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俨但笑不语,望着明珠夫人。
明珠夫人飞快地思量着,凡事总有变通的时候,若总是墨守成规,哪能有变化。眼下入宫待选临近,没有了倾城,其余姑娘资质一般,光靠舞蹈很难吸引人的注意,倒不如结合戏法……想到这里,明珠夫人便笑道:“明大人既然赏脸合作,我们自然不会推辞。以后就请明大人每日来此教一个时辰戏法,若真能入宫受封,自然少不了大人的好处。”
明崇俨笑道:“夫人果然是个明白人。”
商谈完合作的细节,香意如送明崇俨往外走去。走到门外,忽然一个女孩从人群中跳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刺香意如而去。
香意如眯起眼睛,侧身闪过,同时一脚踢出,将女孩踢倒在地上。香意如冷然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擅自闯进来行凶?”
明崇俨立刻上前一步,从容地笑道:“香师傅太紧张了,她是我的助手,也是百戏班的人。”
香意如一愣,目露疑色,“哦?那她为何要行刺我?”
明崇俨大笑道:“她只是不服气香师傅你刚才看不起戏法而已,你看她手拿的哪是匕首,分明是送给香师傅的花。”
明崇俨从女孩子手中拿过匕首,递到香意如面前,匕首果然已经变成了一束花。
周围舞姬和路人都看得赞叹不已,连连称奇。
香意如也不好发脾气,只冷冷地说道:“以后最好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卖弄这些。”
明崇俨笑着应了,拉起地上的女孩起身离开。
走到僻静处,女孩子甩开他的钳制,后退两步,警惕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明崇俨不以为忤,笑道:“像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居然有勇气去杀人,一定有很大的冤屈。我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看不惯这样的事情。”
温柔的笑容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那女孩子低下头说道:“香意如害死了我姐姐,我一定要替她报仇。”
明崇俨一愣,“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女孩低声道:“我叫袁春雨,就住在附近。我和姐姐自幼父母双亡,跟着种花的舅舅长大,舅舅常年给鸣翠坊供花。几个月前,姐姐去了鸣翠坊一趟,回来不久就一病不起,我问她怎么了,她摇头不说,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事情。”
明崇俨很是诧异,“你怎么能肯定是鸣翠坊动的手脚呢?”
袁春雨咬牙道:“本来我也并未起疑,但我姐姐三天前病逝了,当天晚上,我难过得睡不着觉,半夜起床,却忽然看到舅舅的房间里亮着灯,我多了个心眼,偷偷埋伏在路边花田里。只听到房间里面隐约传出声音,说什么‘总算死了,可算了结了心事,死得正是时候’之类的话语。然后,我看到那个叫香意如的人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临别前还塞给我舅舅一包银子。”
明崇俨若有所思,“所以你觉得是她害死了你姐姐?”
袁春雨点点头。
明崇俨又问道:“你姐姐已经安葬了吗?”
“舅舅说死者应该入土为安,第二天就下葬了。”
明崇俨神色一动,“你能带我去看一看吗?”
袁春雨有些纳闷,但依然带着明崇俨向墓地而去。
清苦之人自然不可能葬在什么风水宝地,袁春苗的墓地在城外山间,一个孤坟上立着一个木牌,写着“袁春苗之墓”。
然而出人预料的是,墓前竟然还有一个男子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着。
明崇俨和袁春雨见状顿时愣住了。
明崇俨问道:“这位是……”
袁春雨摇头,“我们只有舅舅一个亲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小李哥哥?”
待男子抬头,她猛地认出来,快步走上前,“小李哥哥,你怎么在我姐姐坟前哭?你不是出门做生意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李望着袁春雨,复又扑倒在墓前,痛哭流涕,“我对不起春苗,是我害死了她。”
袁春雨愣住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春苗两情相悦,本来要成亲的,可是我家里穷没有钱,为了凑够聘礼,我只好外出赚钱。我没想到她已经怀孕了,更没有想到她会因为害怕承受流言而自杀……春苗啊,你怎么就不肯多等几天……”
袁春雨整个人呆滞了,过了半晌,她猛地清醒过来,扑上去疯狂厮打起来,“你……你敢对我姐姐……你该死……”
那小李一动不动,只是一味地哭泣。
明崇俨看得直摇头,终于上前一把握住袁春雨的手,“够了,他也不想这样的,他失去了你姐姐,已经够痛苦的了。”
袁春雨泪流满面,“天啊,怎么会这样?还好我刚才没有杀了那个香意如,否则我……我就成杀人凶手了……”
明崇俨很是纳闷,“奇怪了,既然你姐姐的死跟鸣翠坊无关,香意如为什么要到你家呢?还有她说的那些话。”
袁春雨摇摇头,此时的她头脑一片混乱,哪里还能想得到这些。
将悲痛欲绝的袁春雨送回了住处,明崇俨走了出来,一边深思着这些线索,他摸了摸胸口,想起还有一张薄薄的租房契约。也许,自己应该去那里看一看。
循着契约上写着的地址,明崇俨很快找到了地方。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里距离鸣翠坊并不远,而周围却很是荒僻。破旧的院落似乎久无人烟,宛如传说中狐仙鬼怪的居所。
一个中年男子正推门出来,见到明崇俨站在门前,吃了一惊,“先生来此找人 ?'…87book'”
明崇俨点了点头,笑道:“在下百戏班的人,无意间捡到了这张租房契约,不知是何人丢失,唯恐失主心急,便循着地址找来了。”
房东大为感激,连忙接过契约道:“这正是我这处房子的契约,哎,可能是租房的那位姑娘丢失了吧。不过房子今日也到期了,可算不用担惊受怕了。”
姑娘?担惊受怕?明崇俨敏锐地抓住了关键,问道:“先生这房子租了很久了吗?”
房东答道:“也不算久,有一个多月了吧。”
明崇俨环顾四周,看得出这里本是杂物房,除了正面的一块空地收拾得很干净,其余都是满地狼藉,不堪入目。他不禁问道:“一个多月还是这副样子,显然根本就没人住,既然如此,租来干什么用呢?”
那房东叹了口气,“别说你奇怪,我也很好奇呢。当初租房的时候,那位看房的姑娘还戴着面纱,神神秘秘的。不过我这处房子本就是堆放杂物的,闲着也是闲着,能多赚些钱当然很好,便同意租给了她。说起来,这事也稀奇,房子租了十几天后,我有一次晚上过来拿东西,结果,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明崇俨眉梢一挑,“难不成是狐仙鬼怪?”
“不是也差不多了。”房客心有余悸地说道,“竟是两个身段苗条的姑娘在翩翩起舞,还有一个男子在旁边弹琴呢。我当时吓得半死,东西也不敢拿,悄悄溜了回去。事后我觉得奇怪,又鼓起勇气偷偷过来窥探过几次。发现那两女一男都是午夜时分才来,在这空地上跳了一阵舞,天明前就离开了。”
“跳舞?”明崇俨目光一紧,“那几个男女你可认得?”
“女的我不认识,但都长得很美,跳起舞来飘飘欲仙。其中一个跳得特别美,和仙子下凡一样,另一个长得很英气。不过那男的倒是很有名,是我们并州屈指可数的大乐师聂如风。”
明崇俨神色一动,“聂如风?”
“是啊。回去我悄悄和老婆说了这件事,我老婆说,这聂师傅一定被这两个妖怪迷住了,所以才会经常跑出来跟她们私会。这件事我也不敢声张,唯恐惊扰了妖怪。好在如今这契约终于到期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