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地方?”江寒之朝跟出来的伙计问道。
“好像是城西粮库的方向。”那伙计说。
粮库?
江寒之目光一凛,顿时想起了上一世的回忆。
他记得上一世北江城里也着过一次大火,那场火不仅烧了粮库,还把知州府的府衙也一并烧了。他没记错的话,当时应该是粮库先着的火,城防的人一窝蜂涌去粮库救火,知州府衙值守的人也被调走了大半,后来粮库保住了大半,府衙却烧没了。
那夜北江城乱成了一锅粥,还有几处商铺也被烧了。具体伤了多少人江寒之不记得,他是后来才知道放火的北羌派来的细作,他们借着休战期背后使阴招,闹得北江城人心惶惶。
没想到这一世,竟然也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还那么巧是他在城中的时候。
“客官,天冷您快进去歇息吧。咱们这儿离粮库远着呢,况且城防的人肯定去了,不必担心。”伙计朝江寒之道。
江寒之点了点头,没与他多说什么,而是快步回了楼上。
“怎么了?”隔壁的成圆听到动静,从门内探出个脑袋问道。
“粮库着火了。”
“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烧不到这里,放心吧。”
“哦。”成圆松了口气。
“三殿下如何了?”江寒之问。
“睡得沉着呢,也没吐,看着没什么问题。”成圆说。
“我出去一趟,你连祁燃一并看着点。”
江寒之说着回房把祁燃弄到了隔壁,放到了软榻上。
“你要去救火?”成圆问。
“我担心放火的人有问题,说不定还会烧别的地方,去衙门里提醒他们一声。”
“等等。”成圆一把拉住他:“你又不认识衙门里的人,你去说人家未必听。”
“那我也得试试。”江寒之道。
“别急,等我一下。”成圆在三皇子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他:“拿着这个,就说是我表哥派你去的,他们不敢怠慢。”
衙门里的人虽然不一定认识这玉佩,但他们都知道三殿下在北境,届时多半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只要有所顾忌,江寒之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接过玉佩,又看了一眼榻上的祁燃,这才快步离开。
他去后院牵了马,直奔府衙而去,恰好在衙门口撞到了着急忙慌的知州带着人正从里头出来。对方估计也是刚被人从梦里叫醒,听说粮库着火了,忙不迭就要去看看。
“传三殿下口谕!”江寒之勒停了马,将玉佩握在手里,朗声道:“知州大人可在?三殿下有口谕要传与知州大人。”
果然,他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俱是一怔,竟无人敢质疑。
江寒之跳下马,径直走向了一个中年男子。上一世他见过对方几面,知道此人便是北江城的知州。
“知州大人,三殿下口谕,粮库着火乃是北羌细作所为。贼人纵火,意欲扰乱北江民心,只怕未必会只烧粮库,府衙及主街上的商铺,都要严加巡察。此时巡防已赶去粮库,请大人将府衙值守的人分成两队,一队去巡视主街的商铺,另一队留下护卫府衙。”
江寒之开口不卑不亢,且假借了三皇子的名义,主打一个先把人唬住。在他印象中这知州并非全无头脑,经他一提醒定然很快就能冷静下来。
果然,对方略一沉吟,甚至没有质疑江寒之的身份。江寒之做出的部署合情合理,对方冷静下来多半也会这么那排,毫无冲突和蹊跷之处。
“下官听命。”知州朝江寒之行了个礼。
“大人,殿下的意思保着北江不出乱子自然是重中之重。若是能活捉几个纵火的细作,那就更是大功一件了。”江寒之道。
“殿下可有旁的指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借我三五个人试试,捉不到人算在下的,捉到了人算知州大人的。”
那知州确实有点城府,他并未质疑江寒之,却也没有全然信任。他从亲随里挑了四个最得力的人,示意他们跟着江寒之,并暗示一旦江寒之有异样,便直接把他扣了。
江寒之不敢耽搁,带着人便离开了府衙门口。
在府衙里放火,多半不会选择前院,留下值守的人都在前院,贸然出手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江寒之直接带着四人去了后巷,他先是派了两人隐藏在两头的街角,自己则带着另外三人埋伏在了黑暗中,随时等着有人来放火。
果然,不多时一侧的街角传来了一阵突兀的响动,那是木质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因为此时太过安静,所以那声音很是明显,老远就能听到。
木车一路向前,江寒之借着夜色发觉一共来了两个人,一个推着车子,一个在一旁扶着。
不多时,木车忽然停下,两人动作麻利地从木车上搬下了两个桶,二话不说便沿着府衙的屋后开始撒。火油的味道十分刺鼻,江寒之朝身旁的两人打了个手势,三人一拥而上。
其中一人反应不及当即就被按倒在地,另一人身形却十分灵巧,几个腾挪竟是从江寒之手下逃脱了。眼看对方朝着巷口奔去,江寒之拔腿便追,顷刻间便跟着那人没入了夜色中。
粮库那场火与上一世差不多,救下了大半,损失不算太惨重。
不过饶是如此,巡防的人也忙到了天亮都没敢消停。知州经江寒之提醒后,举一反三,在主街布置了人手,竟然也抓到了两个活的。他听说细作喜欢自戕,特意命人严加看管,连犯人的下巴都卸了,防止人咬舌自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知州很是得意,自认做得不错,只是一时不知该去哪儿请功。
昨晚传旨的那个少年没再出现过,据说是追着细作跑了,他总不能跑去镇北军大营述职吧?那也太奇怪了,还有点冒昧。
就在北江知州一筹莫展之际,外头来报三殿下驾到。他赶忙迎出去,这才发现来人一共有三个。一个看着就养尊处优的,另一个看着挺机灵,还有一个紧锁着眉头,看上去有些着急。
“参见殿下。”他朝着那看着一身贵气的少年行了个礼。
不过没等对方开口,一旁那个蹙着眉的少年便打断他道:“昨晚朝你报讯的人呢?”
“那位公子想必是殿下的亲随吧?”知州赔着笑问道。
“少废话,人呢?”问话之人正是祁燃。
“呃……那位公子昨夜带了几个人去捉细作,当场捉了个活的,后来见一人逃脱,便追了上去。”
“然后呢?”祁燃强忍着脾气问道。
“一直没有回来过。”
“没有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心里咯噔一下,一张脸登时有些苍白。
昨夜他睡着时不知怎么的又做了噩梦,那是纠缠了他许多年的梦魇,曾一度令他夜不敢寐。直到后来和江寒之住在一起后,那个噩梦才渐渐做得少了。
今天清晨他醒过来时,听成圆说了昨晚的事,登时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通风报信,早该回去,怎么可能去了一夜未归?方才听到知州说江寒之去追细作没回来,他心跳都险些滞住了。
穷寇莫追,这是离开京城时江寒之叮嘱过他的话。
而他这些年来最后悔的就是,上一世没能阻止江寒之去追击那队溃兵……
“哪个方向?”祁燃问。
“啊?什么?”知州不解。
“他追去了哪个方向?”祁燃忽然吼道。
“哦哦,往东去了。”知州忙道。
祁燃转身便走,出了府衙跳上马背便朝着东边奔去。三皇子吩咐了知州派人手去帮着找,随后带着成圆也追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纵马狂奔,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里,那种被攥住呼吸一般的绝望感,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以为逼着江寒之去羽林卫就好了,只要不让对方来北境,同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他现在只后悔不该带江寒之进城,不该因为那份私心想把人留下多住几日……
早知如此,那日在兵卡中就该把人撵回去!
他最后悔的是,昨晚不该喝酒。
他不该因为重逢高兴得忘乎所以……
祁燃骑在马上从衙门一路向东,直接到了北江东侧的城门口。一路上没有任何疑点和踪迹,更没有看到江寒之的影子。
巨大的惶恐笼罩着他,令他几乎要发疯。
直到在城门不远处的馄饨摊旁,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江寒之翘着个二郎腿,一手倚在桌上,面对着城门口的方向,旁边的桌上摆着两个空碗。
祁燃下了马慢慢走过去,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把那个身影当成了一个美梦,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把眼前的梦碰碎了。直到离得足够近,看清少年那漂亮脸,看清对方身上无数熟悉的细节,祁燃那差点散了的魂魄才一点点归位。
“公子,吃馄饨吗?”摊主朝祁燃问道。
“唔……有点撑了,我歇会儿。”江寒之目光一直盯着城门口,只当这话是问他,便随口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晚他追着那个细作离开后,在一处暗巷的入口忽然犹豫了。他能判断出对方的身手很好,毕竟是个细作,受到的训练与他们不同,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手段。
那一刻,江寒之果断选择了放弃,决定跑到城门口守株待兔,他可不想让祁燃再帮自己收一次尸。
“哈哈,我问的是这位公子。”摊主指着祁燃道。
江寒之一怔,抬头正对上了祁燃通红的双眸。
第五十九章
两人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江寒之略有些失神。
这是他得知祁燃的秘密后,第一次和对方见面,他恍惚中觉得自己似乎见到了上一世的祁燃。
那个恣意英武的人,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眼前。
江寒之很想质问祁燃,为什么能忍得住瞒他这么久,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告诉他?同时,他也很想抱抱祁燃,告诉对方自己很高兴能与之重逢。但他最后什么都没做,只安静注视着对方。
清晨的日光斜斜照在两人身上,带着冬日里特有的寒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忍不住搓了搓手,祁燃见状坐到他旁边,主动将他的手捂在了温热的掌心里。
“酒醒了?”江寒之问。
“你不该自己出来,太危险了。”
祁燃垂眸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努力平复情绪,半晌后他眸中的红意才渐渐敛去。
“我在你心里是个冲动又毫无自保能力的人吗?只是出来一趟,都要叫你这么担心?”江寒之话里有话。
“北江不比京城……算了,你没事就好。”
江寒之虽然很想立刻把话说清楚,但他理智尚存,不打算在街上和祁燃摊牌,万一两人闹得不愉快,总不好在街上大吵大闹吧?退一万步讲,两人若是没闹,反倒抱头痛哭,岂不是更丢人?
念及此,江寒之暂时将心绪压下,让摊主又煮了一碗馄饨给祁燃。
馄饨尚未下锅,又传来一阵马蹄声,是三皇子和成圆到了。于是,江寒之又多要了两碗,三人一人一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几人刚吃完馄饨,衙门里便差人来传了话。知州命人封锁了城门,细作暂时逃不出去,江寒之他们便也不必继续盯着。
昨夜活捉了不止一个细作,想来能审出点东西来,后续的事情自有人负责,江寒之不打算继续过问了。
“你昨晚出去一直没回来,可把我吓坏了。不过最害怕的还是祁燃,你不知道他醒过来听说你一夜未归,差点急疯了……”回去的路上,成圆添油加醋道。
“废话,你以为娃娃亲是白当的?”三皇子接茬道。
“你俩有这个闲心,还不如操心操心细作的事情呢。”江寒之无奈。
“衙门里有的是人操心,用不着我们。”三皇子看向江寒之,问道:“我听成圆说你昨晚只是看到火光了,怎么能那么容易就判断出他们烧完了粮仓还要烧知州衙门?”
成圆也道:“对呀,你不是也刚来北江吗?”
“我会算卦,满意了吗?”江寒之玩笑道。
“幸好咱们是自幼的交情,不然我都要怀疑你和细作有关系了。”成圆道。
“江洄要真和细作有关系,衙门早烧成灰了,说不定半个北江城都烧没了。”三皇子说。
江寒之转头看了一眼祁燃,祁燃对上他的目光后略有些心虚,很快移开了视线。得知粮仓着火的事情后,祁燃也想到了上一世的事,所以知道江寒之为什么能“未卜先知”。
回大营的路上,江寒之一直在观察祁燃。他耐心有限,没心思和对方猜来猜去,路上不提只是顾忌着旁人在场。回到大营后,他就憋不住了,待成圆和三皇子离开,他便顺手关上了门,打算和祁燃当面把话说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打算留在北境。”江寒之突然说。
“洄儿,别任性。你现在是羽林卫的人,怎可留在镇北军?”祁燃道。
“让三殿下写个折子,此事不难。”
“若三殿下明知道你是羽林卫的人,还强行留你在北境,陛下会怎么想?”祁燃有些着急,却还耐着性子哄道:“洄儿,不要任性,这不是儿戏。”
“在你心里,我一直是个担不住事儿,只会任性胡来的人,对吗?”
“洄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在我心里,你聪明,有魄力,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江寒之挑眉一笑,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愿和我坦白?也从不和我商量,什么都瞒着我。”
“坦白……什么?”祁燃小心翼翼问道:“我瞒着你什么了?”
从回来的路上,或者说从城门口见到江寒之时,祁燃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他能感觉到江寒之对他的态度忽冷忽热,说话也意味深长的,明显就是发生了什么事。
“祁燃,我从前都不知道你这么会装傻。”
“我怎么了?”祁燃问道。
“昨晚你喝多了,我听到你叫寒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祁燃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故作冷静道:“你听错了吧?”
“你怎么不问我,谁是寒之?”
祁燃:“……”
第六十章
祁燃听了这话面色一变,下意识便转身避开了江寒之的视线。
“看着我。”江寒之拉住祁燃的手腕,迎上对方慌乱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而且要瞒我这么久……你那么聪明,肯定已经猜到了我的秘密,却一直闭口不言,让我蒙在鼓里。”
“洄儿……”
“若不是昨晚喝多了,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我?”
祁燃深锁着眉头,被江寒之握住的手腕因为紧张而稍稍有些颤抖。以他的江寒之的默契,仅仅这几句话,他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江寒之问的是什么。
“你不愿说我不会逼你,就当我真的听错了。你也不必找借口搪塞我,将我当成傻子似的继续哄骗。但是从今天起,我无论做什么决定,也不会再告诉你。”江寒之说罢转身出了门,竟是没再继续追问。
江寒之说的当然是气话,他这性子若是能忍住不问就有鬼了。但他心中有气,必须得找机会和祁燃闹一场,若是就这么轻轻松松揭过,难保那家伙往后还会故技重施。
他离开祁燃的营房后,刻意放慢了脚步,免得祁燃出来追不上他。可他穿过营房已经走出了老远,也没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转头一看,发觉祁燃竟然没追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岂有此理!
江寒之本来还想着,只要祁燃好好解释且理由得当,他可以不追究。可他没想到自己都摔门而出了,对方竟然没有理会他。
祁燃这是什么意思?
总不至于真的是在戏耍他,见被拆穿就不愿继续演了吧?
江寒之自己都觉得这猜测很荒唐,可祁燃确实没有追上来解释。他越想越气,径直去了演武场,因为那里是大营中离营房最远的地方。
演武场上这会儿还挺热闹,有训练的士兵,还有互相在角落里互相切磋的人。江寒之不想陷入沮丧的情绪中,主动走上前找人借了一柄长枪,和一旁的士兵比划了起来。
众人都不认识他,见他长得白净漂亮,只当他会点花拳绣腿还自不量力。却没想到与他比试的那个弟兄,不过两招就让他逼得连连后退,竟是毫无招架之力。
“小兄弟,你好枪法呀!”有人喝彩道。
“侥幸拜过名师,学过几招。”江寒之道。
“你是京城来的吧?这次干脆留在营中别回去了,我看你这功夫在营中定然能混出个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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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我现在就带你去。”
“走!”江寒之这话倒也不是气话。
他是真的动了想留在北境的心思,不止是为了祁燃,也是为了他自己。
那人倒是热情,估计很欣赏江寒之的武艺,当即就要带着人去找自己的上司。就在这时,江寒之手腕一沉,被人攥住了。他转头一样,见来人是祁燃。
“祁燃,你俩认识?”那人问道。
“这是我弟弟。”祁燃拉着江寒之便走,江寒之甩了一下没甩开,抬脚就去踹他。
祁燃没躲避,就那么被江寒之踹了一脚。这脚虽然不重,却令江寒之的气消了不少,后头也没在挣扎,任由祁燃牵着他离开了演武场。
直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祁燃才停下脚步。
“想好怎么敷衍我了?”江寒之夹枪带棒道。
“方才是在找这个。”祁燃从衣襟里取出一条狐毛围脖,绕到了江寒之颈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会儿外头有风,吹得人凉飕飕的,江寒之刚来北境尚未适应这里的气候,出来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些冷了。祁燃这围脖在路上揣了一道,这会儿带着体温,围在江寒之颈间让他身上的凉意顿时散了大半。
“你若想原原本本的听一遍,估计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怕你冷。”祁燃说着又将一个小巧的暖手炉塞到了江寒之手里。
江寒之原本也没有生太大的气,这会儿被祁燃一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说吧,我听着呢。”江寒之道。
“你想从哪个地方开始听?”祁燃问他。
“从头。”
“那就是……”
祁燃不知怎么的,眼眶忽然一红,半晌没说出话来。
若是从头说起,那就要从上一世他接到江寒之死讯的那一刻开始。那日北境特别冷,还吹着北风,他们刚打完一场胜仗,刚包扎完伤口的祁燃,从副将口中听到了江寒之的死讯。
彼时的祁燃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他失魂落魄的去了江寒之的营帐,到了门口才得知对方的尸体没有被带回来。
寒之那么怕冷的一个人,尸体就那么被丢在了外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想,你一定很冷。”祁燃哑声道。
“我梦到过……梦到过你去北羌替我收尸。”
江寒之至今都记得梦里的场景,祁燃穿破风雪而来,将他的尸体抱在怀里,令他可以魂归故里。
“我当然要带你回来。”
“后来呢?”江寒之问道。
“后来,我把你和其他弟兄葬在了一起,我想有人陪着,你或许就不会那么孤单了。”祁燃说这话时目光看向别处,像是在回避什么。
江寒之问道:“然后呢?”
“我睡了一觉,再醒来就出现在你家了。”
祁燃到现在都还记得,在江府重逢江寒之的那一日。少年身量纤瘦,立在几步之外看着他,虽然面上依旧带着少年稚气,目光却如从前那般明亮清澈。
“你是说,咱们见面的那一天,你就认出我了?”
“嗯,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寒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会?”江寒之有些不解,他知道祁燃很聪明,在往后的生活中发现蛛丝马迹并非难事。可对方怎么会在第一眼就认出他呢?
祁燃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江寒之:“因为你第一眼见到我时,眼底有思念,所以我知道你定是看到了少年时的我,想起了后来的我。”
“胡说……”江寒之耳尖一红,走到一旁的石阶上坐下,嘴硬道:“我那时候与你关系又不好,怎么可能会思念你,净瞎说。”
“所以,你如今会思念我?”祁燃问。
“你……别扯开话题,说你的事儿!”
江寒之瞪了祁燃一眼,耳朵比方才更红了几分。
“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记得从前的事情,所以不想让你去武训营,想着若是一起读读书也挺好的。后来你坚持想去,我便只能陪着你了……”再后来,就是他自作主张来北境的事情。
“那你为何要瞒着我呢?”
“一开始是没想好怎么说,后来又觉得不说也挺好,免得想起那些事情,反倒心里难受。你与我能一起长大,重新做朋友,不也挺好的吗?”
“不对,你肯定隐瞒了什么。”江寒之盯着祁燃,问道:“祁燃,你已经骗过我不止一次了,今日我给你机会说清楚,若你再糊弄我,我可真与你生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这会儿稍稍放松了些,问道:“所以方才的生气都是假的?”
“又转移话题,你说不说?再不说我还不想听了呢。”
“没有故意想骗你,只是太久了,许多事情一时之间记不住。这几年与你朝夕相伴,我都快把从前的事情忘了,有时候甚至怀疑那只是个梦,这一切才是真的。”
祁燃这话说得有些伤感,江寒之听了不由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洄儿,我如今都告诉你了,你不会再同我置气了吧?”祁燃小心翼翼问道。
“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江寒之吸了吸鼻子,还是有些想哭。
祁燃见状一把将他揽在了怀里。
“你……”江寒之有些别扭,四处看了一眼。
“放心吧,没人看。”祁燃失笑:“咱们也不怕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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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时为什么会去?明知道很危险。”
“我不去,你怎么办?”
“北羌虽然战败,但他们有心拿我的尸体当诱饵,想埋伏去收尸的人,你后来是怎么全身而退的?”江寒之问。
“我带了人一起帮忙……或许北羌人觉得我不会去吧,所以疏于防范。”
“疏于防范?”江寒之蓦地想起了城楼上那个朝他射箭的人说过的话。
对方当时以他做饵,对前来收尸的人势在必得,怎么会疏于防范?
“祁燃……”江寒之退开些许,看着祁燃问道:“你当真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在我家了吗?”
“嗯,当时我心里难过,一觉睡去就……”
“你撒谎。”江寒之眼眶一红,“你没有全身而退,你在骗我。”
“洄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不是也……”
江寒之眼泪夺眶而出,不敢继续想下去。
方才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若是这么简单的真相,祁燃有什么不能说的,何必那么久都不愿朝他开口。除非……祁燃怕他知道真相后难过,不想让他内疚。
那家伙当真是用性命换了他的尸首……
“洄儿别哭,不要哭。”祁燃有些手足无措。
认识了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江寒之这副模样。
少年双目通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开始还只是流泪,到了后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鼻尖也哭得红红的,看上去十分可怜。
祁燃会哄江寒之,但他不会哄哭鼻子的江寒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越是哄,江寒之哭得越厉害,哭到后来眼睛都哭肿了。
“眼睛疼吗?”入夜后,祁燃弄了块凉帕子敷在江寒之眼睛上,“我从前可不知道你这么会哭。”
“你哭过吗?”江寒之躺在被窝里,说活时还带着鼻音。
“忘了,好像长大后就没怎么哭吧?”祁燃一手抚过他泛红的鼻尖,眼底满是眷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是真不记得上一世有没有哭过了,前世得知江寒之死讯后,他就一直浑浑噩噩,究竟有没有哭他自己也不曾留意。
“祁燃,我欠你一条命啊。”江寒之说。
祁燃一拧眉,“我若是想挟恩图报,重逢那日就朝你摊牌了。”
“你从前老做噩梦,是不是梦到了从前的事情?”
“也不全是。自从和你在一块儿,我已经不怎么怕过去的事情了,我最怕的噩梦是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怕睁开眼睛又回到了北境,只有我一个人。”
江寒之拿走了眼睛上的帕子,看着祁燃问道:“那你来了北境以后,做过噩梦吗?”
“一开始会做,有时候半夜吓醒了,会分不清现实,不知道我是重新来了北境,还是从来没走过。后来我就想到了一个法子,自那以后就分得清了。”
“什么法子?”江寒之问。
“我会去敲三殿下的门,因为从前他并未来过北境,所以只要听到他骂人,我就知道这不是梦了。”
江寒之:……
有点心酸,又有点好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靠过来一点。”江寒之道。
祁燃闻言往他身边靠了靠,两人挨在了一起。
江寒之抱住祁燃,将脑袋埋在了对方怀里。两人身上都只穿了寝衣,这么抱在一起时,江寒之几乎能感觉到祁燃身上每一处细节的变化。
祁燃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稍稍别过了脑袋,耳尖有些泛红。
“睡吧,不然明天眼睛更肿了。”
“睡不着。”江寒之问祁燃:“你还记得你离开京城之前,在我家里留宿的那晚吗?”
祁燃身体一僵,闷声道:“嗯。”
“我一直没问你,那晚你当真只是舍不得才那般待我,还是另有旁的心思?”
祁燃大概没想到他忽然说这些,呼吸登时乱了。
“洄儿,我原想着等战事结束再……嘶,你干什么?”
祁燃一把攥住江寒之的手腕,眼底满是震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手掌轻轻收拢,低声道:“你不喜欢吗?”
“不是,你,我……”祁燃慢慢松开他的手腕,选择了纵容。
“我留下来陪你吧,等战事结束咱们一道回去。“江寒之说。
“不行。”祁燃忽然清醒了过来,按住江寒之的手道:“此事没得商量,你必须和成圆他们一起回去。”
江寒之一拧眉,抽回了自己的手。
祁燃深吸了口气,表情有些气闷,却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不想做别的就睡觉。”祁燃帮他掖好了被子。
“祁燃,你真以为你做得了我的主吗?”
“做不了吗?”
“你当然做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凑近了些许,抵着他的额头,沉声道:“你不是说欠我一条命么?若真想还,就拿此事来还吧。”
“你说了不会挟恩图报的。”
“那就当我食言了吧。”
“祁燃!”
“寒之……”
江寒之听到着称呼,瞬间败下阵来,什么气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六十一章
这天夜里,江寒之失眠了。
白日里他情绪大起大落,这会儿躺在祁燃身边,满心只有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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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更坚定了他想留在北境的决心。
次日一早,祁燃便被人叫走了,说是营中有事情要他去办。江寒之睡到晌午才醒,他磨磨蹭蹭洗漱完出来,就见成圆也正在营房外头伸懒腰,显然也是刚起。
“饿了吗?去弄点吃的?”成圆说。
“祁燃和殿下呢?”江寒之问。
“说是去议事了,估计是细作的事情有眉目了吧。”成圆转头看向江寒之,吓了一跳:“江洄,你眼睛怎么肿了?昨晚是没睡好吗?”
“呃……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江寒之道。
“你这也太可怜了,疼不疼啊?”
江寒之连连摆手说没感觉,成圆这才放心。两人去饭堂弄了点吃的,填饱肚子后成圆硬拉着江寒之去找了一趟军医,让人给他看了看。
如今营中的军医有不少都是他们从京城护送来的,医术还不错。给江寒之看诊的军医只瞅了两眼就断定江寒之这眼睛是昨晚哭太厉害导致的,给了开了一点药膏让他随便涂一涂就好。
“我就说没事,你非要小题大做。”从军医那里出来后,江寒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端端你哭什么啊?难道祁燃昨晚欺负你了?”
“别瞎说,他哪敢欺负我啊。”
“那是怎么回事啊?”
江寒之怕他问起来没完,便扯了个谎道:“我不想回京城了,祁燃不答应,我就跟他吵了一架,气哭了。”
“你这脾气真是……”成圆失笑:“你真不想回去了?这里多冷啊。”
“反正和祁燃一块,他会给我暖被窝。”
“你不是说他不同意吗?”
“唔。”江寒之顿住脚步,忽然有了主意:“等他俩回来,你帮我支开祁燃。”
“你想干啥?”
“找你表哥帮忙,我能不能留下来,祁燃说了不算。只要你表哥发话,事情就不难办了。”
江寒之仔细想过了,虽然他留在北境可能会惹皇帝不高兴。但他只要保证不立功,不做任何逾矩的事情,想来也不会被猜忌得太过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不了战事结束以后,他就学祁燃的父亲,找个借口告病。
他暗自盘算好了说辞,待两人回来后,便趁着成圆纠缠祁燃之时,找了个和三皇子单独相处的机会。
两人相识多年,江寒之知道对方性情,只要他开口三皇子肯定会答应帮忙。毕竟,当初就因为皇帝派祁燃来北境一时,三皇子还和祁燃打过一架。
可谁知他话未说完,三皇子就朝他摆了摆手。
“北境不是那么好待的,咱们团聚几日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成圆回去,别琢磨其他的。”
“为什么?殿下从前不是很想让我跟着一起来吗?”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再说了,你是羽林卫的人,我不想从父皇那里抢人,免得他不高兴。”三皇子道。
“殿下什么时候开始担心惹陛下不高兴了?”江寒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拧眉道:“你在撒谎,是不是祁燃跟你说了什么?你俩早就串通过了?”
三皇子一脸心虚,把人往外一推,道:“此事没得商量,你再说我可让人把你绑回去了。”
“殿下,殿下……”江寒之被推出门外,随后门被砰得一声关上了。
好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现在挺有手段啊,竟然连三皇子都能被收买。
江寒之有些气闷,却不知该如何破局。
从三皇子营房里出来之后,他并未回去找祁燃,而是又去了演武场。
那日与他切磋过的士兵碰巧也在,见到他之后热情地迎了上来,问他要不要再过过招?江寒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过没等他动手,祁燃就找了过来。
“想和人切磋我可以陪你,何苦来找旁人动手?”祁燃道。
江寒之看向他,快被气笑了:“你明知道我拳脚功夫不如你,故意来挑衅我是吧?”
“还在生我的气?”祁燃问。
“你知道我的心思,笃定我不会跟你翻脸,所以故意这般拿捏我是吧?”江寒之从三皇子那里出来就一肚子气,这会儿见着祁燃心气儿越发不顺。
“我没有拿捏你,洄儿。”
“你没有背着我提前去和三殿下串通?”
“你不是也背着我去找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江寒之被祁燃一噎,气得脸色有些发红。
他是真的拿祁燃没辙,若是换了从前在京城时,他大不了不理人便是。可如今身在北境,他们相处的时日本就不多,他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
可就这么被祁燃捏住命门一般,他心里自是不愿。于是江寒之索性耍起了赖,朝祁燃说:“你既然不想让我陪着,那我今日便收拾东西启程,你满意了吧?”
祁燃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气话,但还是拉着他的手哄道:“我的心思你都知道,何苦故意气我?”
“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又没朝我说清楚。”江寒之道。
“你待我是什么心思,我待你亦然。”
“还是不够清楚。”江寒之说。
祁燃拿他没办法,带着他回了营房,顺手反锁了门。
江寒之耍赖的时候挺豁得出去,这会儿却又怂了,一脸戒备地看着祁燃道:“大白天的,你想做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不是嫌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我……也不是非要听。”
祁燃坐到椅子上,然后拉着江寒之面对面跨坐在了自己腿上。这姿势太过亲密,江寒之脸刷得一下红了,他想起身,祁燃却按着他不让他起来。
“你……”江寒之移开目光,几乎不敢看祁燃。
“我的心思很简单,我想你回京城以后不要和旁人成亲,等着我回去。”
江寒之心口猛地一跳,脑袋里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能答应我吗?”祁燃问。
“你先松开我。“江寒之十分窘迫。
祁燃非但没有松开他,反倒把他抱进了怀里。江寒之感觉到熟悉的体温,稍稍放松了下来,他将脑袋抵在祁燃肩膀上,问道:“为什么不肯让我留下,我可以不去搏命,会保护好自己。而且我也不单是为了你,我还有旁的事情想做。”
“我知道,所以更不想让你留下。”祁燃说。
“为什么?”江寒之不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只希望你平安无恙,过去的事情未必一定要追究。”
“祁燃,你在说什么?”江寒之推开他,一脸震惊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情吧?有人处心积虑害了我性命,最后连你也没能全身而退,你让我不追究?”
祁燃只看着他不言语,眼底带着点怅然。
“为什么?”江寒之起身后退了两步,看着祁燃的目光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他无法理解方才说出了那番话的祁燃,转脸竟会让他不要追究上一世的死因。
“对我来说,你如今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祁燃说。
“可我想知道真相。我不是没有说服过自己,我也想忘了这件事,可是你知道这有多难吗?如今我已经来了北境,真相可能就在咫尺,你让我怎么放弃?”
江寒之不想和祁燃吵架,索性打算出门冷静一下。但祁燃却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腕,哑声道:“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是谁?”江寒之十分惊讶。
“一个我们动不了的人。”
动不了的人?
江寒之心念急转,脑海中涌出了好几个人选。这世上他们动不了的他可不止一个两个,但能让祁燃说出这番话的,只怕不会是等闲之辈。此前江寒之便有过许多猜测,只是一直没有锁定可疑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太子。”祁燃说。
“怎么会是他?”
江寒之一脸难以置信,他不是没想过这个答案,但很久之前他就推翻了这个可能。他和太子没有过节,而且上一世北境战事结束时,三皇子已然失宠。哪怕他和三皇子有点交情,也绝对威胁不到太子。
“会不会是弄错了?”江寒之问道:“你是怎么查出来的?是找到了什么证据吗?”
“你昨日跟我说,你在北羌的城楼上时,曾看到过我去接你。”
“是,我做过一个梦,我想也许是魂魄没有散,所以才会看到那些吧?”
“我也看到过一些东西。”
上一世,祁燃死后魂魄并未消散,而是跟着江寒之的尸体徘徊了许久。他亲眼看着他们俩最终被葬在了一处,他的魂魄在墓前停留了许久,没想到竟看到了朝江寒之放箭的那个人。
此人是江寒之的亲随,因落了把柄在别人手里,被逼无奈才朝江寒之动手。彼时对方一直不忍心,最后拖到了战事结束才出手。江寒之死后他良心难安,最后又跑去江寒之的墓前忏悔。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祁燃尚未散去的魂魄尽数听了去。
“因为你知道我动不了他,所以才瞒着我?”江寒之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是一国储君,一旦你朝他动手……”
一旦江寒之动手报仇,不仅他自己,只怕江府所有人都将受到牵连。这其中的厉害祁燃定是反复斟酌过无数遍,所以才不想让江寒之卷入其中。
“洄儿,若你想……”
“我需要冷静一下,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江寒之转身要出门,祁燃却伸手一挡,道:“外头冷,在屋里冷静也是一样的。”他说罢径直走了出去,又顺手帮江寒之带上了门。
外头天色略有些阴沉,看着灰蒙蒙的。
祁燃并未走远,只在营房外头找了一处石阶坐下。
“跟他说了?”三皇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坐到了祁燃身边,“其实你完全可以都告诉他,江洄很聪明,说不定他在京城还能……”
祁燃眸光一冷,看向三皇子的目光带着警告的意味。
三皇子连忙耸了耸肩:“当我没说行了吧?你俩的事儿我肯定不会多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最好。”祁燃道。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别怪我没提醒你。万一江洄想岔了,回京城以后就把你忘了,说不定等战事结束你回去时,人家都当爹了,到时候……”
“殿下若不想合作,明日我便可以告个病陪洄儿一起走。”祁燃冷声道。
“别别别,我错了,我嘴贱。江洄那么喜欢你,肯定会等着你的。”
听了这话,祁燃眸底的戾气才稍稍散了些。
第六十二章
江寒之刚得知真相时,心中既愤怒又疑惑。
他不理解自己究竟哪里触怒了太子,竟会让对方千方百计来设计取他的性命。
他用了近半日的功夫,才让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江寒之心里清楚,这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还有父母,有兄嫂。一旦他想追究这件事情,定会将家人都牵扯进来,而他也知道,太子贵为一国储君,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
别说是他,哪怕是三皇子,也奈何不得对方。
也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决定暂时放下,那日之后江寒之没朝祁燃提过此事。先前还坚持想留在北境的人,一日之间便改了主意,连留在北境一事也绝口不提了。
这日一早,江寒之说想去附近转转。
从前在镇北军时,若是遇到休战期,他在营中憋得久了,便会到附近跑跑马。这一世他在京城待了许多年,平日里也没有跑马的机会。
祁燃听他说想跑马,便去亲自挑了一匹马,带着他出了大营。
“军中是没有别的马了吗?你只挑一匹?”江寒之问。
“怎么,不想跟我一起?”祁燃反问。
江寒之没接茬,却先一步跨上了马背。祁燃跟着一跃而上,坐在了江寒之身后。两人共骑一马在大营附近溜达了许久,最后祁燃带着江寒之去了附近的一处高地上。
“我从前就经常来这里,没想到你也知道。”江寒之有些惊讶。
“这里视野好,尤其下雪的时候景色很美。”
祁燃找了颗树,将马拴在了上头,然后拉着江寒之去了高地的顶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没有太阳,不然在这里晒晒太阳还不错。”江寒之说。
“这两日天色都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雪了。”
“下雪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那就多住些时日。”祁燃一手在衣袋里摸了摸,偷偷瞥了一眼江寒之。
江寒之觉察到了他的视线,问道:“看我做什么?”
“觉得你好看,想多看几眼。”祁燃十分坦然。
“切。”江寒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洄儿,把你的荷包给我。”
“你要我荷包做什么?”
“给我,快。”祁燃催促。
江寒之略一犹豫,将腰间系着的荷包解下来递给了祁燃。
祁燃接过荷包背过身去,将方才从口袋里取出的东西放了进去。然后,他便发现了荷包里的那撮红色的狐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什么?”祁燃将那撮狐毛取出了,问江寒之。
“你……你怎么乱看我东西啊?快放回去。”江寒之伸手来抢。
“这到底是什么?”
“你管那么多呢?放回去。”
祁燃却不打算善罢甘休,又问道:“谁送你的?”
“傻子送的,行了吧?”江寒之偷偷把祁燃送的狐毛围脖剪下了一角塞到了荷包里,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实在难为情,尤其是被祁燃当面发现。
祁燃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是我送你的那条围脖上剪下来的?”祁燃问。
“还给我。”江寒之没有回答,但他那别扭的模样却昭示了答案。
祁燃拿着荷包的手背到了身后,另一手攥住了江寒之的手腕。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俱是一乱。
“洄儿。”祁燃目光落在江寒之微红的嘴巴上,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江寒之仿佛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一时之间身体都僵住了,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对这种事情毫无经验,但他研究过画册上的东西,于是大着胆子慢慢凑了上去。就在两人双唇即将碰触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了马蹄声。
“有人!”江寒之一把推开了祁燃。
两人向马蹄声的来处看去,便来马上之人似是祁燃的某个亲随。
“殿下派我来传话,说是军师测算了明日要开始下雪,让京城护送大夫和草药的弟兄们今日就启程,再晚下了大雪怕是只能留下过冬了。”那传话之人道。
“今日就启程?”江寒之十分惊讶。
“军师说今日启程,天黑前能到下一个驿馆,临近北江那段山路不好走,若是等明日下了雪怕是就不好过了。”那人又道。
“知道了,我们立时便回去。”祁燃道。
那人闻言这才调转马头离开了。
“今日走也好,一旦下了雪确实不好赶路。”祁燃低头将荷包又系到了江寒之腰间,并嘱咐道:“给你塞了个小玩意,等离开北江再打开看。”
江寒之伸手摸了摸荷包,目光带着黯然。
原以为两人还能再相聚数日,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要再次分开了。回营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祁燃从背后抱着江寒之,手臂极为用力,像是要把自己的不舍全都倾注到这个拥抱里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上一世既然能对我动手,这一次难保不会针对你或者是三殿下,你们两个一定要万分小心。大不了找个机会一起告病回京城……”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不会大意的。”祁燃安慰他。
“记得给我写信,别让我担心。”
“嗯,你在京城也要照顾好自己。”
两人回到营房里时,成圆他们已经收拾好行装了。好在江寒之东西不多,祁燃三两下就给他打好了包袱,还给他装了个手炉让他路上用。
“我走了。”江寒之说。
“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
“嗯,你说的是哪一件?”
“回京城后不要和旁人成亲,等我回去……”
江寒之心口猛地一跳,继而被祁燃一把抱了个满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洄儿。”祁燃抱着他,将脑袋埋在他颈间蹭了蹭,满是不舍和依恋。
此时外头响起了成圆的声音,对方似乎要推门,被门外的三皇子拦住了。
“真走了。”江寒之又道。
“嗯,回去好好照顾自己,不必担心我和殿下。我朝你保证,我俩都会平平安安地回去。”
江寒之点了点头,拎着包袱便出了门。
祁燃怔在原地,感觉一颗心顷刻间空了一半似的。
然而下一刻,门忽然又被推开。
江寒之上前搂住他的脖颈往下一拉,在他唇上结结实实的咬了一下。
咬得还挺使劲儿,祁燃嘴里都泛起了血腥味。
当日,直到把回京的队伍送走,祁燃脑袋都还是懵的,三皇子朝他说了好一会儿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江寒之唇上那柔软的触感。可惜,一切发生的太快,他都来不及回应。
许久后祁燃才反应过来,他的洄儿可能是想亲他来着,但是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京的马车上。
江寒之手里攥着那个荷包,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看看。
“我还担心你会跟祁燃生气呢,不过看你俩那样好像也没生气。”成圆说。
“生什么气?”江寒之问。
“你想留下,他串通我表哥不让你留下。”
“哦,我后来又不想留下了。”江寒之说。
若说江寒之先前还有些执念,在得知真相后就彻底理解了祁燃。若祁燃一开始就告诉他这个,他或许压根就不会提出要留下来。
太子若当真是那般不能容人的,江寒之一旦留下,必定会令对方越发忌惮。如此非但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倒会将三皇子推入更危险的境地,届时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好说了。
所以江寒之回京,对所有人都好。
当然,江寒之自认不是个大度的,若让他就此原谅太子的所作所为,那是不可能的。自己一条命,外加祁燃一条命,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能正面做什么,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
尤其这一世他可以留在京城,说不定能做的事情更多……
现在想来,当初幸亏他去了羽林卫,人在宫里总比远在北境要好得多。尤其太子这一世对他没有太多提防,估计对方的注意力都在北境的三皇子身上,这样反倒让他方便了不少。
江寒之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继而收敛起了情绪。
他慢慢打开手里的荷包,在里头摸到了一小块冰凉的东西,那质地像是玉。他拿出来一看,发觉那是一枚原形的玉片,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豁口。
“这是……玉珏?”成圆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江寒之拿着那块玉珏,将那块小豁口夹在耳朵上,大小正好。
“这玉珏夹在耳朵上都是成对的,你这怎么就一枚?”成圆问:“另一枚呢?”
江寒之怕弄丢了,戴了一下便又小心翼翼收到了荷包里,“你猜。”
成圆一脸狐疑:“不会送给我表哥了吧?也就他会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
第六十三章
所幸江寒之他们启程及时,在第一场大雪到来之前堪堪离开了北境。这一路上还算顺利,他们总算是在年关前到达了京城。
江寒之这一世尚未鲜少离家远行,这次又是去北境这么远的地方,江家人没少担心。直到他回府这日,一家老小才算是放下心来。
江母少不得一番嘘寒问暖,江父则问了他一些北境的状况。江溯今日本该在宫中当值,听说弟弟回京了,特意赶回家吃了个晚饭。
离家许久,江府又添了一桩喜事,杜姑娘有了身孕。
江寒之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得知自己要做叔叔了,自是十分欢喜。
“祁燃一切都好吧?”晚饭时杜姑娘朝江寒之问道。其实杜姑娘现在该称江夫人了,但她婚后一直挺恣意,行事为人还是出嫁前的做派,若非她如今有了身孕,半点看不出与从前有什么分别。
江溯也从不约束她,只说她出嫁前如何,如今依旧可以如何。
“他很好,只是看着比离开京城的时候又高了一些。”江寒之聊起祁燃来滔滔不绝,不觉间说了好些对方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父点了点头:“祁燃在武训营时就很扎眼,想来战事结束后,定能立下不少军功,成为同辈少年里最出挑的一个。我听你祁叔叔说,自入夏以来,已经有不少媒婆上门了,都是想提祁燃的亲事。”
自几年前祁父告病后,祁家一直门庭冷清。
如今祁燃眼看要出头,不少人家便已经盯上了。
“提亲?”江寒之一脸震惊。
“你不用眼馋。”江母知道自家儿子争强好胜,还当江寒之是眼酸,忙道:“咱们家来提亲的媒婆也不少,只不过你爹说要等两年再议亲,不想让你这么早成家。”
江寒之心里发虚,没敢接茬,也没敢去看江母的眼睛。
当晚回房后,他便给祁燃写了封信。信里并没有提到有人来江府提亲一事,反倒把有人给祁燃提亲一事添油加醋,酸酸溜溜写了好几页纸。
江寒之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与祁燃无关,但还是忍不住一吐为快。
临睡前,他躺在榻上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祁燃收到信时的反应,不知道那家伙会怎么给他回信。想着想着,他又有些难受,如今刚到京城,他就已经开始思念祁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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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此去北境辛苦,皇帝特意准许江寒之他们等年后再回去复职。
难得清闲,江寒之却没闲着,他将成圆约到了酒楼,又要了一桌好酒好菜。
“你这是要请谁啊?这么兴师动众?”成圆很是惊讶。
“就你我二人,没有外人。”江寒之说。
“不对劲啊,你怎么突然跟我来这套?”成圆很不习惯。
“你先坐下。”江寒之拉着他坐下,又给他斟了茶。
“不喝酒?”
“喝酒误事,咱们俩就不来那套了。”
成圆失笑,心说搞这么一大桌子菜还不算客套吗?
“说吧,直入正题,说完了咱们再吃。”成圆道。
江寒之放下筷子,朝他道:“此番确实想找你帮个忙。你也知道,我这些年不爱与人走动,在京城几乎没什么人脉。我爹也是,不爱结交,与朝中各部的人联络都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想结交谁?让我帮着引荐?”
“不是,我是想去查一个案子的卷宗,但是又不想太引人注意。”
“说说看。”
“普通百姓误杀了人。”
“判了吗?”
“没判,据说案子一直没审。”
“那多半是压在京兆衙门呢,我倒是有熟人。”成圆看向他:“不过你得说清楚一些,我才好帮你查。你若是不想引人注意,最好是不要亲自去查,进入放卷宗的地方,是需要登记的。”
“你还记得武训营里有个叫朱燊的吗?”
“有点印象,挺老实的一个人,我记得他家境好像不怎么好。”武训营中大部分人都是世家子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是因为武艺好破格入营的,此人便是其中一个。
“他有个弟弟叫朱森,今年年初的时候误杀了人,但案子一直压着没有审理,人也一直被关在大牢。”江寒之道:“朱燊如今在北境,是祁燃的亲随,我那日听说了此事,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江寒之说的这个叫朱燊的人,便是上一世朝他动手的人。那晚,他忍不住朝祁燃问清楚了细节,得知了对方是因弟弟一事被太子胁迫。
重生后,祁燃曾想过朝他动手,最后却把人留了下来。其一,害死江寒之的罪魁祸首是太子,那人不过是一把刀,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其二,这一世太子未必会老实,若他故技重施,此人在明处提防起来更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想得更多,此人是一把刀,既然能握在太子手里,为何不能握在他手里?
此事江寒之并未与祁燃商量,只因在京城行事亦有风险,若祁燃知道多半会阻止他。所以江寒之打算先试一试,待事成之后再告诉祁燃。
“你是想帮朱燊把弟弟救出来,然后让他更死心塌地追随祁燃?”成圆问。
“我想先知道他所犯之事依律该如何判,再决定。”江寒之说。
成圆并未多问,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江寒之再三叮嘱他不要留下任何痕迹,这才作罢。
成圆这人没什么大智慧,但小聪明不少,又擅与人交际。他办起事情来还是比较稳妥的,否则江寒之也不会轻易找他。
事实证明,江寒之没看错人。
三日后,成圆便去了一趟江府。他不仅查到了卷宗的细节,连案子依律该如何判都搞清楚了,倒是省了江寒之不少功夫。
“这个朱森确实是误杀,邻居家的老汉嗜酒成性-爱朝家里人动手,妻子儿女没少被他祸害。那日他喝了酒眼看就要把妻子掐死了,朱森路过听到他们家孩子呼救,上前帮忙,结果推开老汉时对方脑袋磕在了石台上,嗑死了。”成圆喝了一口茶,又道:“据说那家人原是没打算报官,是那老汉酒鬼有个喝酒的搭子,想敲诈朱森一笔,说是不给钱就把他送到牢里。朱森自认无罪,当然不会给那老汉的酒搭子钱,那种人一旦惹上这辈子只怕就难摆脱了。谁曾想,这案子报了官竟然一直压到了现在没有审。”
江寒之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惋惜,暗道那朱森倒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却平白被关了这么久。
太子能找到这种把柄,以此来哄骗朱森的哥哥为自己所用,真挺卑鄙的。可怜朱森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哥哥又为了救他成了太子杀人的刀,想来上一世江寒之死后,朱家兄弟都难逃一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子不可能任由这兄弟俩活着,必会杀人灭口。
“我都打听过了,这案子有那老汉的家人作证,多半判不了多久,我朝刑律素来宽厚,再加上他是救人心切,问题不大。”成圆又道。
“你问的谁?可靠吗?”江寒之生怕他留下痕迹,无故被牵连进来。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卷宗是我亲自查的,不过找了个由头,也没留下记录,至于后头的事情,我问的我爹,他这个人嘴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江寒之闻言松了口气。
“好了,你的事情我办好了,现在你能告诉我全部的真相了吧?”成圆道。
“什么全部的真相?”江寒之佯装无辜。
“你可别卸磨杀驴,我是没你聪明,可我也不是傻子。我在查卷宗的时候,还查到了一点旁的线索,你知道这案子是谁压下来的吗?”
江寒之一挑眉,问道:“是谁?”
“说了你应该也不认识,但那个人背后的人……”
“别卖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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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之一惊,没想到成圆竟然能查的这么深。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对,成圆这人自幼最擅长的就是与人交际,既会忽悠人,又会套话。实际上,对方那套小聪明,若是用对了地方,还挺有用的。
“你让我查的事情,是不是和太子有关?”成圆压低了声音。
江寒之略一犹豫,开口道:“没错,我想查一查太子的把柄。”
“咳!!!”
成圆不防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
“你疯了?”成圆道。
“太子的母亲是皇后,皇后和贵妃娘娘素来不和,说起来你们成家和太子天生就是对立的。”
“这还用你说?连太子自己都知道。但我爹自幼就教训我,千万不可与太子为敌,更不可卷进这些事情里。我表哥是皇子不假,可你我都知道,他资质平庸,不适合争储。既然如此,我们全家能做的就是安安稳稳保住自己的富贵。”
江寒之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问道:“那我问你,太子为人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表面谦逊,实际上心思阴暗,是个小人。”成圆道:“否则他也不可能故意把朱森的案子压下来,那少年本是个好人,不该如此。”
“那你觉得,你表哥不争,太子就会兄友弟恭吗?”
“这倒不是,但……”成圆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由一凛,“朱森的哥哥是朱燊,他是祁燃的亲兵,也就意味着和我表哥走得很近。太子命人压了朱森的案子……”
成圆骤然把事情串起来,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江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只是碰巧得知了此事,但太子想做什么,我并不知道。”
成圆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半晌才渐渐平静。
“为什么呀?我不理解,我表哥都去边关了,这一年多也没上过战场,也没立功。他还想干什么?”成圆气急败坏道。
“你都说了,他心思阴暗,小心眼。在他看来,你表哥哪怕不立战功,在边关几年回来也必然会让人刮目相看。或许陛下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觉得几个儿子中需要有一个从武的,可太子怎么想,就不好说了。”
“他不想让我表哥回来,他想害死他。”成圆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知道,没人知道这一次他想干什么。”
成圆起身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忽然走到了江寒之身边。
“江洄,你打算怎么做?”
“你确定要问吗?你爹不是不希望你……”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分这么清?咱俩已经是一条船上的,别说我爹了,我们成家老老小小几十口人,安危都系于一身。我表哥跟我就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看看历朝历代,哪个糟了难的皇子,母舅家能好得了?”
成圆这话倒也不假。
一旦三皇子出事,贵妃只怕很难再获恩宠,届时成家就是树倒猢狲散。且不说昔日朝中有过节的人会落井下石,光是太子一党轻轻踩一脚,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想找找太子的把柄,给他出点小难题。一旦他为了京城的事情疲于奔命,就没空再朝北境伸手了。”江寒之道。
“但是他会不会怀疑是我表哥所为?”
“如今他唯独不会怀疑的,就是你表哥。朝中几个皇子都长大了,四皇子也快成年了吧?五皇子也快十来岁了,更不用说还有二皇子。太子有的是人猜忌,一时半会儿不会把账算到你表哥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行,我跟你一起干,今晚回去我就拉我爹入伙。”成圆道。
“别乱来,万一他老人家……”
“你放心,我忽悠人的本事你不知道吗?我先试探他,时机成熟我再与他说朱森兄弟的事情。你放心,我不把你抖出来,这毕竟是我们成家的事情,万一,万一将来不好了,你也不至于被牵连进来。”
江寒之听了这话有点感动,成圆这人还是挺重情义的。他丝毫不怀疑,万一将来他们的计划真的出了什么纰漏,成圆绝对会尽力保全他,不让他受到牵连。
“我真挺意外的,江洄。我没想到,咱们兄弟一场,你竟然待我表哥这么好,为他不惜筹谋要跟太子作对,我这个当表弟的都自愧不如。要不是你,我可想不到这些,说不定……”成圆一脸惭愧。
江寒之生怕他想岔了,开口道:“我也不全是为了你表哥,别忘了,祁燃和他都在北境。”
“哦,你是为了祁燃?”成圆道:“那也挺难得的,为了兄弟能做个这个份上,我佩服!”
“毕竟,我和祁燃是娃娃亲嘛。”江寒之半开玩笑地道。
“哈哈哈。”成圆笑了笑,表情逐渐凝固。
好像有点不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他一时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第六十四章
江寒之不想吓到成圆,也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心事告诉旁人,于是及时转移了话题。
成圆当着面没多问,回去以后却琢磨了许久。江寒之和祁燃关系好他不意外,他自认他们几个关系都不错,能两肋插刀的那种。
可仔细想想,江寒之和祁燃之间的那种好,好像又和他有点不一样。
具体是哪儿不一样呢?
好像处处都不太一样……
可真是奇了怪了!
江寒之并不知道成圆在背后瞎琢磨了什么。他那日从成圆那里得知了朱森那个案子的信息后,没过几日便抽空去找了一趟朱森的邻居,不过他乔装打扮了一番,没有以自己的身份上门,而是谎称自己是京兆衙门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邻居家母子都很记挂朱森的情况,只是苦于求告无门,也帮不上忙,只能看着恩人被关在大牢里。得知江寒之是京兆衙门的人,他们母子并未有丝毫怀疑,反倒心中欢喜不已,以为终于可以将朱森就出来了。
江寒之心中感慨,一时却不能做什么。
若此时他贸然出手,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来,所以他必须再等等。
虽说不能让朱森及时脱困,但这一世江寒之最起码可以保住对方性命。这个人情,就当做是他利用朱森兄弟的补偿吧。
反正朱森在太子那里还有利用价值,一时半会儿性命无虞。
事情办妥了以后,江寒之给祁燃写了封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对方。当然,他怕信中间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在信中写得很隐晦,除了祁燃应该没人能看懂他的意思。
江寒之猜测,祁燃得知此事后定然会着急,不想让他卷进来。但祁燃担心祁燃的,他做他的,两者并不冲突。那家伙就喜欢自作主张,如今也该轮到他自作主张了。
眼看就到了除夕。
这日成圆又来了江府一趟,给了江寒之一份名单。
“朝中文武,但凡和太子有牵连的人,都在这里了。可能不太全,后续有了新的我再给你补充。”成圆一脸嘚瑟。
江寒之拿过那名单一看,十分惊讶:“这么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嗨,也不全是我的功劳,我爹也帮了不少忙。”
“你朝他坦白了?”
“我本来是打算的,但我还没说呢,只忽悠了几句他就跟我说了一堆。”
成圆父亲倒也不是大意,而是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样的人。这小子看着不思进取,有时候也不大聪明,但办事很知道轻重,所以成父告诉他这些,不必担心他随便往外抖,还能让儿子平日里多提防着些。
只是没想到成圆转脸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消息都倒给了江寒之。
“你想怎么做?”成圆问。
“还没想好呢,不瞒你说,我不是很擅长搞这些。”
江寒之行事很谨慎,他必须保证不连累江家和成圆,所以要小心再小心。
“要从朱森那个事情着手吗?这个人……”成圆伸手在名单上一指,“就在京兆衙门,借着这件事找个由头扳倒他应该不难。”
“朱森的事情暂时不能发作,我留着这个案子有别的用处。”江寒之没有告诉成圆,朱森这颗棋子关乎到北境,他若是贸然出手,万一太子换了人对付三皇子和祁燃,那就麻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此事必须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出手。
“换一个,那吏部这个呢?太子太师的长子,两人关系匪浅。而且他在吏部有个不怎么融洽的上司,恰好是四殿下的外公,弄这个还能把事情栽赃给四殿下。”
江寒之一脸惊讶地看向成圆,问道:“你跟谁学的这些?”
“嘿嘿,这几日从我爹那儿学的,他最爱教我了。”
“此时太子没有提防,最容易乱了方寸,咱们应该挑个与他更亲近的人才好。”江寒之手指在名单上一点,“就他吧,关系正与你和三殿下一样。”
成圆一看,那人是太子舅舅家的表哥。
“懂了,你这是想先折了他的左膀右臂?”成圆问。
“我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太子那人性情应该颇为凉薄,若是找个与他关系没那么近的,只怕他会选择独善其身。但事关母舅家的表哥那就不同了,他就算不想管,皇后顾念侄儿也会逼着他管。”
最重要的是,这是江寒之第一次出手,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后都没有防备,很容易入套。若是过些日子再动手,他们可能就会优先选择自保了。
“怎么做?”成圆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不知道。”江寒之道。
成圆闻言傻了,没想到江寒之竟然真的没有头绪。
“不是没有法子,只是很容易把咱们牵扯进去,最好是找个无论如何都查不到咱们的办法。”江寒之道。
“让我想想。”成圆挠头。
“此人为官如何?”
“没少贪赃枉法,我就这么跟你说,这个名单上的人,若是细细查出来,没有一个干净的。”成圆道。实际上不止这些人,朝中之人若真是细细的查,始终洁身自好的没几个。
区别只是有轻有重。
“既然如此,咱们也不怕冤枉了他。”
“你有法子了?”
“一个很笨的法子,但是应该很安全。”江寒之附耳在成圆耳边说了句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成圆当即一脸无奈:“会不会有点儿戏?”
“就是儿戏一点,才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嘛。”江寒之笑道。
成圆一听这话连连点头,觉得简直太有道理了。
于是……
大年初二这日一早,京城街头惊现好多告示。
也不能说是告示,毕竟这东西不是官府张贴的,其上的内容也并非通告百姓的文书,而是在痛斥太子殿下那位养尊处优、尸位素餐、中饱私囊、吃喝嫖赌的表哥,并要求朝廷彻查国舅爷一家。
“那东西写得颠三倒四,把能用上的贬低人的成语都用了个遍,也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且张贴得城中到处都是,我估计这会儿全京城的人有一半都见过了。”江溯道。
“没见过的,用不了多久也都听说了。”江父难得参与了他们的话题。
“这人倒是有意思,可惜不知道是谁。”杜姑娘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说不定是心中有冤屈无从申诉,这才不得已用这种法子。”江母分析道。
江寒之则不发一言,坐在一旁专心嗑他的瓜子。
此时正值年节,朝中休沐,文武百官都不上朝,在家中必然少不了一番议论。哪怕当事人想要辩解,也需等到衙门里重新上工,届时事情早已沸沸扬扬被编排得不成样子了。
不得不说,江寒之选的这个时机是真的好。
初四这日,成圆来江府串门。
“你是不知道,太子急得嘴巴都起了燎泡。”成圆笑道:“不知道是自愿的还是皇后娘娘逼的,听说昨日过午他就跑去陛下面前替自家表哥说情了,结果陛下泼了他一身茶水,说大过年的提起此事晦气,连皇后都被训斥了。”
事情发展还算顺利,江寒之也算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么容易。”成圆说。
“没这么容易的,过几日陛下气消了,太子再扮演几日好儿子,事情也就过去了。”
“啊?那咱们不是白忙活?”
“也不算,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一次两次容易算了,次数多了陛下也就厌烦了。”
一旦皇帝厌烦,太子必然焦虑,届时乱中就容易出错。反正他们的名单上还有一堆人呢,隔三差五给太子送个礼,就当是还对方上一世的所作所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寒之和成圆变着法子给太子送礼,开春以后,太子已经被闹得焦头烂额。
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很快就传到了北境。
祁燃哪里还能坐得住?
“想什么呢?担心江洄?”三皇子问。
“我怕那位狗急跳墙。”祁燃道。
“怎么骂人呢?他是狗我岂不是也成了狗?”三皇子翻了个白眼。
“洄儿太冒险了,不行!”
“你想怎么办?回去把江洄抓起来打屁.股?”三皇子问。
祁燃瞪了他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一红:“没心情开玩笑。”
祁燃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想了许多事情,都是他回去之后想对江寒之做的。他想问问对方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险,为何不听他的话,为何要让他如此挂心?
但他也知道,一旦见了对方,八成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过分的事情更是不敢对江寒之做。
当然,有一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燃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暗道回去第一件事,得先教会洄儿亲嘴时不是用咬的。
第六十五章
京城春日渐浓,百花竞开。
但太子可没心思赏花,他进来整个人都十分暴躁。
自开年到现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他的人频频出现在那无名“告示”上。
最开始,他毫无防备,得知表哥遇到了大麻烦,便去皇帝面前求了情,谁知惹得皇帝大怒。直到第二个人出现在“告示”上时,他才隐约察觉到此事似乎是针对他。
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出现在上头的人皆被指控了一些罪名。虽然那些罪名看起来多有牵强,但他们所在的部司却不敢不查,毕竟皇帝和全城百姓都看着呢。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点问题。
罪名虽然不大,但为了平息舆论,两人都是从重处罚。
更让他崩溃的是,事情并未就此停下,那告示上出现的人越来越多。后来,朝廷各部司为了自保,甚至主动开始了内部清查,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太子心中愤怒又焦躁,他想找人揪出来幕后黑手,又怕自己兴师动众惹人怀疑,只能派人暗中探查。可京城那么大,那贴“告示”的人出现的时间毫无规律,贴“告示”的地点也十分随机,想要抓到谈何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知道的是,负责贴“告示”之人是成圆找的。为了把自己摘出来,成圆光是找人一事就过了好几道手,就算太子真抓到了人,也万万查不到他和江寒之头上。
最开始,除了太子之外旁人尚未看出其中端倪,毕竟牵扯其中的人脑袋上也没贴着太子党羽的标签,旁人一时间想不到这是针对他的。
但三番两次出事后,文武百官便开始私下去寻找这些人的共性,此举不仅仅是因为好奇,而是想要找到规律,推测自己会不会遇到同样的事情。
这么一琢磨,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问题所在,这些“榜上有名”的官员,几乎各个都和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太子日渐憔悴,频频出错,更是数次惹得皇帝发怒,这猜测便越发凿实了。
明眼人其实都能猜出来,这一系列的事情是有意针对。皇帝也不傻,一早就看出背后之人是冲着太子来的。
他心里清楚,自家这几个成年的儿子,手里多少都有一些朋党,他倒不至于为了这个就多愤怒。最让他困扰的,反倒是太子近来的表现。
堂堂一国储君,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拿捏至此,竟是毫无办法。若是一开始也就罢了,过了这么久了,太子既没能稳住局面,也无法平息舆论,更找不出背后之人,每日除了提心吊胆汗流浃背,就是在皇帝面前请罪认错。
面对太子的无能,皇帝如何不失望?
近日,皇帝终于没能按捺住脾气,在又一次斥责了太子之后,点了四皇子跟着自己议政。四皇子如今也已成年,无论是武艺还是功课都很出挑,脾性也颇得皇帝喜欢。
若是从前,皇帝让他学着议政也就罢了,本朝皇子成年后多多少少都会有这么一课,就连三皇子当年也被要求去上过一阵子的早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但出了这样的事,太子又被接连斥责,此事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恰在这个当口,北境又传来捷报:
镇北军接连打了胜仗,三皇子还立了战功。
这消息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
太子是何心情不好说,但江寒之反正高兴不起来。
“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一直皱着眉?”成圆不解。
“打了胜仗我当然高兴,可三殿下立了功,就说明他上战场了。”
“我表哥那么惜命,应该不会冒险,我估计他就是做做样子,镇北军主帅给个面子在军报里提那么一嘴,最大的功劳又不是他的。”成圆安慰道。
“没那么简单。”江寒之道:“以祁燃的性子,若为了安全起见,定然会拦着殿下,连样子也不会让他装。”
既然三皇子立了功,那就说明是有意为之。
换句话说,此事八成和祁燃有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做什么呢?
这个当口太子就像一条急得要跳墙的狗,正为了四皇子议政一事恼羞成怒,北境忽然来这么道捷报,不等于把太子的注意力直接转移到了北境?
战事到了这个阶段,应该持续不了多久,若三皇子继续立功,一旦战事结束回京,就会成为焦点。届时,他给太子带来的压力,将远远超过其他皇子。
太危险了!
江寒之有些着急,却也能猜到祁燃为什么会这样做。
那家伙给他写了几封信劝他收手,他没有理会,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这样一来,江寒之反倒被动了,不得不暂时收敛一些,免得把太子逼急了。
这天晚上,他连夜给祁燃写了封信,隐晦地提醒对方不要乱来。
但祁燃会不会听,他就没把握了。
为了不叫人将先前的事情和北境捷报联想到一起,江寒之和成圆又让人张贴过一回“告示”,这才彻底罢手。
太子的情绪却没有因此好转,还在几日后的端午宫宴上喝多了酒,当场和四皇子起了冲突。那日太子阴阳怪气讽刺四皇子会讨皇帝欢心,还问对方要不要搬来东宫住?
甚至还说等老三回来了,让他们兄弟俩一起搬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宫宴上有不少宗亲在场,太子失仪,丢的是皇家颜面。皇帝当场就摔了酒杯,责令太子闭门思过。
这一次皇帝是真动了气,将太子关了近半个月。就在他气消得差不多,正打算把人放出来时,北境传来了急报,说是三皇子受了重伤。
消息传来时恰逢江寒之休沐,他还是在江父口中得知的此事。
“三殿下去北境时,陛下私底下有过口谕,不让他上前线,这道口谕是直接下给了镇北军主帅的,言说殿下武艺粗浅,带兵只会贻误战机,让他跟着学一学便好。”江父道:“所以殿下此番受伤,陛下十分震怒,直接派了亲信带着太医去了北境。”
京城距北境路途遥远,消息快马加鞭传过来也要数日,皇帝派了人去,其实帮不上什么忙,但他此举足以表明对三皇子还是颇为重视的。
江寒之此刻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三皇子怎么受的伤?
是意外,还是和他上一世一样?
难道朱森的哥哥又动了手?
不应该啊,他已经提醒过祁燃自己的布置。按理说祁燃应该有所行动,哪怕不收为己用好歹也应该把人防住吧?还是说动手的另有其人?
三皇子受了伤,那祁燃呢?
江寒之心中焦急万分,恨不得立刻去北境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他现在只能等着消息,什么都做不了。
随后的日子里,江寒之一颗心一直揪着。他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把太子刺激得太过了,所以对方才会着急动手?成圆却安慰他,说不定只是个意外。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几日后又传来消息,说三殿下伤势稳定了。
自那以后,江寒之一直盼着祁燃的信。
出事后祁燃知道他会担心,应该会写信给他。
可不知为何,距离上一封信已经过去了一月之久,祁燃的信却迟迟没有到。
祁燃为什么不给他写信了?
江寒之不敢往坏处想,但一颗心却始终放不下。
直到那日江寒之在宫里当值时,听到了通报,说是三皇子回京了!
这消息来得忽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但仔细一想似乎也合情合理,三殿下受了重伤,皇帝派人去将对方接回京城疗养,免得在北境缺医少药。
众人惊讶,只是因为事出突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皇子回京了,祁燃呢?
江寒之一颗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
他立在廊下,目光远远看着宫道尽头,不多时便看到三皇子被护卫们簇拥着出现了。江寒之目光在那些人中一一扫过,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祁燃没有回来很正常,这不能代表什么。
江寒之不住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看向三皇子,目光带着询问。
但三皇子路过他身边时,只匆匆瞥了他一眼,像是在有意回避他的目光。江寒之心不由一沉,脑袋嗡嗡作响。
对方为何要回避他的目光?
江寒之不敢再多想,只能强压下情绪。
一直到羽林卫换值,三皇子也没从皇帝的寝殿出来。江寒之拖着步子回到营房,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甚至在廊下不小心撞到了人。
“抱歉。”江寒之头也不抬地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这抱歉说得未免太敷衍了吧?”对方开口道。
江寒之闻言一怔,骤然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第六十六章
在看到祁燃的那一刻,江寒之那颗悬着的心才倏地落了地。
望着眼前的人,他几乎要喜极而泣,所有的担心不安都被喜悦冲散了。可很快,他心中又漫上了恼意,怪祁燃为何不提前告诉他一声,令他提心吊胆了这么久。
若是怕被人发现,哪怕在信中暗示他一句也好啊。
“洄儿。”祁燃唤他。
“别叫我。”江寒之抬手在他肩上锤了一下。
祁燃并没有躲闪,等他那一拳落在实处,这才攥住江寒之的手腕,眼底满是不加掩饰的纵容。
“别拉拉扯扯。”江寒之抽回手,心虚地四处扫了一眼,转身进了营房。
祁燃紧跟在他身后进去,想要关门时却被江寒之瞪了一眼:“跟我一起当值的人很快会回来,不要关门。”江寒之如今住的营房是两人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关了门也不妨碍他回来啊。”祁燃道。
“让你开着就开着。”
祁燃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故意揶揄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关上门是要与你做些什么?”
“谁以为了?鬼才要跟你做些什么呢!”江寒之情绪大起大洛,却因在营中不敢释放,整个人就像只小刺猬似的。
不过让他这么别扭的原因,还有另一个,那就是上次在北境和祁燃分别之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咬了祁燃的嘴。当时他来不及窘迫就跑了,时隔许久再见到祁燃,那股子别扭劲儿倒是后知后觉地泛了起来。
江寒之将身上的羽林卫武服脱下,取了自己的衣服换上。祁燃倚在门口,一双眼睛毫不避讳地看着他换衣服。如今天气渐渐热了,江寒之内里只穿了一袭单薄的中衣,身上瘦削的线条若隐若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美感。
“你平日里换衣服也这么不避人?”祁燃忽然问。
“我需要避着人?”江寒之反问。
“不需要,这样挺好。”祁燃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改日我去求陛下将我调到羽林卫里来,与你住一个屋,届时你……”
他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是江寒之同寝的人回来了。
“祁燃?”那人也是从武训营出来的,虽然和祁燃不熟,却也认识,“你是和三殿下一起刚从北境回来的吧?你们在北境这两年可是辛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守卫皇城的安全,一样辛苦,都是为陛下尽忠罢了。”
“改日得空,咱们一起聚一聚。”那人客气道。
祁燃点头一笑,算是应下了。
江寒之换好了衣服,又和那人打了个招呼,便带着祁燃离开了营房。
“差点忘了我们家洄儿升官了,如今可以日日出宫了。”祁燃道。
“祁将军大忙人,哪里能记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给你写的信,你也没仔细看过吧?毕竟连回信都能忘了。”江寒之挖苦道。
祁燃听了这话也不恼,开口道:“昨日是上元节,我娘非要去放河灯,她不让我爹陪着非要让我跟着。我跟着她放了一盏河灯,祈愿国泰民安,你能早日平安回来……”
江寒之一怔:“这是……”
这是他上元节后给祁燃写的信。
“自过了中秋,京城就越来越冷了,小安忘了给我换厚被子,这几日冷得我睡不着觉。我总想起先前有你暖被窝时的日子,想你……”
“别念了!”江寒之一张脸涨得通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看,你写的信我不止仔细看了,还能背下来。”
江寒之心中熨帖,嘴上却不饶人:“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回了,那次还攒了两封呢,谁知送信的半路遇到暴雨,信都被冲走了。”祁燃无奈一笑:“消息传到北境时,陛下已经派了人过去,我怕他们盯上,就没敢再给你写信。”
江寒之听了这解释,最后一点郁气也消了。
没有什么比祁燃平平安安站在他面前更重要。
“你回过家了吗?”
“没呢,正好送殿下进宫,就想先来见见你。”
“回家看看吧,你爸妈肯定也担心坏了。”
“你陪我一起吧,不想跟你分开。”
江寒之嫌他这话肉麻,没有接茬,却还是跟着他回了祁府。
祁父祁母见到儿子回来喜不自胜,祁燃的弟弟妹妹也十分欢喜。江寒之坐在一旁,一边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一边吃点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晚,直到在祁府用过晚饭,江寒之便说要回去。他心里自然是希望能和祁燃待在一处,可想到两人如今的关系,他在面对祁父祁母时总觉得有些心虚。
若是晚上两人住在一处,再有了些亲近之举,他就更不知该如何面对祁燃的家人了。
“不住下?”祁燃问他。
“不住,走了。”江寒之朝祁父祁母告了辞。
祁燃并未强留他,而是跟了出去。
“不用送。”江寒之说。
“真不用?”祁燃问他。
“你说呢?”江寒之反问。
祁燃盯着他看了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着笑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江寒之很想抱抱祁燃,却不大好意思,只能忍住了。不过祁燃却趁着夜色,牵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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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江府之后,祁燃才有机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地朝江寒之说了一遍。原来三皇子遇刺一事并非偶然,而是两人一同设计的苦肉计。
“本来是想杜撰一个刺客出来,但那日我们去北江城时,正好遇到了一个北羌的刺客朝我们动手。后来我便杀了那个刺客,隐瞒了他的身份,又顺势伪造了殿下遇刺一事。”
“隐瞒他的身份?”
“是,除了我和三殿下,没有人知道他是北羌人。”
反正死无对证,北羌又不可能跑过来认领说这是他们的人。如此刺客的身份就成了谜,这个谜怎么解,就看祁燃和三皇子怎么说了。
“你是想让陛下怀疑刺客是太子派过去的?这恐怕有点难。”
“我在刺客身上放了一张三殿下的画像。”祁燃冲江寒之一笑,“以陛下的聪明,应该能看出那画像的问题所在。”
祁燃从头到尾也没想过把祸水往太子身上引,他只要在皇帝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就够了。此事便如江寒之先前所为一般,真相不重要,只要让皇帝起疑便可。
与此同时,皇帝寝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公公在一旁为皇帝打着扇,皇帝则在研究手里的画像。
“陛下,您对着这张画像已经琢磨了半日了,该歇息了。”郑公公道。
“朕今日见着老三这画像,便觉得哪里不太对,方才终于看明白了。”
“哦?这画像哪里不妥?”
“你今日也见着老三了,你看哪里不妥?”
郑公公经他一提醒,恍然大悟:“这画上的三殿下,似乎要年幼一些。殿下在北境历练了两年,人晒黑了不少,也精壮了不少,脸上轮廓更硬朗了。这画像上的殿下,却还有点稚嫩。”
“这是两年前的老三。”皇帝说。
“这刺客也真有意思,既然要给殿下画像,竟然不画现在的模样,反倒要画从前的模样。”
“画迹摸着时间不长,应该就是最近画的。画不出老三现在的模样,许是没见过。”
“见过殿下两年前的样子,却没见过如今的模样,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公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难看。
“想什么便说,不必藏着,恕你无罪。”
“老奴不敢瞎说。”
郑公公不说,但皇帝显然也想到了。
这画,八成是出自京城某个人之手。
只有京城的人才会熟悉三皇子两年前的模样,却不知道他现在的变化。
皇帝重重叹了口气,眼底满是疲惫。
江府。
祁燃在江寒之房中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江寒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找东西,就是看看哪些地方变了。”祁燃苦笑一声:“我在北境时经常梦到这里,如今回来了怕分不清,今日看看清楚,下次再来时看见区别就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你……”江寒之一时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告诉祁燃,自己也常常梦到对方……
得知自己一直思念的人也同样思念着自己,真是一种很令人满足的感觉。
“咦?”祁燃不知从哪儿翻出了江寒之藏着的画册,挑眉道:“之前那本龙阳画册被我拿走了,你竟然又偷偷买了一本?”
“你怎么看我抽屉?”江寒之怒道。
“我不能看吗?”祁燃一脸无辜。
江寒之大囧,上前就去抢那本画册,祁燃却把画册往身后一藏,身体往前一压,直接把江寒之挤在了自己和书案之间。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江寒之耳尖迅速漫上了红意。
“上回咬我,不会是在这里头学的吧?”祁燃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管那么多?快还给我!”明明眼前就是他思念了很久的人,此刻毫无距离时,江寒之心中却又忍不住有些惶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继续跟个小刺猬似的。
“其实我也学了一些。”祁燃说。
“我管你学不学。”江寒之继续嘴硬,耳尖却更红了几分。
“洄儿,我教教你吧。”
“用不着。”
江寒之语气不善,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了祁燃唇上。
祁燃呼吸一乱,骤然欺身吻在了江寒之唇上。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此番本是想教一教江寒之怎么正确地亲嘴,却因为过于急切,角度又没找好,这一下结结实实嗑在了江寒之鼻子上,惹得江寒之捂着鼻子痛呼出了声。
祁燃:……
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第六十七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可真会教。”江寒之捂着鼻子闷声道。
祁燃既尴尬又担心:“我看看。”
他第一次主动就失了手,心中十分挫败。
祁燃自少年时就不爱喝江寒之争抢,也从无攀比之心,在他眼里洄儿就是最好的,最独特的,不需要任何的佐证。
这是他唯一一次想在江寒之面前表现一下,没想到差点把人鼻子撞断了。
“还疼吗?”待江寒之挪开手之后,祁燃凑上去看了看,好在鼻子没破。
“没事了。”江寒之抬眼看向他,语气满是揶揄:“你还不如我呢。”
“我……”祁燃移开目光,全然没了方才的自信。
“还教吗?”江寒之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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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燃明显不舍得江寒之,但当晚还是走了。
江寒之见他溜走时那副窘样,心里总算平衡了。
这天晚上,待祁燃走后,江寒之还特意把画册又找出来研究了一番。如今他年纪渐长,也不再像从前那般腼腆,总算敢看画册里的细节了。
这么一研究他才明白,俩人嘴对嘴时原来不是互相咬,而是互相嘬,有时还会用到舌头。他看得脸热,导致临睡前脑袋里都在想今天和祁燃没能成功的那个吻。
祁燃当晚溜走了,但次日一早又巴巴跑来了江府。江寒之要入宫当值,他便陪江寒之一起在江府用过了早饭,又把人送到了羽林卫门口。
自这日起,他日日接送江寒之。
两人路上总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无关紧要的话题,但谁也没再提亲嘴的事情,甚至都没再牵过手。
三皇子遇刺的事情,并未有新的结论,朝中都当他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但没有结论,未必是坏事,太子如今的处境依旧不温不火,皇帝近来对他连斥责都没有了。
江寒之猜测,以太子的性子,早晚会按捺不住再作妖。
三皇子自回京后一直在宫里养病,江寒之去探望过一次,但两人都怕隔墙有耳,并未有太亲近的举动。在外人眼里,两人幼时关系不错,但经历这两年的分别,或许已然生疏了。
随着夏日越来越盛,又到了皇帝去碧园避暑的时候。这一次,他破天荒地没有带太子同去,甚至连皇后都没带,只带了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以及几位未出阁的公主,和他们各自的母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六皇子和七皇子尚且年幼,都只是懵懂孩童,带着他们并不奇怪。但年纪稍大点的皇子,只带了老三一个,事情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祁燃被皇帝点名去了碧园,估计是让他陪着三皇子。江寒之则跟着羽林卫一起去了碧园当值。
碧园不像宫里人多眼杂,三皇子到了这里才找机会和江寒之好好说了会儿话。
“那日我在宫里见到你时,你看我的样子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祁燃出什么事情了呢,差点给我吓死。”江寒之今日才得以朝他抱怨此事。
三皇子一脸冤枉:“这可不能怪我,还不是你那个娃娃亲?他怕咱俩关系太亲近惹人怀疑,万一把你牵扯进来就麻烦了,所以进京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和你显得太亲近。”
“你俩倒是串通好了,一次次吓唬我和成圆。”
“嘿嘿。”三皇子一笑,挑眉道:“你要不要看看我的伤口?”
“什么伤口?”
“遇刺时候的伤口啊,你竟真的半点都不关心我?”
江寒之一愣,“不是说遇刺一事是假的吗?”
“我父皇可是派了太医过去,想蒙混过关哪有那么容易?做戏也得做全套啊!”三皇子说着脱了外袍,将中衣撩起了,露出了腹部的一道伤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伤疤已经长好了,但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应该确实挺危急。
“你俩也太冒险了吧?万一刺歪了怎么办?”江寒之后怕道。
“别被那道疤糊弄了,我亲自动的手,刀压根没捅进去,只是割了一道口子,做了些手脚。”祁燃拆穿道。
“一道口子也很疼的好吧!”三皇子道。
“只这么一道口子,能瞒过太医?”江寒之问。
“这里是只割了一道口子,但是为了演得天衣无缝,我放了近两碗血呢,脸都白了。”三皇子自幼养尊处优,还是第一次受这样的皮肉之苦。
但他这皮肉之苦受得挺值,皇帝亲自派去的太医都没看出端倪来。毕竟他放了两碗血,人是真的虚弱,半点做不了假。
“我们俩原本商量着等战事结束再动手,但你在京城捉弄太子,可把祁燃急坏了。我也不想再继续待在北境当猴子了,我又不能带兵打仗,在那边帮不上忙还多吃饭,还不如早点回来呢。”于是他们便顺势把计划提前了。
江寒之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在他和成圆去北境之前,祁燃和三皇子就已经结盟了。
祁燃的目的不言而喻,他要为江寒之和自己报仇。三皇子原本是不想掺和进去的,奈何太子手伸的太长,若他不反击最后只能任人宰割。
“朱燊如何了?”江寒之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燊是太子为我埋的钉子,如今我回来了,他没用了,太子肯定要杀人灭口。不过祁燃已经做了安排,一旦太子动手,就拿他个人赃并获。届时把事情捅到父皇面前,结果如何就看父皇怎么定夺了。”
三皇子经过此番历练,人沉稳了不少,心境也通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