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才好。
“客师,你我一别经年,说起来二哥也是惭愧,逢年过节的祭祀一直都没脸回去;但不管怎么说你我兄弟的情分不变,我想你今日来此找我必然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李靖为两人倒了水,自己又坐了上首,却并不避讳谈起今天的尴尬,不过苏游坐于席间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说起来也惭愧,实在是因为大哥希望咱们李氏这一支能够复兴,所以打算组建属于自己的马球队,但咱们人丁寥寥你是知道的,我实在是厚着脸皮来请二哥出马的,希望二哥能够为了家族的复兴,加入咱们自己的马球队。”李客师先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什么?事情竟会如此!”苏游和李靖都是心中低呼,却都没有把惊讶立即表现出来。
“什么?事情竟会如此!”此时的来雁北对于红拂女也有着如苏游和李靖一般的困惑,不过她的心机却远远没有苏游和李靖一般的深沉。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来雁北与红拂女并没有走出多远,她们只是在院子门口处的一个木头墩子上坐了下来。
“是的,这个故事还要从十八年前的隋陈之战说起,当隋朝大军压境时,一位陈朝的张姓文官立誓与都城共存亡,因此披上了战甲走上城头,却遭遇了敌军的弩箭透胸而亡,更要命的是他的妻子带着两岁的女儿和十一岁的儿子在破城后失散了。”红拂女平静地说起了这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故事,但她却选择了一个旁观者的视角。
这个故事似乎已经很遥远,却早已经让她刻骨铭心,此时对她而言,却似乎是为了缅怀那再也回不去的幸福时光;当幸福淡去,当淋漓的鲜血溅起,真正的悲剧从此开始:
“女孩和她的母亲在城破之后理所当然成为了隋朝的俘虏,最后被分配到一个大户人家之中,她的母亲成了这家主人的小女儿的奶妈,而她也从小娘的身份一下变成了侍女,从小便伴在那个比她小一岁的小娘身边,她在这以后的十多年中以一个奴婢的身份得到了别人难以想象的教育,而她也渐渐忘记了那些孩提时不堪回首的往事,但她的母亲却在她长大成人时离开了人世。”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也是最无可奈何的了。那后来呢?”来雁北完全能理解这个女孩的遗憾,跟着也是唏嘘不已。
“这时候她已是十五岁了,她虽然只是个使女,可是聪明伶俐,长的也不差,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轨迹,她很可能就此成为这大户人家某个男人的小妾,或是随着她服侍了十多年的小娘出嫁做一个通房丫头。使女虽然身份低微,但对爱情却一直都很执着,她总是梦幻着她的如意郎君会是一个盖世无双的英雄。恰在此时,她失散多年的哥哥传来了消息。”红拂女絮絮叨叨地说起了那些往事,使得来雁北也忍不住落泪,既为她的命运感叹,又为她终于能得到失散的兄长的消息而欣喜。
来雁北点了点头,表明她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却没有再问“后来如何”,因为她知道红拂女会继续说下去,即便她的泪水早已经流到了脸颊。
“给侍女带来消息的是一个魁梧的年轻人,后来她才知道这个传递消息的人早已与自己的哥哥成了拜把兄弟,不过在此之前,她发现自己已经把这个传递消息的青年当成了自己的意中人;要命的是,与她一同长大的小娘似乎也对这个青年颇有好感,不过可惜的是他们门不当户不对,最重要的是他早已经成亲了。是啊,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又怎么可能年过而立而没有妻儿呢?”红拂女说到这个青年才俊的时候,竟是满脸温柔之色,来雁北即便再笨也都能猜得出来故事中的侍女和这个青年才俊到底是谁了。
来雁北也终于发现了自己与红拂女的相同之处,她们骨子里面都属于同一种人,她们有着同样的坚持和固执,既然选择了自己的路,就会坚定地走下去,却从不去多想结果会是如何。红拂女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来雁北早已知道,李靖红拂女两人的身份也是云泥之别的,他们一定不像传说中那般一帆风顺。
“侍女与青年才俊第半年的时间内他们见过三次面,而她也辗转地听说了青年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失去了自己的妻子,那时的他,只身带着一双三四岁的孩子过活。侍女听到此信后当即下定了决心,她知道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一次机会,一次不容错过的机会,如果这种机会都错过的话,那就会错过这一生!侍女当晚便偷出了杨府,找到了那个男人,并对他说:‘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红拂女说到此处的时候,又为当初的勇气感到欣慰,她甚至都忘了隐藏自己,直接道明了“杨府”。
来雁北听她如此说,樱桃小口一时张得老大,这和当初自己在苏游面前脱掉衣服何其相似?在爱情面前,她们真的只是一只小小的飞蛾,明明知道眼前是一堆火,却仍会义无反顾地往前冲去。
正道是,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
084终成眷属
“药师毕竟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君子,对夜半来投的我表现出了诧异,当下自是严词拒绝。其实只要想想,对于夜半找上门来的女人,哪个男人肯真心对待?我当时只考虑到自己,却没有从男人的角度想过问题,难免会撞上了钉子。”
红拂女回想起当初夜奔至李靖寓所的情景,又苦笑着嘲笑起自己来,不过她刚才既然已说到了杨府,又从来雁北的眼神中看到了“原来如此”的表情,说到夜奔时也不再做无谓的隐瞒,直接从第三人称变成了第一人称。
“姐姐夜奔之举,一如前汉卓文君,小妹常以姐姐为楷模呢。”来雁北听红拂女说得动情,一时也想起了自己在苏游的画室里表白的那番情形,她当时又何尝不是只从自己的愿意出发呢?
“说是一样,却又不一样;说是不一样,结果却也一样。卓文君是富家孀妇,司马相如孑然一身;姐姐是个侍女,而药师的出身则高贵了许多。药师在家中排行第二,他的大哥叫做李药王,袭了永康公的爵位;他还有个弟弟,叫做李客师,便是刚才被我堵在门口辱骂那人了。当年我追着药师到李家的时候,不仅无法入其家门,反倒受到了他家人的大肆侮辱,辱骂我最凶的就是那个李客师,他说他二哥出身名门,怎么会认得我这种找上门来的女人。我当时颇为羞愧,却还是希望能够再见药师一面……”红拂女说到这些心酸往事的时候,眼泪已经莫名爬满了脸颊,来雁北也沉静在她的哀伤之中,竟然忘记了递上手绢。
“难怪姐姐刚才如此对他,若是他如此对我,或许我会选择亮剑。”直到红拂女说话告一段落,来雁北才狠狠地说道,她已把自己代入了红拂的往事里。
来雁北脑子里初见红拂女时那蛮狠霸道的形象也从此消散,相比于她的处处波折,自己的感情之路走得可真谓是坦途了,至少苏游没有家人的反对,而自己的家人却也都无比开明。
“拔剑容易,收场不易,且行且珍惜啊。我也曾想过拔剑相向,却又害怕以后无法面对药师;我也想过就此离开,心里却是万分不甘;其实,当我迈出杨府家门的那一刻,我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们当初不肯接受我,也可能是碍于杨公当时的权势吧。不管怎么说,我选择了自己的方式,执着地跪在了李府的门口……”
红拂女此时说起当年的执着,竟是一脸沉痛,年轻的时候为了一个自以为正确的目标总是不懂得爱惜自己,如果这件事放到如今,或许她会选择其他的处理方式吧。
“李药师的心肠竟然坚硬如此?”来雁北不解地问道,随即又苦笑着在心里做了解释,“若他是这样的男人,张姐姐也不可能追随他了,一定是当初他不在家中。”
“那一天的太阳好大,傍晚的时候却下起了大雨,我劳累过度后又经历冷热交替,终于昏倒在了李府的门口,但醒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人却是惊喜交加……”红拂女说到此的时候才止住了眼泪,语声又开始变得平静。
“是李药师终于出现了吗?”来雁北否决了自己刚才的推想,追问道。
“那倒没有,药师出外办事了,那天他并不在家。我睁开眼看到的是我失散了多年的兄长,他此次来李府也是为了寻药师的,当他发现晕倒在地的我时,便把我带回到了就近的一个客栈中。当时大哥并没有认出我,毕竟我与他失散的时候才两岁;但我却一眼认出了他,尽管此时他已满脸虬髯,不再是当年的白衣少年。”
“这么说一切都是李客师搞鬼,怪不得姐姐这么恨他。”来雁北狠狠地说道。
“虽说兄妹相见令我欣喜,但从此我大病一场,身子愈发的虚弱。当时已经是秋天了,我对药师也渐渐断了念想,暗想着要从此青灯古佛孤独终老一生的时,药师却又突然出现了。那天太阳很好,兄长出去办自己的事去了,我闲极无聊到客栈外头随意地走了走,几个恶霸却走了过来要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因虚弱而无力反抗,此时药师突然出现,果断出手杀了恶霸。我再次见他,一时也是惊喜莫名,又见他为我出手杀人,当时只觉得就算是此刻死了,也是不枉此生。”
红拂女说到这意外的一幕时泪水又流了下来,但她却茫然不知。来雁北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既为红拂与李靖修成正果而欣喜,又为李靖杀人而揪心。
“药师为我的痴心所动,却就此犯下杀人罪行,最后还是兄长为他顶了罪,我得到药师却失去了兄长。药师出身名门,他的家人都觉得我是不详之人,执意不肯让他娶我;李客师更是煽风点火,以我的出身说事。药师守着我,为我找来名医,但医生只能治病,却不能治命。”红拂女又幽幽地说起了那些伤心的过去,仿佛又回到了那最最艰难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