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不会再发生的事。」秦厉风靠在他怀里,眸子里流淌着深浓的恐惧,怎麽会梦到那种可怕的事,还有恶心的蛇,他很怕蛇,一直都很怕,云降砂无意间发现他的弱点,就将蛇放到床上,惩戒他的反抗,这样的惩戒总吓得他一晚上都在发抖。
「那就不要放心上。」
「我知道。」秦厉风深色的眸子里是复杂的思绪,过往的事他不会放心上,奇怪的是却梦到恶心的事,这些事不便跟他坦言。
慕容烨深深地看着他,「下午的事很抱歉。」
「又不是你的错,怎麽对我抱歉。」秦厉风诧异地看着他,他这般没地位的人,要不是依仗他的庇佑,如何能好生待这,但也因他的庇佑被众人不待见,受人排挤,这都是预料的事。
「我太纵容霖,以至於他那般放肆,要早些教导他,也不会伤害无辜的你。」慕容烨叹息着伸手,擦拭他额上的汗珠,有些在意他梦到的人,但他不愿跟他提,只说是噩梦而已。
秦厉风唇角微勾,语气轻松,「他没有伤到我,我也没那麽脆弱。」说完身体却不配合,他狼狈地轻咳起来……
「还说没事,你被蛇咬到,伤口都感染了。」慕容烨拍着他的背,满眼心疼地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要哪里不舒服也别忍。」
秦厉风笑着颔首。
「我已让属下送霖去武当,在那他会受教导。」
秦厉风满眼惊诧,「你送他去武当,他可是你弟弟,就舍得他去那吃苦?」
「待在这我很难约束他,向来也只给他好的,他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生来就有的。」慕容烨搂住他的肩膀,惆怅地看着窗外的树木。
秦厉风沈默地望着他。
他知道慕容烨疼爱自己的弟弟。
作出这样的决定,也是考虑良久,或许还曾犹豫过,但到底还是气他放蛇咬他的行为,在他心底自己也有一席之地,且比所想的还要在意。
只是这点就让他的心很温暖。
身体痊愈後慕容烨去哪都带上他,忙完生意上的事就拉着他品尝京城小吃。
晚上带他游湖,湖岸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湖中火光点点,不时传来轻妙弹唱,唱曲的腔调圆润,念词精彩,不时响起客人的热烈回应。
风吹着雨丝落在温热的脸上。
秦厉风伸出手接住琉璃色的细雨,雨落在手心,仿佛羽毛拂过般痒,逐渐的雨势急了,远处的河岸朦胧地腾起淡白雾气,那些街边的酒楼依稀错落地亮起灯,湖面的船只也挂起红灯笼,照着船里的迤逦景色。
黑丝绒的天落下细雨。
一眼望去眼前的景色就像幅水墨画,他的家乡看不到这样的景,也无法有这样繁华的画面,这里是天子的都称,仅是如此就备受上天眷顾。
不过,这里再好也不属於他,他想待在属於他的地方,待在遥远的苏州,哪怕是留在舅舅家,但他们不需要他,於是他变成多余的人,诚然总是很孤单,好在有慕容烨在,只要有他四海皆为家。
当雨停下後,船也靠了岸,慕容烨拉着他回去。
这次没叫随行的马车,只是牵着他往庄里的方向走,他的手很暖,肌肤又很细腻,像上好的美玉一般,他忍不住轻刮他的手心,他陡然敏感地握紧他,看来是受不了痒,没撩几下就直笑。
这男人笑起来愈发妖孽,眼睫浓黑长翘,嘴唇莹润娇艳,再加上微微敞开的柳色衣领,里衣的阴影里依稀看到片雪白肌肤,还有漂亮的锁骨线条──这简直就是勾魂摄魄的魅力。
让他无法直视太久。
慕容烨面容好看又精致,生得比女人还要美几分,却又不缺乏男性魅力,不会让他觉得过分阴柔,也无法跟尹维澜的秀丽相提并论。
随风留云(美强叔受) 76
走了大半时辰。
慕容烨停下来问他累不累。
他没觉得多累,不过听他这麽询问,又随口说累了,要他背自己走,当然只是玩笑般的语气,没想到他当即弯下腰,他没有拒绝的伏上去。
懂事後看到别的孩子有父亲背他很羡慕。
他的父亲不喜欢他,很少亲近他,当然也也不会这麽对他,很多次梦到父亲带他到街上玩,要他玩累了就背着他回家,但这都是梦而已。
想不到今晚有人主动背他。
尽管眼前的男人比他小,平素也冷漠又深沈,但面对他那严密又冰冷的面具就乍然破裂,那望着他的目光温柔款款,璀璨夺目,令他心生向往,承认被这样的目光盯住不放,他还是忍不住紧张……且不仅紧张,心跳也有些乱。
看着慕容烨细致的侧脸。
他不禁将头埋在他的脊背上,那温暖的气息陡然围住他,冰冷的身体也有了暖意,再加上他步伐稳重,气息均匀,背着他也没半分吃力,他安心的没再挣扎,并在他的背上睡去。
睡了不知多久。
黑暗的屋里有粗重的喘息声,不时还有木柴烧起的声音,他慢慢地走过去,屋里有抹年轻身影,那人惊恐地缩在角落,执着尖锐的匕首。
那地上有条蛇。
那蛇又粗又长拖着滑腻身体杵在火堆前……
他很想过去帮他杀死那条蛇,因为他的表情那麽恐惧,让他只是看着就忍不住想帮忙,可他的脚却迈不动,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後来缩在原处的少年抬起头,脸色煞白,赫然是年轻的自己。
他就此吓得醒来,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黑暗里他头痛欲裂,心脏直跳,他安静地在床上躺了会儿,摸索着爬起来,喝了些水。
还是感觉不舒服……
重新躺下後睡不着了。
阖上眼仿佛还置身黑暗的屋子里。
他发现最近这些日子越怕什麽,就越梦到不愿回忆的过去,那些事他都压在心底深处不愿想,可就是那时候,他知道什麽是无路可退。
每天被凤萧逐囚住。
一开始温言软语,要求自己接受他,跟他永远在一起,後来得不到他的回应,就不停威胁他、恐吓他、讽刺他,试图逼自己向他乞求。
他知道低头意味着什麽,所以,不管他如何威胁利诱都坚持己见,甚至他用蛇逼他就范。为此他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胃里空空的,腹痛难忍,嘴唇干的裂开,裂出细密的血痕,他几次想放声跟凤萧逐求饶,又闭上了嘴。
可当屋里的木柴没了,释放着滚烫热度的火熄灭,那又粗又长的蛇就狰狞地爬向他,他死命地握住手里的匕首,却是半分力气都没有,冰冷的牙齿咬上他的胳膊,血流了下来……
整个身体僵硬起来,眼睛却像被灼热的岩浆蒙住了,什麽看不到,只能看到艳丽的血红,那是他身上的血,流血不可怕,可怕的是要被这样活活咬死,很疼,疼到骨髓里去……
当那粗长的蛇身缠住他发麻的身体,手脚都冷冷的僵得不听使唤,当那血红的牙齿逼向脖子,彻骨的寒气跟死亡气息靠近他,自己除了微弱的呼吸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再也忍不住呻吟出声。
紧闭的屋子被推开,那人身着红衣,仿佛燃烧的烈火拥住他的身体,这次後凤萧逐没再囚住他,他伤的很重,全身都是血,比上次持续拍打门板,导致指甲剥裂开的伤还要重,要不是凤萧逐的照料,只怕真要撒手离开人世。
那次被蛇咬到後烧了很久,但伤势好了,身体就恢复了,这次不过是被普通蛇咬到,他却总是不舒服,好像没有好过一般。
秦厉风摸了一下额头,他的手是冰的,额头是烫的,就连呼出的气也是烫的,继续躺着不是办法,他得给自己准备碗药,但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