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1 / 2)

>  话音刚落,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在山林间出现,段容西沿着小道走进去。

春天的山林显得青翠欲滴,满眼都是鲜绿的团块。山林特有的寂静间,偶尔能听见鸟兽奔跑而过的声音。

只走了没多久,段容西就看见了那座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房子。容貌艳丽的女子伫立在门口,见到段容西盈盈一拜,“段郎君。”

段容西把发簪递给女子。女子接过发簪,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耶,娘…”她的声音哽咽了,泫然欲泣的模样。

段容西把老人的话和女子复述了一遍,女子边听眼泪边从眼角滑落下来。

“其实当初夫君早亡,妾身伤心欲绝,于是不久便追随夫君而去。如今妾身是鬼魂之身。”

段容西点点头。昨晚见到女子时,他就隐约察觉到了女子身上所带的鬼气,然而尽管鬼气森森,却并无害人之意。

“妾身咽气之时忽然想到耶娘。想家中大人尽心抚养我,好不容易妾身长大成人,却没等到妾身尽孝道。妾身心中实在是有愧耶娘。”

“许是妾身心中牵念,妾身死后,幽魂在这人世间飘荡,无法遁入轮回。浑浑噩噩一晃多年,然而时日久了,妾身心智渐失,即将沦为恶鬼。”

女子艳丽的容貌微妙的扭曲起来——眼珠变红,嘴巴往两侧裂开,牙齿逐渐长长,变成尖尖的獠牙,脸上的青筋逐渐暴突出来,皮肤也变得灰白。

恶鬼的脸森然而现。

女子的表情变得十分痛苦,像是在经历某种酷刑。

段容西伸出手指按在女子眉间,轻声念着咒语。轻缓低柔的咒语像是缓缓流淌的水,逐渐进入到女子体内。

女子痛苦的喘息平缓了下来,胸口起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露出来。

女子的容貌又恢复了正常。

“妾身原本以为会这样变更恶鬼,那样的话就真的是对不起耶娘的养育之恩了。”

“如今你心愿已了,可以往生而去了。”段容西淡淡说道。

女子的身上浮现出淡淡的白芒,山林间的风吹过来,女子的模样变得模糊起来。

尽管容貌变得模糊,段容西仍旧能感受到女子安心而恬淡的笑容。于是,段容西也微微笑了起来。

“谢谢。”女子的身影消散在风中。

山林间绿意涌动,树叶沙沙作响。阳光从树隙间照下来,林间的小屋在接触到阳光的那一刻也消失殆尽。静静出现在段容西面前的,是两个长满了青草的坟头,坟头一边,几簇牡丹开得鲜艳。

回到长安城里时已经接近黄昏。远处的天空似乎要燃烧起来一般呈现深深的红色。

“段兄。”李瑾从一旁骑着马出来,俊逸的脸上神采飞扬。看起来休息了一天,他的状态已经恢复了。他朝着段容西打招呼,“我刚从通玄院出来,刚想着你去哪里了,这么巧就见着了。”

段容西没有答话。

看见段容西的方向并不是往通玄院而去,李瑾好奇而问:“段兄这是要去哪?”

“永宁坊。”

“永宁坊?”李瑾愣了愣,浮现出略微讶异的神色。那里不是……想了想,他复而笑道:“我正好无事,不如伴段兄一起?”

段容西点点头。

李瑾跟在段容西身后,只见对方熟门熟路的朝着永宁坊走去。进入坊间,便走到一户人家面前。那户人家的门前有棵枯死的桃树,被太阳晒得灰白的大门裂开了黑色的长缝,看起来摇摇欲坠。虽然门户看起来比普通人家大很多,却透着一股没落衰败的气息。

段容西没有敲门就推门走了进去,门内院子荒草丛生,半人高的长草遮蔽了视线,勉强能看见房子黝黑敞开的门口。火红的夕阳覆盖在破了大洞被杂草占领的屋顶上,有一种肃穆的静谧。

李瑾默默想,这里看起来可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然而段容西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

正好瞥见门口有人好奇的张望,李瑾赶紧过去,拉住人询问:“这位大娘,请问这户人家是?”

虽然眼带狐疑,不过大娘还是一边眉开眼笑的盯着李瑾俊逸的容貌,一边叨叨开口:“哎呀,这户人家啊。十几年前他家有个小娘子跟着人跑人,就留着两个老的在家。家里两个老人想念女儿啊,没几年就走了。说起来也真是作孽啊……你说对吧,小郎君。”说着,又忍不住多看了李瑾的脸几眼。

“原来如此……啊,多谢大娘。”

李瑾重新回到荒草丛生的院子里。段容西依旧静静站着,看起来像是在悼念。

“段兄,这里是……”李瑾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错。”

“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长。”

“不急,在下有时间听段兄慢慢讲。快要到宵禁时间了,我们该回通玄院去了。”

摇摇欲坠的大门被缓缓合上,只留下一院子的荒草,浸润在如火的夕阳中,仿佛也要燃烧起来一般。

☆、幽冥界…1

天气晴朗,天空碧如洗练,悠悠飘着几朵蓬松的白云。

——真是难得的好天气。如果没有耳边的唠叨声的话,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小郎君,奴家说的话你倒是记住了没有啊?”穿着深绿色以前,看起来中年岁数的妇人加重了语气,用如同长辈一般的口吻叮嘱着,把对方从发呆的边缘拉了回来。

“记住了,记住了。”李瑾坐在窗口,心不在焉的摆摆手,露出敷衍的笑容。他单手撑着下巴,又百无聊赖的扭头看向窗外。

站在他身旁的郑都知轻笑着,走到妇人身边,拉着对方的手柔声说道:“大娘,奴家给你倒杯水解解渴。”

“唉。”妇人欣然接受。

唠叨不停的话语总算有了停顿的出口。

喝完水,妇人又要接着开口:“我奴家说老爷也挺可怜的……”

还没等妇人多说什么,李瑾回过头赶紧说道:“赵大娘,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保证今晚就会回家,明天跟着父亲一起去寺里。你出来半天了,回头家里厨房没人管,又该乱了。”

这么一提醒,被称为赵大娘的妇人提脚往门外走,走到门口,仍旧不放心的回头叮嘱,“小郎君可莫要忘了。”见李瑾一脸诚挚的点头,才放心的离去。

送走了妇人,李瑾才像是得救了一般扶着额头微微松了口气。

“噗嗤——”在一旁的郑都知掩着嘴笑起来,“没想到李郎家的人都不简单呢,奴家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对李郎。”她半开着玩笑。

李瑾无奈笑笑,被赵大娘这么一搅,他也没什么心思饮酒论诗了。于是站起来和郑都知告别离开。

骑着马在朱雀大街上慢行,李瑾想去通玄院寻找段容西,忽然想起其实早晨的时候已经去过了。无论是通玄院偏僻的书库,还是段容西偏僻的住所,都冷冷清清的找不出半个身影来。段容西最近似乎在忙着什么,总是见不到人。后来无奈之下,他才去了平康坊排遣时间。只是还没等他和郑都知发生点什么,家里母亲的陪嫁奴婢赵大娘竟然找来了,兴致就这么没有了。

说起来,赵大娘是为了明天祭祀的事情而来的。每年四月末五月初的时候,他父亲总是会去寺庙祭奠早亡的母亲。李瑾并没有见过母亲的长相,只听赵大娘提起过是个十分知礼节的名家闺秀。母亲是在生他时难产而死的。

父亲在母亲死后并未再娶,只是全身心投入到他喜爱到器乐之中去了。虽然作为皇族,一门心思的喜爱器乐怎么看都像在不误正业。不过看着父亲整天乐呵呵的脸,想到朝堂上那些皇叔皇伯殚精竭虑的脸,李瑾觉得也许父亲这样生活也挺好。

漫无目的走了半天,李瑾最终还是决定回家去。

第二天一早,父亲就率领着老老少少的家仆去寺里上香礼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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