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点点头,苍白的唇边掠过一丝深沉的笑意:“好,无论是龙雪衣还是龙朔,只要他们一再激怒老爷,总有一天老爷会将他们赶走,或者他们自己呆不下去离开的。”
唐傲被雷威带来的喜讯冲得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愣了好一会儿,才一把抓住雷威的手,激动得结结巴巴:“你说的是……真的?雪衣真的……怀孕了?”
雷威从未见主人如此孩子气的表情,忍不住微笑:“是,老爷,大夫亲口说的,哪会有假?老爷快去看看吧。”话音刚落,唐傲已拔足飞奔而去
才刚转过中门,迎面撞见一人,唐傲不觉止步。此人一身蓝衫,身材颀长,见到唐傲,立刻双手垂下,恭敬地跪倒叩头:“小五拜见大哥。小五不孝,多日不曾进府给大哥大嫂请安,请大哥恕罪。”
来人乃是唐傲同父异母的五弟唐俊,是唐傲父亲唐擎天最宠爱的小妾秦氏所出,比唐傲小了整整八岁
因为最小,又是最宠的小妾所生,唐擎天将这儿子宝贝得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唐俊从小生得面如敷粉、唇若施朱,天生一种风流俊俏的模样,人见人爱。慢慢被老子宠成了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喜欢舞文弄墨、风花雪月,就是不喜好武功,拿到兵器就会头疼,对那些毒虫毒物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老爷子过世后,年仅二十五岁的唐傲当上家主,而十七岁的唐俊却流连于烟花之地。更有甚者,他竟然怀了一种特殊的嗜好:喜欢男色。后来与红绡馆中一位名叫霜尘的小倌相好,被唐傲知道,大发雷霆,命人将他捉回来,喝了掌嘴,好生没把那张漂亮的脸蛋打烂了
谁想唐俊对霜尘倒是动了真情,纵然被大哥逼迫着,狠命抽自己的嘴巴,他也只是呜呜咽咽地哭求,就是不肯松口。唐傲忍无可忍,唐家家规森严,哪里容得这种伤风败俗之事发生,于是喝了手下剥掉唐俊的裤子,拉到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打了一顿家法板子,抽得臀上血肉模糊,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好。
而这段时间内,唐傲将他关在家里,派了自己的侍卫守着,不准任何人为他送信。
一个月后唐俊再偷偷溜去红绡馆,却闻晴天霹雳:霜尘竟然因为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最后含恨离开了人间。
唐俊象受伤的野兽般在红绡馆嘶鸣,哭天抢去,终至昏了过去。被唐傲派人接回家去,当天就发起高烧。唐傲请了大夫为他看病,衣不解带,亲自照顾他
唐俊昏睡了三天后醒来,目光呆滞,两颊凹陷,原先的倜傥少年竟变得憔悴不堪。然后日子一天天过去,唐傲百般安慰、劝导,这个弟弟始终沉默着,痴痴呆呆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足有大半个月,唐俊才好像从冬眠中醒来,恢复了精神。只是在唐傲面前变得格外恭谨,柔顺,从此循规蹈矩,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后来唐傲为他娶妻,再过一年后生下一子,从此唐俊连妻子的身子都不碰一下。唐傲不知内情,只知五弟有了后人,心中宽慰,每次见到这位小弟,便会和颜悦色地嘘寒问暖,再不象以前那样疾言厉色地教训了
兄弟们早就各自成家立业,除了门会,平日也经常过来向哥嫂请安。逢到门中弟子们考较武功,众兄弟会齐聚演武场,一起观看比武
唐俊自那次事故后,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一下子变得勤勉好学,内外兼修,对用毒也不再抵触。如今不论内功修为,还是兵器、毒术,都已赶上他的那些哥哥们,在江湖中也算顶尖高手了。
唐傲见到五弟,心中也很高兴,只是急于要去见龙雪衣,没有时间同他闲聊。于是摆手命他起来,春风满面道:“哥要去你雪衣嫂子那边,五弟你先去客厅坐坐,我回头再眼你聊。”
唐俊起身,垂手恭立,低眉敛目道:“大哥只管去吧,小五去拜过大嫂就回了。”说完又忍不住瞄了唐傲一眼,问道,“大哥看来好像有什么喜事?”
“哦,是你雪衣嫂子怀孕了。”
“原来如此,那恭喜大哥了,大哥快去吧,也请代小五道嫂子喜。”唐俊抿着唇,自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温润谦和的模样
雷威在唐傲说出那句话时心头一沉,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待唐俊走远,他才低声道:“老爷,朔少爷交待属下,此事不能让老爷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唐傲怔了怔,皱眉道:“这孩子心思恁得深!在自己家里,难道还有人谋害他们母子不成?”
“可是,老爷……”
“好吧,你从二十八宿中调四个人出来,两两轮番,暗中保卫雪衣母子。”
二十八宿是唐家二十八名影卫的代号
雷威躬身应是。
唐俊已经走远,却驻足回身,朝唐傲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从他唇边掠过,扑朔迷离。
龙朔与唐玦正在楼下说说笑笑,突然听到脚步声响。龙朔腾地跳起来,奔出门外,见是唐傲,连忙扑通跪下。心头一紧,自己被罚时偷懒,恐怕责罚又要加重
谁知唐傲向他挥袖:“夫人不曾追究,为父暂不罚你,起来吧。养好脸上的伤,即刻搬到西园去,过两天为父再跟你算这几日的总账。”
唐玦一惊,算总账?大哥还欠着什么账?龙朔也是一头雾水,却只是想着母亲:“可是,老爷,娘她……”
“为父派了影卫保护她,你尽管放心。”唐傲说着,人已大步冲上楼去,楼梯发出轻快的响声,如在舞蹈。
第九章 勾心斗角
龙朔想跟上去,却被唐玦拉住,细长的眉挑起,眼角便牵出一丝调皮的笑意:“爹赦免了你,我们正好多说会儿话。昨日先生布置的功课我还有不懂,你教教我吧。爹到雪姨房里去,肯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讲,你去了岂非碍眼?”
嘴里说着俏皮话,心中却暗自捉摸:爹在娘和雪姨之间来回跑,这算怎么回事?刚才看他满面春风的样子,真是让人奇怪。难道是因为娘没有在他面前追究大哥的事,所以他心头轻松了,回来再安慰雪姨?
想着,又觉得父亲要调停这一大家子,着实有些不易。于是感慨,男人啊,为什么要三妻四妾?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爹身为门主,有多大的产业要他去料理,偏偏还要后院起火,闹个鸡犬不宁,真是不幸
龙朔哪里知道他一转眼已经想了那么多,见他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才多大的人,就有这种鬼心思,你哪里懂得这么多。”
唐玦撇撇嘴:“大哥教训小弟时,就会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如何不听话、如何不懂事、如何不求上进……总之,什么话都被大哥说尽了,大哥要我小,我就得小;大哥要我大,我就得大……”
龙朔说不过他,只好摆出大哥的架子,扬扬手,威胁地瞪他:“好啊 ,我说了一句,你倒说了一缸。是谁教你这样跟长辈顶嘴的?这是什么规矩?”
唐玦缩缩脑袋,冲龙朔扮个鬼脸:“小弟自然是大哥教出来的,爹的命令,以后小弟归大哥教导。若是小弟不肖,那是大哥教导无方。”他凑近龙朔,笑得无比奸诈,“所以,小弟以后会故意表现得很差劲,然后爹就会把笔账算到大哥头上,大哥你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小浑蛋,我现在就叫你屁股开花!”龙朔吼了一句,揪过弟弟来,摁到自己腿上,伸手就去扒他的裤子。唐玦手舞足蹈地挣扎,哇哇乱叫:“不要,大哥,饶了小弟吧。爹还在楼上呢,他会听见的。等我们搬到西园去,大哥要打要罚都悉听尊便,小弟认命,保证不敢偷奸耍滑了……”
龙朔早被他逗笑了,憋得胸口疼,这会儿终于绷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唐玦屁股上:“臭小子,刁钻古怪,有哪点像老爷夫人?真不知你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唐玦站直了身子,伸手去捂臀部被攻击的地方,一边揉,一边认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