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他杀人才不见血。”秋若纱静静立在亭檐下,目光亦淡淡地追随着那抹白影。
“杀人不见血,那才可怕嘛!妖怪就是妖怪,嗯……”话音落,一粒蜜枣又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夫君今日心中有事,剑也舞得不似平常随意自如了。”婳玉不知何时已经从回廊那边走来,温温笑着看了看亭中几人。
“玉姐姐,你说,我们明天到底能不能去翡翠山呢?”南宫娆一个翻身,灵巧地坐起来,脸色兴奋地望着婳玉。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香帅手中剑仍翻飞,一声冷笑却随着话音而来。
“死妖怪!小心多嘴了要走火入魔!哼!”南宫娆眼中放出两把冷箭,恨不得把香帅给扎成个蜂窝才能解心头恨。
“噌”一声清响,长剑脱手而出,斜斜飞来直切入亭子前的台阶上,半个剑身没入石板之内。
“怎么?担心我走火入魔?”香帅慢慢走过来,双手背在身后,笑得意味深长。
“呸呸呸!谁担心你了?!我巴不得你最好走火入魔,变成只丑八怪!哼!”南宫娆在一边莫名其妙地脸红,嘴巴却不肯饶人。
香帅睨她一眼,摇头轻笑,径直走到婳玉身边坐下。
“夫人,明天一道去翡翠山打猎?”
“好。”婳玉笑应一声,走到香帅身边替他打扇,“自从爹不在了之后,我很久都没打过猎了。”
“那……那我们呢?”南宫娆瞪大着眼睛凑了过来。
“你们怎么了?”香帅状若无辜地看着她。
“大人,若纱请命,随同大人前往。”一旁的秋若纱上前来,眼中若有一丝忧虑。
“还有我!我非去不可,你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偷偷去!哼!”南宫娆仍是不甘心,一脸任性。
香帅并不搭理南宫娆,一双凤目深沉地在秋若纱脸上停留许久。那眼神,淡然之中,却带几分犀利,也带几分怜惜。
“你若要去,就带上清莲吧。”半晌,香帅终是淡然开口。
这一席话,让旁边三人全都摸不着头脑。唯有秋若纱目光坚定,面色了然。
十月初十,翡翠山。
“传说中,翡翠山春夏秋冬四季景色各有特色,今日能见这红叶满山,果真是美不胜收。”曼王爷端坐在他的风神宝马之上,对着翡翠山的景色赞不绝口。
“现在时值深秋,墨真国视为圣鸟的金云雁已经开始从墨真国往南方迁徙,这途中常会经过此地。若曼王爷今日有幸的话,说不定还能猎到一只。”独孤了梦拉着马缰,来到曼王爷身边,仰头目望远空。
“好!本王今日非要猎到这金云雁不可。”曼王爷神气凛然,那股属于王族的霸气缓缓地在英俊的眉眼之间蔓延开来。
“我倒是听说,金云雁体型硕大,速度极快,不知道曼兄的风神能不能追得上呢?”香帅笑意盈盈地赶着马儿过来,同其他两人并排而立。
“风神从来就没让我失望过。”曼王爷言罢,伸手轻轻拍了拍风神的头。身下的风神,似乎会了主人意,微微跺蹄。
“花兄,今日可是要猎猛虎一只?”曼王爷忽然又转过来,笑看香帅一眼。
“今天嘛……”香帅双目半眯,望了望前方远处,回头笑道:“今天猎几只野猫,回头养府上捉老鼠。”
“哈哈哈哈!香帅果然是爱开玩笑之人哪。”一旁的独孤了梦大笑起来。
“他从来就没正经过。”曼王爷也望向前方,脸上一抹微笑蕴意深长。
“走了。我们兵分三路,酉时再会。”香帅无奈地一耸肩,调转马头率先离去。
今日的翡翠山围场,确实来了不少人。曼王府的八千紫衣骑全数跟随,除了三千留于帐外守护曼王妃之外,其余五千人全都随着曼王爷出猎。曼王爷领头在前,待他一挥手,五千紫衣骑立刻浩浩荡荡地追随而去。一抹紫色流云正朝着翡翠山南缓缓行进。
“夫人可是准备好了?”香帅的马已经到了婳玉跟前。
“就等夫君了。”婳玉坐在马上,展颜一笑。今日的她将长发束起,换一身骑射装束,将那将门之后的风姿飒爽显现得淋漓尽致。
婳玉身后,秋若纱和南宫娆各骑一匹马缓缓而来。秋若纱的面色似是凝重,而身边的南宫娆眼睛却笑成了两弯月牙。一眼望去,两人的神情真是天壤之别。两人的身后,宫熙玉和玄珠也翻身上马,静默待命。蝶舞和清莲则退至帐内,与夕妍一道陪着曼王妃谈笑聊天。
香帅远远的朝幔帐那边看一眼,对着夕妍迎上来的目光微微一笑。北王府一别至今,夕妍是越发清秀美丽,而唯一不改的,是她发髻上那枚朴素的木发钗。
夕妍察觉到香帅的笑意,脸色微微一红,对着他的方向轻轻一福。隔着遥远的距离,夕妍的目光柔若秋水,浸着千言万语,却只能如一瞬而过的溪流,恋恋不舍地逝去。
“夫君?”婳玉在一旁轻唤。
“我们也该走了。”香帅慢慢收回目光,看一眼身后待命出发的众人。
“大人,我们今天是去哪猎呀?”南宫娆兴致勃勃,坐在马上两只脚不停的晃荡,迫不及待要出发。
“翡翠山西面。”言罢,香帅一抽马鞭,率先离去。身后众人也都立刻扬鞭,追着香帅的身影而去。
翡翠山南。
曼王爷的队伍已经进了南山林,那清脆广阔的马蹄声惊得林中的飞禽走兽四处蹿散。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拔箭张弓,林中霎时惊声四起。
“啾……啾!”两声清亮的雁啸声在不远处的苍穹空灵的回响。
曼王爷眼光一闪,微微侧首。待到啸声第二次出现的时,他迅速一拍马背,往南山林外疾驰而去。
南山林外,碧色平原已经微微浸了黄。宽广的平原之上,风神正载着曼王爷追赶着那高空翱翔的金云雁。秋日正午,日悬高空。金云雁在日光的渲染之下,更显得金芒大盛,仿佛万丈金光自它体内迸射而出,明亮刺眼。正如香帅说言,金云雁速度极快,在天空中疾速地飞掠而过。可风神不愧是宝马,马如其名,神速如风。壮硕的马蹄不断地奔驰,终于渐渐的赶上了金云雁。日光之下,天上地下两道影子几乎就要并驾齐驱。
曼王爷眼看时机大好,飞踏马背而起,一个翻身仰躺着落回马背上。他将手中的弓张如满月,箭上弦,凝着神,霸气双目与空中万道金光对峙。金光射在他的双眸,在他的瞳孔之中开出两株比熊熊烈火之光更为绚烂的金色曼陀罗。
风神一点一点的靠近着,终于在最完美的刹那,曼王爷将右手两指微微一松,那支泛着青光的玄色长箭立刻划破长空,撕裂了耳边呼啸的狂风,带着那股霸气,那股自信,穿透云霄。
“啾……!”一声雁啸再次回响,不同的是,这次的啸声是这般的凄厉,这般惊心动魄!
箭,已经穿过了金云雁的身体,仿佛射碎了它的脏腑,它的魂魄,那凄厉的啸声成为这天地间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