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成业所述,吴佳倚坡扎营,现三面遭望军围堵,曾尝试登坡突围,却被望军射杀无数,实在难办。可以想象,爬在坡上的夏军就像墙上的蚂蚁,无备无掩,任人宰割。
“末将揣测,若是我军先吃下一面望军,再与吴将军里应外合,应能突围。”
“吃?怎么吃?你当望军没脑子?三面围困必是中间面驻军最多,为的就是两侧遭受袭击时能最快出兵援助,你把咱两千人马全部吃进去也见不上吴佳的面。”
成业黑着个脸,手指停在折弓坡地图上抬眼瞄我。我端碗坐在桌前,用筷子一敲成业手背:“猪脚拿开。”惹得成业脸又是一黑。塘芦偷笑,我白他一眼,用筷子点着折弓坡后的一处地方问成业:“这里上的去?”
“你什么意思?”
“人,士兵,上的去?”
“你是指从坡上攻下去?那不跟吴将军一样……”
“天降神兵听过没?”
“你有把握?”
我看看成业一脸希冀,使坏的心又蒸腾而出:“成事在天听过没?”
“你!”
水塘芦一把拉住成业,笑着劝:“呀呀,成返老你动什么气啊,我义父这是故意逗你。坐坐坐,来来,吃面。义父你也真是的,再怎么成返老也比您年长啊。”
“你还说,谁一口一个‘成返老’叫个没完的。”
在我和水塘芦你一言我一语下,成业的脸黑如玄铁,笑闹够了我一把搂住成业肩膀,轻声跟他说:“你没看出吴佳这一仗打得很奇怪么?”
“奇怪?哪里奇怪?”
我摇摇头,做出一脸失望样扬长而去,身后又听到水塘芦拦着发飙的成业,真的很好笑。
界碑,一块块界碑。
路上募集了更多的士兵与粮食,看了更多的界碑。
一块块界碑摞在一起,那是我通向承诺的路。
《宋听传(结局已出)》一朝风起 ˇ战会旧友ˇ 最新更新:2011…06…06 13:20:00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快乐~ 夜里因我失眠,正好由我带领队伍看守募集到的粮草,听成业说早在十天之前便已从京都向折弓坡发送粮草,沿路从各县城募集的这些只做行军粮草用,却也是能省则省。
好在入夏,夜里与将士们坐在帐外吹着小风,也是不错的。起初为解闷与将士们聊聊,后又怕因此而分散了注意生出事端来,我便将本来准备的小故事全换成鬼故事,白日里成业与水塘芦总是不明白为何守过夜的将士看我的表情都有点嫉恶如仇的意思。
我笑,偏不回答他们。这样一来守夜的效果明显很多,有个风吹草动野猫老鼠就见将士们一个个猛地站起拔刀对外。有时刚收起刀又再□,如此反复多次,样子很可笑。
水塘芦说,自我踏入征程起,我的心情像是逐渐变好。
我没有否认,也不能承认,我只能拉过他的肩膀指着前面正在检查马肚带的成业对他说:“你走过去,故作神秘问他:‘你可知道?’他若问你是何,你就笑笑,说:‘你不知啊’,然后躲着他便好。”
水塘芦照做,我看着成业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笑到肚子疼。笑得差不多时,看天色是正午,梁臣卧在树荫下,我靠在它身上小憩,待全军出行有一个时辰后水塘芦会叫醒我,接着再与我一起追上去。即便如此,我仍是没休息好,逐渐开始觉得头痛欲裂,水塘芦看我可怜自己又帮不上忙,急的围着我团团乱转。
“塘芦,你再搁我跟前晃悠本王就砍了你的腿。”
成业上来劝我,像是比我小一辈的在他眼里都是孩子,他就应该护短:“他这也是担忧命王。不如王在此地作停一日,待身体缓过来再跟上?”
“不了,”我摆摆手,接过水塘芦递来的浸过水的汗巾贴在头上,毫无生气的答他:“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一入夜根本无法入睡,唯有中午能睡一些,就算你留给我整整十二个时辰,也只是那两个时辰我能睡着罢了。我眯一会儿,一会儿醒了自然去追你们。”
“那义父这到底是何缘由?”
“本王也想知道究竟是何缘由。虽说是宋将军从王府搬出后无人相陪而夜不能眠,可我也试过跟人同眠,仍不见奏效。”我斜眼看着水塘芦一脸的关切,心里更加烦乱,结果他的一语倒提点了我:“会不会不是因为没人陪睡,而是因为少了些什么?”
那究竟是少了些什么?
与约拿将近十日的磨合很出效果,现在的约拿几乎已经能听懂我的声令,不得不说琉兹的马的确是好马,聪颖乖巧。行军到折弓坡下时,我牺牲了宝贵的睡眠时间与成业分析如何援救可怜巴巴的吴佳。
“成业,今日连夜分两只队伍上坡去,准备十几个木车,三车装粮其余装人,明早卯时推车下坡,此时望军必定起疑,你派人带兵从东边攻击,记住,远攻,只为分散望军主力,其余将士带粮后退二十里待命,一定看好粮草,成业。明日我也随车而下,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问题?”成业扭头问我,我瞥他一眼点头道:“被困压着打了一个月多,遣兵报信回京最快五天,看粮草运输知中间最起码有十天,接着我们十多天赶到折弓坡,加起来虚有两个月。还请问成将军,吴将军哪里来的这么多粮草跟望军耗?”
听我一言,成业呆在当场,塘芦最先跳出来说:“那也不能义父去啊,若是那吴佳与望军串通一气做陷阱给我们跳,那义父不是身陷虎穴么!”我拿着探查兵画的详细图纸,漫不经心的问他:“身陷虎穴的事我做的还少么?”
“还是不行!明日由我下坡,一定不负义父重望!”
我绕过信誓旦旦的水塘芦,检查着前几日快报通知临近折弓坡的县赶制的木车:“塘芦以为,圣上将我囚于京都十载,为何今次肯放我出来?”
塘芦摇摇头,成业也凑过来等我的下言。
我清音正色道:“他是要试探我心在望夏哪一边。”
木车形状低矮,以盖做门,两侧有直径较大的带轮,这样便不易翻车,可以保障安全。人藏于里须屈膝半躺怀抱武器,若是在向望军的那一面加一个盾牌会更保险些。
卯时临近,成业在坡上根据我的安排下令先放出三只藏兵车,果然此举惊动了望夏两军,再下三只粮草车时,箭如降雨般落下。我接过成业递来的盾牌盖在身上,抱好冰见刀,从里拴住木门,几次颠簸震颤后察觉车被人拦下,我开门而出,被人拉住带到一旁塞进一个军帐中。
才入帐便听见有人喊个没完:“惨了惨了惨了!这下激怒望军了!这下子他们又要攻过来了!”那人一个急转身看见了我,呆愣在原地颤着唇舌指着我:“命……命王?”
我站住抬眼看他,他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要接驾,带领着他的一帮将士跪拜在地。
“都起来罢。”言罢,吴佳的人里有个识眼色的给我搬来椅子,坐下后我盯着桌上被木炭涂的乌七八糟的行军图等吴佳发话。
“怎么是命王呢?怎么不是申将军呢?”
听他这一言,我顿时有了气,抬手将怀里的冰见刀拍在桌上,以手指梳着头发答他:“那本王稍作歇息后即刻离开。”
“不不不,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眼下……”
他正说着,有一个士兵冲进来报:“报!东侧望军不知与谁开火,打得难舍难分。”吴佳一挥手,那士兵出去再探,营帐里气氛逐渐沉重,有将士大胆的询问我是否从里接应,我看一眼吴佳,没做声。
“命王?”他近前来询问我,表情为难中带一些欣喜。之所以欣喜,是因他想着这之后的责任有人来承担。我问他:“现在营里还有多少粮草?”答曰:“所剩无几。”“所剩无几是如何撑过这两个月的?”
吴佳偷偷查看了脸色,我假作笑颜使他放下戒心,少顷他答我:“答命王,被围困半月时便已粮草全无,这些时日都是靠望军救济……”他声音越来越小,见我仍笑着等他回答,他稍作思量才继续说:“望军李将军说,若我们配合便安然无事,他倒是说话算话,这一个半月以来未曾开过战。”
“他不曾说明原因?”
“回命王,不曾。”
“然后你就答应了?”
“回命王,是。”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手执刀柄指着吴佳,我下达命令:“现在,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