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珠一听就已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不过,并没有反对,因为起名字只是小事情。
离开卧室以後,只过了三分锺,他立刻就回来了,把顿月带了过来。
顿月看了看婴儿一眼,不说话。
葛莎其其格对顿月说:“现在要给孩子起名字,你有什麽主意,说说看。”
顿月为难地看了看顿珠和宗嘎一眼,又低下头,按捏著指尖片刻,才勉强挤出一个主意,说道:“旺……旺姆,我只想到这一个。”
葛莎其其格扬起了笑容:“好啊,我的女儿是‘富贵女’呢!”
既然婴儿的母亲满意这个名字,顿珠觉得自己就不用再费脑力思考,轻轻一声‘嗯’作为附和。
葛莎其其格立刻看向他,不太满足道:“你,没有主意麽?……光只叫旺姆,太单调了,很多人都叫这个名字。”
顿珠很无奈,只抓住了从脑海中一掠而过的第一个名字,说:“梅朵,怎麽样?”
葛莎其其格想了想,又问宗嘎:“阿妈,孩子叫梅朵旺姆,您觉得怎样?”
宗嘎高兴著答道:“‘像花朵一样美丽的富贵女’这个寓意很好呢!非常适合女孩子!”
葛莎其其格立刻下了决定:“就叫这个名字吧。”
夜深,顿珠从这个卧室里走出来,走向顿月的卧室。
在他经过父母的卧室时,照顾著婴儿的宗嘎走了出来,轻声叫他:“这麽晚了,你不去睡觉,要去哪里?”
顿珠理所当然道:“我跟顿月一起睡。”
宗嘎一脸奇怪的看著他,说:“你都已经结婚这麽久了,还去跟你弟弟挤一张床干什麽啊?万一媳妇儿半夜有需要呢?”
顿珠脸不红心不跳,撒谎道:“可是顿月睡不著……”
宗嘎一时难为起来,劝说:“现在是你老婆坐月子,你积极一点行不行?”
卧室里,这个时候传来才旦升格的声音:“他想跟弟弟睡就让他去啊,女人要坐月子男人帮不上忙的。”
宗嘎回头,看了看卧室里的人一眼,无奈,却也只能认输,对顿珠说:“好啦好啦,去你弟弟那里吧……”
顿珠迈步走到另一间卧室的门外,把门打开。
里面,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顿月早已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房门打开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响,这个声音让他醒了过来。
“顿珠……?”他问。
“嗯。”
肯定的回答,让他确定进来的人就是顿珠。
他很不高兴这个男人在今夜的到来,淡淡地答道:“你进来干什麽,这里没有你的位置,出去!”
顿珠走到床前,沈吟了片刻,才道:“你是不是在发脾气?我好像闻到了火药味……”
顿月脱口:“这里没有火药,只是没有你的位置,你可以出去了,晚安。”
顿珠坐在床沿,一边脱外衣一边平静道:“确实有火药味,这火药味是从哪里来的?大到把我的位置都占了?”
顿月不肯理会。
脱好了外衣,顿珠立刻钻进被窝里,顿月的神经此时也变得很敏捷,身体立刻弹起来,爬出被窝。
顿珠抓住他,按在床上,把他压在身下,胸膛贴著他的背部,在他的耳边吹气:“你是怎麽回事?突然赶我出去……”
“你要陪嫂子睡,我成全你而已,帮你改掉这个坏毛病!”顿月低声脱口。
“这是你赶我出去的原因?顿月……,其其格坐月子,我总不能睡地板啊……”顿珠回答。黑暗之中,他微微皱眉,很无奈,亦也纳闷。
顿月根本不想听这样的破借口,扬起手,推了推贴在自己背部的顿珠,但总是推不动,脱口:“你要把我这样压著到什麽时候!我要睡觉,可不想跟你罗嗦!”
顿珠抬起上半身,但下半身依然骑在顿月身上,回道:“如果你不赶我出去,给我一个睡觉的位置,我就马上起来。”
顿月想了一想,考虑过了才答应,轻轻应了一声‘嗯’。
顿珠立刻移开,坐在旁边的空位置上,慢慢地躺下去,把被子拉扯上来,盖到颈项。
顿月再也不吭声,侧身背对著他。
卧室里,开始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气氛,让顿珠觉得异常陌生,不熟悉,难以平静地闭上眼睛。
身旁好似一片空地,他内心渐渐感到空虚,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感觉不到身边任何生命,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害怕。
他缓缓伸出手,尝试著摸了摸身旁,指尖触到男子的背部,但却得不到生物的本能回应,好似一具尸体。
看著面前浓浓的漆黑,他越来越寂寞,终於无法把沈默坚持下去,吭了一声:“你睡著了没有?”
身旁,没有任何回答。
他等待了片刻,侧过脸来,看了看身旁,又发出了一声:“你随便应一声,哪怕是鼻音也成。”
……仍然没有回音。
他翻身,搂住身旁的人,又说:“你是睡著了,还是已经死了?”
寂静……
他开始认输,嘴角溢出一丝苦涩:“顿月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固执了……唉,好像也不是,好像一直都是这麽固执,只是现在更固执了。”
漆黑的卧室里,只有他自己在说话,越是这样就越空虚,但又无法让自己闭嘴。再过去了十分锺以後,他的嘴巴也认输了。
嘴边,苦涩的味道更加浓郁。他无可奈何地松开手,平躺,睁著眼看漆黑的天花板,自言自语起来:“顿月,已经不喜欢我了……”顿了一下,立刻改口:“我怎麽今晚连著说错两次话?顿月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以前也是,以後也是……”
轻轻叹息了一次,他又向另外一侧翻身,闭上眼,终於停止说话。
顿月动了动唇,唇齿间挤出一句话:“你有完没完,一直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好吵。”
顿珠答道:“我明晚就回自己的卧室睡地板,不来你这里挤位置了。”
“干嘛要等到明晚,你现在就可以……滚回去睡地板了!”顿月说著,翻过身来,用力踹了顿珠一脚,将毫无防备的顿珠轻而易举地踹下了床。
顿珠吃痛地皱了一下眉,可并没有抱怨,只是默默地爬起来,穿好鞋,拿起自己的衣服,披上在双肩,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
顿月轻轻咬牙,十指揪著被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自语:“最好……都不要再进到这个卧室里来……!”
顿珠缓缓穿过内廊,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忍不住在思考,想著为什麽一直以来总是被顿月拒绝,只要是过分亲密的事,总是被顿月拒绝。
为什麽……?
他的直觉总是告诉他:顿月在厌恶发生在同性的爱情,厌恶他对同性的占有欲。
可是,每一次,他按照顿月的要求去办了以後,并没有成功讨好顿月,顿月也并没有高兴,反而更加发脾气。
为什麽,到底为什麽,是哪里做的不对……?
卧室的房门还差一步就到了,他迈出那一步,准备要打开门,不经意地看到前方漆黑的楼梯口处,在那里隐约站著一个人。
这麽晚了,家里人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睡了,怎麽可能还会有人站在那里?!
他心里这样想著,下意识地觉得那里站著的是小偷,赶紧快步走上去。他一逼近,那道身影就飞了起来,奔下楼去。
他追了上去,追出客厅,追到了前院,但到了前院,那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影。
“小偷吗!出来!躲也没有用,我家并不大,很快就能把你揪出来!”他站在前院里,随口这样嚷。
回答他的,是一个他最熟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