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麽温暖人心的誓言,简若林想象著远古时候,执手相看的情侣,两情相悦,白首相随。再没有什麽,比携手同老这样的诺言……更具诱惑力了。
简若林索性翻出了压在柜子里的一叠桃花笺,一张张地翻开起来。
“相思相见知何曰?此时此夜难为情。”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曰不见兮,思之如狂。”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
柜子内侧,是那人送他的鲜红发带和榴花流苏腰佩,简若林取出来呆看了半晌,终於轻叹一口气,眼里的神色,似乎是认命,又似乎是打定主意後的坚定。
晚上,多日不曾再翻墙入室的人,继昨夜的任性妄为以後,又从院墙外,翻了进来。
一见到他,也不管他一副呆愣的模样,径直上前握住他的手在怀里揉搓,责怨道:“说了多少次,现在还是春寒,晚上别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很容易著凉。”
简若林幼年多病,身子骨并不好,因此身上常常是带著一股冰冷寒意。天气稍稍凉一些,身体就冷得像块冰。以前,大哥会在冬天将他抱在怀里一起相拥取暖,可是年纪渐长,简若林也不再动辄大病小病,又有了自己独立的小院以後,那样与人同眠的温暖,却是再也不曾体会。到了如今,只有眼前这个疏狂男子不顾他意愿“强行”靠近他,拥抱他的时候,才能感受到那种久违的温暖。
就算觉得萧景默神态轻浮举止暧昧,却也是,字字句句都是关爱回护。
“你来干什麽?”次次相同的开场白,只是今日的语气不同,不是不悦地责问,而是轻声软语的询问。
“昨天带了你出去,害你被兄长数落,今天特地来给你赔罪的。”反正他总能找得到借口,就算没有借口也不要紧,萧大公子脸皮厚实得紧,嬉皮笑脸地:“诺,这是‘酒斋’新出的桃花酿,味道清甜甘醇,很是难得。不是烈酒,就算多喝了些也不要紧。”
简若林看他变戏法似的逃出一坛子酒,拉著他进屋,自己招呼自己地拿了两个酒杯,就斟上了酒。透明泛红的醇酒,色泽很是漂亮,光看一眼就食欲十足,装在白瓷酒杯里,澄澈透亮,很是诱人。
他平日里极少沾酒,一沾就醉,不过萧景默既然说是桃花酿成的甜酒,只喝一点,应该也是无妨。
萧景默看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突然“呲”地一声笑了出来。
简若林瞪他:“你笑什麽?!”
萧景默上下打量了他数番,噙著笑频频点头:“今天若林容色焕发光彩照人,我看著很是喜欢,所以忍不住笑了。”而後在简若林羞窘之时,轻浮谑笑:“我早说过,若林这样打扮起来,一定美若天仙。”
简若林上午翻看书柜藏物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将萧景默送他的发带和腰佩戴上,还破例挑了衣色华贵明豔的袍子来搭配。没有寻常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将发髻高高梳起,用玉冠固定的死板发型,今夜的简若林,只用红色发带拢起上班边头发扎紧,下面则披散著细碎柔滑的如瀑青丝,随意披在肩上。
腰带下坠著红榴花形状的细碎流苏,装饰过後的衣袍,越显雍容华美。
比之简若林之前的素雅清淡,更多一份罕见的瑰丽妖娆。
简若林,果然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
萧景默这样想著,看见对面的简若林,慌张羞恼地一杯酒下肚,对上他追逐的目光,就躲闪开去,逞强似的辩驳:“我只是觉得放著有些可惜罢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简若林连著喝了几杯,手撑在桌面上,额上两缕头发垂下来,遮盖了精致如画的眉眼。
萧景默也默默给自己倒了几杯,喝完以後,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简若林说这话。
那人安静地坐在那,垂著头没有理他,好在他也习惯了那人的沈默和冷漠,并不介意,自顾自地说得欢畅。
不过很快,他就觉察到有一点不对。
萧景默大胆伸手,撩开了对面那人的发丝,仔细看著那张秀美的脸。
那人双眼闭著,面上两坨绯红,从里到外蒸出来,粉嫩的白里透红的颜色。唇瓣轻抿,呼吸匀畅,整张脸透露出来的,便是毫无戒备的纯净无辜。
萧景默伸手推他,他也不动,再去拉他,他却软绵绵地倒进了他的怀里,依依呀呀地说著胡话。倒也不算酒後忘形,只是轻轻地呢喃哝语。
不过是几杯纯度不高的桃花酿,居然就醉成了这幅模样。
还好简若林的酒品很好,既不哭也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卧著,时不时不满地蹭著身子,发出一两声轻吟抱怨。萧景默於是正大光明地将他抱在怀里,想怎麽看怎麽看。心里只觉得简若林这幅样子真是可爱得紧,暗暗後悔早知如此,应该一早就拿酒将他灌醉了才是。
伸手拍拍他的脸,萧景默在他耳边说道:“醒醒,才喝了几杯就不行了。”
简若林不甘骚扰地拍开他,脸窝进他胸口,找了个自认为舒适的位置蹭了蹭,就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
萧景默无奈地去倒了杯凉茶,掰开简若林的嘴灌了进去。
闭著眼的人被呛咳了几声,茫然无措地睁开眼,总算恢复了几分神智。
萧景默抱著他说:“别这麽睡过去,明儿起来该头疼的。”似乎是很无奈,抱怨道:“酒量这麽差,还是甜酒呢……一会我让小四儿给你煮点醒酒汤来。”
这人总是这样,看似风流无情,恣意疏狂,可是总在不经意间,用温柔为武器──软刀子戳起人来,更加是防不胜防。
简若林又闭上眼,耳边的声音嘈嘈切切,错杂不断。
一会儿听见婵娟语气恣狂:“我任性又怎麽样,我想和他在一起,堂堂正正的在一起。”
一会儿听见红袖坊鸨母的讥笑:“风月场上,逢场作戏,哪来的什麽真心实意。”
接著又是婵娟的质问,孤注一掷一般地惨绝:“人生在世,不赌这一把,不跨出这一步,又怎麽知道最後结果如何?”
然後是大哥忧思重重的谆谆叮嘱:“他身份不明,又流连花街柳巷,大哥不想你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最後,却全部只剩下了那人的声音,戏谑中带著无比的认真和炙热:“我喜欢你。”
再睁开眼,说那话的人,一张邪魅英俊的笑脸,近在咫尺。
坊间以风流闻名的风流客,滥情薄情臭名昭著的浪荡贵公子,人尽皆知。
简若林的眼底显出脆弱和挣扎,恍恍惚惚地唤他的名字,心底百转千回,最後出口的话却带著点凄惶无措的味道:“萧景默……你的真心,我究竟能信几分?”
萧景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简若林主动送上的双唇封住了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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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激动,最後的这句台词啊,我前面写了那麽多,就是为了写这句词儿(……)。
自己检查过前面,有些部分有点杂乱,有些句子则有些不通顺,暂且看著,回改~~
注:情诗依旧来自百度大叔,话说度受真是好用呀~(≥▽≤)/~
桃妁…第九章
萧景默先是一愣,但很快便掌握了主动权,狠狠地吻了回去。
他本来就不是什麽坐怀不乱的君子,初见之时因为误打误撞下的几下浅尝辄止,後来总叫他怀念无比。这些天和简若林在一起,能看不能吃,却是日日念著那销魂蚀骨的滋味。此刻简若林自个送上门来,纵然是醉酒之下的糊涂,他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被他困在怀里的人一脸的脆弱和迷茫,没有平日里那股子淡漠疏离,一丝荏弱眼神从那双睁大的雪亮明眸中一闪而过,略有些恍惚,不甚清醒的模样。
兴许是得偿所愿,萧景默的动作有些粗暴和急促,慢慢地,原本轻柔的舔舐就变成了更