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有多少娱乐活动和书籍可供他们消耗过剩的精力,于是他们就自己找乐子。
练武一度成为时尚。男士们都想把自己练成身手敏捷、肌肉盘虬的武士侠客。人们谈起各大门派的武学大师,个个如数家珍;即使是对武学没有多少兴趣的人,也都知道什么南拳、北腿,并常常为了孰优孰劣而嘶吼得死去活来;对于有关的典故传说,更是倒背如流。
民兵作为具有我国特色的强大的后备力量,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肩负着带头完成生产任务,担负战备勤务,维护社会治安,随时准备参军参战和支前,抵抗侵略,保卫祖国的重任,因此吸引了众多年轻人的目光,报名参加厂民兵的人如过江之鲫。入选者满怀豪情,情绪高昂地参加各类队列操练、武器使用以及基本军事技能训练。汗水伴随着荣誉感和责任感,流向他们的心田。
书是那个年代最稀缺的东西之一,而越是稀缺的东西,人们往往就越是渴望得到它。所以他们到处找书看,哪怕是教科书也会捧在手中翻来翻去好半天,一张报纸往往被撕成几半轮着看,这也许就是那个年代手抄本十分盛行的缘故。如果有谁搞到了一本新书或者手抄本,就立刻会有一大群人上门预约,最终这本书或者手抄本流向了何方,没有人知道,反正也没人在意。毕竟那是个一大、二公的时代,私有制、私有财产的概念是不允许在人们的心头扎根的,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共享快乐才是黄道乐土。
清谈。谈天说地,畅谈人生、理想,无所顾忌地对头脑中闪现的任何命题争论不休。不管是尚武之人还是尚文之士,都喜欢聚集在我老爸的宿舍三零一室,奏响他们的头脑随想曲,他的宿舍被人们戏称为“三零一俱乐部”。尽管也有一些自认为有头脑、有思想,而且也有一定号召力的人也试图在自己的宿舍开辟类似的清谈沙龙,造就出“四零一”、“五零一”或者别的什么名称的俱乐部来,可惜都很短命,形不成气候。归根结底,便是他们没有参悟到其中的真谛----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颠扑不破的道理。
这个“三零一俱乐部”,将在以后发生的事件中扮演着业余侦探的重要角色。
第二章 桀骜不驯的一群(一)
更新时间2012…11…29 9:27:32 字数:3102
聚集在“三零一俱乐部”的,是一群桀骜不驯的人。正是在这个俱乐部里,也正是这群人,通过开放性的思辨,在谈笑之间,破解了令一百多名警察耗时数月,束手无策,头疼不已的连环凶案。
在此,我必须先向大家介绍一下“三零一俱乐部”的主要人物。
首先要介绍的,当然是我的老爸吴远哲,他可以说是“俱乐部”的灵魂人物。在那段惨绝人寰的案件发生期间,他是清川钢铁厂薄板车间的工人。
我老爸是文G前省城一中高三的学生,算是那伙人当中年龄最大、学历最高、学问最深的人。他是个数理化以及文史兼优的高材生,可惜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摧毁了他踏入大学校门、成为一名核物理工程师的梦想。
他身高一米八四,当年体重不足一百三十斤,细细的颈项上顶着一颗硕大的脑袋,小时候就因为这个突出的特点,而常常被小朋友们追在后面高喊“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他打大头”。因为近视又不愿戴眼镜,为了看清这个大千世界,不得不老是眯缝着眼睛,脑袋使劲儿向前拱,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只正在觅食的长脚鹭鸶,很难把他跟奋战在钢铁战线上的工人阶级画上等号。
他有一口巨大的楠木箱,里面除了几件蓝不蓝、灰不灰的衣物外,其余空间全都被书籍以及写满了读书札记和情诗的厚厚的笔记本所占领。那些书都是去农村插队之前从母校图书馆“摸”出来的,大多是马克思、恩格斯、黑格尔、帕拉图、弗洛伊德这些外国老头的著作,中国人中只有少数伟人和古代诗人的作品收进了他的“百宝箱”中。
层层叠叠地压在那些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和诗人之下的,是几本装潢精良、让小女生们面红耳热的《人体艺术》、《绘画艺术》之类的画册,那显然也是从母校图书馆里“摸”出来的。不过,并非每个俱乐部成员都能有幸得偿一见,只有所谓“真正懂得人体艺术之魅力”之辈,才能把那些画册捧在手中欣赏片刻。
当年,正是由于那些满是裸体的画册,我老爸被母校的一群小女生判定为是个“灵魂腐烂的家伙”,并暗地里封他为“灵魂腐烂集团团长”。
可在清钢这片朝气蓬勃、不受传统观念束缚的天地里,人们以自由、开放的心态看待一切。由于他的博学(至少跟许多人相比),一些“**”的人竟然把他当作精神导师般崇拜,向他请教人生、情感、宗教、数学、文学……总之,向他请教他们遇到的任何问题。可是在我的记忆中,他似乎并没给过我这个唯一的亲生儿子多少令人印象深刻的教诲。
我老爸有两名室友。
其中一位名叫邝路明,是从F省北部招工来的知青。他是位机灵、幽默的小个子,浓浓的眉毛下,一双小眼睛闪烁着幽默的光芒。虽然是文G前初一的学生,但写得一手好字,喜欢看书,文章也不错,与我老爸算是志趣相投。刚进厂时,他被分配在薄板车间当工人,所以才会跟我老爸住同一间宿舍。后来由于他的文笔和机敏的处事方式,被厂领导调到了总厂工会工作。
另一位室友名叫魏河舟,也是位知青,来自F省南部,年纪与邝路明相差无几,是薄板车间的电工。
这位老兄中等个子,一张方正的国字脸,唇红齿白,配上浓浓的眉毛,平心而论,整个人看上去倒也显得眉清目秀。只是一双眼睛有点儿斜视,眼神飘忽不定,每个跟他初次见面的人,总是被他没有焦点的目光弄得心烦意乱。
他崇尚武学,是位四肢发达的尚武之人,是南拳的推崇者,而且确实在那上面下过一番功夫,走起路来都带有练南拳的人特有的风格:扎着马步,晃着肩膀。他招收了十几名弟子,他扎实的基本功令弟子们相当信服,但他那漂浮不定的眼神却令他们烦恼不已,在武功套路的演练过程中,他们常常因为不知道目光应该注视在何方而被师傅严厉呵斥。
他常常在弟子们的簇拥下招摇过市。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在操场上或宿舍楼前的空地上练功,向路人展示一身蟠虬的肌肉。
他的行径,让厂领导十分不感冒,总把他视为刺头、惹祸的角儿。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三番五次申请加入厂民兵组织,却屡屡被婉拒。
他很想融入宿舍的氛围,也学着其他两位室友看书、看报。可往往看不到十分钟,就被睡魔夺去了意志,手中的书报便跌落床上,鼾声随之响起。
他踊跃参与“三零一俱乐部”的聊天会,遗憾的是,除了与武功有关的话题他能够和谐地融入外,其余话题他的发言要么不得要领,牛头不对马嘴瞎打岔,要么完全不能领会别人的意思,一个劲地问别人“你说什么”、“什么意思嘛”,往往弄得大家兴趣缺缺,失去了谈兴。此时,我老爸就会无声地指指双人床上铺,意思是让他禁声,乖乖地呆在那上面。这让他倍感委屈。
尽管如此,他仍无怨无悔地呆在“三零一室”不肯离去。而其他试图搬入这个宿舍的人,都因为招架不住该室元老们凌厉的目光和刻薄的言语,最终落荒而逃,使得这间十七、八平米的宿舍,只有区区三人在里面安营扎寨。
“三零一室”的常客,都是清一色的男士。
张晓书是清川市本地人,祖籍河北,是文G前高一的学生,跟我老爸同一个车间,是位电焊工。他既没下过乡,也没当过兵,没有任何基层历练的经历,不知道是怎么混到革命队伍里来的。
他自称是美食家,烧得一手好菜,自诩为是与我老爸比肩的最有文化的人。当然,那种说法也仅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