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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1 / 2)

>      师夫人却全然没听到她后面的话,只在公主一词上打转,又问她:“将军同你说,她叫阿兰?”

“是啊。”那年轻女人像是抓到了什么聊兴,哼笑一声,又哎呀叹了口气,说道,“萧九也不嫌丢人,女儿长在青楼,又在乞丐堆里泡着,听说还给沈娘娘当了婢女,什么下贱活儿都沾了,我要是听说我女儿长在这种地方,恐怕非要杀了她正家风才是,反正这种将来也嫁不出去,哪个男人愿意要……”

师夫人竟是如雷击中,呆愣愣坐着,喃喃道:“是她,是她。”

那年轻女人说这些,其实也是在变着法子讽这位将军早年前从外头捞回来的师夫人,听院里的女人们说,师夫人跟着将军之前,还生过孩子。

那年轻女人说完,又道:“不对,她现在是公主,我听将军说,萧九可是高兴极了,把什么什么军队都给了她,想来也不管她丢不丢人,到了年纪,萧九拿刀指个男人,还是有人娶这位便宜公主的,嗨……讨厌,还是好命。”

师夫人却忽然像疯了一样,冲出内堂,朝府外跑去,侍女们七手八脚在内府的假山前拦下了,师夫人凄厉大叫,抬起头,指向天:“这是命!!这是命啊!老天爷,我恨你!!”

她嘶吼完,像是力气耗尽,仰面倒下,默默流泪,凄凄一笑,低声道:“这是天意吧……我儿夭折……她却还活着……她回去了……回去了……我当初又是何苦,又是何苦啊……”

侍女们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把她拉了回去,师夫人又哭又笑,回头看了眼如囚笼般的将军府,仰头哈哈大笑,双泪垂落,她忽然又止了笑声,极快地恢复平静,抬头看向站在院前,绞着手帕看好戏的女人们,嘲讽一笑,道:“我懂了,郡主……我懂了,你的大宛终究会踏平南朝的笼子……”

萧宛说过,如若男人才算人,那么我就要我土地上的女人,都像男人那般活。

师夫人想起,那晚在余樵城郊的神庙中,她问萧宛:“夫人怎么要足月了还到外头来…”

那时,萧宛说:“师烟姑娘是吗?我很喜欢和像你这样的姑娘们说话。你看……南辽,像不像一个笼子?把女人都关在笼子里慢慢死去,好一点的是金笼子,不好的就是巴掌大的铁笼子,一辈子困于犄角旮旯,把男人侍候好了,就叫宠爱。姑娘们一辈子,也就巴望着宠爱……”

“哎呀……”师夫人变了脸色,“夫人怎么能说这种话。男人是要顶天的,咱们女人在家中尽到为妻的本分……”

“如若……在你眼中,男人才可顶天立地,成就伟业……”萧宛说,“那你眼中,身为女人的自己,就不算是人。若男人才算人,那么我就要我土地上的女人,都像男人那般活……”

“那该多累……”

“不,你不知道做人有多快活……”萧宛摇头,“我想看看,当我们先行者的铁蹄踏碎南辽的囚笼时,那些失了主的雀鸟们,会不会找回做人的姿态。师烟姑娘,我是在救命,人命。我冒险前来余樵,亦是为了救命,不过我错了……”

她似又转到了别的话上,说道:“我应该早些醒悟,那些陈旧腐烂的东西,凭平和的办法是无法根除的,破……方能立。”

她躺在稻草上,乱发脏衣,脸庞憔悴,眼睛却无比明亮,她转过头,对旁边抱着孩子来神庙避乱的年轻女人说道:“我会让你看到,我会让许许多多姑娘们看到,我如何活成一个人。”

师烟懵懵懂懂,只觉得这番话如铁锤锤心,听起来不好受,甚至有些厌烦,却又让她的心砰砰直跳。

萧宛说完,忽然呻吟一声,师烟哎呀一声,醒过神来,说道:“恐怕这是要生了,像是羊水破了。”

萧宛身边随行的年轻男子听到后,神色慌张:“郡主!怎么办?何医师不是说还有半个月,这才……”

倒是萧宛冷静道:“傅遥别慌,想办法到临城找大夫。”

年轻男子咬咬牙,板着师夫人的肩膀,说道:“郡主就拜托姑娘照顾了!”

他从包裹中取出枪,奔出神庙。

“你是郡主……”师烟问道,“那个昭阳的郡主吗?”

萧宛苍白着脸,点头道:“是我。”

师烟又问:“就是那个……你出生后,先帝说你若是男儿身,就把你立为太子的那个郡主?”

萧宛在阵痛中对她笑了笑:“是我。”

“真是可惜……”

“不可惜的。”萧宛说,“该有的,我都有。”

“您这胎要是个儿子……”师烟看着怀中刚刚足月,身体虚弱的儿子,低声说道,“那就是世子了……郡主也是好命了。”

回想起往事,现在的师夫人掩面痛哭,泣不成声。

“我太傻了……天注定的事,又怎能容我欺骗……”

八月初六,神休,宜狂欢达旦。

云出城郊有一片天然云洞,洞中有千湖,温暖湿润。

原以为,洞中无光,会是漆黑一片,然而阿兰从步莲华怀中抬起头,才看到这千音洞别是一番风景。

上有山隙,星光夜色洒下,洞内水畔,幽幽萤火,飞来飞去。

步莲华道:“今天是个好日子,这里是个好地方。”

他又道:“怀中是个好姑娘。凑齐了三好,吉兆。”

阿兰轻轻笑了起来,步莲华把她放下来,拨开停在眼前的一排萤火,拉着阿兰,走至水畔,抬手指向水中央,夜色下朦胧一团光的沙洲:“看到开红花的树了吗?那就是凤阳花。”

“你会编花冠?”

“当然。”步莲华低低笑了起来,“不仅会,还能很好看。”

他说罢,拦着阿兰的腰,起身轻点水面,施展轻功飞向水中央的沙洲。

足尖点到水面时,水纹荡漾开来,竟是回荡起悦耳的叮咚声,高地不同,声音空灵,像要奏出乐曲来。

“原来这就是……千音洞。”阿兰惊奇不已,“这里会有人来吗?”。

“今日无人会来。”步莲华说,“因为都在过彩衣节,这个时间,正是热闹,赛诗摘花选诗状元。”

他到达沙洲,将阿兰放下,自己爬上树,先是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念了福词,这才折下花枝,扎起花冠。

阿兰问道:“你在念什么?”

“折花福词。”步莲华说。他折花,就如折寿,是损福德的。

因而折了花,之后还要种上花,好在花种子步莲华随身带着,遇到好地方会撒几颗,帮忙松松土。

“我也要念。”阿兰扬起脸看着他,步莲华笑了笑,俯身,伸出手把她拉上来,坐在自己怀中。

他低声在她耳边念了福词,阿兰闭上眼,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合上手,轻轻念了起来。

凤阳花是云州才有的花,枝是红褐色,叶嫩绿小巧,花火红恣意。一枝凤阳,叶少花多,编做花环却异常好看。

阿兰一段福词念完,睁开眼,头上就多了个花环。

阿兰抬手摸着花环,转头见步莲华微微笑着望着她,说道:“你也要。”

步莲华点点头,带着笑,又编了一个简单的,阿兰拿过来,给他戴上。

阿兰说:“好看。”

“你也好看。”

他抬起她的下巴,闭上眼,吮吻着她。

阿兰的手紧紧环着他,身下的树枝轻摇,花瓣落在水中,荡起的涟漪,谱作悦耳的曲调。

萤火星星点点,飞来飞去,绕着他们。

漫长的一吻结束,步莲华拂去她唇角的水光,说道:“阿兰,要我这样的人吗?”

他低声道:“或许我活不久,我命在天,不知何时归……”

“你能说点好的吗?”阿兰说道,“我不是帝王命吗?我会努力,用我的命续你的寿命。哪怕要同天死我都愿意。”

“不许说这种话。”

“那就为了我……”阿兰说,“你答应我,一定要长寿,我命硬,我活百岁,你就与我同天死,如何?”

“真若这样,不划算。”步莲华笑道,“我比你年长,你不划算,少活四年。”

“就这么定了。”阿兰却当真点了头,又说道,“我其实……真的觉得,是在做梦。”

“不是梦,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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