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法松开了衬衣最上面的几颗扣子,用手指夹住窗帘的金边,将窗帘拉开了一小道缝隙,借着那道缝隙漏进来了的光,他才看清昏睡中的洛文启天的脸。
脸色出奇的难看,就是那次受伤躺在医疗间里时,洛文启天的脸色也比现在要好看。拉尔法修长的手指动了动,他被洛文启天憔悴的神色吓得不轻,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好,显然是心慌意乱了。
拉尔法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好像把骤然的心疼和难过都汇聚到了紧拧的眉头间,解不开,化不掉。坐在床边放着的精致黄铜椅上,拉尔法柔和而痛楚的目光紧紧罩住洛文启天的脸,片刻也不肯离开。
就算房间再怎么昏暗,拉尔法也能看到洛文启天乌黑的头发中夹杂着的那几根银丝。那些银丝极好的混在了乌黑的发色中,毫不猖獗,并没有让洛文启天看上去显得苍老,反而削去了洛文启天几分无可置疑的强大,平添了一些动人的温和。在拉尔法眼中,教父的一切都是完美的,连这几根银丝都是如此的让人着迷。
忧思成疾,这是拉尔法向医生问来的病因,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可以导致他强大的,无坚不摧的教父缠绵病榻?拉尔法想不通。
夜幕降临后,房间彻底黑了下来,拉尔法伸出手,用指尖按下床头小灯的按钮,将灯的光线调到最暗。黄色的灯光一点也不刺眼,反而愈发让人镇定。
这时,拉尔法发现洛文启天的表情有了变化,扶着床沿站起来,拉尔法俯身去看,靠得很近。他发现洛文启天的眉头渐渐拧紧了,神色很痛苦,好像正做着什么噩梦。
拉尔法不知道要不要喊醒洛文启天,用手臂撑住俯下去的身子,就那么站了一会儿。发现洛文启天的神色愈发痛苦后,拉尔法突然弯下腰,抱住了昏睡中的洛文启天,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都压在了洛文启天的身上。
闭上眼睛,拉尔法的心跳得很厉害。这些日子,他实在太想念他的父了。
拉尔法不想看到洛文启天痛苦,一点都不想,可又不知道怎么才能缓解洛文启天现在的痛苦。啦抱着洛文启天,好像不是为了帮洛文启天缓解痛苦,而是借此缓解看到洛文启天痛苦时自己心里的痛苦,但他不敢抱得太用力,只能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射到肌肉上,将身子绷得紧紧的,几乎是连带着空气一起拥入到怀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这样渴望独占这个人全部的爱,是父爱,是什么爱都好,拉尔法抑制不住想独自占有这种爱的欲望。
洛文启天在半睡半醒中,迷糊的感觉到有人抱着他。
“天河呢,我想见他……”洛文启天喃喃说道,声音竟十分悲切。
拉尔法愣了愣,见洛文启天似乎醒了,赶紧直起腰,将自己的身子和洛文启天的身子分开,“父,您醒了?”
洛文启天只是喊着天河两个字,并没有醒来的征兆,拉尔法仔细的看着洛文启天,声音很是轻柔:“父,是我……您醒了么?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么?”
洛文启天的一只手上插着针头,不能动,另一只手放在了胸口上,手指微微颤动。
见洛文启天面色悲哀,拉尔法这才发现洛文启天放在胸口处微弱蜷曲的手掌已经伸开,正按紧住胸口。慌张的将手放在洛文启天的手上,拉尔法将焦急的脸扭转到冲门的方向,急切的喊了声:“来人,喊医生,快点!”
洛文启天睡得并不沉,这会儿被拉尔法的声音惊扰,慢慢醒了过来。
“拉尔法?”沙哑的声音没有往日里那么摄人,虚弱了很多。
“父?”拉尔法见洛文启天醒了,惊喜的说:“您醒了?好些了么?您哪里不舒服,好点没?”
洛文启天强颜微笑,声音很微弱:“我很好,别担心。”说着,洛文启天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胸口,拉尔法的手还覆在自己的手上。
顺着洛文启天的目光跟到自己的手上,拉尔法的脸突然红了,仓皇的低下头,拉尔法跪在地上,将烧得难受的脸藏在碎发后,道:“对不起,司令大人,是属下僭越了。”
几天没吃东西,洛文启天浑身无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想扶拉尔法起来,他记得拉尔法腿上还有伤,不能随便下跪。
“拉尔法,起来……”
见洛文启天要坐起来,拉尔法赶紧站起来,托着洛文启天的肩,往他身后放了一个靠垫。可不等洛文启天坐着靠过去,拉尔法就从正面紧紧抱住了洛文启天。
“父……我好想您。”
拉尔法的举动过于突然,洛文启天猝然一愣。几天来心中的难受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缓解,拍着拉尔法的背,他笑得很艰难:“我也很想你。”
“一定没有我想您那样想我。”
“真的这么想我?”
“嗯……”
“不怪我了?”
拉尔法将洛文启天抱得更紧了,声音带着浓重的水汽:“从来没怪过您,怎么会怪您呢。”
“那就别再走了,留下来,留在我身边……我现在很难受……”
“父……”
洛文启天的语气低沉幽微,语气中重重的沮丧和绝望感让拉尔法心疼不已,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洛文启天也会说出“我难受”这样脆弱的话。
“父,我留下,我再也不走了。”拉尔法将脸埋在洛文启天的肩膀,声音黏黏的:“我离不开您,片刻也离不开。”
洛文启天笑了笑,疼爱的抚着拉尔法的头。
好半天,拉尔法才肯将洛文启天从自己怀里放开,看着洛文启天苍白的脸,拉尔法一脸心疼,眼睛里波光闪闪。
“拉尔法,谢谢你回来看我……”
“父,我离不开您。请您快点好起来,算我求您了。”
看着拉尔法可怜的样子,洛文启天不自觉的想到了天河,天河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孩子,是最可怜的。想到这,洛文启天就觉得心疼口,攥紧的拳头磕在胸口处,洛文启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父,您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去喊……”
洛文启天拽住拉尔法的手腕,不让他去喊医生。
“拉尔法,天河死了……被我,打死了……”
拉尔法定定看着哀恸绝望的洛文启天,慢慢坐在洛文启天的身边。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拉尔法说:“不会啊,我来的时候在城堡外看见他了。他坐在车子里,见我来了就开车走了。我本来还想和他说话的……我以为您派他去做什么事,所以没敢喊住他……”
洛文启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着拉尔法。他曾亲自打电话给当时抢救天河的那家医院,确认过天河确实死了,可是看拉尔法的样子又全然不像是在说谎。
拉尔法没想到洛文启天为了天河才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意识到洛文启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