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体质弱,河上风冷,直觉浑身的血液都被渐渐冻住,不等底舱那边的事出个结果,便觉得身上极不自在,头脑发沉,牙齿打战。
她拖着已渐发沉的身体离开此地,阿年一时没找着她一时安不下心。好在风已平息。
这时,一只水淋淋的手扒上栏杆,接着,一颗机灵灵的脑袋往上探了探。
楚璃端端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从河里爬上来的人,眼底阴阴。
“公……”
不等阿年叫出声,楚璃一步登上前去,伸手揪住他的领襟:“你为何会在水里?要不是舱底那两个人,你此举会引起多大的误解你知道么?”
“公子我没做什么坏事,”阿年一脸无辜,眉毛眼睛都拧巴了,“哎公子有所不知,我在船尾观景的时候,木牌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我牵根绳子当时就跳了下去。”
阿年说的是楚璃让宫中匠人专门为他打造的一种可以代表身份的牌子,自然这木牌上不是阿年真正的身份,只是京中的一个小官职,方便阿年出门在外时保护她,再小也是京官儿,必要时拿出来,地方上总得看一些眼色。
“牌子找到了?”
“没有,船是往前行的嘛……”
楚璃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直打得他地鼠似的缩了一下脑袋,怒斥道:“那东西你也能丢?你的小命怎么不一道丢了呢,回去看我紧不紧你的皮子。”
“公子恕罪,”阿年讨好着脸,哎呀咿哟地叫饶:“虽然牌子丢了,但我有重大发现,望公子不罚。”
楚璃眼光一亮:“说。”
阿年本想窜上甲板,却被楚璃一眼刀子杀回,老老实实地一手扒栏杆,一手从怀里掏出件东西,
此时月光正皎洁,见是一方白帕,楚璃摸在手里,一触便知是知名的云锦料子,细细瞧,能见帕上绣着山河,乍见像是宣殿一角放置的山河舆图,而山河图的右下角有绣迹,隐隐是一个“蝶”字。
“我挂着绳准备上船的时候,见有人跳进了河里,这帕子是从他身上浮出来的,当时水乱,帕子正巧拍我脸上了,我下意识收了起来,只是觉得它或许有用……”
“不是或许有用,”楚璃把帕子往身上一藏:“是不可能有用。”
“公子什么意思?”
阿年说的跳河人正是那位“少主”,凡是和上官烨敌对的人,她能保一个是一个。
收好帕子后楚璃沉声告诫阿年:“老规矩,别嚼舌根子,否则你嚼了哪儿,哪儿就没有了。”
“是是。”阿年冷汗滴滴地赶紧应下,别瞧楚璃平时好说话,若动起真格,大刀斧一喀嚓,她让哪儿没哪儿就没了的。
警告完阿年,楚璃见下底舱查看的水手们陆续爬上了甲板,不禁又为那对主仆捏一把汗,以上官烨的手段,如果他们被抓,肯定会惨不忍睹。
正想着,上官烨兴致缺缺地跃出底舱,像不可置信一般,回头瞧了瞧。
楚璃庆幸地松口气,这么安静,他们应当是逃了,能在上官烨眼皮下逃走的人不多,尤其是底舱这种相对封闭的空间,她猜想,大概是水手们方才一窝蜂涌去,反而间接助了他对主扑。
“楚公子,”上官烨走到楚璃面前,俊美的脸庞一如往常地淡漠,不喜展颜。
“阿欠!”
不等他下半句开口,楚璃一个湿漉漉的喷嚏冲在他脸上。
“啊抱歉抱歉,”楚璃哈哈着脸笑说,“对了上公子,你抓到那两个人了么?”
刚爬上船不敢吭声的阿年眼皮跳了跳:上公子?
上官烨一改淡漠,露出一个敷衍的假笑,不愧是大陈第一男子,连假笑都美的无懈可击,唇畔或扬或抑的弧度,眸底或明或暗的神采,无不诠释地恰到好处。
“水手涌进底舱,让他们趁乱逃了。”上官烨眼神微暗,悻悻地擦去脸上的唾沫,一脸“好气但我不说”的表情,“底舱并非只有一个出口,怪我大意。”
“倒是,”楚璃悠闲地背起手来,侧开了目光,不无嘲讽地说,“上公子最近状态不太对,怎地屡屡失策?在上州时就曾有刺客从你手里逃脱,我本以为你吸取教训,必不会再犯同类错误,没想到你这性子,还真有点记吃不记打啊。”
面对楚璃的嘲弄,上官烨微笑以对,只淡淡说:“是我的疏忽。他们逃出底舱后我没再去追,但想找到他们,并非难事。”
楚璃眼光缩起,泛冷的身子似乎在悄悄出汗,“只怕没你想的容易。”
“一天之内,我让他们现出原形。”上官烨自信道。不可否认,自信与认真的男人更具魅力,尽管天色早已黑透,上官烨的笃然仍令他光芒万丈,风浪过后月朗星疏,可不管这星,这月,在他的辉映下都黯然失色。
他的能力没有人敢怀疑,自十六岁身任太傅,一步步走到一国之宰的地位,他与上家家族的手段每每令楚璃心悸,治理整个陈国尚不在话下,何况是在区区百数人的楼船上,对付两名复仇者?
身上的冷,让楚璃很快收回了对那两人廉价而无意义的担心。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该去换衣服了。”上官烨温声走近。
“我……”楚璃学着戏台上的娇弱娘子,孱弱地扶着额,身子一斜倒进了男人怀里,在触到他的胸膛时,她能清晰感觉出他的避让,却又在转瞬即逝的矛盾过后,安然迎接她的入驻。
正文 015:美男用来撩
上官烨喉咙一滚,缓缓抬手覆上她的肩头。
楚璃顺势往他肩上一趴,给站在上官烨身后的阿年打了个手势。
——最好别来打扰我好事,你自已哪儿凉快呆哪儿去。
做为一名跟随楚璃多年的好奴才,阿年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忙鞠躬一避,一眼也不招她烦。
楚璃虽也练拳脚,但天生体质较弱,容易伤风感冒,身上被水打湿后没及时更换,再腾出空收拾自已时已经太晚,身体发寒,头发重,喷嚏声一个连着一个。
经过一次猛浪冲击,楼船中的客房已不复原先模样,床柜倒的倒,翻的翻,好在不曾造成损失,上官烨进屋后收收捡捡,不久就把客房恢复成原先模样。
楚璃披着一件中厚大氅,闲适地依门靠着。
上官烨身为陈国第一男子,不娇不刁这点她知道,但他总不至于连收拾个屋子都要亲自上阵,而且从上官烨在甲板上被偷袭,到底舱他以一对二,再到现在的亲力亲为她打下手,似乎都在说明一个问题,上官烨这趟出门并没有带人手,或者说足够他使唤的人手。
在楚璃遐想间,上官烨已把屋子收整完毕,
“刚刚出事,暂时船上还算安全,先养着身体。”上官烨的语风听不出情绪,依稀还是淡而朴实,却可信度极高,长年身在高位,他习惯了金口玉言,出口的话即是权威,每一个字都有重量。
他转身见楚璃还没换衣,眉心微微拢了起来,“还不快上床焐着?”
楚璃趁着病体违和,小眉毛暗测测一挑,身子猛地朝下一沉,上官烨见状箭步蹬来,伸手扶上了她。
“太傅,”楚璃面露痛苦,乘机往他身上靠去:“我染了风寒,头重脚轻,太傅可方便扶我过去?”
上官烨教她功课七年,知她身体羸弱是真,但耍小心思也不假。他默然笑笑,全当没看出她的小九九,揽着她的蛮腰将她往床边带。
“太傅啊我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