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顺平被气得当时就跳了起来。
“贾峻山爸爸!”
“叔叔别冲动!”
拳头落在晏峻山脸上的感觉比巴掌还要痛,巴掌只是响,讲究的是声音的气势,常用来表示失望或者侮辱,拳头则不同,拳头挥了整个臂的力气,是殴打,是愤怒的发泄。晏峻山用舌头顶了顶口腔的内侧缓解疼痛,对方无名指上的那枚虚伪婚戒用锋利的边角在他的脸上狠狠划了一个口子,迅速的流血变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顺平应当生气,那些照片关乎他的声誉,如今拿这些照片做威胁的是他的儿子。他不仅生气,他失望,这时候的父亲总认为自己拥有对儿子的一切处置权的。
走廊里的人七手八脚的按住贾父的冲动,那道血色的口子红的扎眼。
晏峻山真佩服自己挨了打还能冷静起来,或许是一股没由来的勇气顶在胸口,又或许是少年人无所畏惧的莽撞,他索性全都说了,自愿做起了这场由他产生的这场闹剧的解说员:“宋老师,我实话告诉您,我父母最近在走离婚程序,我手机里存的是证据,现在我脸上这道伤痕也是证据,在我妈来之前我是不会把手机交出去的。”
手机里是什么证据,晏峻山隐而没说,那是最后的薄面,可他觉得挑衅的不过瘾,又拨了拨头发,打开手机摄像头来了张帅气的自拍。
他被勇气撑着,被正义感撑着,不仅如此,他还得被支持着,一旦没有那些他就完了,他毕竟是是一个年仅十五岁的高一学生。他现在被短暂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腰板挺的更直了,自信能够在这场谈判中获得胜利。
后来母亲也来了,那个女人也来了,领着孩子,依旧漂亮。
晏峻山只浅浅一瞥那些陌生人,他的目的很清楚,一,必须离婚,二,他的抚养权归妈妈,三,争取尽可能多的财产分割。
这件本该在私下谈,在法院谈的事情,稀里糊涂的就闹到了学校。主任也来了,校长也来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包裹着,好不热闹。
晏峻山是不怕丢脸的,又不是他出轨,他丢什么脸,在他的想法中离婚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作为受害者的一方,凭什么要忍气吞声过着表面上和谐的人生。他以为母亲也是这样想的。
他的母亲站在他的旁边握紧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哭肿的眼,心疼的看着儿子受伤的脸,小心问他疼不疼,有没有上药。
这时候晏峻山心中的底气还是很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母亲下定决心般说道;“你要是想逼我离婚,我告诉你,休想!我不可能离婚的,为了孩子我也不可能离的,我不能让我儿子成为单亲家庭,你想破坏我们,门都没有!”
晏峻山一下愣住了,他震惊的挣脱开母亲的手,“妈,你在说什么!”
母亲的话让他的抵抗像一个小丑,让他的勇气和正义成了可笑的东西,他攥着手机的关节狠狠发了白,最后怒其不争的把手机摔到地上,噼啪的跳了几个跟头。
被领来的孩子被吓得躲在女人后面哭,女人蹲下身子把男孩揽在怀里,眼神看晏峻山像在看敌人。
而晏峻山的父亲是怎么做的呢,在两对母子面前,他轻轻拍了拍那个可怜男孩的后背:“不哭啊,宸良不哭!”
就算是这样的家也要有一个完整的家不可吗,母亲在晏峻山的耳边气恼的大喊:“臭狐狸精!你离贾顺平远点!都是你!要不是你,顺平也不会……“
晏峻山的耳朵疼,脑袋沉,他快站不住,他的母亲被保护的太好,理想化,又天真,当晏峻上拉上她的衣袖劝阻她的时候,她还用母亲的口气教诲说:“峻山你还小,现在还不懂,我们和你爸爸始终是一家人,血缘是割断不了的,你不能这么冲动,你爸爸虽然做错了事,但是只要让他有心悔改……”
可事实是你劝不回一个一意要走的人,也没必要非要和谁将就不可,连晏峻山都明白的道理,他的母亲却不懂。
晏峻山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的大吼道:“你又不是一定要有丈夫,我又不是一定要有爸爸,谁一辈子还必须赖着谁了,谁离开谁还不能活了,离婚!”
那一瞬间他仿佛不再是儿子的身份,而是能撑起这个家,为这个家做决定的男人。
如果非要依靠男人的话,就依靠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前姓贾,你应该记得,除非你对我没印象,那我可就伤心了。”晏峻山摊了摊手,“我们可是小学,中学,大学同学。”
温殊点了点头,说他记得,说,“那天听到贾宸良的名字,你脸色不太对……”
他说到这里便止住了,剩下的一半不说晏峻山也知道了。
提到晏峻山以前的姓,又提到贾宸良,说明温殊看出来贾宸良就是当时那个躲在女人怀里哭的男孩。
怎么认出来的?温殊也不是个多爱凑热闹的人,顶多就在那场闹剧时见过一面……难不成真是自己的脸色很难看?
“我确实认识他,他是我爸再婚的那个小孩。”说就说了,也没必要瞒,再说温殊不是自己也猜出来了吗,“单凭我脸色不对你就看出来了?平时没少看我的脸色嘛。”
温殊实话实说:“其实是他耳朵上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痣。”
痣?晏峻山都不知道贾宸良的脸上哪里有痣。
说到这了,让晏峻山又回想到当初那段黑历史,经过年龄的洗礼,倒是愈发觉得那段经历尴尬和难堪了,温殊连那孩子耳朵上的痣都记清楚,怕不是从头看到了尾,这么想,让他脸上发热,心底窘迫起来。
“这臭小子,当初丑的像个猴子似的,一晃都长这么大了,变成小帅哥了,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一听名字才是,结果也不是个正经人。”
少年十来岁的年纪还要把父母离婚当做个天大的事,等到二十多,到上了大学,到参加工作,到自己该谈婚论嫁的年龄,别说当时当刻发生了也算不得个事,这点在记忆里长长久久远去的伤疤连点痒都被时间消耗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不痛不痒的,但当时冲撞的感受却记得一清二楚,失望的感觉,被背弃的感觉,做决定的感觉,那件事不能说对未来没有影响,而是化作了更加绵长的东西融进了晏峻山的性格之中。
温殊似乎要在他脸上找出什么伪装的破绽似的看着他,可没找到,才像舒了一口气似的,“我还担心你会不会被影响,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晏峻山脸上曾被划开的伤口忽然就痒了起来。
白纤的手给他脸上温柔的按下创可贴,那双手不是来自于父亲,也不是来自于母亲,而是,温殊。他用尽了力气讲出那些话,他的勇气快撑不住了,他的正义感被母亲击的溃散,谁把他轻揽在怀里拍他的背来着,他记得那个怀抱温柔又有力量,构建了他整个坚持到底的信念……
余光瞥向同行人的身体,扣的一丝不苟的衬衫扣子庄严又神秘,那里刚刚还顶上自己的头发,还有那只手臂,刚刚也揽着自己,说“加班辛苦”。好想再抱一次……
这样一想,晏峻山不仅消失不见的伤口痒,连他的怀里,心里也一并发痒,
“虽然说起来不太好意思,那时候我觉得你特别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干脆利落的的处理自己的人生,很厉害。”
稀里糊涂被温殊一顿夸,虽然晏峻山的记忆里他是极度狼狈的,想拥抱的心思收到一旁,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可别这么说,那时候你长得又帅,成绩又好,人也很温柔,帮女生给你送情书的时候,我可嫉妒死你了。”
晏峻山可不是说假话,至少当时被温殊温柔对待后他心里想的是:“怎么这菩萨对谁都这么好,他这样的人怪不得女孩子都喜欢他,真是个中央空调!”
似乎提到这里温殊的脸色有异,大概是提到前女友时候的难堪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Maňju?rī没几天就发布了新的ASMR作品,晏峻山想起了自己做军师给对方瞎指挥的那晚,虽然自己的恋爱大概率是开花结果无望,但Maňju?rī和自己不一样,他很看好对方。
可能是一时兴起的热心肠,也可能是觉得和Maňju?rī相处感觉还不错,又或许是被奇怪的那个“不能表白的关系”触动,总之,晏峻山莫名其妙对这事上了点心。
说是上了点心,Maňju?rī的作品一发布,他就打开消息弹窗问,“最近有什么感情进展吗?”
“消息输入中…”的提示不间断的闪动,也不知道对方在斟酌什么字句。
等他洗完脸刷完牙,冲了澡后拿出吹风机来吹头发,才又有时间拿出手机看聊天框。
Maňju?rī:不是很乐观,他很冷静,吊桥效应好像对他不起作用。
对于一个狗头军师而言,最大的成就感除了成功,就是对方真的接纳自己的意见去做了。虽然他的意见粗劣直白的很,好比教人做菜的话给对方讲:要把菜烧热!
哪有这样教做菜的?也自然没有这样指挥恋爱的。晏峻山把Maňju?rī失误的错处归结到自己身上,责任感不知怎么就冒了出来。
山青:你怎么做的吊桥效应?
Maňju?rī:一起走了可能会有危险的路。
Maňju?rī说的含糊,晏峻山没明白可能会有危险的路是什么路,是郊区荒废的烂尾楼,还是找不到方向的密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Maňju?rī:可能是我做的不够,下次我会好好准备的。
吊桥效应听起来简单,但是对于晏峻山这个恋爱空白的人来讲,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让人心惊肉跳以至于错认成恋爱冲动行为场合,他的经验之谈应该是先有让人心惊肉跳的对象,哪里都是心惊肉跳的场合。
明白在此条件上不能提供很好建议的晏峻山,在联想到近日的心动场合之后,拍着大腿,又盘算出一个馊主意。
山青:我有一个想法,其实昏暗的灯光很容易让人心动的,要不要试着约他,营造一点暧昧的氛围。
Maňju?rī:什么样的算暧昧?
在只有两个人的空旷办公室里抵头聊天,真的很暧昧,晏峻山脑袋里还咂摸着温殊的那句“老公”呢,低低的,铺在他的耳朵上,轻的像烟一样的话飘到天上去,把他的心也吊上去了,他舍不得把这段经验告诉Maňju?rī。他那被暧昧冲昏的头脑也根本没细想这段暧昧经验究竟对温殊的心有何作用。
人是会从自己的体验感上出发去评判事情的生物,晏峻山从那样的氛围中收到的情绪正反馈,使他认定了昏暗的灯光会让人心动。可他是先有心动的人才心动的,但这点他忘记了。
山青: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Maňju?rī:他说喜欢温柔的类型。
山青:记得投其所好,打扮的漂亮点。
窗外下起了雨,绵绵细长的小雨,雨夜最容易让人感到孤独,那种孤独就像是空旷天地间只剩下你自己了似的。孤独有很多个孤独法,晏峻山早早的爬上床缩进被子里,孤独的时候最适合睡觉了。戴好耳机,蒙上眼罩,屋外是缠绵梅雨,屋内是暖烘烘的被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晏峻山点开视频,题目起的简单粗暴,叫“食物口腔音集合”。上回Maňju?rī提了要录跳跳糖的想法,他便说了这个提案,带着点骄傲的满足感,晏峻山摆了个舒服的睡姿,点开播放,拉上眼罩,随手吧手机扣在枕边。
但他要做的梦可能得延迟一会再来了。
因为敲开他房门的人是温殊。
耳机里“咔嚓咔嚓”的清脆声,那是在咬饼干,经由电信号的放大,给鼓膜带来些瘙痒的舒服刺激,晏峻山的眼罩一半拉到头顶,慵懒的趴在房门上,声音一开口就带了点沙哑和粘连,那是一段时间未开口而变干变黏稠的嗓。眯着眼笑着“嗯?”了一声,是等待温殊开口的问讯。
温殊右手拿着把湿淋淋的黑伞,伞柄还没收回去,雨水顺着伞骨的凸起折角滴滴答答的流下来,在门口形成一小片积液。左手也不是空着的,拎了个白花花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的是白花花的纸盒子,温殊把手里的东西往眼前一晃,偏着头用下巴指着自己房间的方向:“我刚刚买了蛋糕,要一起吃吗?”
也不知是源自于何种心意才产生的吃蛋糕的念头,他浑身上下带着雨夜的湿气,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少路才找到的尚未关门的蛋糕店。
晏峻山把眼罩扯掉随手搁丢在门口的鞋柜上,耳机也拆了下来,丢在眼罩上。趿拉双拖鞋就跟着温殊走了。
走廊的灯光坏掉了一个,正好坏在晏峻山与温殊的房间中央,明明灭灭的钨丝费力的闪动,照的人连影子都是一跳一跳的。
从蛋糕口袋里向里瞧,瞧不出是什么蛋糕,可从这袋子的体积来看,却买了不少。那店家见天色已晚,本不欲与温殊做生意,可见他模样礼貌,又说要把剩下的蛋糕全打包走,店家也便愿意给他几分情面。
温殊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提着伞,费力的把两样东西全归到一个手上,才从口袋里找钥匙开门,打开门,房间里一片沉寂。员工公寓一般不肯做多么好的采光,有最大窗户的那个房间被温殊做了卧室,而今只有阳台那点可怜拉门的玻璃能给客厅提供一点脆弱的光源,可这是在夜晚,那些微不足道的光亮就更加不可察了。
温殊按开了门厅的壁灯,邀请晏峻山进屋,他们已经彼此进过对方的房间好多次,晏峻山轻车熟路的找到沙发坐下,一抬头,就看客厅中央本该挂着的那盏玻璃吊灯被拧了下来,露出空旷的接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等晏峻山问是怎么一回事,温殊就解答了他的疑惑:“那盏灯昨天爆掉了,我联系厂家换新的灯泡,还没有到。”
怎么最近的灯常常坏掉?
晏峻山对昏暗光线的联想从此时此刻一下跳到了几日前公司拉电的夜晚,或许思绪曾从Maňju?rī的事情上路过,但很快就抛到脑后了。
光靠门厅的那盏壁灯来照明实在太暗了,温殊把能点亮的灯都找来了,床头看书用的一盏小台灯,去博物馆留作纪念品的夜灯,还有上次过节时邓不凡买来后丢在这的一条彩色小灯串。他收拾的时候,晏峻山就在沙发上大赖赖的一坐,睡衣自然的蹭起几道褶子,看着他忙。
虽然灯小,但多少有些作用,小彩灯一闪一闪的,昏暗的房间像被晕开了五颜六色光斑。房间就不像是房间了,像是一个秘密盒子,圣诞节摆在橱窗里的家庭乐高摆件就像是这般可爱的。
温殊没有并排坐过去,他搬了个小凳子,矮一截坐在晏峻山的腿旁,把电视遥控器递了过去,趁晏峻山选电影的功夫,打开蛋糕盒子,把从蛋糕店里买来的蛋糕都摆在茶几上。又去厨房拿冰箱里提前煮好的柠檬茶和可乐,便是准备完了。
晏峻山翻动着电视遥控器,颇有些心不在焉,他但凡脑子里能有一点,来分给思考接下来要看的电影的话,也不至于挑了个《初恋这件小事》。他的注意力全被脚下的人吸引了:身子倚在他的腿侧,头随意的靠在他的膝盖上,从晏峻山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对方乖巧的发旋,清爽的短发两侧支出两只又白又软的耳朵,细长的脖颈光滑又漂亮……他还偏一副松懈又无知无觉的样子。
今天没被疲惫冲昏头脑,今天的理智在占领高地,他还是摆出那副松松散散快垮掉的模样,可他的腿快僵硬透了,他浑身上下无一不炎热躁动,惟那一双腿,变麻变木,变得没知觉了。
蛋糕甜的要命,却又寡淡无味,甜是他本身的甜,寡淡便是晏峻山自己的原因了。那高甜度的蛋糕配上温殊准备的柠檬茶,就被调节到一个利口的程度。电影里酸甜合宜的青春叫人怀念,但晏峻山没有那样的记忆,他的青春里是少年人不知疲倦的疯跑,开化迟钝的情感萌芽来的太晚了,晚到那一瞬间他就能清楚的明白现实的不可及。那些暧昧分明的羞涩心情,脸红心跳的缠绵回忆,在晏峻山这里,永远绕不开一层不可触碰的坚固玻璃。他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没结果,他的心动总是自作多情。
晏峻山的初恋正在他的身边吃蛋糕呢,看的专心致志,一口蛋糕送进嘴里,又时而忘记了它,使勺子悬停在离嘴唇两公分的位置。嘴角时而蹭上些蛋糕残渣,时而又用舌头勾着舔干净,亮晶晶湿润润的唇,水光泽泽,看起来又软又好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殊会不会联想到他的初恋呢,是给他送情书的那个女孩?还是之前的,晏峻山也不知道的哪个人?
常以为自己接受了,理解了,无所谓了,可一旦进行联想,久久被冷处理的心痛又涌了上来,他嫉妒起来那些女孩,就像曾经他嫉妒被女孩子们蜂拥而至的温殊一样,现在他嫉妒那些蜂拥而至的女孩。
眼睛发热,心里发闷,他时而发作的那点自私又冒了出来,可也只是,伸手绕过膝下人的脖子,把他脸颊捏扁,凑过头去用下巴抵住他的脑袋,讨要到:“给我尝一口你的抹茶味蛋糕!”
温殊的脸是烫的,仰起头来看人时,晏峻山莫名在那双柔亮认真的眼里看到些潋滟水光。
温殊用勺子从自己没吃过的那个位置整整齐齐切下一块,仰头从上方送进了晏峻山的嘴巴里,那水光兴许是晏峻山看错了,因为温殊的声音一如平常,让人相信滚烫的脸颊和湿润的眼睛只是因为电影中青涩的青春所带来的面红心跳而已。
“抹茶有些苦,你说呢?”
晏峻山收回了手,他的手心被温殊的脸颊捂热,只好摊在一旁的小桌上降温,掩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生巧也有点苦。”
晏峻山搁手的小桌上放了个小篮子,那小篮子原是摆在茶几上的,放些抽纸,维生素,零零碎碎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今天晏峻山来吃蛋糕,蛋糕茶饮摆了一茶几,这占地方的篮子就叫温殊挪到桌子上了。
晏峻山的手在篮子里不经意的拨弄,碰到了一个尖锐的塑料袋棱角,差点划伤了手,他用指尖夹着,把那有着尖锐棱角的东西抽出来,挪到台灯底下仔细辨认,却是一袋跳跳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四方形的跳跳糖口袋上画着古怪的拟人化图案,嬉皮笑脸的小怪物用滑稽的动作来模拟跳跳糖在舌头上爆炸的快感,晏峻山用手指夹着塑料口袋摇了摇,糖粒相互碰撞发出了“沙拉”的响声,很好听。
“我昨天在便利店随手买的。”
温殊将抹茶蛋糕放到茶几上,电影快接近尾声了,阿亮学长翻开了那本独属于一个人的相册。
“你要吃吗?”
温殊扭过头去静静地看了一眼他,像等待回答似的,但又仿佛根本没在期待他的回答,很快转过头去,喝了一口放在手边的柠檬茶。
上次吃跳跳糖时还是在十字开头的年纪里,晏峻山沿着易撕口把塑料包装撕开,看着电影里明明灭灭的回忆画面,那些一直以来暗恋时刻被回应的照片,晏峻山唰的一下把糖粒倒进嘴里,垂下眼睛看向身边人的侧脸感叹:“这个电影看到这里就想和初恋表白。”
感慨颇多,有对自己的,有对温殊的,有遗憾的,有艳羡的,他顺势仰躺在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包容他冒犯的遐想,那些跳跳糖一接触他滚烫的口腔,就迅速溶解受热,二氧化碳在糖粒包裹间汽化又炸开,在舌头上炸成了一串噼啪作响的烟花。
他忽而就被沙发下的人扑上来的影子吓到了。不知出处,也不知理由。
昏暗的灯光下,高大的人影沉默的站起身来,长腿一抬,迈上沙发,跨过他的身体,双膝把沙发里和外压出了两个重重的深坑,双腿形成的狭窄三角空间快把晏峻山的腰压碎了。
跳跳糖崩溅的声音还在响。
黑影压过来,那双平时就不苟于情的眼睛是否流露出几分热意,晏峻山看看的模糊不清,他只注意到对方上下滚起的喉结,他的心跳被吊到嗓子眼了,他的太阳穴和他的心自生一根线连着,急急的,闷响着的,像旧时传军情的战鼓,轰隆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晏峻山屏住了呼吸,在他来得及思考对方行为的缘由和意义之前,他屏住了呼吸,他的大脑也停摆了,他的身体由腰间裸露处接触而升腾起的热意,很快就扩散到了全身。
黑影的手在他身侧撑了一会,趁着嘴里的跳跳糖还未完全融化,直起了身子,捂上了他的耳朵。
滚烫的手摸上了一双滚烫的耳朵,滚烫的口腔里那些糖仍在疯狂的跳跃。
密闭的口腔是声音放大的绝佳场所,那些舌尖上不眠不休的颗粒气体经过骨传导窜上了大脑,更快,更烈的抓住了他的听觉神经。晏峻山的耳朵久经刺激,可那股沿着脊柱攀上来的密密麻麻的酥痒还是让他发胀,发麻,舒服透了。
快感就是这样一路攀升,一层叠着一层,像走台阶,在寻找那个天空的出口。
可那些跳跳糖,又像是被划开很久的火柴,很快就燃尽,消散了。
尚未被注入血液的僵硬的手,缓慢的抬起,抓住了温殊的衣襟,那身睡衣松弛又柔软,仿佛轻轻一扯就能连带着它所包裹的人一同扯下来,把柔软的唇也一并扯下来。血液又重新流畅起来了,青筋与血管全数凸起,像用了很大的力气般,却没能拉下那条睡衣,却把人轻轻推了出去。
“好沉,快下去!”晏峻山说的轻松,就像对方领口处那些被捏皱搓出褶痕的复杂光影根本不存在一样。可他维持的勉强,但凡温殊跪坐的地方再向下一些的话,事情也许就完全不一样了。
电影已经进行到了尾声,长达数年的暗恋终于开花结果,温殊扭头去看小水与阿亮学长表白的画面,突然就说了一句:“暗恋的人恰好喜欢自己,也太像童话了。”
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心事,晏峻山的心事很急,他有比揣测温殊行为和话语的意义,更急的心事。几乎带着粗暴性质的拍开了温殊的腿,他匆匆穿上鞋子,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自认为他的离开是带了落荒而逃的意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晏峻山冲进了卫生间,明亮的光线照透他的绯色双颊,他拧开了最冷最冷的冰水,劈头盖脸的冲了炙热的身体一个哆嗦,那双腿中间烫的吓人,硬的发痛的东西才固执的有了衰弱的势头。
停了冷水,空荡的浴室里,隔壁房间传来的电影片尾曲声音清晰可见,晏峻山才清醒的明白过来,这栋公寓的墙薄的可怕,他从前听对方洗澡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温殊听见了他的洗澡声,温殊听见了他的洗澡声后会对那场逃开产生怎样的误解?
晏峻山对温殊脑补没有确定的结果,温殊的消息沉默寡言,像墙壁对面的房间一样,在播放完片尾曲后就不再有任何的声音。
可温殊的消息寂静无声,Maňju?rī的却发来两条消息,说他做错了事,搞砸了,吓到了对方。
晏峻山能有多热的心肠呢,他连自己搞砸的事情都招架不及,还哪有心力管Maňju?rī的什么事?
得静下来,静下来,这只是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丑态而感到的猝不及防。冰冷的头发也顾不得吹,带着凉意,浸了一枕的湿。
手机里的音频播放正卡到一半,明晃晃的高悬在通知栏的上缘,晏峻山把头埋进被子里闷了一会,索性皱着眉头戴上耳机,不管不顾便不去想。
他先头不理会Maňju?rī的消息,这时候倒把对方当作救命稻草了,眼罩一蒙,被子一盖,当自己不在人世,成了漂浮又不能接触的浊魂。可他的心燥的慌,那些本令他平静舒悦的声音,全成了软的锉刀,锉的他身体四肢全无所安放,他为情欲煎熬,更为出丑煎熬,还为自己的龌龊心思煎熬。
耳机里的声音出现了短暂的休整,晏峻山也终于发现这点耳朵的爱好根本无易于安抚情绪了。烦躁的要按下暂停键,余光一瞥,屏幕上提示下一组的声音是跳跳糖。
或许是晏峻山被这三个刺眼的字晃了神,总之他错过了关闭手机的最好时机,悉悉索索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密密麻麻的,越来越走进了。先是脊梁为止一颤,缠人的声音攀上后脑,细密的咬人的耳朵。晏峻山混乱的脑袋一瞬间空白了,他在空白的那一瞬忘记了这声音是什么意思,忘记了他该去关掉音频,甚至忘记了他方才焦灼、烦躁是为何......在这空白的片刻一闪而过之后,他脑子里只剩了一个想法:那个压在身上的重量,真想再感受一次。
如果那时他没把温殊推开会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些有利于自己的想法,自然而言的,像就该如此,毫无愧疚的,就那样产生了。
———温殊的衣襟被轻轻一勾就垂落下来,脖颈处漫着滚烫的红意,跌进他的身侧,喷了一耳朵的气。晏峻山手里揽紧身上人的窄腰,勾衣襟的那只手顺势捏上他的后颈,在漆黑一片中凭着直觉吻了上去。
是该怎么呢,那人是不是紧张的浑身都僵透了,任凭自己翻转了上下的位置,吻得透不过气来了?他要把手探入那松松垮垮的衬衣间,寻那饱满的胸膛,寻那挺立的红茱,逗弄,揉捏,从唇上一路吻下,吻上那柔软的,此时又因为紧张而绷的硬硬的小腹。
他可不会动情的喘息嘤咛,那不够端庄,他该继续维持表面的清冷自如,可他眉头微微蹙着,他的喉结颤动着,他的手快把身下那块沙发抓烂了。他该佯装镇定的按住晏峻山愈吻愈下的脑袋,语气轻柔却不似责备:“别这样。”
是在害怕呢,可害怕的不够强硬,是欲说还休,欲拒还迎,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羔羊。
晏峻山要侵犯那个端庄,不苟言笑,悲悯又高高在上的菩萨了。他学着温殊的温吞,褪了人的衣服,慢条斯理的折磨人的欲望,他要用牙齿咬上那只伸过来拒绝的手,细细舔舐每一根指缘指缝,他要将瑟缩的乳尖捏肿揉红,刻上几日不能消的印记,他要把性器探进隐秘幽静的窄穴里去,碾着敏感的地方细细的磨……
一下…两下…三下…喘息声随着身体相撞的节奏变得颤抖多情……
身下物件又硬挺起来,晏峻山把头埋进被子里,他的腰不受控制的摆动着蹭着床单,蹭进自己滚烫的掌心里,他牙齿咬了厚的枕头,像发情的猫。也不知过了多久,闷着声低低的哼了气,才散尽热意,空虚的掀开被子仰躺着,直到手心里厚重的白浊变得粘稠干涸,才混沌的起身,又去了趟卫生间。
不知道温殊和Maňju?rī他更对不起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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