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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儿”是牧文呵止的声音。
李晚愣了一秒钟,没理会牧文,笑笑道:“生病了多喝点药不就好了,王府的大夫多的是,再说了宫里的太医不是也——”
“已经病了有几天了,断断续续的,这几日突然重了,热退不下来一直昏睡着。”音儿说,故意不看牧文生气的面孔,“那拉福晋想让你过去,可蓝主子说既然你已经跟王府没了关系就不该来让你作难。”
“……我不是大夫,去了又能有什么用。”
“可是四爷——”音儿正欲说却突然被牧文一把拽着胳膊,拉了出去。
“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牧文很少生气,可这一次他真的要发脾气了,连声音都不自觉的增大了好几倍。
“四爷一直在叫晚儿的名字。”音儿略低着头平静的说,没有任何后悔的样子。
“那又怎样?”
“你这样做不见得是对晚儿最好。”
“哼,过年的时候她跟四阿哥见了一面回来哭了半宿,如今才好了,你难道还想她再哭上几天不成。”
“那些日子四爷也并非好过啊。从晚儿搬到这儿到现在,四爷来的怕是你都见烦了。我不信你没看出四爷的用心。”
“看出来又怎么样,他既然写了休书,晚儿就跟他没关系了。”
“你也知道那休书是晚儿要的,当初晚儿那个样子四爷纵是再不情愿也会答应她的。”
牧文目光不由得加深盯着音儿,“你对那个四阿哥看起来理解的很,”牧文说,然后不留一丝余地的接着道,“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再让晚儿进你们那个狼巢虎穴的。”
你们?是啊,在你心里只有李晚跟你是一家人,我只是一个外人,既如此,那四阿哥跟叶蓝儿要人,说要把我给了你又算什么呢?如果四阿哥没这么做恐怕叶蓝儿不会对我如此吧,手腕上的烫伤又隐隐痛起来,却没有心里的痛,“即便王府是狼巢虎穴,倘若晚儿对四爷有情她就会去的,更何况那里也并非狼巢虎穴,我就在那里不也活的好好的。”音儿尽量轻松的说着,却还是有两滴眼泪不争气的蹦落出来。
“音儿,我……”他知道音儿这些日子因为他也可能是因为晚儿谁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反正那个叶蓝儿开始跟音儿使难,他却无能为力。他自然听出了音儿话中的幽怨,想安慰她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伸手去握音儿的手却被她后退一步躲过。“让不让晚儿去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回去了。”音儿说完旋即转身,小跑着下了楼,留下牧文一个人愣在原地。
“我要去。”牧文进门头一句听到就是这句话,声音很小却那么坚定,他盯着李晚看了许久,目光中的愤怒在触及她无神的双眸时软了下来,那双眸子曾多少次含着戏谑的神采跟他争论是非,如今却……,他想要保护她所以管着她,他不让她再受一丝伤害所以把跟四阿哥有关的消息都隔绝,可是,她毕竟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啊,而且总是那么固执。看着她那有些怯意却不愿放弃的眼神脑子里突然闪过音儿委屈的样子,“好”他轻轻的吐了一个字当做回答,然后走了出去。听着牧文离去的脚步声,李晚只觉的鼻子一酸,忙深吸了几口气,刚才牧文跟音儿的话她都听见了,四阿哥来过吗?为什么还要来呢?她轻轻叹了口气。她会去,不是因为担心,而是有她自己的理由。
今日的天气的确不错,她仿佛能看见那透明的薄红色的阳光,脸上不由得露出淡然的微笑,“我不会再哭了”她低语,那是对牧文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
安权儿一见到李晚心里的担忧顿时减了大半,到把李晚领进四阿哥屋子里时似乎才想起还有嘱托没有说完,遂深深叹了口气道:“格格不在的这些日子,爷的心情坏的很,待会儿请格格多说些好听的话让爷好过点儿。”李晚面无表情不作回应。
屋子里明明有两个人,可是只有她一个人清醒着,不仅清醒着而且脑子活跃的很,犹豫再三她开始小心翼翼的在床掾探索,然后精准的碰到了他的手,四周安静的氛围给了她勇气,她大胆的握住了那只手,冰凉的感觉锁住了她的目光,她仿佛想要用自己的目光把他捂热一样,定定的看着。
“你在想什么?”耳边突然传来四阿哥异常清晰的声音,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李晚吓了一跳,触电一般缩回了手,“我…我,你病好了?”
“你不是大夫吗,你说呢?”他的话中气十足哪里像一个病了数日的人,原本略带伤感的情绪被他挑衅的一句话冲了个无影无踪,这时,一双手臂突然搭上她的双肩,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骤然靠近,她正要拿手挡掉却突然明白他只是借她的力坐起来,因为他的呼吸在距离她1厘米的地方停了一瞬便很快离去,那双手也放开了她,然后就没了声响,她虽然看不见可是却断定他在看她,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在心里认定了他根本是装病,至少没有音儿说的那么严重,“四爷果然是个懂得养生的人,头痛发热都要卧床休养几天”她说,话中充满讥讽之意,这是对他审视的目光的回报。
只听到他低声轻笑,她心里恼怒脸上却异常平静,“四爷为什么笑?”
“自然是开心了才笑。”她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一声轻哼,“你的确是该开心,有整个府里的人都为你忙上忙下,又有我做了你的挡箭牌。”
“什么挡箭牌?”她这话倒真让他糊涂了。
“你的病明明不是为我,却在病中唤我的名字,我自然成了众所矢之的对象。”
“这么说你倒是受委屈了,”他的笑意慢慢凝固,轻谩的瞥了她一眼,“你说说我是为何事而病?”
“……近日皇上因太子在朝中私营结党的事大发雷霆,这自然波及到你们这几位年长的阿哥身上,而朝中的大臣此时又跟风似的齐推八阿哥做太子,八阿哥做了太子倒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你与他不和,这许多的事自然让你心里不好过,所以你的病是由心生。”
“你从从何得知这些?”
“异香居也常有些达官显贵进出,自然是从他们那儿听来的。”李晚不以为然的说,心里却有几分紧张,京城里对这种话避讳的很,哪里能随便听来,如果不是她曾读过此类史书恐怕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表面上一片和睦之中的阿哥们之间正上演的激烈的皇位之争。
“你可知这些话若是让有心者听见必死无疑?”
“我知道”
他突然心里一阵欣喜,满意的舒展了一下手臂向她凑近了几分,“你倒是对我有信心,料定我不会杀你,我却十分好奇你为何跟我说这些?”
“这些事不是你在意的吗?”
“这与你何干?”
她记得曾看过的一些史书上说四阿哥在这一年中所受的排挤与冷落,她来就是想多少提醒他一些事,可是这与她何干?
“我……我只是好心——”
“好心?我不曾记得你对我有如此好心过。”他有些刻薄的说,她曾经那么冷漠的逼着他写休书,那么绝情的要跟他形同陌路,他都记得。
“既然这样,我也不必再多说些什么了,小如,”说着就要起身离去,不料却被他蛮横的拉住,她一个没站稳便跌倒在床上,“你到底为何而来?”他紧接着便问出了这句话。
“我只是做为朋友来探望一下,你何必多想。”
“朋友?我倒是忘了我还有这特权,”他的语气有隐隐的失落,牵出了李晚心底那丝说不清的感觉,不及多想她还是趁着他手上松懈的间歇从他床上挣起,退的远远的站着。只听他似乎是掀被下了床,她心上一哆嗦的功夫他已经站在她面前开了口“那么,作为朋友,我是不是也该回访?”
“不必了。”她果断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