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我冤枉了他?难道,是我打错了他?
“爹!”唐玦跪倒在地,拉住唐傲的袖子,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别打大哥,他在怄气,他不是有意要冒犯爹爹的。”
他抬头,看到桌上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几盒点心,有一盒被打翻在地,边上还有一个摔碎的茶杯。看起来,刚才大哥强要丁香时,两人有过一番撕扯……
他忽然眼睛一亮,点心,唐玦,你怎么没想到这个?
好像溺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他猛地扑上去,拿起一盒点心,往唐傲手里塞:“爹,你看看,这点心肯定有问题,大哥肯定是被陷害的。请爹查一下……。”
唐傲身躯一震,双眸中蓦然射出一丝锐利的光芒:“玦儿,你想说什么?这点心是你娘命丁香送来的。你怀疑你娘?”
唐玦狠狠咬唇,脸色发白,可目光却很坚定:“玦儿没有怀疑娘,这点心经过丁香之手,可能已被做了手脚。丁香对大哥有意思,这些日子,玦儿看得很清楚。她完全可能利用卑鄙手段,造成木已成舟之势,迫大哥娶她。”
唐傲猛地伸手,一把抓住龙朔的手腕,用力之大,令龙朔觉得腕上一阵疼痛。龙朔心头一动,微微仰脸,看到父亲紧皱的双眉间写满焦虑,却隐隐有种渴望
爹,你也在希望我是被冤枉的么?他在心里呢喃,随即又嘲笑自己,龙朔,你真可悲,爹根本不信任你,你却还在期盼得到他的信任。是不是,这阵子他给你的温情令你迷失了自己?是不是,你觉得你已拥有了他的疼爱?
事到临头,孰轻孰重,让我拭目以待吧。心,突然变得平静了,什么东西慢慢沉淀下去,好像要放弃……
唐傲修长的手指搭上他的脉搏。脉象平和,一切正常。可是再一想,唐傲,你傻了。若是中了春_药,只要与人交合,泄了欲_火,毒性自解,哪里还能查出脉象异常?
他又拿起食盒里的点心,一个个仔细检查过去
唐玦眼巴巴地看着他,盼着从他脸上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可是唐傲摇了摇头,声音竟有些嘶哑:“这些点心每一个都是好的,没有下药。”刚才还暴怒的人,此刻脸色灰暗,眉间染满疲惫。
龙朔仿佛听到心里有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怎么会?难道,不是点心的问题,真的是我入了魔?
唐傲暗暗吐出一口气,慢慢站起来,喝令龙朔:“起来,跟爹到府里去见你大娘。”
“爹,不要!”唐玦大惊,“天已晚了,爹先让侍卫把丁香送回去,明日再说。娘身体不好,就让她早点歇着吧。”
唐傲冰山般的面容不为所动:“闭嘴!在为父面前这么没规矩了?为父每个决定你都敢置疑?到墙角跪着反省,跪满半个时辰再起来!”
唐玦僵住,他怎会不知道,这是爹强行将他留下,不让他跟到府里去的一种手段。
“爹……”他弱弱地低唤,却被父亲一道严厉的目光瞪回去
唐傲将丁香递到雷威手里时,已为她穿好衣服,给她度入真气,却在她醒来之前一秒点了她的睡穴
“丁香气虚体弱,突然昏过去了,你送她回去,叫杜鶰好生照料她。”他吩咐雷威。
雷威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恭敬地应了声“是”,自然地把丁香接过去。
大夫人惊讶地看着丈夫把龙朔带进堂来,立刻站起身:“老爷,你怎么把朔儿带来了?丁香呢?”
唐傲看着灯光下妻子苍白的容颜,心里涌起愧疚。他伸手扶她坐下,开口时声音更加沙哑了:“我带这小畜生来向你负荆请罪。”
大夫人又惊又疑:“发生了什么事?”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唐傲回头瞪龙朔一眼,厉声喝道:“畜生,跪下给你大娘陪罪!”
龙朔握紧拳头,一言不发地跪了下去。
“老爷,到底怎么了?”大夫人猛地拉住唐傲的手,眼底仿佛有一张绷紧的弦,一碰就会断裂,脸色苍白如雪,“老爷,难道是丁香……出什么事了?”
“她,她被朔儿这畜生……”唐傲艰难地吐字,“……我去晚了,她被□了……。”
大夫人的身躯摇了摇,瞳孔一下子放大,不敢置信地瞪着龙朔:“朔儿,你……。你干了什么?”
龙朔无语,挺直的脊背却有些轻微的战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大夫人绞紧唐傲的手指,指尖根根颤抖,她盯着龙朔,唇边慢慢露出悲哀的、愤怒的笑意,“我们刚想把丁香许给你,你却等不及了,啊?她虽然是丫环,可也是好人家出身。我从没把她当丫环看待,一直当她象自己的孩子。可她凭什么要被你污辱?我只以为你是好孩子,被丁香那丫头暗恋着,便想成全你们。谁知……谁知你竟生了这等邪心,你以为自己是少爷,便可以为所欲为么?……”
骂到最后一句,她激动得连咳几声,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出来。
“大娘!”龙朔惊呼。
唐傲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手脚冰凉。他忽然恨极了自己,他本来可以到明天再处理这件事,可他心里有强烈的愿望。他带龙朔来,是想立刻看到夫人的反应,想从她身上看到蛛丝蚂迹,证实朔儿的清白。可夫人的样子……难道真是朔儿被淫_欲蒙了心,难道真的是他自甘堕落?
朔儿,你竟如此让爹失望!
第三十四章 攻心之计
急忙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大夫人,唐傲心痛难抑:“夫人,是我没有教导好朔儿,是我的错。你千万别动怒,你这身子,再也经不得折腾了……我扶你去里面吃药,你好好休息。我让这畜生跪在外面反省,明日再作理论。”他的语气低沉艰涩,眸子中满是歉意,“丁香被我点了睡穴,不到明天辰时不会醒来,你放心好了。”
大夫人抬起暗淡的眼眸,一丝惨淡的笑意从她唇边掠过:“老爷,其实是我自寻烦恼,丁香不过是个丫头,被少爷看上,强要了她的身体,那是她的命……一个奴婢本就身份低微,难不成还要跟主子讨还公道不成?我只是……。只是觉得,打狗还要看主人面。是不是我现在不中用了,连我的丫头都会被人欺负?”
“你这身子,再也经不得折腾了”,“是不是我现在不中用了,”这两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在龙朔头上,他忽然明白了什么。难道,大夫人已经……?
他呆跪在原地,魂魄好像早已脱离了身体,耳朵里嗡嗡直响。夫人不行了?玦儿并不知道?他还是那样无忧无虑。而爹他……明知道夫人的生命在日日流逝,却还要强颜欢笑,保持着一家之主的自平八稳。他独自将这份不为人知的痛藏在心里,他是觉得对不起她的吧?所以每每那样宽容她,事事依从她。
他的心忽然就痛起来,这种痛远远盖过了含冤莫白的疼痛,他抬起头,清冷的眸子中有点点波动,颤声道:“大娘……夫人,朔儿丝毫没有对夫人不敬之意。今日之事,朔儿无从辩解,可是,自从夫人接纳我娘,朔儿已从心底将夫人当作自己的母亲来孝顺。若是事实证明这是朔儿之罪,朔儿甘愿领罪。只求夫人保重身体,为了玦儿……”
大夫人怔了怔,目光从龙朔青紫肿胀的脸上掠过,仿佛有些动容。最终轻轻叹了一声,用目光示意唐傲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