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歧路(1 / 2)

一年的最後一天,地狱的领主、五十殿的代表打开了会议室大门。他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凝视着眼前的场面。

集中了五十殿最出众的菁英,会议室里此刻满地鲜血。靠近门口的长桌尾段躺着昏迷的人类nVX;协理坐在会议桌中段,撑着下巴、签着一小叠公文,彷佛只是在打发时间;现任经理背对着门口、站在桌上,即使侧腹还凹着一个血淋淋的大洞,依然奋力踹向面前昏迷的前经理,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破口大骂。

花了点时间反省自己管理不当後,代表松开门把,决定先处理伤势最重的人。

「一法。」

「该Si的混帐,你知道你害多少人加班吗?去Si!」

「一法。」

「让你耍我!去Si!」

「??一法。」

「烦Si了,哪个不长眼的--」

小奈利怒气冲冲地转过身,一看见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便立刻闭上嘴、下了桌。

「代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辛苦了,你先下班,然後休两天假吧。」

「代表,我已经好了,不需要休--」

「休两天。」

小奈利还想反驳,但直觉告诉他,上司现在心情不佳。

等到青年离开,代表才转向默特,说:「你也辛苦了。请把东西留下,让他们在办公室等我。」

打发掉下属後,代表踩进血滩,任由一尘不染的皮鞋溅上W渍。刚才拥挤的桌子已经一片空荡,只剩下一本黑装书。

「??抹消对象,「离殿事故」。」

闪光消逝,他才刚收回手,门板就被敲响了。

「代表,处理好了,需要送您过去吗?」

「不用。把这个放回去,时间到再过来。」

默特点头应下。代表看着她迳直走来,眼神直盯着自己,脚步俐落、没有要减缓的迹象,不知为何有些不安,但并没有退後。在两人几乎要撞上的时候,默特停下脚步,从b代表高上十几公分的视角俯视着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杂讯有表情,现在可能是饱受惊吓的表情。

「有、有什麽事--」

代表故作镇定,但对方一抬起手,声音便又停住了。

然而默特的手只是经过他身边,拿起生Si簿,接着人一瞬间就消失了。

代表孤伶伶地站在活像杀人现场的会议室里。

过了几秒,他稍微抬起手,但动作停顿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只是收起手指,指尖微微陷入掌心。

成为领主後,他第一件学到的事,就是无法不服从的关系,永远会止於服从。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才会让几千年来累积的信任毁於自己手中。没办法,无论过去有着怎样的情谊、未来有怎样的可能X,只要构成威胁,就必须动手消除。凡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那麽强大的人。

「嗯,本来就是这样,没办法。本来就知道的,都走到这里了,怎麽??」

低声自言自语後,他松开手,往前踏出一步。然而,就在脚步悬空的同时,「没办法」有一瞬间被忽然涌现的疲乏取代了。

「??怎麽还没有??结束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夕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见一片空白。

她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没有被绑住或铐住,一旁早已苏醒的朝也没有。只是这份物理上的自由此时毫无意义,因为这里什麽都没有。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脚下似乎踩着地面,但往脚底伸出手,却又什麽都捞不到。

此时,虚空中响起了一道年轻的嗓音。

「不必害怕。」

姜夕转过身,心里猛地一紧。

距离不超过五公尺、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黑sE手套的少年。

--从身形和声音判断的话。对方的长相意外地普通,算不上俊美秀气,但也不令人生厌,充其量就是张没有记忆点的大众脸罢了。

然而,姜夕发现每当自己盯着他的脸看,就会忘记他的发sE;一但移开视线去确认,又会忘记所有面部特徵。

这时,一旁的朝出声了。

「??代表。」

「朝,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自从你拒绝出席会议,导致一法被紧急任命开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他伸手往腰部前方轻轻一按、双脚一弯,坐了下来,自然得像这里其实有一组桌椅,只是姜夕看不见。

「姜夕小姐,想必朝已经介绍过我了。椅子就在你身後,请坐。」

依照代表的指示,姜夕战战兢兢地後退,果然感觉膝窝碰到了什麽。坐下的同时,姜夕用指尖划过「椅子」表面,顿时眉头一皱。

m0起来跟自己平常穿的运动K没两样。

加上刚才坐下时,两边手肘碰到的东西??

这该不会是办公椅吧?

代表动也不动,等到人类和下属都坐定,才再次开口。

「我必须承认,你的想像力令我佩服。如果你能再实际一点,或许就不至於如此了。」

「??什麽意思?」

「朝,请你把头抬起来。从无知踏向有知,向来伴随着超乎常理的痛苦。虽然你一事无成,但我相信这份勇气并不可耻。」

语毕,代表往後一靠,双手手肘往半空中一搁,停顿了数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什麽都看不到吧?但在这张桌子上,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等着我处理。不过,我愿意给你们三次提问的机会,聊表敬意。」

空间里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姜夕开口了。

「我们能记得多少?」

「寻找真相的重点是保留真相,还是窥见真相的那一眼?你们还有两次机会。」

「这算什麽回--」

朝的不满脱口而出,但被身旁的人类伸手拦下。对视几秒後,他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姜夕收回手,再次看向代表。

「作为生Si簿的催生者、管理者和利用者,你的立场是什麽?」

「嗯,这个名字有点小题大作了,对吧?但我们一叫它生Si簿,大家就全都相信了。本质上,它只是协理所观测到的一部分未来??真是经典的反应啊。明明连观测因果都猜到了,这麽简单的可能X,是因为听起来太不实际了,才没有认真考虑;还是因为一但认真考虑,就会变成你们太不实际?」

「请您尊重自己给的机会,针对问题本身来回答。」

被姜夕如此严肃地要求,代表轻笑了一声,好整以暇地翘起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麽说吧,人类的恶意存在於每时每地,我们只是预先计算,引导人类走向恶意最少的未来。这和我一开始的期望相去甚远,却是目前的最佳对策。」

接着,代表简要地述说了五十殿、使者和生Si簿的前因後果。姜夕一边听着,突然发觉对方除了辅助说明的手势之外,没有半点可供参考的肢T语言,令人不寒而栗。

「称职地等待变革、过滤半调子的变革,最後成为变革的一部份。对於人类的未来,生Si簿的存在即使不是有益的,也会是必要之恶,这就是我的立场。」

「??嘴上这麽说,谁知道是不是一有人反对,就被你除掉了。」

「很合理的质疑。」

代表点了点头,毫无徵兆地往姜夕抬起一只手,被黑sE手套包裹的指尖电光迸现。

「抹消对象,所有敌意。」

事件的发生太过突然,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代表话音一落,电光便笔直S出。

「喂!姜--」

朝瞪大眼睛,立刻转过头,却发现人类nVX仍像刚才一样坐着,除了表情吃惊之外,看不出任何异状。

过了一会,姜夕才阖上因为过於震惊而一直张着的嘴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何?你现在有把我当成社区里备受宠Ai的流浪狗吗?」

「??没有。」

何止没有,姜夕总觉得自己的敌意甚至增加了。

「我想也是。抹消只能用於我理解的事物,只是明白缘由是没用的。如果有人表现出对我的反对,却仍能被我理解,那就不是彻底的反对,即使留下也没有意义。」

两人没有说话。

代表来回注视下属和人类,等了一会之後,便站了起来,对两人身後点了点头。姜夕回头一看,发现默特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人类亡魂姜夕,违背生Si簿、擅自延命,理当堕入地狱,即刻前往清算;使者朝,多次渎职,罪刑重大,即刻回归岗位,等待判罚。」

默特接收到指令,迈开步伐,走向两人。

「等等!」

一直低着头的朝突然大喊一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行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众人的注目下,朝低声说:「姜夕的Si有争议,至少在宽限期到之前,应该暂缓执行。」

「宽限期?我没有追究她攻击使者,已经够宽容了。况且,她本来就是强行逃过Si亡的命运,哪有什麽争议?」

在朝和代表一来一回之间,姜夕愣住了,不太明白现在是什麽情况。

「生Si簿只写下了人类的未来,没有写到地狱和天堂,也没有写到非人物种和地外文明。也就是说,那不是宏观宇宙的终极命运,甚至连系终极命运的绳索,只是其中的一小段纤维而已。」

「所以呢?」

「也就是说,生Si簿之所以能被我多次蓄意违反,又能被姜夕无意间打破,是因为这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真是老派的宿命论。那麽,完成了使命的姜夕,为了成全今後的人类命运而下地狱,也是理所当然。」代表身子一转,又说:「有没有别的招数?」

彷佛就等着他这句似地,朝紧绷地笑了几下。

「既然你这样?」

缓缓开了口後,他抬起头来,凝视着代表的背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善意的关心??你们有算过吧?如果事发突然,还要等多久,才会有下一个人被「往来」选中,成为你的忠仆?」

「等??朝?我没有说要??」

听着露骨的威胁,惊觉朝不是嘴上说说,姜夕连忙开口,却又被少年的声线打断。

「让我提醒你,你的罪孽还不少。真要下去清算的话,别说是几千年了,上万年都不见得能进入轮回。」

「我本来就是想好才辞职的。」

「此一时,彼一时啊。好不容易找到了真相,失去使者的身分的话??」

说着,代表绕过一团空气,停在姜夕身後。他抬起手,凌空一推,姜夕便整个人转向了朝。

「再说了,只考虑到自己的心情,这样好吗?」

接着,代表微微弯下腰,嗓音在姜夕耳边响起。

「胆敢对地狱行抢的人可不多。猜到了我的能力,还敢正面挑衅我的人,姜小姐,你还是第一个。你是个贯彻始终的人,何不亲口告诉我们,你会不会临阵脱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我当然??」

「别听他的!已经够了,可以放过自己了吧?」

一GU脑地说出来後,朝立刻後悔了。姜夕又不是没有朋友,要是听听这种话就能做到,根本不会出现在那条铁轨上。

虽然知道,但是??

「我们??都走到这里了,自己有没有错,已经全都知道了。所以,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你有没有??想要活下去?」

代表停顿了一会,接着叹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朝Si盯着对方身旁,本该是地板的空白,双肩微微颤抖。默特远远地站着,似乎只打算看,不打算掺合。

漂亮的风景、可Ai的小动物、好吃的食物、好听的音乐、好看的电影。在姜夕眼中,这些事物就像一朵一朵的野花,小巧而亮眼。只可惜,这些零散的花朵生长的地方,包含她在内,是一团巨大的烂泥。

诚然,人人都能忍受这件事。她之所以做不到,是因为她太不正常。

「我不想??」

姜夕感觉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心脏像跳到了咽喉一样,四肢僵y、冰冷,平放在膝上的指尖越来越麻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确实,和这个同样不正常的地狱使者待在一起,她是找到了一些新的花--名为「无所顾忌」的花、名为「粗心大意」的花,「穿上喜欢的衣服」的花、「挑战陌生的食物」的花、「边笑边哭」的花。

但是,活下去不一样。

活下去,永远都是一个人的事。

「不想??」

听着姜夕重复这两个字,朝的双拳又捏得更紧了些。

被自己缠上的人类nV子,对於人生中多出来的这几天,展现出来的一直都是那样——有也好,没有也好。

他从不认为这样有什麽不好。

毕竟,这些都是白纸黑字写下的命运。

「姜医生,你知道的,就算毫无防备??」

空间太过寂静,自己的声音有些刺耳,朝一时有些犹豫,最後仍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抱歉,这样说很不负责任吧?但是,就算毫无防备,也可能会有??更好的结局吧?」

过了一会,姜夕x1了一口气、张开口。

她该是准备好了的。

但是,用自己的声音,把最後的决定说出口时,不知为何,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纯白的空间里,人类nVX的声音蔓延开来,代表叹了口气。

他早该去工作了,但他仍然这在这里,忍不住拿他们和过去的自己b较,完全Ga0不懂他们到底有什麽底气做这种事。

同样是挑战地狱政权,但三千五百年前,他有一个命运使者的帮忙;这两人不仅没有,还要与同一个存在为敌。

他蛰伏了百年以上,韬光养晦、JiNg准地推动计画;但凡这两人有点尝试,都知道仅凭一时冲动是走不远的。

最重要的是,他当时要推翻的,只是一个庸碌无为、根基不稳的老人;而这两人的对手是他。

殿主被策反是多麽容易、危险的事,他再清楚不过,自然不会留下可乘之机。上任後的百年之内,他就裁撤了大部分的殿,显然,这两人不能走这条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於武力突破--只要是五十殿的成员,一定都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没有半点胜算还贸然出击,这两个人到底是什麽状况?

退一百步来说,他们都是想让他人为自己的价值观牺牲。真要做这种事,从一开始就该舍弃自我的一切、摆脱感X的束缚,而这又是他们另一个决定X的不同--

那两个人好像不知道,这不是能用乾净的手段达成的事。

这应该是常识才对。

不先摘下自己的心,怎麽有资格要求别人不求回报地牺牲、奉献他们的心?

明明是常识,居然还露出那种贪得无厌的表情??

少年抬起戴着手套的手,捏了捏杂讯的眉心位置,最後只是烦躁地摆了摆手。默特走向人类,伸手一拍她的肩膀,便双双消失,留下上司和错愕的同僚。

「跟我来。」

说着,代表迳自走到空间的某一处,像开门一样伸手一推,还真就出现了一个连接着五十殿走廊的方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九弯十八拐的走廊结束在放置生Si簿的大厅。屹立三千多年的宽阔空间像往常一样,有人快步经过、有人零零散散地聚在一起交谈,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离地三层楼的空中仍然悬浮着微微发光的水球,核心仍有一个黑sE的物T,似乎什麽事也没发生过。

「看看你的同事们。」

穿过人群,代表在水球正下方停下脚步,往身旁一b,说:「如果现在给你机会,你有多少把握能说服他们?」

朝的视线默不作声地在几张眼熟的面孔上游移。

见对方垂下眼帘,代表抬起头,望向空中。水球表面有许多平缓的波浪,扭曲了光线和景象,生Si簿的轮廓若隐若现。

过了一会,代表转身面向朝。由於两人身高的差距,他仍需微微仰头,才能直面这位大胆谋逆的使者。

「还剩下一次机会。」

闻言,朝立刻抬眼,但一看见那失去了所有特徵的面孔,又别开了头。

大厅里人来人往,但像有个磁场一般,没有人经过两人周遭。生Si簿的正下方陷入了沉默。

「我??该怎麽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姜小姐的好意,你确定要这样浪费?」

朝纂紧双拳,咬牙将目光从地面移向使者们,又移向生Si簿。

「我??和你不一样。不会出谋划策、没有号召四方的魅力,也没有那种意志,能一直这麽孤独地活着。我要用什麽方法,才能像你一样,改变这一切?」

「不可能。」

没料到对方会回答得这麽快,朝愣愣地望向代表,却仍然读不出那是什麽情绪,直到对方再次开口。

「你不可能像我一样,也不需要。我早已与人类这个物种剥离,非人之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理解人心。你必须走另一条路。」

代表顿了一下。随着他的话语,在他面前的下属显而易见地平静了下来--既平静,又坚定,让他忽然感到一丝近乎透明的遗憾。

存放着生Si簿的球T在代表身上投S出Y影和波光,不断流转,就像晴天时的河水一样。

「??只是,你要做好准备。这不只是一条非常、非常脆弱的道路,一不小心就会造成环环相扣的连锁反应,也是一条永无止境的道路,会永远向黑夜的最深处延伸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会长!」

一声呼唤惊醒了姜夕。在她面前,有几张摆满各式菜肴的圆桌,每张桌子周围都坐满了眼熟的人,而且正安静地盯着她看。她感觉到手里有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玻璃啤酒杯,还有一小张纸条。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道细小的声音:「她眼睛是不是有点红?」

以这句话为开头,其他人也立刻低下头来,窃窃私语。

「她会哭?她有哭过吗?」

「怎麽会这样?要不然先跳过?」

「哪有人在跳过会长致词的?」

「等一下再说有什麽关系?司仪--」

「等等!你们难道不想看吗?」

在突然哄闹起来的众人上方,几条虚拟布条飘浮在空中,上头的文字不时闪动,切换成来自不同单位的祝福语。虽然单位不同,但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在祝贺「临界点基金会」的成立。

姜夕眨了眨眼,终於回过神来,m0了m0挂在x前的麦克风。杂音透过音响放大,唤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如我们共同见证的,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感谢各位的支持与努力--」

「太官腔了吧,姜医生。」

随着突然响起的男X嗓音,姜夕愣了愣,将目光从纸条移开。然而,她还没找出说话的人,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都是自己人,你这样不够意思吧?」

「以後都是同事了,放松一点!」

满室喧哗中,姜夕迟疑了一下,才淡淡地g起唇角,将手里的纸条放回x前口袋。

「不完整的赋权??是隐X的剥夺。」

听众们安静了下来。

「转捩点基金会的使命,是弥平年轻触法者的资讯落差,协助他们重拾为人生做决定的权利。我们的下一步,是组织工作小组、进驻南澳少观所。这必然是一条吃力不讨好的路,所以,让我们互相支持??缓慢、踏实地向前吧。」

将酒杯往空中一举後,她仰起头,将带点苦涩的YeT一饮而尽,接着便回到众人的簇拥中。

趁着没人注意,她看了一眼表上的日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已经是圣诞夜了。

两百八十八天前,她在租屋处的地上睁开眼睛,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去哪喝的酒,才能醉到什麽都想不起来。

--不,也不是什麽都想不起来。

印象中,她实行了寻Si的计画,但不知为何没有Si成,反而被一个没礼貌又邋遢的长发男纠缠上。男人有个粗暴但充满成熟魅力的冰山美人同事,还有一个让人不舒服的眼镜男後辈。

印象中,他们虽然都穿着西装,但b起讲道理,更喜欢动手动脚。

虽然毫无道理,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有去过他们的公司。那里??怎麽说呢?那不是一般的大楼,甚至不在地面上,是一个特别隐密的地下室。

想到这里,她无意间m0了m0腰部,接着立刻弹起身来、打开电灯、掀起衣服。

「??还在啊。」

她叹了口气,低下头想找手机,却先在脚边看见了两件衣物。

第一件,是一件折得整整齐齐的白袍。她迟疑地将其展开,发现洁白的衣料一尘不染,却有不少g破和划破的痕迹,也不是她的尺寸。她沿着内领找了一圈,什麽都没找到,但一翻开衣角,动作便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她放下白袍,慢慢地垂下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她刚才躺着的地方,有一团黑白相间的布料。虽然布料皱在一起,但上头的金银刺绣太过俗气、过时,熟悉到有些刺眼。

後来,她花了一个星期搬到新的城市、一个月构想、两个月召集人手,接着尽量不去多想,一心投入自己的计画。

偶尔,当夜晚万籁俱寂,她会打开相机,看看那些有人在的,或者空无一人的风景。每当银河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她便只能在清晨冰敷红肿的双眼,在踏出家门之前润Sh沙哑的喉咙。

她一边将门锁上,一边忍住不去想,这些也许就是地狱所施予的、对她亲手送走了所有人,却又独自活下去的惩罚。

木板桌、两张矮凳,虚拟实境的乡村景观,这似乎是近年来最热门的讲座布景。

在布景之外,除了两架正在直播的摄影机,还有一整个扇形阶梯讲堂的青少年,正盯着刚走上台的姜夕看。

「姜会长带领的亲善团队,将在今年进驻我们南澳少观所。我们将成为全国第一所由非政府组织直接挹注人力的观护所,这不仅是一项开创X的??」

——漠不关心。

在所长卖力介绍时,姜夕朝观众席一眼望去,除了敌意之外,最先感受到的就是这份情绪。

「她就是人工岛的那个。」

忽然,观众席中传出了这句话。所长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却再次被打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来预防我们进人工岛?」

所长没什麽反应,只是稍一扬起下巴,观众席後的铁栏杆便发出「硄」一声巨响,SaO动的听众们又安静了下来,但气氛远不如刚才平静。

「没关系。」

听见姜夕的声音,所长倒是立刻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所长犹豫了一瞬间,才点了点头,离开了布景范围。

审视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姜夕身上。

她翘起脚,习惯X地抚了抚衣领上的麦克风,听见粗糙的杂音後,才又开口。

「你们觉得,在重刑犯监狱工作的人,特地来到这里,等同於把你们当作预备犯。」

过了一会,有人回应道:「不是吗?」

「是。」

姜夕话音一出,听众席便爆发了混乱。她平静地听他们骂了几秒,又说:「我把所有人都当成预备犯。你们不同意?」

「所有人?那你g嘛选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这个系统有问题。」

她停顿了一会,直到听众和警卫们都静止下来,才接着说下去。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解决人的问题,而是系统的问题。当人没有足够的管道,来获取完整的、不带偏见的资讯,就无法出於真正的自由意志做出选择。也就是说,会後悔。」

「你谁啊,你说後悔我就要後悔吗?」

「我要做什麽轮不到你来说嘴!」

「又来了。会读书的就是好人?」

听众席又吵嚷起来,警卫立刻介入压制,而姜夕在一片叫嚣声中放下脚,将身子往前倾,手肘撑在分开的膝盖上,十指交错。

「这个世界上,有你所谓的好人吗?」

她的音量不大,嗓音有些低沉,但随着她缓缓抬起眼眸,听众席的气氛瞬间改变了。

「我就不说好听话了。每个人都有能力伤害别人,无论是伤害或不伤害,只有在充分理解自己的决定的情况下,才不会後悔??不过,就像你说的,会不会後悔不是由我来判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会长,请你下次不要突然脱稿!我都快吓Si了!」

「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我向上面保证了几百次说不会出事,要是你们还没进来就被抵制,我真的只能马上辞职回家。」

在所长的陪伴下,姜夕踏出了南澳少观所的大门,正要上车,却又被喊住了。

「姜会长,你是不是??还没放下那个案子?」

「案子?」

「要知道多少才能不後悔,是我们要一起m0索的事。你最後说了这句。」

「那句啊??」

姜夕将手肘搁在车门上方,想了想。

「所长,你觉得医生跟Si神有可能达成共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2053年,在团队成员各方游说下,基金会里的第一个亲善团队进驻了国内最大的观护所--南澳少年观护所。规制的修改尚未完成,目前只是依附於观护所内的医疗系统,但在所方的支持下,已经有了相当的自由度。

姜夕虽然没有加入辅导,但由於繁重的管理工作,还是在观护所内获得了宿舍。新的系统有着超乎想像的事务要处理,她将近一个月才会离开观护所一次,而在这种日子,她不会直接回家,而是会在街上到处散步。

有时候,她会在大楼边缘、树上、公园湖面上、路边的大货车上,看到穿着白衬衫、西装K,打着领带的人。其中有男有nV,有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人,也有国高中年纪的青少年。他们大都只是坐着或站在那里,偶尔走入人群,在无人知晓的时刻消失无踪。

也许是因为城市太大了,也许是因为太少这样走在人cHa0中,两年多以来,姜夕从未在其中见到朝的身影。

突然,姜夕的耳边爆出了一声怒吼,结结实实地吓了她一跳。

「你说什麽,那个混蛋到处说我学他?」

声音有些熟悉,她连忙抬起头,被人cHa0推着,与一个戴着眼镜、对着手机大骂着的青年擦肩而过。

「我本来就是日本人,当然是我先拿的!他根本不懂刀,只是看了那些鬼东西才??我没有看!谁要看那种低俗的东西!我对那种平灵一点兴趣也??」

随着背影被人cHa0掩盖,怒骂声也逐渐变小。姜夕遭到非自愿获得的资讯冲击,半张着嘴,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对方早已不见人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2053年的圣诞节早上,南澳观护所里,一个消息传进戒护大楼,原本因节日而浮躁的氛围因此变得有些古怪。

「请假?」

「什麽意思?」

「吊着点滴来上班的人,会请整天假?」

「真的是请假吗?会不会是??」

一时间,所有少年少nV都在讨论这个不可思议的事件。到了中午,舆论已经完全变样了。

「听说又是加班太累,摔下楼梯。」

「啊?但她上次这样的时候,还不是石膏打一打就回来了?」

「该不会,这次是??」

「一定是这样??不然,那个人不可能??」

距离观护所一小时车程,两房一厅的套房中,「加班加到神智不清,从楼梯上摔下去,撞破了脑袋,正在医院抢救」的姜夕,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丧事都快办完了,脑袋里只想着待会要买J腿还是排骨便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为何,昨天一回到家,她就突然来了休假的兴致。

被拜托带消息的同事非常恐慌,每隔半小时就打来确认她的情绪状况,到了半夜,她不得不把放在床头充电的智慧型手表戴回去、打开脉搏侦测、将资讯即时共享给对方。

除此之外,由於她平时过度加班、工作进度超前太多,就算临时请了一天假,後果也只是呼呼大睡了十二个小时,睡到头有点晕而已。

到了车站,她才发现旁边多了一栋百货商场。与两年多前,刚搬来这里的那天相b,这里繁华得不可思议。除此之外,便当的菜sE变少了、价钱变贵了,车厢里的装潢倒是完全没变。就算旁边突然出现一本奇怪的书,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她伸出筷子,夹起了躺在便当盒边缘的卤蛋,却发现记忆中的四分之一颗,已经变成了八分之一颗。

晚上六点,她提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走出便利商店,因为时间还早,便在隔壁的书店逛了一圈,才继续前往此行的目的地。

晚上六点二十五分,她坐在被撬歪了的铁栅门外,一直等到二十九分的闹钟响起,才重新站了起来,钻进闸门。

大约十公尺远的铁轨上,有个人影坐在夜sE里。她眯起眼,接着松了口气,向前踏出了步伐。

「真是稀客。怎麽,又想Si了?」

废弃的月台上摆满了姜夕带来的食品。从购物袋里一样一样拿出来,却感觉拿个没完时,她才发现自己不小心买太多了。

在食物中间,摆着一盏刚才在书店看到,才发现忘了考虑照明而买的圣诞树造型夜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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