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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南绣坐于榻前,目光注视着躺在榻上的男子。
眼见着他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目光不再如同平时那样澄澈,而是一派冷光流转。
“大哥,你醒了。”南绣悠悠开口,“有没有觉得头疼呢?”
榻上的男子蹙了蹙眉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没能坐稳,又险些倒了回去。
“他娘的,那个蠢货到底喝了多少酒!我这一醒来就头昏脑胀。”
“不多,也就两壶烧刀子,半坛女儿红。”
“酒量不好,还喝如此多,真是愚蠢。”南弦伸手扶了扶额头,“他为何要这么喝?”
“因为良玉要远嫁了,他心里难过,便对月独酌借酒浇愁。”
“他倒是舒坦了,宿醉的头疼却要我来承受。”南弦冷笑一声,“为了一个女人醉成这样,可真是没出息,与他共有一个躯体,令我感到耻辱。”
此刻的南弦,俨然不是平时的南弦。
依然是南弦的身躯,却是与平日里全然相反的性格。
南绣对此丝毫不感到讶异。
每个月的最后五天,就是南弦性情大变的时候。
这个时期的南弦,冷酷阴暗,心狠手辣。
“大哥不必气恼。我已经让人煮了醒酒汤,喝下去之后应该会好很多。”南绣说着,侧开了身子,指着纱窗边上的那盆花,“大哥你看,紫月魔兰已经开放了。”
南弦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一眼,便笑出了声,“甚好,这个东西养了半年,总算是给养开花了。其他两盆呢?”
南绣道:“其他两盆还未开放。”
“那就先放着罢,这一盆可以拿去用了。”南弦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怎么用,你可会犹豫?”
“不会的。”南绣说到这儿,忽然无奈一笑,“我们这么做,只怕另一个大哥醒来之后会不高兴呢。”
“管他作甚,我这也是在帮他,这尹良玉简直是我们兄妹二人的灾难。”
“可是大哥很喜欢她。”
“蠢货喜欢她,我可不喜欢。弄死她我还高兴呢。省得这蠢货一想起她就要借酒浇愁,我这副好好的躯体迟早要被这蠢货弄垮。”
南弦说到这儿,想要下榻,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又是眉头一皱。
“脚底板为何如此疼?那蠢货又干了什么事情!”
方才醒过来的那一刻,头疼的感觉较为清晰,此刻双脚落地,才发觉连脚底板都在疼。
“他……干了一件挺有骨气的事情,外头的人们每每谈及此事,都要夸他英勇呢,上刀山下火海,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什么意思?”
南绣将南弦与凤云渺的那一场较量叙述了一遍。
“又是为了那个女人!那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让他一直这样作践自己?真是见了鬼了。赶紧让这个女人消失。我已经受不了这蠢货再为她干些蠢事。”
“大哥,你不要总是蠢货蠢货地谩骂自己,再怎么愚蠢,那也是你。”
“那不是我,我不会这么蠢!我只是倒霉地与一个蠢货共用一个躯体,每个月我只能存在五天,每每醒来,都要听你跟我说那蠢货干了些什么蠢事,真有些担心自己有朝一日被他气死,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永远不要苏醒。”
“大哥想要的,恐怕神医也难以做到。”南绣悠悠叹息一声,“大哥不必太气恼了,反正这么多年,你不也习惯了吗。”
南弦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将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这才道:“你不必再迟疑了,这两天就找机会下手罢。”
……
摄政王府。
凤云渺的房屋之内,灯火未熄。
“殿下,你这脚底板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今夜再敷一次药,明晚下药浴就不成问题了,太早下药浴也不好,只怕会对伤口造成刺激,因此,得等伤口愈合的再好一些。”
“知道了。”凤云渺单手支额,望着此刻站在身前的两名女子。
身着黑衣的女子,相貌较为冷艳,擅用毒。
身着白衣的女子,相貌清雅脱俗,擅医术。
“你们二人商量一下,谁去郡主的身边服侍。”凤云渺轻描淡写道,“这个选择的机会就留给你们。”
二女闻言,异口同声道——
“我去!”
“我去!”
“你们二人都想去?”凤云渺挑了挑眉,“医术可治病,用毒可防身,你们各自有各自的好,本宫身边也得留着一个人,这样吧,明日一早,你们自己去让郡主挑选,她想要选谁,谁就留在她身边。”
……
第二日,颜天真从榻上醒来,伸了个懒腰下榻穿衣,朝着屋外喊了一声——
“梅子,去把早点给我端过来。”
梅无枝这个时辰早已守在门外,听着颜天真的呼喊,便将门推了开。
颜天真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梅无枝。
一黑一白两个女子端着托盘进来了,将放着早点的托盘搁在了桌子上,齐步走到了颜天真的榻前。
一人面容冷艳,一人面容清纯。
“你们……”
不等颜天真问话,二人便开口为她解惑。
“属下肖梦,擅长用毒。”
“属下肖洁,擅长医术。”
“太子殿下吩咐了,请郡主在我们二人当中选一个人跟随你。”
“这样。”颜天真思虑了片刻,道,“医和毒,一个是救人,一个是害人。要论防身的话,还是毒药更厉害些。云渺武功高强,他自己就会防身,可是他经常身上挂彩,因此,他身边必须得留着一个大夫,而我的武艺不高,出门在外,得有一个会杀敌的贤内助,那就肖梦留下吧。”
颜天真的一番分析,对面两人也觉得有理。
“郡主放心,我必定是会护卫好你的。”肖梦笑道,“谁若是对郡主不利,我就毒死他。”
“挺好的。”颜天真挑了挑眉,“那就这样吧,退下。”
这两位的衣着倒也很符合他们的职业。
肖梦黑衣,黑色阴暗,阎罗索命。
肖洁白衣,白色纯洁,救死扶伤。
两人退下之后,颜天真便穿衣洗漱吃早点。
将早点吃完,刚好有人来报——
“郡主,南绣郡主上门来了。”
颜天真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出去见她。”
说着,便起身迈出了步子。
随着下人去了大堂之内,南绣正坐着喝茶,眼见着颜天真出现了,起身道:“良玉,我今日来,主要是想恭喜你。”
“恭喜我?”颜天真笑了笑,“是发自内心的恭喜吗?南弦昨天失魂落魄地离开,我以为,应该没有机会听见你们的恭喜。”
“大哥昨夜回府之后,就借酒浇愁。”南绣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宿醉的头疼,让他今天早上连起身都不利索,虽然大哥心中失落,可他却也想跟你说一声恭喜。”
南绣顿了顿,道:“大哥的原话是——良玉既然不喜欢我,我也不能再去死缠烂打,不能被她喜欢,也绝不能被她厌恶,我若是去祝贺她,说不定她还能对我有几分好感。”
颜天真:“……”
这个南弦倒是心地挺好,平时也看得出来。
“大哥酒后吐真言,说是不想再纠缠你,既然他这么想得开,我们就自然不吝啬一声祝贺。”
南绣说着,走上前握住颜天真的手,“一别几月,再次相遇你却又要很快离开了,重逢总是如此短暂的,你远嫁异国,只怕以后我几年都见不到你一次。”
颜天真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若是想念我,也可以去看望我,只要有充分的时间,想见面就不是难事,你也可以捎信过来,见不到面,咱们也能通过信件来问候。”
不管怎么说,尹良玉曾经伤害过南绣。
那么,她颜天真总该对南绣有几分弥补。
维持着这一份友谊,常常问候关心,大概就是对她最好的弥补。
“也对,只要不断了联系就成。”南绣笑了笑,“良玉,我真的很久没有跟你一起出门玩了,你有时间吗?咱们一同去踏青如何?城南有个梅花林,景色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