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迭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以为我想来啊?小离他想见你,叫我来传你进宫去。”
“这不应该是传唤太监该做的事情么?”李东挽看着他,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墨迭闻言,霎时炸毛了,双手一叉腰,怒道:“你是在拐着弯儿骂我是太监吧?!”
“在下可没有这么说。”李东挽平板地说道,“墨公子究竟是不是太监,皇后自然比在下清楚得多。”
墨迭冷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到底去不去?!去的话就快走!”
“如果在下说不去呢?”李东挽说着,转过身去,拿背对着墨迭,继续去鼓捣他那些药草去了。
“你不去也可以啊,”墨迭双手幻化成两根手臂粗的藤蔓,缠住了李东挽的腰,“我也不介意拖着你去。”哼哼,一个小小的凡人都敢使脸色给他看,他的威严何在?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病猫啊?!
李东挽瞥了一眼缠在自己腰上的绿色藤蔓,脸霎时就黑了:“墨公子说笑了,皇后传唤,在下又怎敢不去?”他怎么忘了面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其实是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黑色曼陀罗精灵呢?他一个小小的凡人,怎么惹得起他?
“算你识相!”墨迭收回了自己的手,“你自己收拾好了就去吧,我先回去陪小离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我警告你,少搞些有的没的出来,如果让我发现你对小离不利——”他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我相信,李太医是惜命之人。”
**裸的威胁啊……李东挽眼中有幽光闪过,但却很快就被灰蒙蒙的雾气罩住,再也看不出半分真切来。
离鸢曾问他到底有何意图,当时他并没有回答。
并不是因为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意图,或者应该说,他是从心之所行——从心之所行,即是正道。在李东挽看来,人生在世,只有匆匆数十载,本就短暂,何必还要让别的教条约束自己?就如学医,只是因为他的喜好而已,拒绝玉朝华的提拔,也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而至于玉朝华对他的信任和猜忌,只要不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也都与他无关——因此,现在接近离鸢,原因也不过是由于他感兴趣。李东挽似乎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但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玉朝华威胁过他,离鸢威胁过他,现在这只黑色曼陀罗精灵也威胁他……偏生这三个人(两人一花)都不是他对付得了的,真是让他……有些气闷。
相对于他们来说,李东挽只是个小人物,可是谁说小人物就不能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谁说小人物就不会让那些大人物头疼?想到这里,李东挽不由得笑了起来,雾气般的眸子越发朦胧,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如离鸢所想的那样,玉朝华想起那个在梦中把他那啥的女人长什么样后,绝对不会就这样一直隐忍下去。虽然银霜国皇宫里鲜少有人知道墨迭这个人的存在,但玉朝华是知道的——离鸢的男宠,当真是个很好的把柄。在他的示意下,“皇后瞒着皇上偷养男宠”的谣言传遍了整个皇宫,到处都是风言风语,且有向外传去的趋势。
离鸢叫墨迭找李东挽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那些嚼舌根的人嘴里虽说着,可是却找不到证据,玉朝华也没敢将此事闹得太大——主要是梅霜殿里没有一个下人,他就是想抓奸在床也找不到目击者。估计不久后玉朝华便会提议他添一些宫人进去了。离鸢漫不经心地想道,正好,他也可以将他安插在银霜国的暗探提选几个出来。
而至于玉朝华想要的“证据”,他若真的想要,给他也无不可——他弄月公主生性“放荡”可是天下皆知,虽然他嫁给了玉朝华,做了银霜国的皇后,但若说他真的从此收心了,不再招蜂引蝶了,恐怕也没几个人会相信,玉朝华这么做,最多只不过将事情挑明,让他受点舆论压力而已,他还真的不放在心上。
李东挽看到离鸢的时候,他仍裹着棉被躺在床上,就像一个蚕蛹,只弄出一对妩媚的桃花眼。饶是李东挽城府再深,见状也不由得一怔,脸上带上了几许笑意,他轻咳了一声,冲着离鸢行了一礼,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李太医不必多礼。”离鸢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本宫这些天似乎有些着凉,劳李太医帮本宫开几副治感冒的药就好。”
“娘娘,还是让微臣先给您号脉吧。”李东挽皱了皱眉,说道。
“不要!”离鸢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那样不知道有多冷!”
苦药
李东挽望着离鸢,不说话了。
“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本宫。”离鸢怨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只需给本宫开一副治感冒的药就是了。本宫另外还有话要对你说。”
李东挽这次倒没有迟疑,借了梅霜殿里的笔纸写药方去了。
待字迹风干,李东挽把那药方递给了一旁候着的墨迭,换得对方一瞪,却还是不情不愿地收下了。
“娘娘还有什么话要对微臣说的?”李东挽问道。他低着头,从离鸢的角度看,他似乎十分柔顺,但离鸢知道,李东挽绝不是的顺从的人,看起来越是无害,就越是危险。
离鸢微微一笑,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李太医可曾听到最近宫中谣传的风言风语么?”
李东挽眼中幽光一闪,回道:“微臣除了为娘娘诊断外,平时都呆在太医馆里,倒是没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既然是风言风语,娘娘也不必太过介怀——微臣相信,清者自清,皇上一定会明察秋毫的。”
离鸢眉尖一挑,桃花似的眼里带出几抹厉色来,而语调却依旧是懒懒的:“李太医,你这是话中有话啊。”
“娘娘多虑了。”李东挽将头低得更低,看起来越发恭敬了。
离鸢眼中闪过万千情绪,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笑意却是丝毫不减:“如果,这风言风语是皇上放出去的呢?”
“若是皇上放出去的,那便是金口玉言了。”李东挽语调平板地说道,“娘娘,那你得小心了。”
离鸢笑出声来,妩媚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状,“小心什么?小心被人捉奸在床么?”
李东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娘娘心中自有论断。”
离鸢轻“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皇上想做什么,本宫多少也知道一些。他是君,本宫是妾,君想看什么,妾若不从,岂不是太大逆不道了?既然皇上想将本宫捉奸在床,本宫允了他也无不可,只不过,那个‘奸夫’是身份,得由本宫来定。”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李东挽。
李东挽心中一突,猜到了离鸢的意图,脸色霎时就黑了,还不等他说出什么来,墨迭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行!小离,这个家伙一看就没安好心,万一他临时倒戈,那可怎么办?还是让我来比较好。”说罢,他可怜兮兮地望着离鸢,若不是离鸢此时裹得实在太严实,估计他已经扑到他怀里撒娇了。
离鸢有意无意地瞥了他一眼,道:“墨迭,乖,别闹——本宫说的可是正事。”这便是拒绝了。
墨迭满面不欢地嘟起了嘴,退到一边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