挑眉,摆出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咱俩又不熟,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和江洄不是一直好得穿一条裤子吗?难道你俩也闹掰了?”
“那倒没有……我考虑一下吧。”祁燃故作矜持地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太了解王泉这小子了,知道若是自己答应得太轻易,对方反而会有侥幸心理。不如先抻着对方,让这小子多煎熬一下再答应,这样往后他记住了教训,应该就不敢再起别的心思了。
毕竟,王泉这种人对付起来不难,但甩掉不容易。
谁知王泉见他迟疑,以为他是想拒绝,只能沮丧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只能去找三殿下了……我看他这几日经常去找江洄,他应该也挺愿意跟我换的。”
祁燃:……
第三十二章
祁燃不可能将这机会让给旁人。
于是,当天晚上,他就和王泉换了营房。
江寒之得知此事后忍俊不禁,他倒是感觉到这几日王泉有点魂不守舍,却没想到对方竟反应这么大,直接把营房都换了。
“他找你换,你就同意了?”江寒之坐在一旁看祁燃整理床铺。
“为什么不同意?我想挨着你睡。”祁燃搬过来之后,和另外一个人换了位置,俩人还和从前一样,江寒之靠着墙睡,他则挨着江寒之。
“他怎么跟你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怕你半夜揍他。”祁燃抬眼看向江寒之,“你怎么吓唬他了?”
“天地良心,我可不爱欺负小孩。我就是把当初在巡防营里留的文书告诉他了,说他要是再惹我,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错,如今正好。”祁燃看起来很满意。
重新分配营房这么多天,他终于可以好好睡个觉了。这天晚上,祁燃拉着江寒之的手好久没松,直到对方嫌他烦了,他才不大情愿地放开。
京城的夏天来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盛夏。
祁燃家里的老宅也修缮得差不多了,八月初祁母便带着祁燃的一双弟妹搬了过去。祁父有先见之明,先前回京时把府里的管家、以及祁夫人用惯了的仆从都带回了京城,所以搬家以后府里很快就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了。
祁燃搬回自己家以后,放假时便不来江府住了,要在家里陪母亲和弟妹。不过每逢假期长的时候,江母时常请他们母子过来做客,所以两个少年分开的时候并不多。
许是诸事顺遂,日子过得飞快。
这一年入冬时,祁父便朝宫里递了告病的折子。
皇帝十分痛快地将人召回了京城养病,并选派了新的镇北军主帅。上一世江寒之不甚关心,并不知道祁父回京后具体如何,这一世却因着祁燃的缘故,目睹了祁父告病的整个过程。
事情比他想象中更为顺利,皇帝颇为慷慨,赏赐了祁父不少东西,还封了个镇远侯。虽说至此祁父手里便没了兵权,但一个侯爵在身,可保他这辈子安享富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从前还挺替祁叔叔委屈的,但现在觉得,这样也挺好。”临近年关,两家人凑到了一起庆祝,这晚江寒之留下祁燃睡在了自己屋里。
两个少年窝在软塌上说话,祁燃则耐心地帮江寒之剥松子。
“我娘最高兴了,她之前就怕我爹要上战场。”
“你怕吗?”江寒之问他。
“也怕过……”祁燃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将来等咱们离开武训营,说不定正赶上北境开战,你想去吗?”
“不想。”祁燃回答得很果断。
“为什么?”
“我不想去,也不希望你去。”祁燃说着看向江寒之,目光中带着让人看不太懂的意味。
江寒之失笑,“总得有个理由吧?”
“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想。”祁燃说着把手里的松子放下,起身道:“我困了,去洗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有些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祁燃情绪不大好。可他方才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奇怪了。
这晚,祁燃回来后便睡了。
江寒之本想问问他,见他不想说,也没勉强。
次日,祁燃便回了自己家。
等他们再见面时,已经到了初六。
这日祁父祁母张罗了家宴,邀请江寒之一家人去做客。以往每次都是他们去江府,此番也算是礼尚往来。
席间,两家人聊得十分热络,后来话题转了一圈,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江溯身上。
“溯儿难得今日不用当值,多喝几杯。”祁父张罗他喝酒。
江溯并不推脱,老老实实端起酒杯敬了祁父一杯。
“溯儿快及冠了吧?”祁父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今年正好及冠。”江父道。
“亲事该定了,不能再拖了,我和他这么大的时候,祁燃都快出生了。”祁父笑道。
“有媒人牵线了,过了年正说两家人相看相看呢。”江母说。
江寒之一怔,他整日不在家,倒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哪家的姑娘?”祁母问。
“杜尚书家的千金,说是今年十七了,比溯儿小了三岁。”
江寒之听到杜家千金,松了口气。这一世,兄长的婚事似乎提前了些,好在人选还是杜姑娘,这说明俩人还有机会。
“杜尚书家的千金,那不错啊。杜家是书香门第,那孩子想来定是个知书达礼的。”祁父道。
“是啊,溯儿去岁立了功升了中郎将。如此年轻有为,与尚书家的千金也算是门当户对了。”祁母说。
杜尚书是文官世家,他们家则是武将出身,若是放在前朝,文官武将大都互相看不上,结亲只怕很难。不过放在本朝,却很寻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当今圣上重武,江溯这样的青年才俊,在京中哪怕是与公主婚配,也没什么稀奇。
“哥,我听说杜姑娘长得挺漂亮的。”饭后,江寒之揶揄兄长道。
“背后别议论人家姑娘。”江溯脸有些红,“不过我听说杜尚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来杜姑娘也颇擅此道。”
江寒之一愣,不由想起了杜姑娘穿着武服手持长棍与人比试的那一幕。
在大宴朝,女子习武不算出格,据说宫中有位娘娘就是武人出身。谈婚论嫁时,也鲜少会有夫家介意此事,毕竟皇帝后宫都有习武的女子。
问题出在江溯这里……
他自幼喜欢读书,喜欢诗文,虽然自己读得不好,却一直向往成为文人,甚至会积极参加京城的各种诗会。也正因这样的执念,他一直想找个会舞文弄墨的姑娘成亲。
江寒之怀疑,哥哥肯定是把素未谋面的杜姑娘,想象成了一个出口成章的文人模样。
这下难办了。
江寒之担心,这门亲事够呛能成。
“不高兴了?”待周围只剩两人时,祁燃朝江寒之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我为什么不高兴?”江寒之有些茫然。
“江伯父打算让江溯哥和杜姑娘相看……”
“我哥和杜姑娘相看,我为什么不高兴?”
祁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道也不知是谁,听到这门亲事眉头就皱得跟要打结似的。都这样了,还嘴硬说没有不高兴呢!
“不舒服就说出来,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不会告诉旁人的。”祁燃语带安慰。
“我没有不舒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江寒之说。
祁燃叹了口气,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我真没有不高兴。”江寒之说。
“我还不知道你?”祁燃伸手在他脑袋上一摸,“浑身上下,嘴最硬。”
江寒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三十三章
江寒之莫名其妙,心道兄长要说亲,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祁燃这家伙,不会觉得他对兄长有那么强的占有欲吧?
他倒是听说过,有些小孩不喜欢家里有新成员,所以父母生了弟弟妹妹以后就会闹,也有一些是兄弟姐妹成家以后,会觉得家里多了个“外人”,也会闹上一番。
但那多半都是些年纪小的孩子,他如今都十五了!
“我才没那么小心眼呢。”江寒之瞥了他一眼。
“小心眼也无妨,反正我不会笑话你的。”
“都说了我不介意!”
“那你怎么急了?”
江寒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好好一个人能被祁燃气死。
“别生气,我不说了。”祁燃扯了扯他的手,主动认错。
“我根本就没生气!”江寒之简直百口模辩。
“好好好,没生气。”祁燃让小厮去取了炮仗来,朝江寒之道:“带你点炮仗玩。”
“我不玩,你带你弟弟妹妹玩吧,我都多大了。”江寒之几日没见他,今天原本挺高兴的,却被祁燃一通莫名其妙搞得有些烦躁,也没心思玩了。
“那你今晚住我家吧。”
“不住,我要回家。”
“那我住你家。”祁燃改口。
江寒之瞥了他一眼,没再拒绝。
于是,江府一家四口来祁府做客,回去时又把祁燃捎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天晚上,江寒之有些失眠,一直在琢磨江溯的婚事。
上一世,江溯与杜姑娘说亲时他已经去了北境,对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甚了解,所以不知道两人婚事没成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两件事:
其一,杜姑娘后来另嫁他人,似乎并不怎么幸福。他的兄长不爱背后论人是非,所以他信中之言片语提到的所谓“不幸”,只怕不是小事。一门婚姻的不幸,都能传到江溯这种不爱议论之人的耳中,想来整个京城应该都知道了。
其二,江溯虽然和杜姑娘没有走到一起,但显然心底还是关心对方的,不然不会在给弟弟的家书中提及对方。江寒之彼时年少,并不懂情爱之事,但他能从兄长的字里行间感觉到那份惋惜和怅然。
既然兄长有心,难道是杜姑娘没看上他?按理说不应该啊,兄长年少有为,武艺也好,长得也周正。
又或者……是兄长一开始没弄清自己的心意,反倒错过了姻缘?
念及此,江寒之忽然想起了江溯方才说的话。难道是兄长一直误以为杜姑娘是个文文弱弱的女子,见了面却发觉与自己想象中不一样,于是便拒绝了婚事?没想到事后他喜欢上了人家,却已晚了。
江寒之对男女之事全然没开窍,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了。
要是能把事情弄清楚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希望这一世无论如何,兄长别留着遗憾。
至于杜姑娘……虽然江寒之与对方只有几面之缘,但他心底还是很欣赏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总觉得那样的姑娘不该一生蹉跎在不幸的婚姻中。
可他要怎么办呢?
总不能跑去问问人家杜姑娘,你觉得我哥咋样吧?
有些唐突了。
不过杜姑娘为人直率,想来也不会生气。
“在想什么?”祁燃问他。
“我想问问杜姑娘对我哥是什么心思,你说咱们怎么才能找个借口见见她?”
祁燃眉头一拧:“你想见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很可能是我未来的嫂子,我提前跟她套套近乎不行吗?”
“你真想让她做你嫂子?”
“嗯,我感觉她这个人还不错,跟我哥也挺般配的。当然,人家愿不愿意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才想着问问嘛。”
祁燃盯着江寒之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想判断他是不是在故作坚强。但少年一脸坦然,神情全然不似作伪,似乎是真的“想开”了。
“我可以帮你。”祁燃说。
“你有办法?”江寒之惊讶道。
“你忘了,上一次诗会咱们在梅园见过她。今年是诗会定在初八,说不定她还会去呢。”
“对啊,还是你想得周到。”江寒之笑道。
祁燃见他笑得挺开心,表情十分复杂,但最终却没再说什么。
到了诗会这日,两人结伴去了梅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确切的说,是三人结伴,诗会这样的场合怎么能少了江溯?
到了梅园,三人便分开了。
江溯来诗会是真为了听人吟诗,自然和他俩走不到一路。
江寒之和祁燃在梅园溜达了一圈,便直奔了园子后头。那里景色好,还设了暖阁,不少女眷都会在那里聚集。
“咱们不好进去吧?”江寒之躲在门外往里瞧,却不敢进门。虽说本朝不重男女大防,可里头都是姑娘,他一个少年贸然进去定要被人围观。
“找人带个话?”祁燃提议。
“有道理。”
江寒之话音一落,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喝问声:
“哪儿来的登徒子?躲在此处偷看谁呢?”
“呃……误会!”江寒之忙转头解释,却发觉立在他们背后的女子正是杜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你?江洄。”杜姑娘一眼便认出了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想找人来着,又不好贸然进去。”
“无妨,你说你想找谁,我帮你找。”
“不用找了。”江寒之笑道。
“不找了?那你跟我来,我正好有话要问你。”
杜姑娘招呼着两人走到了不远处的亭子里,见四周无人,这才开口道:“我家里说要给我和你哥说亲,这事儿你听说了吗?”
江寒之没想到她竟这么直接,连忙点头。
“嗨,不瞒你说,我原本是不着急成婚的,还想再玩个几年。不过我家里逼得紧,我就想着应付一下吧。”杜姑娘轻咳了一声,又道:“你哥,他对婚事怎么看?”
“我哥,他好像挺期待的。”江寒之斟酌道。
“哦。”杜姑娘点了点头:“那就好,我看他也还凑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
怎么听杜姑娘这意思,对兄长也有点意思?
“跟我说说你哥这人咋样?”
“我哥去年在羽林卫立了大功,升了中郎将。他平日里不爱饮酒,也不沾别的嗜好,除了习武就是爱看些诗词歌赋什么的。”江寒之原本还想多说点,又怕说错了话。
“他一个武人,偏偏喜欢诗词歌赋。”杜姑娘似笑非笑。
“我哥他……”
“我爹有几个门生,平日里张嘴闭嘴都是之乎者也,我其实挺瞧不上他们的。不过你哥不一样,我记得从前见过他被文人刁难,他不仅不恼,还给人武了一套棍法,哈哈哈。”
江寒之紧张地笑了笑,也不知这杜姑娘是什么意思。
“你哥喜欢诗词歌赋,那他不会也喜欢读书好的女子吧?”
“这个嘛……”江寒之犹豫了一下,感觉此事还是不该瞒着对方,便道:“我哥自幼想做文人,可惜读书没读好,便总盼着能找个书读得好的妻子。但这只是他犯傻罢了,做人若是将自己未竟之事寄托在旁人身上,注定是要失望的……杜姑娘,我相信他总能想明白,定能知道像你这样的习武之人才是他的良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杜姑娘沉吟了半晌没有说话,江寒之则有些后悔,生怕自己的话不仅没帮上忙,还适得其反。
“杜姑娘,你千万不要多想……”
“我知道了。”杜姑娘一笑,朝两人一拱手,告辞了。
与杜姑娘告别后,江寒之还有些忐忑,唯恐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我今日或许不该来的。”江寒之懊恼道。
“我看未必。”祁燃挑了挑眉,“你这声嫂子,八成是叫定了。”
江寒之不解,他总觉得自己说出那番话之后,可能会令杜姑娘萌生退意。毕竟,得知未来要相伴的人,最初想要的是另一种人,任谁都会失望吧?
“为什么这么说?”
“杜姑娘虽然是女子,但主意大着呢。”祁燃道。
“我还是不太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这世间是一个猎场,那么猎场中,只有两种人。”
“会打猎的,和不会打猎的?”江寒之问。
“猎手,和猎物。”祁燃道。
江寒之拧了拧眉:“没听懂。”
“老虎是百兽之王,在林子里无所畏惧,可稍有不慎就会落在猎人手里。比如你哥,他自己盘算得挺好,总觉得尽在掌握,到头来说不定就载到杜姑娘手里了。”
“你怎么把杜姑娘说得那么可怕?”
“不是可怕,她这种人,一旦知道自己要什么,便会竭力去得到。”
江寒之总觉得祁燃说得太玄乎了,对方不过是个小姑娘,哪有那么夸张?
直到当日回府的马车上,他见自家兄长唇角一直带着笑意,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儿似的,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没什么。”江溯耳朵微红,矜持道:“我今日,碰巧见到了杜姑娘。”
“啊?”江寒之一脸震惊,“然后呢?”
“也没说上话,她的书掉了,我正好撞见,捡起来还给了她。”江溯似乎还在回味那短短的一面,“她果然是个爱读书之人,连出门身上都带着。”
江寒之:……
被祁燃说中了,兄长真的陷进去了。
也幸亏他兄长读书读得不好,杜姑娘只要拿本书就能哄他,既不用作诗,也不用真的与他高谈论阔。
“不对啊……”回到住处后,江寒之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朝祁燃问:“你怎么看出来的?杜姑娘明明什么都没说,你就能猜到我哥会载到她手里?”
祁燃淡淡一笑,“因为我也是这种人。”
“好哇,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多心眼?”江寒之腹诽,也不知这小子将来要拿这套去对付谁。
第三十四章
江溯与杜姑娘的事情总算有了眉目,江寒之一颗心算是落了一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忍不住想,这一次兄长只一面就能陷进去,恐怕不会只是为了一本书,更多的应该还是被杜姑娘这个人吸引。
或许上一世江溯先看到了杜姑娘的另一面,发觉与自己理想中的妻子人选相差太多,所以萌生了退意。等他醒悟过来后,却为时已晚。
而这一世,只因那一本书,便扭转了局面。
这天晚上,江寒之一直睡不着,总忍不住想起从前的事情。
祁燃留宿在他家里,见他一直没睡,便忍不住往他身边挪了挪。
“还在想杜姑娘的事?”祁燃问他。
“没有。”江寒之否认道。
“是不是还有些放不下?”
“放不下什么?”
黑暗中,两人沉默了半晌。
祁燃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道:“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到底在说什么?从那天开始就奇奇怪怪的。”
“你哥和杜姑娘的婚事,你真不介意了?”
“怎么又问这个?”江寒之无奈道:“我哥早晚要娶媳妇,能娶杜姑娘这样的人,这不是好事吗?我介意什么?”
“你不是一直对杜姑娘有意思?”
“我什么时候对杜姑娘有意思了?”
江寒之吓得从被窝里坐了起,祁燃见状忙拉着他躺下,生怕他着凉。
“冷静。”祁燃安抚道。
“我很冷静,祁燃你从哪儿听说的此事?这简直就是胡闹!”
“在猎场的时候,你第一次见她就魂不守舍的。”
“猎场的时候?那会儿我才多大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简直要被祁燃气笑了。他就不明白了,这小子年纪轻轻,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那可是他嫂子啊,他怎么敢乱想?
再说他压根就没那种心思!
祁燃见他如此,也反应过来自己或许是误会了:“所以你是真心撮合他们的。”
“那当然了,你不觉得我哥和杜姑娘很般配吗?”
“嗯。”祁燃心情似乎不错,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你这人真是的,怎么会那么想呢?别说那年了,就算现在我也才十五,毛都没长齐呢。”
江寒之上一世活到二十岁,也没对谁动过心思。
虽说那个时候他一直在营中,但偶尔得了闲也会去城里溜达溜达。少年人在街上遇到漂亮姑娘时,总忍不住会多看两眼,但江寒之却一直没开窍,他进城多半就是买个话本或者吃吃喝喝。
“十五岁也能说亲了。”祁燃笑道。
“想说你说去,我可不着急。”江寒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开始还是憋着笑,到了后来便笑出了声,笑得整张床都在抖。
“再笑把你踢下去。”江寒之道。
“你踢一个试试。”祁燃在被窝里手脚并用地抱住江寒之,“能踹下去算你厉害。”
江寒之劲儿没他大,挣了半天也挣不脱,干脆低头在他脖颈处咬了一口。
祁燃身体一僵,赶忙松开了人,还特意往外挪了挪。
江寒之得了空,作势要踢他。
祁燃却主动讨饶道:“不闹了……我认输。”
江寒之这么一闹也累了,翻了个身老老实实睡了。
那日之后,江寒之旁敲侧击朝父母问过兄长的亲事。依着江父江母的意思,他们已经找媒人与杜府递过话,等出了二月就正式朝杜府提亲。
如此,这门亲事便算是成了一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元节这日,江溯回了一趟家。
江寒之一见着他便凑了上去:“兄长,你今晚没约杜姑娘赏花灯吗?”
“我与她尚未定亲,贸然约她赏灯,会不会有些唐突啊?”江溯看起来有些迟疑。
“你也知道你们没定亲呢?万一你不约她,旁人约了怎么办?”
“有道理。”江溯听了这话,顿时下定了决心。
大宴朝不设宵禁,上元节这晚京城的男女老少都会上街赏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更是喜欢选在这日与心上人约会。
江溯多半也是因为这个,今日特意与人换了值。
“你就写一封帖子给她,我让小安帮你送到杜府。”江寒之道。
本朝不重男女大防,未婚男女逢年过节见个面不必顾忌太多,江溯可以光明正大地直接把帖子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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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之失笑,心道兄长看着腼腆,其实也挺积极的。
当晚,江溯换了身新衣裳,早早就出了府。
江寒之怕兄长不好意思,刻意等对方出了府才偷偷跟上去。他心中好奇,想看看两人相处时如何。
江溯很有心,选的见面地点在放河灯的桥头上。那里要等夜深了以后,人才会慢慢多起来,这会儿天刚擦黑没什么人。
杜姑娘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立在桥上,远远看去十分显眼。
江寒之远远看着,见兄长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桥,临走到杜姑娘跟前又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忙放缓了脚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儒雅一些。
江寒之正看得想笑,却觉肩上一重,被人揽住了。
“祁燃?你怎么在这儿?”江寒之有些意外。
“我在家里等了一日,以为你会约我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又不是姑娘,我约你做什么?”
“啧。”祁燃挑了挑眉,果断绕过了这个话题,“想偷看在这儿离得太远了,跟我来。”
祁燃拉着江寒之绕过桥的另一边,直接奔河边的长廊而去。长廊的檐下挂了许多灯笼,灯笼上则坠着灯谜,以供游人猜谜取乐。
“你要猜灯谜?”
“一会儿他们俩肯定会来,咱们躲在廊柱后头等着。”
祁燃所料果然不错,不一会儿工夫江溯便和杜姑娘并肩走了过来。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1
江溯读着灯笼上坠着的谜面,却没想出谜底来,只能转头看向了杜姑娘,笑道:“这可真是难倒我了,杜姑娘可能猜到谜底?”
杜姑娘略一思忖,开口道:“谜底是不是风?”
“啊,原来如此!”江溯一脸惊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和祁燃躲在暗处听着,便觉两人相处十分自然,江溯虽然有些紧张,却十分坦诚,遇到不会的谜面也不尴尬,总是会虚心请教杜姑娘。
杜姑娘到底是书香门第,虽自幼习武,但书读得也不算少,总是能轻易猜出来谜底。
“走吧。”江寒之拉着祁燃悄悄走了,没再继续偷看兄长约会。
“不看了?”祁燃问他。
“我看他们相处挺好的,不用担心了。”
“嗯。”祁燃跟着江寒之离开了长廊。
两人沿着河边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祁燃去买了个烤红薯塞给江寒之,让他拿着暖手。
“你有没有发现,从咱们身边过去的人,大部分都是一对一对的?”江寒之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上元节,可不就是成双成对的日子吗?”
江寒之剥开手里的红薯咬了一口,开口道:“你说……这样算不算是骗我哥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事情还是要看本质,不要计较表面上的对与错。我问你,杜姑娘可有告诉过你哥她读书读得有多好?或者说过自己不会习武吗?”
“那应该是没有,他们之前都没说过几句话。”
“所以杜姑娘只是拿了一本书,其他的事情都是你哥自己想出来的。”
江寒之一想还真是这样。
“人与人相处,总是难免有些伪装。就像你,在营中冷得发抖,但是面对旁人从来不说冷。像三殿下,那么讨厌太子,见了面却要笑脸相迎。”祁燃道:“杜姑娘只不过是隐瞒了自己习武之事,可是你看你哥,他难道就没有伪装吗?”
“我哥平日里都穿武服,但是和杜姑娘见面,特意换了新衣裳。”江寒之道:“我懂了,我哥想把自己打扮得英俊一些,其实也是一种伪装。人为了自己的喜欢的人心甘情愿改变自己,这不是欺骗,这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祁燃一笑,往后退了一步:“我今日也特意穿了新衣裳,你看出来了吗?”
江寒之闻言看向祁燃,认真打量了对方一番。
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已经差不多长开了,立在那里看着十分挺拔,一张脸轮廓分明,五官已经有了七八分成年后的模样。
“挺英俊的。”江寒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没想到他夸得这么直白,脱口而出道:“你也是。”
江寒之今年也抽了条似的,长高了不少。他身量虽不及祁燃,却也十分匀称挺拔,一张脸渐渐褪去了稚气,五官变得越发精致,让人看了便有些移不开眼。
祁燃本想夸他漂亮,又怕他不高兴,只能忍住了。
“杜姑娘是个率性之人,她在你哥面前表现出的多半就是她的本性,只是有所隐瞒罢了,所以你不必担心什么。”祁燃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你说的对,她拿的那本书只是个敲门砖而已。我哥喜欢的还是杜姑娘这个人,而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若说那本书的作用,那就是让我哥有耐心和机会更好地去了解她。”若那日杜姑娘手里拿着的是长棍,哪怕兄长心动了,也会被自己长期以来的执念所蒙蔽。
江寒之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自己和祁燃。
上一世他之所以和祁燃针锋相对了一辈子,其实就是缺少一个了解对方的契机罢了。若他没有死在战场上,说不定两人最后真能成为朋友。
第三十五章
过了上元节,江寒之就和祁燃回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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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怎么样了?”江寒之大步跑上前问道。
“什么怎么样了?”江溯忍着笑装傻。
“明知故问,不是说二月提亲吗?杜姑娘答应了没有?”
“嗯。”江溯一张脸涨得通红,眼底的笑意却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江寒之高兴不已,搂着江溯的肩膀直接跳到了对方身上,江溯则抱着他转了一圈才放下。
“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
“嘿嘿,那我以后就有嫂子了啊!”
“嗯。”江溯点头。
“听到了吗?祁燃!”江寒之转头看向祁燃,“我有嫂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三皇子和成圆从后头过来,听到了他的话后纷纷朝江溯道贺。江溯面上红意未退,连忙拱手回礼,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婚事定在什么时候?”回去的马车上,江寒之问兄长。
“父亲的意思本想定在今年秋天,但杜夫人舍不得女儿出嫁,说想把人再多留一年,让我和杜姑娘明年开春大婚。”
“好,不急,反正定亲了,多等一年也无妨,正好你和嫂子这一年也能多培养一下感情,了解了解彼此。”
“嗯,我不急。”江溯忙道。
江寒之想起来,上一世兄长和杜姑娘议亲便是在他去了北境之后,说起来这一世已经早了一年多了。这样一来,哪怕他们明年成婚,也不算耽误时间。
“哥,你们定亲后见过面吗?”江寒之问。
“见过两次。”江溯每次提起杜姑娘,都有些腼腆,一个高大挺拔的武人活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她还提起过你,说以前见过你。”
“嗯,在诗会上见过。”江寒之并未提到猎场一事,“你们聊过诗词歌赋吗?”
“那倒没有,你知道我书读得也不好,杜姑娘体谅我,很少跟我说这些。不过她竟然很喜欢看我舞刀弄枪的,有一次还让我打了套拳给她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打量着哥哥神色,问道:“那你高兴吗?”
“当然高兴,我到底是个武人,她不嫌我粗鲁还喜欢看我摆弄这些,我自然是高兴的。”
江寒之闻言和祁燃交换了一个眼神,对兄长的婚事算是彻底不担心了。
此后的日子里,江溯隔三差五便会寻个由头和杜姑娘见上一面。当然两人见面时并无逾矩,每次都是说说话,或者由江溯耍个花枪、长棍之类的。
据江寒之所闻,杜姑娘除了没告诉江溯自己武艺不错,其他几乎全无隐瞒。不过他觉得,以两人的感情来看,哪怕兄长当真知道了此事,也不会太过介意。
毕竟,这大半年里与他相处的未婚妻一直都是真实的。
这年入冬后,江府便开始提前忙活江溯的婚事了。
江寒之放了假回府,见府中十分热闹,自己也忍不住高兴。
不过当晚江父回来后,便带回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豫州遇到了寒灾,朝廷要派人去赈灾,陛下打算派三殿下去。”江父朝江寒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派三殿下去?他……他又经历过这些事,哪里懂怎么赈灾?”江寒之不解。
“你以为陛下真指望他去办差?不过是派个皇子跟着过去,以示天子对豫州百姓的重视。”江父叹了口气,“太子身份尊贵,不宜离京。二殿下据说是染了风寒,不宜长途奔波,只有三殿下最合适了。”
江寒之与三皇子关系好,自然不想让对方去趟这个浑水。可事情是皇帝定的,哪有让他置喙的余地?
“你收拾一下,与他同去。”江父又道。
“啊?我也去?”江寒之一怔。
“当初让你去武训营时,便说过是为了陪着三殿下一起,在陛下眼里你就是三殿下的半个伴读,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你?”
“这么冷的天……我若是此时去了,开春会不会错过兄长的婚礼?”
江父叹了口气:“你以为我舍得让你去?你娘知道以后,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呢。但旨意是陛下定的,他自己的儿子都要送去豫州了,我能抗旨吗?”
“好吧。”
江寒之自然知道此事不是父亲能做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晚,江母知道消息后,便气得没和丈夫说话。
但她心里也清楚事情很难改变,只能着人多给江寒之备着点棉衣,免得到了豫州受苦。
“我听说豫州比京城还要冷,洄儿这细皮嫩肉怎么受得了?”江母手里拿着给江寒之准备的大氅,忍不住哽咽道:“豫州受了寒灾,咱们多捐些银两不行吗?洄儿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呀?”
“娘,我都长大了,没那么娇贵。”江寒之安慰他。
“你冬日睡觉都要烧地龙呢,豫州受了灾说不定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你到了那边万一病了怎么办?”江母越说越难过。
“不会的,陛下只是让三殿下代表他去安抚百姓,又不是要他去挨饿受冻。我与三殿下一起,他既然受不了冻,我自然也不会有事的。”
“还是多给你备些药吧,让人多装些,回头你也可以分给百姓。”
江父忍不住插嘴道:“朝廷里都有拨付赈灾的粮食和草药……”
“万一不够呢?”江母瞪了他一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是是,还是备一些吧。”江父忙改口。
“到了那边切记,不要逞能,凡事有随行的官员去处置,你就老老实实跟在殿下身边,哪儿也别去知道吗?”江溯叮嘱弟弟:“朝廷里有的是办事的人,你若是生个病受个伤,反倒要连累人照顾你。”
江寒之忙点头:“放心吧哥,我肯定不帮倒忙。”
“过了年也十六了,该是历练历练的时候了,挺好。”江溯在他肩上拍了拍。
江寒之行李都收拾好了,想着临出发前去和祁燃告个别。没想到正准备出府呢,却见祁府的马车停在了门口,祁燃从车上跳了下来。
“我正要去找你呢,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要陪着三殿下去豫州,便让我爹去朝陛下请了命,让我同去。”他话音一落,身后跟着的小厮便从马车上取下了几件打包好的行李,看那样子真像是要出远门的打算。
江寒之一怔,“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祁燃不解。
“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事,你不留在京城好好过年,跟着我们做什么?”
“豫州那么冷,我不去谁给你暖被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
第三十六章
祁燃已经做了决定,显然没打算和江寒之商量。
不过江寒之并不生气,他心里还挺高兴的。此去豫州路途遥远,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有祁燃作伴自然是好的。
当日,祁燃在江府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被宫里派来的马车接走了。
此番去豫州,有三皇子同行,皇帝特意派了一队羽林卫护送他们。同去的还有一位姓王的钦差,此行是他主事,江寒之他们不用操心,用三皇子的话说:“我父皇说了,让我去就是代表他走个过场,不指望我办事,只要我不给王大人添乱就行。”
“那么冷的天,依我看咱们连门都不用出。”成圆说,他此番也跟着一起来了,四人小队再次凑到了一起。
“这么冷的天要去豫州,贵妃娘娘舍得你?”江寒之问三皇子。
“自然是不舍得。不过我母妃说,我朝皇子年满十六就能开府,届时一般会封个爵位什么的。我二哥今年就出去转了一圈,替我父皇办了个差事,我若是不出去历练,来日父皇封我个郡王什么的,只怕不能服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当皇帝的儿子也不容易啊。”成圆抱着个手炉身上还裹了毛毯,看起来不像是去赈灾,倒像是去度假的。
祁燃在江寒之手背上摸了摸,问他:“冷不冷?”
“江洄你要是冷给你抱一会儿。”成圆说着要把手炉递给他。
“我不冷。”江寒之摆了摆手,问道:“咱们这么走,要走多久啊?”
“京城这边最近没下雪,路上应该不难走。到了豫州地界,可能会比较麻烦,我爹推算,咱们到豫州估计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祁燃道。
“半个月啊?”
三皇子顿时垮起了脸。
“整日这么窝在马车里太憋屈了,要不怎么骑马吧。”成圆提议。
“这个好!骑马要比马车快上一倍不止。”三皇子当即附和。
“我都行,听你们的。”江寒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剩祁燃没有表态,三人都看向了他。
祁燃想了想,“先骑一日试试吧,咱们可以先问问王大人第一日歇脚的驿站,骑马去那里候着他们,这样也能省下半日休息。”
四人一拍即合,但王大人听了却吓得够呛。
“万万不可啊!”三殿下那可是皇子,若是遇上个什么意外,他这条老命还怎么回京朝陛下交代?
“王大人,咱们第一日走不远,京城附近既没有山匪路霸,有没有野兽出没,很安全的。何况我们四个都是武训营出来的,真遇上麻烦,也未必搞不定。”江寒之安慰他。
“不可冒险。”王大人坚持。
“我父皇只说到了豫州让我听你的,可没说路上也得听你的。”三皇子可不是个听话的主儿,他指了指负责护送的羽林卫,“你们,腾出四匹马,快一些。”
“殿下……”
“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三皇子这几年一直在武训营历练,再加上年纪渐长,开口时还是有几分压迫感的。羽林卫不敢忤逆他,只能给他腾出了四匹马,并打算剩下的人都骑马跟着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留下保护王大人,还有这些要去赈灾的草药,我们四个不用你们跟着。”三皇子道。
“殿下,我等的职责就是保护你的安全。”为首的那名羽林卫开口道。
祁燃见状打了个圆场:“要不这样吧,你们派两个武艺好的跟着我们,其他人按原计划护送王大人他们。”
众人一番商量,没再纠缠,最后便依了祁燃的意思。
如今虽是隆冬,但晌午阳光正好,也没有风。四个少年策马奔腾,好不恣意。
换了马速度果然快了不少,刚过午,他们就到了当晚要落脚的驿站。三皇子让人备了酒菜,几人吃了顿热乎饭,总算是舒坦了。
“依我看咱们不如就这么骑马去豫州,说不定五六日就到了呢。”三皇子提议。
“骑马是快,但行李不好拿呀,到了那边什么都不带?”江寒之道:“再说了,我们也不知道那边情势如何,还是要等王大人一起行动比较稳妥。”
三皇子听了他的话,总算打消了一路骑马过去的念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一直想问,咱们去赈灾不带粮食吗?我听说同行的车队里只有一些药材之类的,既没有银两也没有粮食,怎么赈灾啊?”成圆问。
江寒之道:“估计是要到附近的州府调拨吧?明年从他们的税赋里扣掉就行了。若是从京城调拨钱粮过去,一来路远不方便,路上恐生事端,二来临近年关,京城也未必有那么多存粮。”
他记得上一世他们在边关时,营中的粮饷都是从地方上调拨,而非直接从京城运过去。否则路上的人力物力耗费太大,而且花费的时间也太多。
“江洄说的对,不然你以为我父皇为什么派王大人当这个钦差?因为他最会讨债,派他去朝豫州附近的州府征调钱粮,再合适不过了。”三皇子道。
“管其他州府调拨钱粮,好弄吗?”成圆问。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父皇有令,谁敢不听?”三皇子说。
成圆闻言点了点头,很快便将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在他看来,自己跟着来就是凑个热闹,回头有过轮不到他受,有功他也可以跟着蹭个赏赐,全当出来见世面了。
至于民生疾苦什么的,他没见过,自然也没什么体会。
倒是江寒之,这天晚上一直睡不着,他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彼时他在北境,营中粮饷延误了许久没有送到,导致营中差点断了粮。后来是他带人去临近的北江城中“借”了粮,他那时年轻气盛,险些当场砍了那知州的脑袋。
那时他不明白,为何他们为国征战,朝廷却连他们的粮饷都要克扣。后来他才知道,镇北军的粮饷原是分由八个州府分批调拨,但总有州府找各种借口推脱。离边境最近的北江城,给他们补了无数次缺,到最后自己都快吃不上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他深知,调拨钱粮一事并不容易。
“想什么呢?”祁燃问他。
“你说,这次去豫州赈灾,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你指的是什么?”
“万一王大人调拨不到钱粮呢?到时候咱们岂不是回不去了?”
“若是真回不去,贵妃娘娘比咱们着急。”
“也是,三殿下可金贵着呢,陛下不会不管他。”
江寒之翻了个身,往祁燃身边靠了靠。这驿馆里也没烧地龙,被子也不怎么厚,若是没有祁燃,江寒之估计连被子都暖不热。
“冷?”祁燃问。
“还行。”江寒之两只脚在被子里拱了拱,问道:“你晚上不是泡过脚吗?怎么又把袜子穿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在被子里踩住他的脚,沉声道:“痒,别乱动。”
“我记得你原来睡觉里衣都不穿,现在怎么穿得这么齐整?”
从前在营中时,少年们为了图省事,经常光着膀子睡觉。江寒之怕冷,又没有那样的习惯,所以除了天特别热的时候,都会规规矩矩穿着寝衣。祁燃则和其他人一样,几乎一年四季都光着膀子睡,直到最近才改了习惯。
“你不也穿得挺齐整?”祁燃道。
“我一直这样。”江寒之又往他身边拱了拱,直到找了个舒服又暖和的姿势,这才安分了些。
祁燃轻轻叹了口气,把一只胳膊伸到外头,隔着被子把江寒之拢在了怀里。
“你手放外头不冷?”江寒之半睡半醒地问他。
“不冷。”祁燃闷声道。
江寒之摸索着伸出手,把祁燃的胳膊捞进了被子里放好,这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三十七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日之后,四人一直以这样的方式赶路。
不过他们不打算把王大人他们撇了太远,所以并未太过着急,路上若是走得快了便会停下等一等,这样尚能保证夜里宿在同一家驿馆。
王大人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路上不太平,每日见了他们都要唠叨几句,苦口婆心地劝四人与他一起走。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这一路众人走得十分顺畅。一连六七日后,他们已经到了临近豫州的州府,也没遇到任何意外。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日,四人在路过的镇子里用午饭时,江寒之突然开口道。
“哪里不对劲?”成圆馒头都塞嘴里了,忽然不敢吃了,问道:“有人下毒?”
“不是说饭菜,你们不觉得咱们一路走来太顺了吗?”
“顺一点不好吗?这说明我朝国泰民安,好事啊。”三皇子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江寒之拿着手里的白面馒头,“这地方叫……”
“崇县。”祁燃提醒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江寒之取出随身带着的舆图,指给几人看:“崇县再往前走,约有两日的路程就能到豫州了,中间只隔着一个云州,算是比较近了吧?”
祁燃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成圆不解道:“离豫州近怎么了?”
“你还记得咱们这次来是干嘛吗?”
“赈灾啊,豫州遭了寒灾。”三皇子道。
“豫州遭了寒灾,怎么距离那里只有两日路程的崇县,半点影响也无?”
“呃……”成圆嚼着嘴里的馒头,道:“可能豫州的寒灾范围比较小吧?我记得前几年,京城下过一次冰雹,把百姓快收的庄稼都砸坏了。但是那冰雹只下在了东郊,其他地方半点影响都没有。”
祁燃看向他,问道:“那冰雹之后,朝廷可有动作?”
“那年我父皇让人免了东郊所有庄户人的赋税,还让户部调拨了米粮给受灾的百姓。”三皇子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想起来了,那年文武百官都捐了银两,我爹还捐了一部分呢。”成圆说。
“以种地为生的普通百姓,一旦哪季无收,就会断粮,若是无人理会便会饿死。京城那次冰雹,范围极小,影响也不大,尚且需要户部动用储粮。豫州这次是寒灾,情况只会更严重,受灾人数也会更多……”
成圆挠了挠头:“我还是没听懂,这跟崇县有什么关系啊?”
“朝廷赈灾的钱粮还没到,但是寒灾自上报至今已近半月。按照常理来说,城中所需炭火、草药、米粮都会告急。城中买不到,稍有些财力的人定会来附近的州府购置,或者干脆暂时跑到附近避灾,等寒灾过去了再回去。”祁燃朝他解释道:“无论是哪种情况,或多或少都会对临近的州府或县城有影响。”
成圆听了他的解释恍然大悟:“我懂了,一个地方遭灾,必然会有避灾和逃难的人,但是这里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呢?”三皇子问。
“豫州上报寒灾的折子里应该说得比较严重,否则陛下不会派王大人还有殿下跑这一趟。但寒灾若当真那般厉害,这崇县怎会一点影响都没有?”祁燃道。
他们走来的这一路,地上连积雪都没有多少,说明近来没有下过大雪。而暴雪或者寒潮都会侵袭某一片地区,往往波及数个州府,但这次的寒灾却只有豫州上报。
仔细想来,事情确实蹊跷。
“豫州谎报了灾情?”三皇子问。
“不好说,这得等咱们去看了才能知道。”江寒之道。
四人各自沉默了半晌,表情都有些凝重。但此事究竟真相如何,他们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能等到了豫州以后再做判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天晚上,众人宿在驿馆休息时,王大人又来游说,想让四人不要再单独行动。江寒之见了他,想起今日的发现,便旁敲侧击地提醒了对方两句,只说这一路走来看着各州府都很祥和,哪怕临近豫州了也没见到异样。
“没有异样,就是最大的异样。”王大人道。
“哦?”江寒之顺势问道:“此话怎讲?”
王大人摆了摆手道:“说了你们也不明白,总之明日千万莫要再跑在头里了,若是出了岔子,老夫也不用回京城复命了。”
“王大人……”江寒之叫住他,问道:“陛下这次让您来豫州,真的是为了调拨钱粮赈灾吗?”
王大人一怔,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倒也没听说什么,就是胡乱猜测。”江寒之并未隐瞒,将今日在饭馆里时那番推断告诉了对方。
“怪不得陛下点了名要让你来。”王大人再次看向江寒之时,目光已经变了几分,先前那股子“你们一帮小子什么都不懂”的意味总算淡了。
“往年豫州也不是没有遭过寒灾,但较重的寒灾都会波及其他州府。可今年,上报寒灾的只有豫州一处,司天监的人也觉得此番豫州上报的寒灾有些蹊跷。”王大人道。
言外之意,皇帝派他们来,名义上是为了赈灾,实际上是要查探寒灾一事是否属实。
“那咱们此番来赈灾一事,豫州府可知道?”江寒之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朝廷并未通报豫州府,但想来是瞒不住的。”
江寒之拧了拧眉,心道既然人家知道他们要来了,肯定都做好应对了吧?他们这么大摇大摆地去豫州,真的能查到什么吗?
当夜,他便把自己的疑问朝另外三人说了。
“既然我父皇都怀疑豫州寒灾一事有异样,那肯定就是真的了。要不咱们赶在王大人前头,先去豫州探探底?”三皇子搓了搓手,看起来有点兴奋。
“会不会有危险?”成圆问。
“王大人很快就到了,能有什么危险?豫州府再胆大包天,还敢动咱们?”
江寒之看向祁燃,那意思想听听他的意见。
祁燃想了想,道:“豫州如果真想隐瞒什么,这几日肯定做好了部署。咱们几个人若是一起出现,也挺引人注意的,说不定一进城就能被发现。”
“也对,咱们几个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成圆道。
他这话倒也不假,四人且不说长相出挑,气质也不好隐藏,往人堆里一扔都挺扎眼的。
“哎,咱们乔庄打扮一下如何?”成圆出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打扮?找一些破衣裳打扮成乞丐?”三皇子问。
“咱们这样的,一看也不像乞丐啊!”成圆嘿嘿一笑:“表哥你扮成姑娘跟着我,咱们扮成兄妹或者小夫妻,这样就不容易让人怀疑了,有人问咱们就说来豫州探亲的。”
“四个少年容易引人注意,多个姑娘应当会好一些。”江寒之道。
他们当初在北境时,营中的探子偶尔就会扮成姑娘去探查消息,确实更容易伪装。
三皇子却不乐意了,问成圆:“你扮成姑娘不行吗?”
“我个子比你高啊,而且没你长得好看,你扮姑娘可信一些。”成圆说。
“我不想扮。”三皇子看向江寒之:“江洄比我好看,让他扮。”
“我……”江寒之没想到话题忽然转向了自己,忙看向祁燃,目光带着点求助的意味。
祁燃一挑眉:“要不你俩一起扮,两男两女,更不容易惹人怀疑。”
“我看行。”成圆赶忙附和:“我和我表哥本来就有几分相像,我们扮成兄妹,江洄你和祁燃扮成小夫妻。祁燃个子高,打扮一下看起来也能有个十八九岁,正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江寒之:……
第三十八章
三皇子看向江寒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若是江寒之答应,他便奉陪,否则休想让他扮成女子。
“好吧。”江寒之终于松了口。
倒不是他想男扮女装,而是一时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四人商量了一番,最终并未将此事告诉王大人,以对方那小心谨慎的做派,定然会极力阻止。
次日,他们四人早早便离开了驿馆,又赶了大半日的路,安顿在了临近豫州城的镇子上,随后又去置办了两套行头。几人对姑娘的装扮都没什么头绪,最后是成圆自告奋勇,帮三皇子和江寒之挑了衣裳。
好在如今正值隆冬,他们也不必费心弄头发,一人一顶兔毛帽子便解决了。
“要不要抹胭脂?”成圆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才抹胭脂呢,我不抹。”三皇子瞪了他一眼。
“像吗?”江寒之换好衣服在铜镜前照了照,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祁燃看向他,便见少年唇红齿白,五官虽有些棱角却并不凌厉,被身上红色的棉服一衬,一张脸越发白皙漂亮,若不仔细看还真不好分辨。
“好看。”祁燃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问你像不像,谁问你好不好看了?”江寒之无奈。
“像!太像了!”成圆找了两条毛围脖,给他们一人围了一条,围脖往上扯一扯遮住半张脸,看着便更像了几分。
待换装完毕,四人便改乘马车朝着豫州而去。
若是不出意外,天黑前他们便能到豫州,能比王大人他们早整整一日。
不过,距离豫州城尚有十来里地时,还是出了点小意外。他们从镇子里雇的马车质量不大好,走到半路车轮坏了,那车夫修了半晌也没弄好,最后只能在路边给他们找了辆顺路的驴车。
那驴车连个车棚都没有,车上只铺了点干草。众人无奈,只能依偎在一起坐着敞篷的驴车继续赶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几个看着年纪不大啊,去豫州探亲?”那驴车车夫朝几人搭话道。
“我们是探亲,不过只是路过豫州。”祁燃怕他起疑,编了个谎。
“这么冷的天都快过年了,怎么想着要探亲呢?”车夫又问。
“我哥讨了个新媳妇,去我嫂子家报喜去。”成圆接话道:“我嫂子自幼寄住在舅舅家,婚事也是她舅舅做的主。但我哥疼她,打算趁着过年带她回爹娘家看看,我们兄妹正好一起出门见见世面。”
成圆嘴皮子溜,到了哪儿都吃得开,这会儿编起谎来简直一套一套的。
那车夫听了回头看了祁燃一眼,笑道:“小伙子不错,年纪轻轻就知道疼媳妇儿。”
祁燃被他这么一说,一张脸涨得通红,那车夫见状哈哈大笑,又揶揄道:“夫妻同心,生活才能顺遂,日子才能越过越旺。”
“谁说不是呢。”成圆接话道:“大哥,一看您日子过得就挺顺心,红光满面的。”
“我还凑合吧,没事儿赶着驴车在豫州附近的镇子里拉点货物,偶尔也捎个人,挣点路费,日子还算不错。”车夫道。
江寒之闻言看了成圆一眼,那意思让对方顺势问问。他自己如今男扮女装,开口说话会露馅,所以全程都围着个围脖缩在祁燃怀里躲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冷的天,拉什么货物啊?”成圆问道。
“这次是给药铺捎了点药材,没别的东西。快过年了,跑完这一趟就休息了。”
江寒之听了这话和祁燃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想到了一处。若豫州当真闹寒灾,城中最忙乱的除了卖炭火、吃食的铺子,剩下的便是药材铺子。
只因寒灾当下,生病的人会变多,药材自然也会紧缺。可这车夫回去时是空着车的,说明他不是朝豫州运药材,而是从豫州往外运,这太不正常了。
“你们今晚得在豫州歇脚了吧?”车夫又问。
“是啊,夜里不好赶路,住一宿明天再走。”成圆说。
“那可有点不巧啊,早知道你们该住前头那镇子里。”车夫道:“这几日城中的客栈和饭馆都关张了,你们怕是不好找地方住。”
“为什么?”祁燃问:“是因为要过年了吗?”
“也不是……嗨,跟你们说不清楚,反正是衙门里发的话,咱们老百姓只管听着,也不好多问。”
江寒之捏了捏祁燃的手,那意思让他继续追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便道:“城中所有客栈都关了吗?”
“是啊,无论大小都要关张,街上这几日冷清着呢,你们来的可不是时候。”
说话间,驴车便进了城。守城的士兵和车夫是熟人,两人寒暄了一番对方便放了行,甚至都未盘查江寒之他们的身份。
众人先前听那车夫说城内冷清,直到进了城才知对方所言非虚。
整个豫州城内,商铺几乎都关了张。此时正值傍晚,街道两侧鲜少有灯火,一眼看上去死气沉沉,看着很是不对劲。
“怎么这豫州城里比前头的镇子看着还冷清啊。”成圆道。
“铺子都关了张,可不就冷清了吗?”车夫转头看向他们:“我家住城东,你们想在哪儿落脚啊?我把你们送过去。”
“客栈都没开,我们……还能去哪儿啊?”成圆问他。
“没有认识的亲戚什么的,投奔一下?”车夫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们在豫州还真没有认识的亲朋,本来也只是想着路过,谁知道……”祁燃怀里搂着江寒之,一脸为难地朝车夫道:“大哥你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我这还带着……咳,家眷,总不好露宿街头吧?”
那车夫想了想,道:“要不这样,你们若是不嫌弃,可以去我家住上一宿。不过我家地方不大,空着的只有一间厢房,你们四个人住怕是有点挤。”
“无妨无妨,总比露宿街头要强。”祁燃忙道。
于是,四人便一道跟着那车夫回了家。
车夫的妻子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女娃娃迎了出来,见丈夫带了人回来住也不生气,还客客气气将人引着进了家门。
江寒之见街上铺子都关了张,本以为车夫家里应该缺东少西,没想到一进屋发觉里头还点了炭盆,挺暖和的。
“看来豫州不缺炭。”江寒之附耳朝祁燃道。
祁燃耳朵微痒,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在江寒之手上一捏,那意思一会儿再说。
车夫的妻子早已做好了饭,幸好做得量不少,四人跟着一起蹭了饭。
成圆再次发挥自己的嘴皮子神功,一边吃饭一边套话,把事情都问了个七七八八。原来豫州城是铺子是三日前关张的,但是在关张之前提前通知了百姓,所以家家户户都购置了足够用到过年的东西。
祁燃还旁敲侧击地问了问米面粮油及炭火的价钱,车夫的妻子忙道都和从前一样,并未因为铺子关张便涨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人心中都有疑问,却不能当着旁人的面交流,只能先忍着。
饭后,车夫的妻子将四人领到了空着的厢房,那屋子确实不大,而且只有一张床。
“这地方实在住不开四个人。要不,两个姑娘住这屋,你们俩大小伙子去柴房将就一晚?”车夫的妻子提议道:“这里还有两床被子,就是没有多余的床了。”
三皇子一听这话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伸手便要去拉江寒之。他今日做驴车又是受风又是颠簸,可累得够呛,他可不愿意去睡柴房。
祁燃却将人一挡,沉声道:“你嫂嫂怕冷,我陪他住,你们兄妹俩去睡柴房。”
三皇子:……
祁燃你好大的胆子!
第三十九章
三皇子盯着祁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可惜他怕露馅,不敢开口,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你们自己商量,有事喊我便是。”车夫的妻子只当祁燃和江寒之是新婚不愿分开,也没再多话,又叮嘱了一句厨房的大锅里有热水,让他们自便,而后便回了屋。
待对方一走,三皇子这才敢出声:“凭什么我睡柴房?”
“我俩睡柴房,你和成圆睡这里。”江寒之忙道。
“洄儿怕冷,不能睡柴房。”祁燃坚持道。
“我不怕冷,没事儿。”江寒之生怕俩人打起来。
三皇子虽然不乐意,但很快冷静了下来,妥协道:“算了,你俩睡床吧,城里医馆都关张了,别再把江洄冻病了。”
“不不不。”对方毕竟是皇子,江寒之哪好意思让他睡柴房。
“别吵了,要不都睡床吧。”成圆比划了一下,“横着睡,腿稍微收一点就行了。”
众人闻言都看向那张床,顿时觉得他这提议似乎也还行。三皇子上去试了试,好在这床够宽,横着睡勉强也能凑合。
于是,四个少年草草洗漱了一番,随后便打横挤在了一张床上。好在被子是足的,四个人分了两个被窝,倒是挺暖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洄,豫州城里的事情,你看出什么来了?”成圆躲在被窝里问他。
“城中铺子都关了张,却并非是因为寒灾,而是衙门勒令他们关的。”江寒之压低了声音道:“车夫大哥说,铺子关门前衙门通知过他们囤够生活所需,那就说明城里什么都不缺。”
“所以压根没有寒灾?”三皇子问。
“至少这一路走来,既没有看到太多积雪,也没看到灾民。”祁燃说。
既然没有寒灾,豫州城为何要向朝廷汇报此事?这是江寒之想不明白的地方。
毕竟,这种事情又做不得假,只要朝廷派人来,就一定能查出端倪。一旦事情露馅,那可是欺君之罪,往小了说豫州会有一批官员落马,往大了说砍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殿下,你看过豫州关于寒灾的折子吗?”江寒之问。
“我连御书房都很少去,怎么会看这种东西?”
“那陛下让你跟着王大人来豫州,什么都没和你说?”
“说了,我想想……父皇说我闲着无事,出去走动走动也好,免得不知人间疾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估计皇帝这次派三皇子跟着,也没指望他办什么差事。
“睡吧,明日见着王大人再说。”祁燃道。
几个少年今日又是吹风又是挨冻,这会儿都累了,不多时便纷纷睡去。
谁也没想到,这夜豫州竟是下起了雪。
一觉醒来,豫州城已经成了白茫茫一片。
“怎么忽然就下雪了?”成圆立在门口,一脸愁容。
“这可帮了他们大忙了。”祁燃沉声道。
昨日他们进城时,这里丝毫看不出寒灾的迹象,这一场雪却将所有踪迹都掩盖了。若非他们几个提前一天进了城,只怕今日看到的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那车夫见下了大雪,担心他们无法赶路,便热情地留他们再住几日。江寒之他们却只留到过午,而后悄悄留下了一些银两便告辞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王大人他们今日能到吗?”成圆问。
“放心吧,三殿下不见了踪影,他不敢耽搁,说不定昨晚连夜赶了路。”江寒之道:“咱们去城里看看,我估计过午他们就能到了。”
这场雪虽然不小,却也没到寸步难行的地步。且豫州附近多是平原,也没有山路,马车通行问题不大,顶多速度会慢上些许。
四人在城中四处看了看,发觉街上设了几处施粥的粥棚。昨晚他们回来的晚没注意,今日却见粥棚附近聚集了不少人,都在排着队领粥。
祁燃混在人群里领了一碗粥,那粥看着竟然熬得不错,还挺香。
“能喝吗?”成圆问。
“还是别喝了。”江寒之阻止道。
既然他们已经怀疑豫州这寒灾是假的,在不知道其中缘由之前,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一般来说,寒灾都会冻死人的,可豫州现在没有寒灾,万一衙门的人为了装得更像,在粥里下了药就麻烦了。
“粥熬得这么稠……看来他们是真的不缺粮。”
江寒之记得上一世大营险些断粮那几日,饭堂里都的粥都能数出来米粒。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来。”祁燃端着粥碗快步朝着人群走去,不多时他再回来,手里便多了两个铜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百姓过来粥棚领粥,竟然还可以领铜板。
几人面面相觑,这回是真搞不懂豫州衙门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了。
这晚入夜后,四人便去了驿馆,果然在门外看到了羽林卫。王大人知道他们四人若是提前进了城,定会来驿馆汇合,所以提前派了人在门口迎接。
四人被引着进了驿馆,王大人闻讯小跑着过来,看到三皇子和江寒之后吓了一跳,半晌才认出来两人。
天知道他这一天一夜是怎么过的!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好几种死法,好在这几个小祖宗都无恙,否则少了哪个他也不好交代啊!
江寒之三言两语将他们了解的信息都告诉了王大人。王大人既惊讶又欣赏,没想到这几个少年不仅主意大,竟也真的查到了不少东西。
“如此说来,今日这又是施粥又是义诊的,果然全是做戏给咱们看呢。”王大人没再隐瞒四人,直言道:“其实陛下早就怀疑豫州上报的寒灾有问题。”
“可豫州为何要谎报灾情呢?就不怕露馅吗?”江寒之问。
“依着我朝的惯例,各州府若是遇到灾情,通常会根据情况减免一定的赋税。豫州这次报的寒灾不算大,刚好可以免一季。这对于朝廷来说不算大事,但对于一州来说,那可不是小数目。”
江寒之闻言恍然大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朝每年都会有那么几处州府上报灾情,朝廷会在核查后给予他们减免赋税的帮扶。豫州的知州估计是存在侥幸心理,想占朝廷的便宜,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报了这么小的一个寒灾,皇帝竟然会直接派出钦差赈灾。
如今,豫州算是骑虎难下了。
“那咱们怎么办?直接上报吗?”江寒之问。
“不急,来都来了,且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王大人一笑,“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咱们踏踏实实住下,知州大人肯定比咱们着急。”
这话倒是不假。
他们想演戏,一天两天可以,十天半个月就没那么轻松了。
当晚,江寒之躺在驿馆的榻上,总算是能把腿伸直了。昨晚几人横着睡,他一宿都没伸开腿。
“还是大床好哇。”江寒之感慨。
“小床也有小床的好,挤着更暖和。”祁燃道。
“我听王大人那意思,咱们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豫州过年也挺好,至少咱俩能一起守岁。”
若是在京城,他们除夕肯定是在各自家里过。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我哥成婚。”
“应该能赶上,拖不到那么久。”
江寒之翻了个身,面对着祁燃,笑道:“真不敢想,我哥都要成家了。”
“你哥算是成家晚的了,若是在北境,有的少年十五六岁就娶妻了。”
“那可够早的,要是在北境,你岂不是也能成亲了?过了年你就十六了。”江寒之笑道。
“你也十六了。”祁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你想成亲吗?”
“我还小呢,不急。”
“那我也不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失笑,心道这家伙怎么成亲还跟他攀比呢?
第四十章
次日,江寒之早早便起了床。虽说豫州的寒灾八成是假的,但他们毕竟是以赈灾的名义来的,总不好睡到日晒三竿再起。
众人洗漱完用过早饭,豫州的知州便带着一行人来了驿馆。
王大人朝他介绍了三皇子和江寒之等人,对方虽然早就知道此行的人里都有谁,但见了面还是佯装惊讶了一番,直言没想到还劳动了三殿下亲临。
“在下着人在府中备了薄酒,昨夜匆忙不及招待,今日殿下和诸位定要赏光。”那知州道。
“知州大人,我等奉命前来豫州乃是为了赈灾,怎好什么都不做便去你府上吃酒?这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我等哪还有脸面回京?”王大人不咸不淡地道。
“王大人说得是,在下考虑不周。”知州忙改口。
“你带我们去城中看看吧。”三皇子朝那知州道:“既然是赈灾,总要知道百姓境况如何,对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是,那便依殿下的意思。”
那知州并未再多言,引着众人便出了驿馆。
大雪早已停了,但城中的雪尚未清理,只街上被人扫出了一条可供马车通行的路,其他地方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看上去确实为这座城平添了几分酷寒之感。
距离驿馆不远处便有一处施粥的棚子,知州引着众人去了那里。王大人亲自上前领了一碗粥,还当着众人的面尝了一口。
“粥很稠啊。”王大人意味深长地道。
“库中尚有余粮,这么冷的天总不好叫百姓喝稀粥,本官特意吩咐了他们熬得稠一些。”
王大人目光扫过排队领粥的百姓,见他们秩序井然,既不混乱也不吵闹,只前后的人偶尔小声交谈几句。
“知州大人说库中尚有余粮,只不知这余粮尚有多少?”
“王大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下官筹到了一些粮食,想来……能撑不少时日。”
三皇子闻言一挑眉,“你的意思是说,豫州不缺粮?那缺什么?”
“下官也是怕陛下烦忧,这段时间才拼命筹措粮食,前几日已有折子上报了朝廷此事。没想到三殿下和诸位已经启程了……这实在是,下官深感惭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闻言有些想笑,没想到这豫州的知州还挺拿得起放得下。他为了一个季度的赋税谎报寒灾,得知皇帝派了钦差以后,竟然没有选择一意孤行,而是立刻做了补救,在钦差到来之前又上了一道折子说筹到了粮食。
虽说是亡羊补牢,但总比硬着头皮继续演要好一些。
“那你报什么寒灾啊?大过年逗着我们玩儿呢?”三皇子没好气地道。
“殿下息怒。”王大人适时开口:“豫州能自行解决此事,知州大人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措到粮食,这是好事啊。至少豫州百姓不必饿着肚子过冬,陛下也能放心了。”
“这豫州看来是用不上咱们喽。”成圆道。
“此番劳动各位走这么一遭,全是下官之过,待豫州民生恢复,下官定会负荆请罪。”知州说着便要朝众人行大礼。
王大人伸手一拦,“知州大人言重了,你我都是为了陛下和百姓,何过之有?”
“外头风大,殿下和诸位不如过府一叙,也好叫下官正式给诸位赔个不是。”
“城中诸事繁杂,知州大人不必顾忌咱们,自去忙公事便是。”王大人开口,算是拒绝了他的提议。
知州也不勉强,又道:“那下官从诸位回驿馆歇息吧。”
三皇子瞥了知州一眼,率先上了马车。江寒之跟在他身后,附耳朝他说了句什么,于是他又挑开车帘道:“既然城中有吃有喝,那些个门面铺子该开的便开了吧,别装模作样的耽误了百姓过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皇子这话说得直白,知州一脸尴尬,忙点头应是。
于是,半日之内,豫州城的所有铺面重新开了张。
这知州也是个机灵的,既然被拆穿了,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并未对城中的铺面做任何要求,所以只隔了一日的功夫,豫州城便换了一副样子。
城中积雪被扫干净了,街道铺面都贴了春联挂了红灯笼,看上去颇有年味。
“这豫州城的知州不简单啊。”江寒之立在茶楼上看着城中热闹的景象,感慨道:“他为何想要逃避赋税咱们尚且不知,但这豫州城在他治下,确实挺像那么回事。”
“这哪里好了?比京城可差远了。”三皇子道。
“还记得咱们来时认识的车夫一家吗?城中铺子关了张,但他们夫妻二人都没抱怨什么,只因在此前他们都囤够了年前生活所需。你再看这些铺子,关张数日,一日便恢复了生气,秩序井然。”祁燃道。
三皇子点了点头:“这能说明什么呢?他们急着挣钱呗。”
“还记得先前在粥棚领粥的百姓吗?”江寒之提醒他。
“你是想说他们很守规矩?那还不是因为衙门里不仅给粥,还给他们铜板?”
“这不正说明这位知州大人的手段高明吗?”江寒之看向三皇子:“他演这出戏,明明可以演得更像,找一堆更狼狈的人来,把粥熬得稀一些,若是在弄几具冻死的尸体,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皇子若有所思道:“照你这么说,他是个好官喽?”
“我不知道,但我猜豫州的百姓应该挺爱戴他的。”江寒之说。
那日之后,豫州的知州便没再去驿馆主动打扰过众人,只每日派人来知会一声。
江寒之他们则每日在城中喝喝茶,吃吃饭,过得倒是挺闲适。三皇子也渐渐明白了江寒之先前那番话的意思,很多事情可以演,但百姓的生活是否安逸,这是演不出来的。
他现在确信豫州不仅没有寒灾,百姓的日子甚至过得不错,比他们前头经过的许多地方都要好。
很快就到了除夕,听说这日城中有烟花,几个少年用过饭便去了城楼凑热闹。如今他们也没别的消遣,在驿馆待着也是无聊。
“明天就初一了,王大人也不给个章程,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三皇子抱怨道。
“估计就这两天了。”江寒之觉得,王大人和知州大人应该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决定和和气气地过完年再说。
毕竟事情的真相已经差不多清楚了,两人之间只差一个坦白。
“你觉得他是为了什么?”祁燃用大氅把江寒之裹在怀里,不紧不慢地分析道:“若是为了中饱私囊的话,大可以像别的贪官一样搜刮百姓,何必犯下欺君之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若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豫州百姓,难道不能直接朝陛下陈情吗?”江寒之道。
更何况,那知州自己也说了,库中有粮。
既然有粮,为何想要逃避赋税?
两人说话间,一枚烟花腾空而起,将夜空照得明亮如昼。
“好漂亮,我怎么觉得比京城的烟花还好看?”江寒之道。
“嗯,确实挺漂亮的。”祁燃目光落在江寒之侧脸上,开口唤道:“洄儿弟弟。”
“嗯?”江寒之转头迎上他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你很久没叫过我了。”
“我不是天天叫你么?”
“不是叫名字,叫哥哥。”
“我不叫!”江寒之果断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叫一声。”祁燃揽着他的手臂稍一用力,威胁道:“不然我不松手。”
江寒之这些年力气就没撵上过祁燃,被对方箍在怀里,压根挣不脱。于是他妥协道:“好,我叫,你耳朵凑近一些。”
祁燃不疑有他,稍稍放松了手臂,将耳朵凑到了江寒之唇边。然而他并没有听到预想中的那句“祁燃哥哥”,而是感觉耳朵一热,继而一疼。
“哈哈哈,你上当了!”江寒之咬完了人扭头就跑。
祁燃却怔怔立在原地,从耳尖到脖颈都红成了一片。
第四十一章
大年初一早晨,江寒之照例在枕头边收到了一个红封,不用问肯定是祁燃放的。
“我都十六了,你还给我包这个?”江寒之十分无奈。
“今年过年不在家,否则伯父伯母还有江溯哥肯定会给你包的。”
“你又在我面前装大人。”
“我本来也比你大,不用装。”祁燃说着递给了他一条干净的布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洗漱完,被王大人叫过去一起吃了早饭,三皇子和成圆也一起来了。王大人还挺有心,给四个少年都准备了红封,搞得几人还挺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通报,说是豫州知州来了,要见王大人。
“我们要回避吗?”江寒之问他。
“还是回避一下,不然知州大人见着你们,只怕没法知无不言。”王大人道。
四人闻言正要起身离开,王大人却一指屏风,那意思让他们去屏风后回避。几个少年面面相觑,但也很好奇两人会说什么,便一起躲到了屏风后。
片刻后,王大人收起桌上多余的茶盏,起身将豫州知州迎进了门。
原以为这位知州大人又要像先前一般做做样子,谁知他一进门便朝王大人一拜,开口道:“钦差大人,张某来请罪了。”
“知州大人何出此言?”
“王大人想必早已知晓,何苦再问下官?”
王大人引着人坐下,却没主动开口,而是等着对方主动。
“大人,下官想知道,您回京后会如何朝陛下回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然是如实相告,我等都是替陛下办差,不敢有丝毫隐瞒。”
“哎。”知州叹了口气,道:“此事是下官糊涂,尚未理清粮库的存粮,便贸然朝陛下上报了寒灾一事。事后才想起来粮库尚有存粮,哪怕不够,我等也可以自行筹措粮食,结果害得诸位白跑了这一趟。”
屏风后的三皇子听了这话直翻白眼,他还以为这人真是来请罪的呢,没想到竟然还是那套说辞,不承认自己谎报寒灾,只说自己是小题大做了。
江寒之却在他肩上一按,示意他耐心一点。
“知州大人,我这些日子也派人查探过,得知豫州百姓对你十分爱戴。我有一事不明,还请知州大人明示。”
“王大人但问无妨。”
“既然不缺粮,你为何要上报寒灾一事?若其中有苦衷,我回京后或许能在陛下面前替你言语几句。”王大人道。
知州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坦然道:“大人应该也猜到了,是为了下个季度的赋税。豫州确实有粮,但只够吃,不够税。”
“为何?”
“这确实是下官的失职。”
知州取出一份文书递给王大人,对方接过看了看,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豫州去岁的收支……你给我看这个是何意?”王大人问。
“三年前,我朝陛下上过折子,说想在豫州试着推行部分农户改种桑麻,当时折子被驳回了。后来我私下选了一个县,让他们挪出了一半的土地种桑麻……”
“结果呢?”
“结果很成功,去岁下官又推行了两个县,这些改种桑麻的百姓,收入平均增加了四成。”知州叹了口气,“我原想着,豫州山高皇帝远,百姓日子过好了,赋税照样不少,应该没什么大碍。”
他们改种桑麻以后,保留了一部分耕地可以覆盖豫州百姓自己的温饱。至于赋税的部分,用增加的收入,去临近的州府购置存粮便可填补。
“可是没想到,今年出了问题?”王大人道。
“是,今年临近县城的存粮都出了问题,我们买不到多余的粮食了。”
买不到多余的粮食,交给朝廷的赋税便会出现漏洞,届时无法交代。无奈之下,豫州只能采取了下策,谎报灾情,想着能免去一季的赋税,这样就不会露馅了。
谁能想到,皇帝竟然会派钦差过来赈灾?
“此事说起来也怪你运气不好。边关这两年不大太平,自去年末岁陛下便开始着人筹措军粮了,各州府的存粮都要报备存档,不得私自挪用,你自然买不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其实豫州府也收到了朝廷的文书,只是事情太突然,他们措手不及。
“此事我会朝陛下秉明,两国交战既需要粮食,也需要饷银。你们豫州府缺粮食但不缺银子,若是能以银补粮,想来陛下会允准的。”
“下官替豫州百姓谢过王大人。”知州说着便要朝王大人磕头。
王大人伸手一拦,“至于你的欺君之罪,我说了不算,治与不治还要看陛下如何定夺。”
“是,下官知道。若此番陛下允准以银抵粮,豫州愿意多拿两成的赋税给北境的将士们做饷银。”
“如此甚好。”
知州说罢并未久留,很快就离开了。
四个少年从屏风后出来,表情都十分复杂。
“什么意思啊?我都没听明白。”三皇子道。
“依着我朝的律例,各州府依着人丁和土地,既要交人丁税,也要交粮税,两者缺一不可。豫州觉得种粮食不如种桑麻挣钱,便未经允许私自改了一部分粮地种了桑麻,而且越改越多,导致剩下的土地种出来的粮食只够吃不够缴税了。”江寒之朝他解释道。
“哦,所以没粮了最后让他用钱补,是这个意思吧?”三皇子又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这是先斩后奏,最后怎么办,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江寒之又道。
三皇子摇了摇头,这结果在他看来显然有些无趣。他还以为那个知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理由,没意思。
“王大人,依你所见陛下会追究吗?”江寒之好奇道。
王大人看了三皇子一眼,笑道:“下官可不敢揣度圣意。”
“让你说你就说,我又不会告状。”三皇子道。
“这个嘛……下官觉得陛下宽仁,多半不会追究,顶多让豫州知州戴罪立功。至于改种桑麻一事,既然比预想的成功,应该可以保持现状,只要他们别折腾到后来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便可。”
江寒之想了想,又问:“陛下此前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呵呵。”王大人笑了笑,“陛下英明,许多事情自然比咱们想得远。”
江寒之知道他当着三皇子的面不敢议论太多,便也没再多问。
如此,事情有了结果,他们便可以计划回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总觉得这个豫州知州的所作所为,陛下不仅不会追究,甚至还喜闻乐见。北境快要开战了,军粮各个州府都能征收,但豫州这么一闹,要多出两成的饷银,这笔买卖可划算啊。”回房后,江寒之朝祁燃道。
“皆大欢喜,这不就是陛下最想看到的吗?”
“所以咱们跑这一趟,果真就是为了走走过场,也难怪陛下放心让三殿下跟着来。”
祁燃一笑:“白捡个功劳,还弄到了饷银,来日三殿下若是去北境,今日之事便是个不错的开始。”
“陛下要让三殿下去北境?不会吧?”江寒之惊讶道:“两国交战,刀剑无眼,他……”
“不然,他为何要送三殿下去武训营呢?总不可能让殿下去羽林卫或者去你爹的京西大营吧?”
“……”江寒之倒是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他只记得上一世三皇子并未入营,却忘了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如果皇帝计划好了要让三皇子去北境,那他和祁燃呢?
江寒之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在入武训营时,就和三皇子绑到了一起。但祁燃不一样,这次来豫州,祁燃是自己争取的,并非是皇帝下的命令。
江寒之看向祁燃,“若来日陛下命我和三殿下去北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自然是跟你一起去,这还用问吗?”祁燃说。
第四十二章
“为什么?”江寒之问道。
“什么为什么?”祁燃反问。
江寒之觉得这对话莫名有些熟悉,他们来豫州之前,好像也有过同样的情形。若说来豫州只是走个过场,顶多就是耽误过个年,祁燃这么理所当然地要和他一起也就罢了。
但去北境却不一样!
那可是实打实的两国交战,不仅要数年之久,还要去战场和敌军真刀真枪的打,这搞不好可是要丢了性命的。但祁燃说出来要和他同去时,却像是在说一件无不足道的小事。
仿佛他们去北境不是打仗,只是去吃顿便饭。
“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江寒之问他。
“为什么会惊讶?自从三年前我去了京城以后,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不是一向如此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初江寒之去学堂读书,祁燃便和他一同读书,他去了武训营,祁燃也毫不犹豫跟着一起去了……仔细想想,这几年来,对方确实做什么都与他一道。
“你当初去武训营当真是为了我?我以为你本来就想去的……”
“不能说是为了你,我只是想陪你而已。”
江寒之怔怔看着他,一时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问你,若陛下让我去北境,你会陪我一起吗?”祁燃问他。
江寒之想了想,却有些犹豫,若以他和祁燃如今的交情看来,两人一道去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上一世入武训营时,想的也是报效家国,北境有战事,少年人奔赴战场何惧之有?
但他却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上一世死在自己人箭下的那一幕。
“你不愿?”祁燃问他。
“不是不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就是愿意。”祁燃眼睛一亮,拉住了江寒之的手:“若你不愿去北境,咱们便寻个由头留在京城。若陛下硬要你去,我定会陪着你。”
江寒之心脏猛地一跳,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天晚上,他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却一直睡不着。他想起了刚重生不久后的那个梦境,想到了祁燃在冰天雪地里为他收尸的那一幕。
上一世,他们明明没什么交情,祁燃还是为他做到了那一步。这一世两人一起长大,对方说要一直陪着他,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了。
江寒之忽然有些惭愧,他总觉得自己待祁燃的心意略逊一筹。作为朋友,他自认对祁燃毫无亏欠,几乎将对方当成了亲兄弟一般,两人如今的交情更是比成圆和三皇子都要深。
但相较于祁燃对他的感情,就有些及不上了。那家伙不仅个头和武艺压了他一头,就连待人好这件事情上,也比他做得好。
那日之后,江寒之有意提醒着自己,要对祁燃更好一些。可他自幼是被别人疼大的,主动待别人好实在是有些为难他。在他主动给祁燃打了两次水,又夹了几次菜以后,祁燃看他的表情总是怪怪的。
直到一行人回了京城,祁燃和他分开时,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众人回京后先去宫中朝皇帝复了命,皇帝对于豫州的事情并未当场表态,只夸了他们几句便让他们回去了。另外,皇帝念着他们此行辛苦,特意知会了武训营,说让他们四个少年到了二月再回营,可在家中多休息些时日。
江寒之次日就从江父那里得到了消息,说皇帝果然没有责罚豫州知州,而且采纳了对方先前的提议,让他们以多出赋税两成的银钱抵了粮食。
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皇帝忽然让三皇子参与议政了。当然,说是参与议政,但三皇子这几年一直在武训营,对朝廷的事情一窍不通,他到了早朝上也只会打哈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皇帝的这一决定,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陛下不仅忽然让表哥去上早朝,还让他跟着去御书房议事。我听我姑姑说,他第一天就在早朝上站着睡着了,满朝文武都看着呢,哎。”成圆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
今日恰逢上元节,三个少年凑到一起,找了个茶楼听话本去了。
“陛下这么栽培三殿下,太子反应如何?”江寒之问。
“谁知道呢。”成圆压低了声音道:“我爹说,太子殿下黑眼圈都重了,估计好几夜没睡好了。”
江寒之不由失笑,心里却觉十分纳闷。他记得上一世自己去北境之前,三皇子的处境并不好,彼时贵妃失了宠幸,皇帝连带着也不待见三皇子,在对方十六周岁时连个爵位都没封。
但是这一世,皇帝对三皇子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不仅送他去了武训营,还让他跟着去豫州领了个功劳,回来后更是直接让人去议政了。
不论三皇子表现如何,只怕朝中都会有不少人开始着急了。
“你怎么看?”江寒之问祁燃。
祁燃手里拿着茶壶,一边倒水一边道:“一壶水,三个杯,不论怎么倒水都不会变多或变少。要我说,三殿下就顺其自然,不要想太多,陛下让他如何他便如何。既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也不要忤逆陛下,只做自己该做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爹也是这么说的。”成圆忙道。
江寒之闻言也反应过来了,事情本身并不复杂,是他想太多了。
皇帝此举,或许就是觉得太子太过出风头,想平衡一下几个儿子之间的关系。若三皇子此时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必然会招来祸端……说不定上一世也是如此才会被皇帝厌弃。
念及此,江寒之不由叹了口气,心道给皇帝当儿子可真够累的。
当晚,祁燃又留宿在了江府。
次日一早,江溯从宫里回来了,一家人这才算是年后第一次团聚。
早饭时,江溯问了两个少年在豫州的经历,又勉励了他们一番,还把两人过年的红封都补上了。江寒之最关心的还是哥哥和杜姑娘的婚事,于是迫不及待问了两句。
江父江母都说准备得差不多了,夫妻俩面上都喜气洋洋。但江寒之却发觉兄长目光有些闪躲,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饭后,他特意单独找了一趟江溯,想问问杜姑娘的事情。没想到江溯吞吞吐吐,一直顾左右而言他,这让江寒之确信,两人之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兄长,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可去问嫂嫂了。”江寒之威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别去找她。”江溯一听他要去找杜姑娘,当即败下阵来,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与杜姑娘的婚事,怕是不成了。”
“啊?出什么事了?”江寒之忙问。
“杜姑娘她……她会武艺,你知道吗?”
江寒之一愣,登时有些心虚,问道:“是因为这个?因为杜姑娘会武艺,所以你就要退婚?”
“自然不是,婚姻之事又不是儿戏,我岂会这般?”江溯拧着眉头,看起来十分挫败。
“那到底是为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她会武艺的?”
“前几日梅园诗会,我邀请了杜姑娘一道,她……穿了一身武服。”
“就因为这个?”
“我当时有些惊讶,就问她怎么会穿武服,她说自己是习武之人,为何不能穿武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彼时江溯是真的有些没反应过来,毕竟两人订婚以来,他一直以为杜姑娘是个读书人,哪里会想到一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姑娘,竟然习武?
“后来呢?”江寒之问。
“后来,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话赶话我就不小心说漏了嘴。”
“什么说漏了嘴?”
“就是……我说以前一直想找个读书的姑娘。”
江寒之一脸无奈,一时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所以你就跟人家说,要退婚?”
“当然不是……我,我又不是……”江溯一张脸涨得通红,支吾道:“你知道的,我最初是想找个读书人,可我和杜姑娘定亲又不是为了娶个读书人的身份,是为了她这个人。我既要与她成亲,岂会为了这种事情就变心?”
两人相处日久,江溯早已对杜姑娘情根深种。而且杜姑娘虽然一直对他有所隐瞒,但在他面前表露出的性情,皆是出自真心,并非伪装。
“那为何你说成不了婚了?”
“是杜姑娘,她说自己非是我的良人,让我去找个读书好的姑娘成亲吧。”
“然后呢?”江寒之问。
“然后,她就走了,再也没理会过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
江溯叹了口气,看起来十分惆怅:“洄儿,我是真不想与她退婚。这件事情我至今都没告诉爹娘,我不想……可杜姑娘都那样说了,我又不能去纠缠他。”
“为什么不纠缠啊?”江寒之快被气笑了,“你不去纠缠,你俩怎么成婚?”
“我又不是登徒子,怎可去纠缠?她……她不愿见我,我总不能硬闯杜府吧?”
“我问你,杜姑娘说要跟你退亲,那杜府可派人来提过退亲一事?”
“这……没有。”江溯说。
“你猜为什么没有?”
“许是……要择个吉日?”
江寒之简直被气得想跺脚,心道怪不得兄长上一世眼睁睁看着杜姑娘另嫁了他人,他怀疑自家兄长的脑袋就是木头做的。
“洄儿,你别这样看着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江溯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要为了这种事情低声下气地求着自家弟弟出主意。
“这样,你今日就去杜府递帖子,约杜姑娘出来踏青。”江寒之说。
“可是如今才正月,踏青太早了吧?”江溯一本正经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
眼前这要不是他亲哥,他是一点也不想管!
第四十三章
“踏青只是个借口,又不是真让你带人家去踏青。你把帖子递上去,人家杜姑娘若是想见你,你俩不就能说上话了吗?”江寒之耐心解释道。
“这……合适吗?”江溯自幼没哄过人,自然也没骗过人。尤其对方还是他倾慕已久的杜姑娘,让他朝对方撒谎,他心里忍不住直打突。
江寒之叹了口气,朝自己兄长分析道:“哥,你现在不去,明天也不去,往后一个人都不去,你知道一个月以后会发生什么吗?”
“什么?”江溯问。
“杜姑娘会觉得你确实想退婚,以她那样的性子,估摸着不会等你提出来,她会自己提出来。届时杜府上门退亲,你俩的婚事彻底告吹。可人家杜姑娘已经跟着你蹉跎了一年光景,杜尚书定然会火速给她寻一门新的亲事。”
江寒之顿了顿,一脸惋惜地看着江溯:“哥,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用不了明年,几个月以后,你就能喝上杜姑娘和旁人的喜酒了。”
江溯听了这话,面上登时一白,忍不住来回踱了几步。
“哥,你想退婚吗?”
“我自然不想,我只是怕……怕她觉得我鲁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家对你无意,你死缠烂打那叫鲁莽。杜姑娘明显就是喜欢你的,你俩两情相悦,你这叫情深义重,何来鲁莽一说?”江寒之添油加醋道:“眼下这就是老天考验你们俩呢,你若是挨不过去,杜姑娘可就跑了。”
“好,我今日便去。”江溯说着便找了纸笔开始写帖子,不待落笔他又问道:“可我见了她说什么呢?我……我每次见了杜姑娘都笨嘴拙舌的,也不会说好听的话,我怕说不好她更生气了。”
江溯平日里待人接物还挺正常的,但面对杜姑娘时就跟头呆鹅似的。
“你就把先前跟我说的那些告诉她,你得让人家知道,你喜欢读书人那是遇到她以前,自从你俩认识以后,就不一样了。你告诉她,你只喜欢她,不喜欢读书人了。”
江溯听了这话面上一红,还没见着人呢倒是先不好意思了。
他这人于感情一事确实木讷,但骨子里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一旦拿定主意便不再犹豫了。当日,写文帖子后没等墨迹晾干,江溯便匆匆出了府。
江寒之从兄长住处离开,远远就看到祁燃正立在不远处候着他。
对方身上一袭靛青色的长袍,看上去挺拔英武,俨然已经有了青年人的模样。江寒之一恍神,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的北境,又看到了那个不可一世的祁燃。
“怎么了?”祁燃见他神色有异,问道。
“没什么。”江寒之收回思绪,“你怎么还没回家?”
话问出口,他又觉得不太好,就跟要把人撵走似的。于是他一把搭住祁燃的肩膀,笑道:“别走了,在我家多住几日吧,你不在我还睡不习惯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燃一怔,面上似是有些不自在,却没拒绝。这趟从豫州回来以后,江寒之对他的态度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似是对他更亲近了,不仅时常说些好听的话,吃饭还会主动给他夹菜。
“跟你哥说了什么?”祁燃问。
“杜姑娘朝他坦白了,结果我哥跟块木头一样,差点就把婚事搅黄了。”江寒之把方才的事情朝祁燃说了一遍,言语间很是无奈。
“你倒是懂得挺多,连怎么哄姑娘高兴你都知道?”
“嘿嘿。”江寒之一笑,谦虚道:“我就是看过一些话本,在上头学的。再说了,男人和女人之间也就那点事儿,无非就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什么的,我甚至觉得成亲和交朋友差不多。”
祁燃转头看他,问道:“这怎么能一样?”
“你就说咱俩吧,你生气的时候我不得哄你吗?”
祁燃听了这话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看着十分精彩。天地良心,这么多年,他何时敢朝洄儿弟弟生过气?又何时让对方哄过自己?
“有一回吃饭的时候我叫了三殿下没叫你,给你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后来我都得先叫你。”江寒之跟他翻旧账:“还有一回,你被黑无常罚了回去的晚,我没等你就去洗澡了,结果你知道我找旁人搓背,气得一晚上没说话。从那以后,我就没找旁人搓过背。”
祁燃一怔,“我……我哪有那么小心眼。”
“呵呵。”江寒之一笑,“你忘性倒是大。”
江寒之有时候觉得,祁燃这人挺有趣的,平日里照顾自己时跟个老妈子一般,可靠又耐心。但若是闹起脾气来,对方也挺有一套的,跟个小孩没两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他总觉得祁燃越长大,心眼越小。
“依我看啊,我哥就是身边缺一个你这样的朋友,让他哄上几回,他就知道该怎么哄姑娘高兴了。”江寒之道。
祁燃拧了拧眉,闷声道:“那不一样。”
“我看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你不是姑娘,咱俩没法成亲,哈哈。”江寒之似乎觉得这个笑话挺有趣,兀自笑了半晌。
祁燃却垂眸不做声,既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
当日,江寒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生怕兄长把事情搞砸了。
于是他思前想后,最后又拉着祁燃去了一趟杜府。两人偷偷藏在街角的位置看了半晌,想知道江溯和杜姑娘有没有见上面。
可惜天不遂人愿,江溯在杜府门口等了半晌,最后吃了闭门羹。
“怎么回事啊?”江寒之心中纳闷,主动现身拦住了江溯。
江溯看起来有些沮丧,开口道:“杜姑娘收了我的帖子,但她让人传话说外头太冷了,不想踏青。要不,我换个借口试试?”
“只说了太冷,没说别的?”
“嗯,只说了这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琢磨了半晌,心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知道,杜姑娘是喜欢兄长的,所以这话应该不是拒绝。
那是何意?
“江溯哥,你和杜姑娘去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一旁的祁燃问。
“诗会的时候,初七那日。”江溯说。
“初七,这都多少天了,你就没想着去找人家解释清楚?”江寒之一脸无奈:“你拖得太久了,哪有两个人吵架冷着这么些天的啊?你看爹爹惹娘生气的时候,超过一个时辰不道歉,晚上就只能睡书房。”
江溯点了点头,顿时觉得十分有道理。
“她这是生气了,那怎么办呢?”
“那……”江寒之挠了挠耳朵,嘿嘿一笑:“外头挺冷的,要不咱们去汇鲜楼吃点热乎的,一边吃一边想。江父素来不喜铺张,很少带他们去外头吃饭,江寒之一年也来去了几回汇鲜楼。
江溯自是没有二话,带着两个少年去了汇鲜楼,要了一桌好菜。江寒之吃上了热乎饭,总算是满足了。
“哥,你现在就想想,娘亲生气的时候,爹是怎么哄的?”
“娘生气的时候……爹会道歉,低声下气地说好听的,还会给娘买镯子首饰什么的。”江溯感觉自己开了窍:“那我也去……可是杜姑娘不见我,我和她说不上话呀。要不我去买一副镯子,买点首饰送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摇了摇头,“思路是对的,细节不对。爹娘那是成亲了,送首饰什么的还好,你和人家杜姑娘没成亲呢,送这个不合适。”
“我知道了,投其所好,又不能逾矩。”江溯道。
“没错,你只要让杜姑娘知道你的心意和诚意就行了。”
江溯没开窍时是榆木疙瘩,这会儿却一点就通。他匆匆起身,叫了小二结了账便走,临走前还不忘朝两个少年一拱手表示谢意。
两人吃饱喝足,已经到了后晌。
他们沿着街道溜达了一会儿,路过了一间书肆,江寒之心血来潮,拉着祁燃便进去了,说是要买几册话本送给祁燃解闷儿。
“小公子想要什么样的话本?”书肆的伙计问道。
“就风花雪月的那种,狐狸和书生啊,或者将军和红颜知己啊什么的。”江寒之道。
那伙计是个机灵的,立刻去找了几册话本来递给了江寒之。江寒之随手一番,看着挺像那么回事,便打算付银子。
这时伙计却取出另一册绘着图的图本,一脸暧昧地道:“两位小公子要不要看看这个?最近卖得也挺好,京城的公子哥人人手里都有一册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江寒之翻开一看,脸刷得一下红了,立刻又合上了。
“这个就算了。”他说。
“哟,小公子这么害臊啊,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啊。”
许是这伙计的话带着点揶揄,江寒之的好胜心被挑了起来,他轻咳了一声,扬着下巴道:“谁害臊了,我家里好多呢,给我包起来。”
“好嘞,咱们这里还有别的……”那伙计趁机推销。
“一并包起来,本公子都要了。”江寒之道。
那伙计闻言生怕他后悔,利利索索将两册图本和先前的几册话本一起包上了。
江寒之上一世看过话本,但那种画着图的册子,他其实并没看过,只在营中的弟兄们偷看时扫过几眼。他其实对这个不太热衷,总觉得有点下.流,不好意思看。
谁知今日一时冲动,竟然买回来了,还买了两本。
回到江府以后,话本搁在书案上,江寒之和祁燃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尴尬。少年人到了这个年纪,对这些事情难免会有点好奇,更何况上一世江寒之已经弱冠了,换成旁人那个年纪说不定都当爹了。
“要看吗?”祁燃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就看。”江寒之走到书案边,抬眸看向祁燃:“要不一起?”
第四十四章
祁燃犹豫了一下,而后走到了江寒之身边。
两个少年相对沉默良久,谁也不主动去翻那图册。最后,江寒之有些沉不住气,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架势,翻开了图册。
第一页是目录。
第二页便直入正题了,图上画着一对男女……
江寒之翻了两三页,尴尬得视线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这本看着怪怪的,换一本试试。”他将图册合上放到一边,取过了另一册翻开,当即怔住了。
“奇怪,怎么是两个男人?”江寒之看向祁燃,表情有点懵。
祁燃倒是挺沉着,伸手往后翻了几页,然后一把将图册合上了。
江寒之有点好奇,又想伸手去翻,被祁燃一把按住了。
“不是你说要看的吗?又不让我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怕你被吓到。”祁燃说。
“我有那么胆小吗?”江寒之走到一旁坐下,又道:“我知道,两个男人叫龙阳之好,只是没想到那小厮竟然卖这种图册给咱们,不会怀疑咱俩是龙阳之好吧?”
“兴许只是想多挣点银子罢了。”
“奸商。”江寒之目光再次瞥向书案,却没再提出来要看。
祁燃盯着他看了半晌,问道:“你从哪儿知道的龙阳之好?”
“不记得了,书上看的吧?兴许是听谁说过。”江寒之隐约记得,上一世在北境时,营中便有两个男人相好的事情。只是那会儿他不爱打听旁人的私事,所知不多。
“你觉得奇怪吗?”祁燃问他。
“你说两个男人在一块儿?有点奇怪吧,人家夫妻都是一男一女,俩男的在一块看着多别扭啊。”江寒之想了想图册上那俩男人正在做的事情,忍不住皱了皱眉。
祁燃目光一黯:“我觉得没什么别扭的,两个人若是真心喜欢,男的女的又有什么要紧?”
“我也没说不行,人家自己的事情,咱们也管不着啊。”江寒之道。
“若是……”祁燃目光微闪,支吾了半晌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问道:“若是什么?”
“没什么,不说这个了。”
“跟我你还吞吞吐吐的?”
祁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问,随后拿了一册话本随便翻了翻。
当天下午,两人默契地没再提起那图册的事情,两本图册就那么摆在桌上,谁也没去动过。直到临睡前,江寒之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这个话题。
“祁燃,你好奇吗?”江寒之在被窝里问他。
“是你好奇吧?想看就看,不拦着你了。”
祁燃说着径直起身,把桌上的图册拿了过来,放到了床头上。江寒之翻开一看,见他拿来的是第二本,画着两个男人的那册。
“我爹要是知道我带着你偷看龙阳图册,肯定要打死我。”江寒之说。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江伯父不会管你这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可不好说……”江寒之趴在被窝里,着那画册翻了几页,看得瞠目结舌。一开始他只觉得震惊,不明白图册里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待看到后来震惊退去,便开始面红耳赤。
他转头看了一眼祁燃,见其人的脸比他还红,跟要烧起来了似的。
江寒之一见祁燃这样子,登时起了捉弄对方的心思。他悄悄往祁燃身边挪了挪,一手往被窝里一伸,快速摸了祁燃一把。
“你……”祁燃捉住他的手腕,一脸震惊:“你干什么?”
“嘿嘿。”江寒之一笑:“我就是想验证一下,没想到真猜对了。”
祁燃十分窘迫,把画册往旁边一扔,翻了个身背对着江寒之不理人了。
江寒之上一世比祁燃虚长几岁,此时此刻没来由生出了点优越感。他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你跟我害羞什么嘛,我又不会笑话你,我跟你一样,不信你看。”
“你能不能别胡闹了?”祁燃有些恼火。
“谁跟你胡闹了?我是怕你憋坏了。”江寒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祁燃立刻紧张地绷紧了脊背,连呼吸都滞住了一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爹教过你吗?或者你家里的小厮,跟你说过吗?”江寒之问他。
“说什么?”祁燃闷声道。
“就是这种时候要怎么解决啊。”
“你知道?”祁燃反问他。
江寒之将他这回答理解成了不知道,于是又在他肩上一拍,“你转过来。”
祁燃犹豫了很久,这才慢腾腾地转过了身,不过膝盖却一直曲着,不知是为了掩饰什么,还是为了和江寒之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叫声洄儿哥哥,我教你。”江寒之故意逗他。
“洄儿,别闹。”祁燃目光一直看着别处,似乎有些烦躁。
江寒之没继续逗他,开口道:“你今年都十六了,按理说你爹早该教你的。”
“你爹教过你?”祁燃问。
“我哥跟我说的。”江寒之记得,上一世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兄长就告诉过他这些。不过这一世江溯到了忘了此事,大概觉得他和祁燃一起,两个少年会互相交流心得。
“怎么弄?”祁燃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江寒之开口,忽然发现这事儿挺尴尬的,话到了嘴边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他拉过祁燃的一只手,满满攥住了祁燃的一根手指,解释道:“就这样,掌握好力度,这么来回……懂了吗?”
祁燃目光落在少年纤长的手指上,呼吸不由有些急促。
“懂了没?”江寒之又给他示范了一遍。
祁燃一把攥住他的手,沉声道:“你没交过旁人吧?”
“我还能教谁啊?人家成圆和三殿下,可比我懂得多。”
“你怎么知道?他们教过你?”祁燃问。
“你松开。”江寒之抽回自己的手,无奈道:“大家都是正经人,谁没事儿天天跟人说这些啊?我是看你什么都不懂,这才当个好人教教你。”
祁燃听他这么说,似乎松了口气。
“会了没有?”江寒之又问他。
“应该会了,要给你看看?”
“不行!”江寒之赶忙阻止道:“你回家自己琢磨去,别在我被窝里胡来!”
祁燃一见他这副模样,玩心忽起,故意吓唬他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学会了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江寒之信以为真,生怕对方胡来,忙去捉祁燃的手。可他力气比不上祁燃,没两下就让对方制住了。
被窝里本来就小,两人方才又谈论过那样的话题,这会儿打打闹闹身体蹭来蹭去,很快就尴尬了。
“放手。”
“哦。”
祁燃松开了手,江寒之赶忙翻了个身,这回俩人背对着背,彻底老实了。
次日祁燃回府时,拿走了江寒之给他买的话本,又拿走了一本图册,只留了另一本图册给江寒之。待他走后,江寒之翻开看了一眼,发觉祁燃给他留下的是画着男女的那本。
也就是说,祁燃拿走了画着两个男人的那本?
二月初,江寒之和祁燃便回了武训营。
本以为三皇子如今要入朝,不会再去武训营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也回来了。
“我从前觉得在武训营里特别受罪,每日早早就要起床晨训,吃得也不好,睡得床也硬,还没人伺候。但是这些日子被父皇逼着早朝,我忽然发现还是武训营里好。”三皇子只上了十多天的早朝,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掏空了似的,没精打采的。
“早朝那么吓人?”成圆问他。
“三更半夜就要起床,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等人睡醒了再上朝呢?”三皇子苦着脸道:“我以前还挺羡慕太子的,现在每次看到他我都觉得可怜。我只盼将来父皇给我一块封地把我打发得远远的,我可不想这辈子都半夜起来上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原本还担心他会因为近来的事情心生妄念,听他这么说便放心了。毕竟,太子在朝中一直做得不错,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一般情况下皇帝是不可能废了太子另择储君的。
在这种情况下,三皇子只要表现出任何对储君之位的念想,都将会是极大的危机。虽说这一世皇帝一直没有厌弃这个儿子,但伴君如伴虎,有时候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差错,便能让人万劫不复。
以江寒之和三皇子的交情,他只希望对方这一世能平平安安的当个闲散王爷。
“这次你去豫州也算立了功,陛下可有单独赏你?”江寒之问。
“什么立了功啊,那就是说得好听罢了,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我舅舅猜测,父皇可能想让我入营,搞不好是去北境。”三皇子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烦恼。
“你不想去?”
“肯定不想去啊,虽说我去了可以不上前线杀敌,躲在营中也能混日子。但北境冬天太冷了,而且也不知道会打多久的仗,万一打上十年八年,耽误我成亲啊。”
江寒之记得,上一世他们和北羌打了三年,这一世战事似乎提前了一些,但变化不算大,估计也就是三四年的时间。不过他尚未开口,便闻祁燃道:“打不了那么久,顶多三四年。”
江寒之一怔,看向祁燃:“你怎么知道?”
一场战事持续多久,就连他爹那样的军中之人都未必有把握,祁燃怎么可能知道?
那一刻,江寒之心中忽然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祁燃不会也和他一样吧?但不等他多想,便闻祁燃随口道:“听我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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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祁燃表现得很正常,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
第四十五章
三皇子丝毫没有觉察到什么,依旧在为去北境的事情纠结。
“三四年也不少,不过好像也能接受,等战事结束我也就二十。”三皇子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二十成婚也不算晚,还行。”
“你要是去北境,我爹肯定让我陪你一起,但是我不想去。”成圆叹了口气。
“你还有的选,不想去大不了闹一场,我父皇要是命令我去,我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三皇子入武训营以前,行事比较恣意,但是这几年成长了不少,做事不像从前那么胆大妄为了。
江寒之显然也在为这件事情犯愁,自从豫州回来后,他就时不时想起这个问题。至今,他都不知道上一世害死自己的人是谁,去北境或许更容易找出真相,但也同样危险。
念及此,他又想起了祁燃上次的话。
对方说,只要他去,就会陪着一起去。
“你怎么想的?”这天晚上两人洗漱完躺在被窝里,江寒之朝祁燃问道:“我听说四月开始大家就要陆续被分到各营了,抛去北境,你有别的想法吗?”
“抛去北境这个选择,你爹的京西大营和巡防营都不错,但是能抛得那么容易吗?”祁燃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担心陛下那边会有安排?”
祁燃叹了口气,问他:“假如没有旁人左右,你会放弃去北境吗?”
江寒之一怔,一时竟是有些答不上话来。
他先前一直对这件事情模棱两可,大概也是因为上一世的影响,让他始终不太愿意去想这个。但祁燃一句话,就把他问住了……若他在京城查不出当初害他的人,去北境就是唯一的机会。
如果他选择不去,这一生都不会知道那个真相。
江寒之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压根就没有选择。从他决定找出真相的那一刻起,从他踏入武训营走上和上一世同样的道路,他的就注定了要面对这一切。
“你一直觉得我会去,为什么?”江寒之问他。
“我胡乱猜的。”祁燃道。
“你知道我怕冷,我娘肯定也会舍不得我,为什么不猜我会留在京城?”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觉得你会想去战场杀敌,而不是留在京城。”
江寒之不大相信祁燃这个说辞,若是换了上一世,他这个年纪时确实一身少年热血。但经历过上一世的事情以后,他已经稳重了许多,平日里也没表现得多么外放。
按理说祁燃不该有这样的猜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除非……江寒之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可能。
既然他可以重活一世,为什么祁燃不行呢?
可他上一世是死后还魂的,祁燃难道也……
江寒之不由想到了那个梦境,梦里他的尸体被挂在北羌城楼上,祁燃纵马而来,为他收了尸。可此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那个梦境在祁燃抱着他的尸体说要带他回家时便停止了。
后来呢?
祁燃是否平安离开了?
又或者……
江寒之心口一窒,不禁想到了最坏的那个可能。
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测。
彼时北羌已经战败了,祁燃又不是傻子,不至于为了他一具尸体连命都不要吧?
不会的。
肯定不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心乱如麻,只不住安慰自己,肯定不会是他想的那个结果。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夜里江寒之便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冰天雪地的北境。
祁燃抱着他骑在马上,两人穿过风雪一路疾行。但行至中途,两人齐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江寒之转头看去,便见祁燃浑身是血,将地上的雪都染红了一片。
“祁燃!”江寒之猛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祁燃也醒了,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抹,问道:“怎么了?”
“祁燃……”江寒之攥着他的手,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虽然知道这只是个梦,但一想到梦中祁燃那浑身是血的模样,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做噩梦了?”祁燃低声问道。
“我想出去走走。”江寒之怕吵醒同屋的室友,披上衣服起来了。
祁燃也跟着起床,两人去了外头。
今晚没有月亮,外头黑乎乎的,江寒之被夜风一吹总算冷静了下来。
“梦到什么了?”祁燃问他。
“梦到咱们俩去了北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从营房慢慢走到了演武场,江寒之找了个石阶坐下,思忖着应该怎么试探一下祁燃。虽然他极力否认那个可能,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不住提醒他,万一他猜对了呢?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如果去了北境,到了战场上……打仗总要死人的,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我。”江寒之道。
“你想问我什么呢?怕不怕死?”
“你怕吗?”江寒之问他。
“当然怕。”
祁燃走到他身边坐下,目光看着远处的夜色:“我怕的事情有很多,怕死,怕和你分开。”
“说不定……我会选择不去了。”江寒之说。
“不去最好,北境很冷的,你没去过不知道。”
“是啊,我没去过。”江寒之喃喃道。
“回去吧,外头凉。”祁燃拉着他起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燃,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我不信。”祁燃说。
“为什么不信?”
“虚无缥缈的东西,我都不信。”
“嗯。”江寒之长出了一口气,及时打住了话头。
祁燃这回答太干脆了,要么是真的不信,要么……就是在掩饰什么。
二月中旬,又赶上了武训营放假的日子。
这日,又是江溯亲自来武训营接的人。
“哥!”江寒之一见到兄长便扑了上去,问道:“怎么样?嫂嫂原谅你了没?”
“嗯。”江溯满脸笑意,开口道:“爹娘和杜家商量过了,大婚定在三月初四。”
“太好了!快跟我说说,你给嫂子送了什么好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没什么,就是我自己找人定制了一根长棍。我找人打听过,她平日里喜欢舞长棍。我把东西给她时还给她写了封信,约她来日得了空切磋一下。”
马车上,江溯不厌其烦地说着他和杜姑娘的进展,将两人如何约着比试,他又是如何赢了杜姑娘都说了一遍,眉眼间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你还把人家打赢了?”
“那是自然,习武之人可不兴来虚的,我若是故意让着她,她反倒觉得我小瞧了她。”
江寒之啧啧称奇,没想到兄长进步飞快,看来下个月这杯喜酒他是吃定了。
这日回府后,江母又着人置办了一桌子好菜。
看得出,江溯要成亲,家里每个人面上都喜气洋洋的。
“洄儿,我听你爹爹说武训营这几个月就要开始给你们分配去处了,你可有想过去哪儿?”席间,江母问江寒之。
虽说武训营分配时有一些规矩,但京中子弟哪个家里没点背景?就像江寒之这样的,他说要去京西大营,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怕他要去羽林卫,估计也不难。
“娘,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江寒之有些心虚。他虽然尚未下定决心,但也知道自己八成是要去北境的,一旦让母亲知道此事,今日这饭肯定是吃不成了。
“你哥眼瞅着就要成亲了,届时我怕你爹忙得顾不上你,提前问问给你安排好去处。依我看,你去巡防营最好,京西大营离得远,你刚去不能像你爹一样日日回来,又要住在营中。羽林卫也不好,跟你哥似的好几日才能回来一趟,宫中规矩又多……巡防营最好了,你爹也有旧识在那边,让他提前给你打个招呼,过去也有人照应。”江母想得十分周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看了一眼父亲,那意思想让对方给他解解围。他知道父亲向来不爱徇私,听了这话肯定要反驳,然后让他听武训营的安排便可。
谁知江父竟点了点头,道:“巡防营不错,改日我问问。”
江寒之有些意外,没想到父亲在这件事情上竟然连原则都放弃了。
“这样不好吧?我不想让父亲徇私……”江寒之说。
“你是有别的想法吧?”江父瞥了他一眼:“想去北境?”
江寒之没想到父亲这么直接,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一旁的江母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洄儿,你爹说的是真的吗?”江母问。
“娘亲,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回答我。”
“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母一看他这模样,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看向江父,开口道:“我不许洄儿去北境,依着律例溯儿已经入了羽林卫,他这个当弟弟的原可以不入营的,更别说让他去北境。”
“嗯,我心里有数。”江父道。
江父显然也不希望儿子去北境。
江寒之不太想在饭桌上争论这件事情,便没开口。但江母却没打算作罢,开口道:“洄儿,你自幼体弱,到了北境不用上战场就能要了你的命。你要是敢去北境,我便陪你一起去。”
“咳……”江父一口汤没喝完,差点呛着,“别胡闹。”
“我没胡闹,反正洄儿只能留在京城,不然我跟你没完。”
江母说罢起身离开了饭厅,江寒之起身想跟上去,江父却制止了他,自己快步追了出去。
江寒之坐在桌边,心中说不出的难过,眼前这一幕和上一世几乎一模一样。彼时母亲得知他要去北境时,哭了好几天,说什么也不同意。但彼时他满心家国抱负,走得毅然决然,但这一次他却没法那么恣意。
他甚至有些动摇了,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坚持……
万一他没能改变命运,再一次让母亲失去了儿子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四十六章
江父江母离席后,桌上便知剩兄弟两人。
江寒之垂着脑袋不说话,看那模样跟快要哭了似的。
“十六了,虚岁十七了,可别再哭鼻子了。”江溯开口。
“谁哭鼻子了?”江寒之叹了口气,沮丧极了。
“吃你的饭,娘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让厨房做了一桌你爱吃的,你要是不好好吃饭,她又要不高兴。”江溯给弟弟夹了菜,又道:“放心吧,有爹在呢,肯定能把人哄好。”
江寒之实在没什么胃口,又不想让兄长担心,只能勉强又吃了几口。
另一边,江父确实挺会哄自己的妻子,追上人之后二话不说先是把江寒之骂了一顿,末了做出一副恶狠狠的姿态地道:“想去北境,明天我就打断他的腿,看看人家镇北军要不要瘸子。”
“你就不能好好讲道理吗?动不动就要打断他的腿,他可是你亲儿子。”江母听到丈夫说狠话,反倒又开始回护儿子,“洄儿只是年纪小,可他一心报国,有什么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啊……那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嘛。”江父好声好气道。
“是我的错,我这个当娘的舍不得自己儿子去战场,小家子气。”
“当娘的哪有错,哪个娘不心疼自家儿子?”江父把妻子搂在怀里,安慰道:“我知道你担心洄儿,怕他去外头有个三长两短,我也舍不得啊。不过眼前诸事未定,咱们慢慢来,说不定回头他又改主意了呢。”
江母抹了抹眼泪,推了丈夫一把:“你跟着来做什么?去看着他好好吃饭,在营中天天吃不饱,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别又让他饿了肚子。”
“那你不去?”
“我不去,我生着气呢。”
江父一脸无奈,却又不放心丢下妻子不管,只能招来了小厮,让小厮去盯着,要求江寒之吃够三碗饭,否则不能下桌。
于是,当晚江寒之没有挨打没有挨骂,倒是险些在饭桌上被撑死。
入夜后,他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心中怅然不已。
江溯大概是知道他睡不着,拎了壶茶过来了。
“特意让人给你煮的,喝点茶消消食。”江溯让小安找来杯盏,给江寒之倒了一杯茶。
“娘亲还生气吗?”江寒之问。
“气是肯定要生的,除非你现在去保证,说自己不去武训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也觉得我不该去对吧?”江寒之问他。
江溯借着夜色看向弟弟,开口道:“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入武训营,又为什么要进羽林卫吗?”
“因为你自幼习武,且极有天赋。爹说你的武艺在京城同辈的子弟中,是数一数二的。”
“可你知道,我只喜欢读书,其实并不想当个武人。”
江寒之一怔,此事他倒是一直知道,只是从未深想过。兄长武艺好,所以大家都觉得他入营做个武人是理所当然的,却忘了他若是不走这条路,亦有许多选择。
世上又不是只有入营和读书两条路,只要不入朝为官,能走的路有很多。
“那是为何?”江寒之问。
“因为依着我朝律例,家中有男丁者,必须有一人入营。我若是不去,你就必须要去,而你自幼体弱多病,不管是爹娘还是我,都不想让你入营,只盼你能平平安安的。”
江寒之闻言眼圈不由一红,活了两世,他从不知道兄长竟然是为了他才会入营。
“后来你入武训营时,我就想过以你的性子会有今日。但彼时北境尚且安稳,我想着说不定等两国开展时,你已经有了别的去处,没想到战事来得这么快……”
江寒之眉头紧锁,只觉鼻子发酸,却不知该说什么。
“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朝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劝你。作为兄长,我自是不愿你去北境涉险,战场上危机四伏,刀剑无眼。但你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自有主张。我只希望你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若你深思熟虑后依旧想去,我亦不会拦着你。”
江溯说罢伸手在弟弟肩上一拍,“我们家洄儿已经是个大人了。”他这话中带着些伤感,却也同时带着欣慰。
这天夜里,江寒之睡得很不安稳,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次日,江母依旧没理他,看起来还在生气。虽然她依旧在用自己的态度给江寒之施压,却没怂恿丈夫动用武力,也没让江父再参与此事。
但她越是这样,江寒之反倒越内疚。
他倒巴不得自己能挨一顿揍,心里或许能舒服点。
回营后,祁燃立刻就看出了他的异样。
江寒之并未隐瞒,将家里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了他。
“你和你爹娘提过吗?”江寒之问。
“现在说为时过早,北境的战事尚未开始,朝中也只是在囤兵屯粮做准备而已。与其这个时候摊牌自寻烦恼,倒不如事到临头再说,长痛不如短痛嘛。”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我哪知道你这么沉不住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一脸懊恼,早知如此那日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这些日子,营中一直流传着各种传闻,亦有不少人说早已寻觅好了去处。江寒之留了心,有找出了他那份名单,并对着名单一一比对了那些人的去处。
他发现,这一世和上一世比虽然有了很多出入,但大部分人的人生,还是走向了上一世的道路。至少他听说的早已在京城各营找了关系的人中,没有在名单上的。
这就说明,这一世会去北境的,大概还会是同样一批人。
转眼到了三月初——江溯大婚的日子。
江寒之提前两天便告假回了家,祁燃自然是跟他一起回去的,且不说两人的关系如何,江家和祁家算是世交,江溯成婚这种大事,祁燃于情于理都是要在场的。
婚礼前两日,江府便忙得不可开交,江寒之在家中想帮忙却插不上手,最后反倒成了闲人一个。好在江母的气已经消了,再见面时没算旧账,江寒之好言哄了几句对方就笑了。
“你别跟我嬉皮笑脸,我早就有主意了。”江母瞪了他一眼,道:“等你哥哥成了亲我就找媒婆也给你说一门亲事,等你成了亲自有人约束你,看你还敢不敢肆意妄为?”
“娘,我才十六!”江寒之一听这话急了。
“虚岁也十七了,成亲不算早的。”江母道。
江寒之还想再反抗,江母却没空理会他,自去忙府中的事情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燃一直在旁边看着,待江母一走,阴阳怪气地道:“提前恭喜了。”
“你怎么也跟着添乱?”江寒之推了他一把。
“有人要成亲,我自然得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